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虽如此,可谁也不敢得罪这位宠妃身边第一当红炸子鸡!汪桂容从原来的芙蓉宫就带了四个人来。这小宁毫无疑问头一份!这是如今玉堂殿众人的共识。
这些人原来在玉堂殿就是要么太老实,要么没门路的,这才在玉堂殿这个听着编制高大上,其实早没半点油水的地方熬了五年多。心思活泛有门路的早走了个清静。
谁能想到这一夜之间变了天!就说现在这位主子,打从先帝时算起,就没见过这么得宠的!
老实本份没啥追求的,暗叫一声“阿弥陀佛!”如今往后这冬天不会挨冻,出门不会挨欺负了!
心思稍微活泛的,开始翻箱倒柜,把自己这些年的老本掏出来,得想法子赶紧走走门路,这要在玉堂殿掌了事,日后那肯定是入伏的高粱,就等着天天向上吧!
于是小宁发现刚刚砸吧两下嘴就有人倒茶,刚刚伸手扶下腰就有人抬凳,这日子美起来了!
可还没等她得意够半个下午,皇上身边的小瑞子就来传话:“所有人都到院子里去!”
嗯,这是要正式任命各管事的?娘娘去不去?她得去扶娘娘!那是她的腰杆子!
她刚刚抬腿想往卧室去,小瑞子满面笑容,低声提醒道:“皇上说娘娘睡了,不许打扰!”这位是汪娘娘跟前最心腹的,以后大家有财要一起发啊!
且不说感人帝在这边一个劲地卖力出演霸道甜宠的人设戏码,且说那幅惹祸的画此时还牵引着另一位宫妃敏感的心。
洪德妃从永延宫回来休息了一阵,便开始理事。听说新阳侯夫人送了一幅洛神图给皇后,心里就开始琢磨上了。这当头,新阳侯夫人绝不会好端端地送件没用的东西来!这画里必定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甄氏和郭贵妃的故事她也是知道的。不过,她想,若这画是新阳侯送给景仁帝的,要用这事来劝诫皇上不要重蹈覆辙,倒还说得过去。新阳侯夫人送给皇后?这不是对着和尚骂秃驴,直接戳心吗?新阳侯夫人再蠢也不会这样干吧?
她想来想去想不通,便让人去招肖贵人来说话。过去这宫里有什么事瞒不过她,如今更不能了。肖贵人跟吕美人一起去给皇后请的安,一个入了皇后的眼,一个却吃了瘪,这事她可清楚着呢。也许能从肖贵人哪里打探出来点消息?
肖贵人在皇后娘娘那里没讨着好,憋着气回了芙蓉宫。投靠汪贤妃吧,还没靠过去就倒了;投靠皇后娘娘吧,人家又瞧不上自己。
她一个人没滋没味地吃过午饭,正不知道干点儿什么好,就听说了后宫最新流行话本:感人帝骑马救妖妃。她当即整个人都不好了!这都凭什么呀?两个人一个院里住了这几年,谁还不知道谁?连打个麻将都打不赢自己的人,怎么就突然得了这样的宠呢?
想想玉堂殿那巍峨的宫室,再看看自己这破旧的东厢房,处处都碍眼,越看越难过。突然,她灵光一闪:“哎呀,妈呀!不是我这屋风水不好吧?”
她急急忙忙冲到院子里一看,自己住东厢,汪桂容原来住西厢。东厢门口是个小沲塘,西厢门口立了一块太湖石。她脑子一热,自己怎么当初没想到呢?自己这边出门就遇坑,她那边是出门就见石,不是说石(时)来运转吗?!肖贵人被自己的机智感动得热泪盈眶,找到了原因,也就找到了出路!
因为汪桂容升贤妃这事办得太急,新的贵人还没有定下来,这西厢就暂时空着。肖贵人也顾不得了,自己先占住了,难道新来的还能逼她搬走不成?如今这院子她是大姐大,召唤了太监宫女扫地嬷嬷,说搬就搬!
刚搬完家,躺在之前汪桂容用过的床上,她幽幽地叹了口长气:“都在一个院子里住着,怎么就她运气那么好?!若是当初那枝签是自己抽中了……”然后美滋滋地开始做白日梦,就跟现在人幻想自己要是中了福利彩票大奖,该怎么扬眉吐气做个土豪一样一样的心情。正半梦半醒之间High着呢,突然有人来叫,说洪德妃传她。
肖贵人当即吓得擦干净嘴边不知道什么时候流出来的哈喇子,胆战心惊地快快收拾了一下,就跟着小太监出了芙蓉宫。一路上想着肯定是搬家没给洪德妃报备,被人告了!又想着就是死求活求,自己也要赖在西厢!
“听说妹妹和吕美人去给皇后娘娘请了安,娘娘可安好?”洪德妃很亲切地招呼她坐下,又让上了一壶好茶,一堆茶点。
肖贵人一听,这话有点奇怪了。洪德妃要真想知道皇后娘娘的情形,自己干嘛不去请安?皇后娘娘虽说不太开心,她总不能说她不好吧?愣了愣:“皇后娘娘安好!”
洪德妃一听,这肖贵人原来是个棒槌。只好不那么委婉了:“听说有人送了皇后娘娘一幅画,你可知道画上写了什么?”洪德妃觉得这画上要做文章多半出在提字上。
肖贵人这回终于有点明白了。原来洪德妃找自己来是打听那幅画的事呢!可是自己也没看见啊,直接说不知道,洪德妃会不会觉得自己是在搪塞她?而且也显得自己啥都不知道?好难办!
她皱着倒插眉,一脸便秘地搜肠刮肚了半天,总算是想起一件事,赶紧喜笑颜开地献上情报:“当时妾在殿外等着,进去才知道丁惠妃娘娘在。虽说没看见那幅画,但好像进去之前有隐隐约约听到丁惠妃娘娘说明眸善睐,眼睛传神什么的,也不知道有没有听错!”
洪德妃淡淡的笑了,这个肖贵人倒是个会听墙角的,和汪贤妃又有旧,这上赶着巴结自己的热乎劲用好了,倒也许是个人材!
她当即笑道:“其实找你来,也不为别的。你也知道皇上让我打理这后宫,我呀,这一打理才知道真是千头万绪,一个人恨不能生出一百只手来。我平素瞧着你,就是个好的。你要是得空,我倒有些事想让你帮着办一办,就不知道,你愿意不愿意?”
肖贵人一听,心里这个乐呀,原来根本不是为了乱占房子这个茬。果然没错吧,那屋风水就是好,这才多点儿功夫,自己就能跟着洪德妃办事了!这是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好事啊!
她当下激动得满面通红:“娘娘瞧得起妾,妾哪里有不愿意的!必定尽心尽力把差事办好了!”不能得宠,能跟洪德妃似的得势也不错啊!
其实,小宁还真是实话实说,没有半点藏私,最多是为了保证自己消息的权威性,故作神秘了一点。
景仁帝当时把汪桂容抱进卧室,担心她都来不及了,还真是什么也没干,就吩咐宫女给她换妆换衣裳。
倒是汪桂容觉得向皇后请不请安的事,还是应该请示汇报一下,以便将来出了事有人替她扛锅。
“皇上,不如让妾去给皇后娘娘请了安再换妆不迟?”
景仁帝一听,他可真无意中捡了个大宝贝!这样守礼如仪,宠辱不惊的卿卿哪里找?不行,他的卿卿还得保养好小腰,日后生娃全靠它了!
“皇后如今禁足中,等禁足结束再去吧!你今日累坏了吧,朕还要看几个要紧的折子,你先歇着。朕晚点再来。”
汪桂容一听,恨不能立刻在床上拿大顶!当即点头如打颤:“妾知道了!”
果然是个好皇帝,泡妞勤政两不误!
然后她就决定做个安静的美女子,跟周公出轨去了。
景仁帝今日处理折子格外快,等事情办完了一看,汪桂容睡得人事不省。作为一个合格的工作狂,他觉得闲着也是闲着。他的卿卿太单纯,今日自己得闲,这玉堂殿得替她捋捋,不然自己过两天走了,如何放心得下?他想得格外长远,这要是不乘现在抓起,等怀上娃,只怕……他绝不能让他的卿卿成为第二个梅贤妃!
景仁帝立刻下令把玉堂殿的人全召集齐了,他要亲自出手替汪桂容整理一下她那老弱病残的奴才队伍!
第19章 宠妃的心腹果然不同
景仁帝在玉堂殿狂撒狗粮,云光殿里却是一片愁云惨雾。
白荣妃从永延宫一回来就把那身衣裳脱了,扔给新提拔上来近身伺候的五儿:“穿上,给本宫瞧瞧!”
五儿长得一双眯缝小眼,眼神时常不安地颤动着,得了这个命令,不知道娘娘又要闹哪样,一边抖,一边哭唧唧:“娘娘,奴婢不敢逾越!”
“穿上!”白荣妃面孔涨得通红,有些歇斯底里地吼道,连个小宫女都敢不听她的!?
五儿被这一声吼吓得双腿一紧,差点儿挤出几滴尿来。
不敢再说二话,手忙脚乱地把自己的宫女服脱了,皱巴巴地穿上了那身紫丁香色的衣裳。
论颜值,她如何比得上白荣妃?白荣妃是名符其实的白,又高大丰满。
五儿整个形象就是只脸黄受惊的小老鼠。穿上这身衣裳真是跟只紫色的耗子精一样滑稽。旁边的宫女们虽然都远远地站着,不敢靠近,但见了这一幕都忍不住偷偷低头发笑。
白荣妃却笑不出来。今天她太受打击了!这宫里就没个瞧得上自己的人!自己穿着这身衣裳,瞧在那些人眼里,就跟现在自己眼里的五儿一样,可笑又可怜吧!
“赏你了!”白荣妃强忍住眼泪,觉得浑身无力,悻悻然转身倒在床上。
“谢……谢娘娘赏!”五儿一脸懵逼,这衣裳给她有啥用?又不能穿,又不敢倒卖。还不如再赏她个金镯子呢!可是……也只能卷巴卷巴收起来。
“娘娘,是时候用饭了!”五儿安排好了午饭,心里颤巍巍地来叫白荣妃。
“嗖”一只枕头扔过来。五儿赶紧伸手去接,可是那枕头很坑爹的是瓷的,抓她手上一滑,摔地上碎了,还把五儿的手指给狠狠撞了一下。
五儿痛得眼泪汪汪,却不敢吭声。她默默地动手扫了地,将碎瓷片都用块蓝布裹了,大气都不敢出地在一旁等了半日,听白荣妃的呼吸渐渐绵长起来,想是真睡着了,才低声吩咐一个小宫女守着,自己拎了碎瓷片去司设司销帐,也顺便出去透透气。
在这宫里,一直呆在喜怒无常的娘娘身边伺候,她真是要喘不过气来了,她愁眉不展地慢慢出了云光殿。
而此时,辛氏在新阳侯府也是愁眉不展。
她呆呆地想着那幅画:“要是能有个人当面传话就好了!我这样给她打哑谜也不知道她能不能猜到?明眸善睐,那汪贤妃就是靠了这一双眼睛勾引的皇上,江皇后要早做打算才是!”
她的陪房王嬷嬷在一边,嘴上不住地劝道:“夫人该吃药了!夫人身子不好,就该静养!”心里却很不以为然。夫人偏要操那么多心,真是有福不享!难道还让江皇后把那汪贤妃的眼睛给戳瞎了不成?且不说江皇后那个眼泪包敢不敢,要是到时候皇上知道你给出了这么个主意,侯爷都未必能保住你!
辛氏喝了药,用帕子擦了擦嘴角:“唉,你也别怨我操闲心。如果江皇后稳稳在位,日后就是我有个三长两短,承哥儿有她照应着,一世前程还有这世子之位,我也放心。不然,我要有个好歹,新人进了门,再生几个小的,承哥儿可还有什么立足之地?”说着就觉得虚汗上身,有些坐不住,只得赶紧躺下。
“什么哑谜?什么明眸善睐?”咣当一声,屋门被猛地踹开了,新阳侯一脸怒气地站在门口,开口质问道!
辛氏自打嫁过来,夫妻俩就和和气气,从没红过脸。还是第一次见新阳侯这样疾言厉色,吓得汗都回了,慌慌张张地扶着王嬷嬷要起来:“爷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院子里没人当值么!”可是害死她了!
“有人当值又怎样?!”新阳侯回到家,到自己的练功房出了一头汗,洗漱了一番,对此事心里有了打算,总算是魂魄稍微归了位。他想着太后赏了辛氏的药材,又知道辛氏必也挂心着他进宫的事,就过来看看。知道她身子不好,怕她睡下了,故而吩咐守院子的婆子丫头不许声张,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话!他刚刚归位的魂魄又被炸得四分五裂!
辛氏在他眼里就是一个端庄温和的大家闺秀,嫁过来这么多年,儿子也顺利生了,待两个小妾也亲厚。侯府各支之间关系处理也没有听到太多的抱怨,所以他是真的觉得举案齐眉,夫妻一体,从来没有防备过她!否则也不会把景仁帝说给自己听的私房话随便说给她听!
谁能想到,背着他,她竟然会有这么多心思!不信他,防着他也就罢了,居然出卖他!新阳侯太受打击了!
“你怎么递的消息?你想让江皇后做什么?!”他一脸吃人的表情逼问道。这事要是传到阿定耳中,他成什么人了?!阿定和他一起经历了那么多才走到今天,难道要被女人搅和得从此疏远了吗?
辛氏被这一吓,咳了起来,一边哭一边喘:“只是……想、想帮她而已,让她念个情!日后……”那些后宅妇人争宠的阴私事,又怎么说得出口。得了这消息,是废了汪贱人一双眼睛还是找个眼睛漂亮的来分宠都是江皇后的事。跟她无关。
辛氏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事,他们夫妻一向是帮江氏的:“爷不也在帮她?”
新阳侯猛地一脚踹翻了床边放着的酸枝木椅子:“我帮她从来不是为了自己的私心,我是一心为了皇上好!你以为皇上不知道吗?!你这又算什么?!”
等问明白了,她只是送了幅洛神图,新阳侯倒是一愣。虽然不妥,但这罪名要坐实了也不易,总算还不是太蠢!
新阳侯看着已经咳喘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辛氏,于心有些不忍:“你好好养着吧!宫里的事,从今往后,再也不许掺和。你自己保重好了,才是真为承儿打算!”说完,拂袖而去。
他得赶紧去找罗天师,哪怕闭关十天半月的,也要让他帮自己去了汪邪妃的邪!要是真有用,再帮皇上。不过……想着辛氏,他的心情又微妙起来,夫妻一旦离心,就真的覆水难收吗?皇上与江皇后是不是就是这样?帮着江氏稳定后位,真的是为了皇上好吗?他突然不是那么确定了。
景仁帝并不知道这幅画的事,他现在一门心思都在为他的卿卿扫清牛鬼蛇神,建立一个和谐美好的家园上!
等他看清汪桂容带过来的四个宫女太监,以及玉堂殿的一众歪瓜裂枣后,深深被自己的深谋远虑折服了!这筛子一样的奴才队伍不行啊!
“去,把紫云叫过来!”
小宁一开始还把两只小松果一样的胸挺得老高。可发现皇上根本没有认出她来,就有一种深深的不服,哼,还是娘娘好啊!就是紫云姑姑来了又怎么样?还不是要听我家娘娘的!
可是她想得还是太美好了!紫云一来,景仁帝就吩咐:“这些人,朕瞧着都不行,你去好好选一批人,都给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