“陛下抱我去床上。”
第八十一章
清晨,高明纯半睡半醒间察觉到身上覆上来一个人,湿热的亲吻从额头到脸颊、肩头继而一路向下,她耐不住哼唧一声,勉强抓住他的肩。
“衡哥哥……”昨夜两人比往日激动,赵衡逼着她换了十来个称呼,这一个是最正常的。
赵衡握着她的手,唇舌不停,直到听到她愉悦的□□,才跪坐在床上,随手将头发撩到身后,意味深长的问:“我够不够知恩图报的?”
“有的,够的。”她有气无力的,眯着眼睛看见他裸/露的胸膛和点点红痕,娇娇地伸出手要和他抱在一起。
赵衡自然没有不顺从的,俯身与她贴在一起,重新开始。
“陛下,还要上朝呢。”
“不急,时辰还早,朕走了你可以睡回笼觉。”他掐着时辰醒来,放纵片刻贪恋温暖。
……良久……
她双手搭在他肩头,看着他沉醉的模样亦为之迷醉:“衡哥哥,我很喜欢你。”
赵衡掐着她的肩难耐的问:“只是很喜欢?那我爱你爱到了骨子里。”
“感觉到了……我也爱你。”高明纯眼角沁出泪水来,急促喘息后窝在他怀里不肯动弹。
赵衡抱着她躺了一会儿,等她睡熟才悄悄起身,大致为二人清理后,转身穿衣。高明纯睡得迷迷糊糊翻身朝他被窝里挤,摸来摸去没找到人,大约是知道他已经去上朝,便没再动弹,乖乖趴在他的被窝里,鼻尖挨着他的方枕,似是嗅着他的气息入睡。
只这一眼,赵衡便软了心肠,坐在床边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后来想起她身上不着片缕,拿起昨夜扔在床头的白色肚兜窸窸窣窣在被窝里给她穿上,而后在她额头留下一吻,才叹口气,恋恋不舍离开椒房殿。
温柔乡英雄冢,但他们生同衾死同穴,甘之如饴。
……
高明纯睡到日上三竿才睁开眼,她坐起身伸个懒腰又在床上愣了一会儿,好在出月子后她便恢复习武,身子上的酸疼没有往日严重。
地上凌乱的衣物已经被人收拾过,她揭开被子看了看身上的衣物,裹着被子下床找出来干净的亵衣亵裤,青黛在外头听到动静,敲了门进来,轻车熟路为她挑选衣裳、梳发簪花,每一个动作都无比细致。
高明纯懒懒打个哈欠,看着铜镜里的她俩,笑道:“再过几日,本宫就要有日子见不到青黛姐姐了,日后这般细致的手法都要去伺候何校尉了。”
“娘娘……”青黛脸颊微红,虽然羞涩,但手上动作不停,很快亲手把高明纯打扮的光彩照人。
椒房殿没有传膳,膳房一直备着温热饭菜,高明纯洗漱完毕就有各色饭菜端上桌,赵保儿已经在外头玩了一圈,一点也不怕冷,见到内殿门打开便冲过来。
“保儿还饿不饿?”高明纯饥肠辘辘,自己吃着还要分给凑热闹的赵保儿吃两口白水煮蛋。
“保儿,张大嘴吃口肉丁!真乖!”
赵保儿坐在那儿小腿晃来晃去,被夸奖后得意又开心,他吃饭基本不用多操心,小胳膊小腿长得很壮实,他二弟和他一样,唯有小公主赵琳琅娇气,吃奶都挑三拣四的,好在众人养的精心,出生时瘦弱的龙凤胎如今都长结实了。
“保儿,等过几日咱们就能去给姥姥祝寿了,父皇母后带你去看姥姥姥爷还有小表哥小表弟,好不好?”
赵保儿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听她解释可以去玩,立刻很高兴,又跟着高明纯吃饱饭后拿着竹蜻蜓到院子里来回跑着玩。
回高家祝寿省亲,兄嫂侄子侄女还有高家至亲都会来拜见,赏赐须得提前准备好,高明纯让青黛带着新提拔上来的海棠去她的库房挑选赏赐的礼物,每个人的都不同,都要按着名册一一挑选,同时收藏妥帖,等到那日及时送到各人手里。
海棠性格和青黛相像,稳重大方,高明纯挺喜欢她的性子,但却不会表现太多,椒房殿里的规矩严格,她不想让人以为贴身伺候主子就可以为所欲为,不守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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寿辰是在十一月初六,他们早早从宫里出发,仪仗引道禁军随行护卫,帝后并太子同乘一辆马车。
高家门前森严肃穆,高均海兄弟率子侄族人跪在门外,赵衡先下去,而后亲手将赵保儿抱下去,再将高明纯从马车上接下来。
近乡情怯,从出嫁到现在她约有三年时间不曾看到家门口,梦里倒是见过,可一转眼仍是椒房殿的景物。
“臣高均海率家眷叩见吾皇万岁,叩见皇后娘娘,叩见太子殿下。”
赵衡牵着赵保儿的手,俯身将岳丈大人扶起来:“承恩公免礼,请起。”
“陛下,娘娘,请入内。”高均海面不改色的谢恩,目不斜视,赵保儿好奇的看一眼他姥爷,从前在承乾殿看见他不是挺高兴的?
他不明白,但也知道这个场合不能轻易开口,小小年纪便将皇室子弟的气度学到十成。
赵衡与高均海等人在正院,高明纯则到内院接受高夫人等人的拜见,她坐在主位看高夫人高兴又郑重的,心中也很欢喜。
高家是枝繁叶茂的百年望族,冗长的拜见过后,高明纯才能和亲近的人说说话,高夫人已经有了孙子,高二夫人手里牵着的嫡子却与高夫人的孙子一般大。
“时间仓促,府里来不及准备,慢怠陛下与娘娘了。”
“母亲说哪里话,是陛下提议来府中给母亲贺寿,哪里是慢怠呢。”外人在场,二人还不如在椒房殿说话自在,但瞧高夫人红光满面的样子,高明纯顿时也不去在意那点不自在了。
众人陪着高明纯说说笑笑,该给的赏赐给下去,该见的人见过,等到午间高明纯才能到从前的闺房里坐一坐。
闺房里的东西原样没变,少了她出嫁带走的陪嫁,有新补上的花瓶装饰,大致上和她走时差不多。
“母后。”用过午膳,赵保儿抱着她的腿瞌睡起来,高明纯抱着他哄睡着,将他放在出嫁前睡的床上,看着小人儿安睡的乖巧模样,顿时觉得奇异又温馨。
“看他这么高兴?”赵衡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高明纯吓一跳:“陛下怎么来了?”
方才来报的消息是赵衡和父亲高均海在书房下棋,怎么一转眼到她闺房里来了?
“朕做太子时来你家看你不方便到你闺房里来,今日怎么也得来看看呐。”赵衡笑道,先去床边看一眼赵保儿的睡相,才轻手轻脚观赏起她的闺房来。
书案上放着高明纯从前写的字看的书,墙角还放着厚厚一摞练过字的宣纸,赵衡蹲下翻看半天痛惜道:“皇后的飞白书怎么能堆在角落里发霉,简直暴殄天物!给朕带回宫吧?”
高明纯忍住笑,看他对每一样东西都好奇,爽快道:“高家最不缺的就是写飞白书的人,陛下想拿什么走都行,只不过有的东西是新添上的,并不是臣妾用过的。”
“说的好像朕很贪财一样。”赵衡点名只要她从前写过的字画,末了回首仔细看着托腮坐在书案后的他的皇后,脱口而出一句甜言蜜语:“皇后坐在这儿还和闺中容貌一般无二。”
高明纯果然喜笑颜开:“多谢陛下夸赞。”
“你我夫妻,何必如此客套。”赵衡说着,走到她面前来,隔着书案,飞快在她唇上蹭了一下。
“方才朕说的东西都带走,朕再去陪岳丈大人下盘棋,赔个不是。”赵衡说着很快离开,虽经过丈人应允来了内院,但还是不好久留,于理不合。
高明纯趴在书案上了笑了好一会儿,揉揉脸颊恢复端庄皇后模样。
等到赵保儿睡醒,已经快到申时,他们一家须得起驾回宫,高明纯的闺房果然少了许多闺中字画,墙角空了一块,谁也不知皇后到底带走了什么。
回去的路上,高明纯原以为会不舍,但在马车上陪着保儿看外头的风景,竟也没想起难过,日后在宫内还能相见,无须伤怀,赵衡闲来无事,正在翻看那堆字画。
“阿纯功力了得,依朕看,日后保儿习字就让你来教。”
高明纯看了眼纯真无辜的保儿,毫不留情的拒绝:“陛下,臣妾还是教琳琅就好,若是教保儿,多少条衣裙才够穿哪!”
那条被保儿抹了墨的月白襦裙已经不能穿,她心痛的让绣娘做了一条一摸一样的,到现在还没做好呢。
赵衡但笑不语,过一会儿有个主意:“要不,朕让人给你找两个好绣娘?”
“唔,咱们回宫商议此事罢我的陛下,保儿都要爬到外头去了。”高明纯拽着赵保儿的小身子,防止他从窗口爬出去。
赵衡拍了拍赵保儿的小屁股:“保儿,回来,等天暖和了,父皇带你出来看。”
赵保儿似信非信,撤回身子拽着他俩的手要向外走,好在马车走的平稳,才没将他晃倒。
“现在不行。”赵衡摇头,赵保儿嘟着嘴巴很不满意,不过他被教的好,纵然不高兴,还是乖乖和帝后回了宫内。
第八十二章
十月底,天寒地冻,守在洛县的惠王等人和赵衡书信往来商议了日后准备,赵衡特地提到杨钊元,如果能活捉杨钊元便活捉,如果不能就地斩杀。
洛县众人悄无声息的准备着接下来的战斗,北狄人则惊慌到了极点,刘国公主刘沁有家不能回,只能和北狄人背水一战,而杨钊元主战,根本不打算和朝廷和解,刘沁渐渐认识到和朝廷抗争就是以卵击石,又恨刘旻通敌叛国。
“公主,咱们奋力一搏不是没有可能拿下洛县的,朝廷军防不够严密,咱们大可以偷袭过去,杀他个措手不及。”杨钊元循循善诱。
刘沁似信非信,但现在她已经上了贼船只能相信杨钊元,而且杨钊元现在把持着北狄大部分政权,首领基本只是个摆设。
“那大人打了胜仗之后要如何安顿我?”刘沁不无暗示的问道。
杨钊元但笑不语:“臣自会给公主一个好去处。”
他不说,别人也没办法强逼,刘沁只能作罢,悻悻而归。躲在帐外偷听的高明宜不屑又高兴,杨钊元果然只爱她一人,她摸摸已经鼓起来的肚子笑的幸福而满足。
夜间,二人睡在一处,高明宜白天睡得多了半夜醒来睡不着,躺在那儿想着以后的好日子来回规划,杀回京城她一定叫所有人知道她的选择没有错。
杨钊元却是刚陷入睡眠,梦里的人是前世的高明纯,静静坐在水边美的犹如一幅画,他想悄悄走过去同她说一两句话,可是还没走过去,便听避暑山庄外头有一大群士兵的呐喊声,他扭头向后看去,一身血污的赵衡提着一把滴血的剑,那剑寒光闪闪,杨钊元想奋力反击,低头一看双手根本没有兵器。
“阿纯……”杨钊元很少这样叫她,因为这是赵衡唤她的方式,他更喜欢叫纯儿。
可高明纯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躲闪到赵衡怀里,方才平坦的肚子竟已经凸起来,他刹那间明白过来,她一直是有孕的,只不过玩了一招虚虚实实将他骗住,好将赵衡的孩子安全送出去!
“杨钊元,你早就该死了,苟活那么多年已经便宜你!看剑!”赵衡提着剑朝他疾驰而来。
杨钊元在梦里不住的后退,退到不可再退的地步,他大喊一声:“高明纯——”
而后猛地惊醒,眼前一片漆黑,偶尔有巡逻的士兵走过,映出火把的影子,他呆呆怔了很久,最近他越来越频繁的梦到高明纯和赵衡,但每一次都是噩梦,北狄已是强弩之末,赵衡真的是天命之子么?
杨钊元轻轻叹一口气,起身准备倒一盏茶来。
“钊元哥哥,你方才喊的是谁?”高明宜的声音幽幽从身旁传来。
杨钊元听到声音的瞬间随之握紧拳头,而后确认是高明宜后放松下来:“你说什么?”
“钊元哥哥为什么喊高明纯的名字?”
原来他又喊出声了,杨钊元无所谓的动动脖子,起身点燃灯烛给自己倒了一盏茶,高明宜已经泪流满面,明明是堂姐妹,怎么二人没有丝毫相似之处?
杨钊元可有可无的点点头:“没错,我方才喊的就是她,你要问什么?”
“你为什么喊她的名字?”高明宜仍是不敢置信,结合上次那情意绵绵的纯儿,杨钊元喜欢的到底是谁?
“你都能猜到还问我做什么?”杨钊元讽刺道,他将高明宜呆在身边不过是做个替代品,顺便让高明纯一直记着他罢了,如果他和皇帝重生了,那高明纯是否也是重生的,她应该记得前世在避暑山庄,他们相处的时光,无论是恨还是不恨,他只想在高明纯心中留下难以磨灭的痕迹。
高明宜听到他这句几乎是承认的话,脑子里一片空白,继而崩溃大喊道:“那你为什么还要招惹我?”
杨钊元勾起一抹满是嘲讽的笑容:“我招惹你?难道不是你主动凑上来的。”
从前世到今生,他只不过在高明宜面前晃一晃,就勾得高明宜不顾女子矜持的贴上来,尤其她前世和虞真长公主合谋杀死高明纯,这一仇他还没报,现在高明宜好像没有什么价值了。
“你你,你要做什么?”高明宜反应过来就见杨钊元在活动手腕,目光中露出不再遮掩的凶狠。
“你不是自诩最懂我的心思么?我要如何难道你猜不出?”
高明宜连忙向后缩,直到缩在最角落里大喊:“钊元哥哥,我腹中还有你的孩子,难道你就狠得下心吗?”
“孩子?”杨钊元嗤笑一声:“我这辈子不需要孩子,若是生下来一生漂泊,他是要恨我的。”
“不——”高明宜大哭。
杨钊元丝毫不曾心软,一步步走过去,单手掐在她细嫩的脖颈上,喃喃道:“如果不是你能替代她一两分,我会一直留你在身边吗?”
高明宜已经说不出话,只是不停地摇头踢腿,双眼凸出,直至不再挣扎——
“了结了也好,下辈子不要再碰上我。”杨钊元邪魅一笑,松开手,尸体落在地方发出一声沉闷的扑通声,他看也未看,慢条斯理穿好衣裳去了另一个帐篷安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