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宜心动——今烛
时间:2019-05-30 09:48:57

  的确不像。
  吴静昨晚一直在房间里监视,她的一举一动都看得很清楚,女人难过地蜷缩在床脚,额头上冷汗直冒,直到下半夜症状才勉强消退。
  陆宜宁身上的通讯工具被收缴,想着借来医院的机会联系周徐礼,但吴静一直跟在身边,她无从下手。
  妇科的医生先让她去隔壁做B超,时间不长,很快拿到结果。
  吴静:“医生,我妹妹有什么大碍吗?”
  陆宜宁啧声,这声“妹妹”叫得真亲切。
  嘴角上扬起的弧度没等拉直,医生不咸不淡开口:“她怀孕了,两周。”
  陆宜宁睁大眼,放在桌上的手指慢慢攥紧,不可置信重复一遍:“怀孕了?”
  “嗯。”医生指了指子宫中的阴影,“腹痛是因为外在撞击导致的,以后要注意。”
  吴静沉默两秒,脸色不是很好看。
  医生观察她俩的表情,“这孩子是不想要?”
  吴静低头,手肘拐了下身边的人,“问你呢。”
  虽然她觉得这句话等于白问,听小道消息,陆宜宁和周徐礼马上到谈婚论嫁的地步,多出来个宝宝,谁不开心。
  两周前是情人节,陆宜宁的生理期一向准,这个月却延迟了很久。她以为是工作太忙导致紊乱,不曾想过是这个原因。
  她和,周徐礼的孩子。
  吴静看见身边的人,慢慢抬手摸了摸平坦的小腹,嘴角微扬起一个微不可察的弧度。
  然而,下一秒。
  陆宜宁平静抬起头,说出两个与表情极为不符的字:“不要。”
  医生敲键盘的动作一顿,像是给她再三考虑的时间。
  女人脸上不带犹豫,漆黑的眼瞳澄澈透亮,其中的喜悦还未来得及收敛起。
  陆宜宁一板一眼重复:“这个孩子,我不要。而且,希望今天能拿掉它。”
  吴静瞪大眼捏住她的肩膀,“你是不是疯了?”
  “没疯。”陆宜宁淡淡拂开她的手,“医药费我自己出,你先帮忙垫着。”
  “……”
  吴静觉得陆宜宁的反应很奇怪,至于哪里奇怪,说不出来。
  大概是因为见过她与周徐礼在一起时的甜蜜样子,心里暗暗感觉,就算是死,陆宜宁也会拼命保住孩子。
  直到,陆宜宁签下手术协议书,进入手术室。
  -
  冰冷的房间内,消毒水的味道掺杂着挥之不去的血腥味萦绕在鼻尖,窗户紧闭,有微光透过窗帘罅隙透进来。
  一个医生和几个小护士进来,“裤子脱掉,躺上去。”
  陆宜宁站在仪器旁边,淡声说:“这个孩子,我要。”
  她说完,负责动手的医生有点气恼,“那你签什么字?”
  以往见过的小姑娘反悔,大多是在临动手前一秒,这位反悔的倒是快,刚进人流室张口就来,半秒挣扎的过程都没有。
  陆宜宁长舒一口气,“我需要你们的帮助。”
  护士们面面相觑,“我们能帮你什么?”
  “我和我的朋友,被外面陪我来的女人和她的同伙绑架。”
  陆宜宁并未多说缘由,清楚的知道平常人的心理,单是听见被绑架这样的字眼,便难以淡定。
  “我恳请大家,帮帮我。”
  ……
  护士们的手机都放在外面的消毒柜,不一会儿,得到医生的示意,有人走出去取来手机。
  她颤着手机拨通号码的空隙,小护士问:“你为什么不直接报警?”
  陆宜宁话语笃定回答:“他会比警方快。”
  忙音响起,一声又一声。
  陆宜宁坐在身边的床上,手指紧紧扣住衣摆,神经忍不住绷紧,连带着呼吸也变得沉重。
  “嘟。”
  “嘟。”
  周徐礼,你接电话好不好。
  如果只有她一个人,根本不用顾忌什么。
  可是现在……陆宜宁不自觉抚上小腹,谁都不知道,当她听见医生说“你怀孕了”的时候,她有多么的期待,能将这个消息马上告诉他。
  护士们在旁边看着女人垂下眼帘,纤长的睫毛不停颤抖。在她们以为会失望时,女人沉寂的黑眸像是坠入一颗明亮的星星。
  男人略带沙哑的声音响起:“——是哪位?”
  陆宜宁紧绷的情绪瞬间破功,寻回最后的理智开口:“我在S大附属医院五楼妇科,肖黎被困在城郊青山路二十八号的居民楼三单元西侧。”
  那端传来钥匙碰撞的声音,还有顾森扬声询问他要去哪的叫声。
  周徐礼尾音颤着安抚,“宜宁,不要怕。”
  陆宜宁听到他低沉熟悉的声音,鼻尖一酸,“我等你来。”
  十四点二十六分,手术室的门被人打开,距离电话拨出仅有二十分钟。
  周徐礼身后跟着便衣警.察,以及派出去找人的雇佣保镖。
  陆宜宁坐在手术室的床上,一时间忘记了所有的动作,抬眼看着门口的男人一步步走近她,然后弯腰将自己抱起。
  一瞬间,她在他怀中将竖起的所有防备与警惕全部放下。
  顾森不明情况闯进手术室,看见相依偎在一起的人儿,刚要迈进来的脚立刻收回,“我什么也没看见!”
  周徐礼紧紧抱着怀里的姑娘,力道大得,像是害怕下一秒,他好不容易失而复得的宝贝又被人抢走。
  “对不起。”他压着声线,手指抚过她的后脑,“我来晚了。”
  周徐礼垂眸,鸦色的睫毛轻掩住眼睑下方的乌青色。
  陆宜宁伸手摸了摸他的眼眶,“我们走吧,这里味道太难闻了。”
  -
  吴静被带回警局,一五一十向警方阐述了案件经过。是由周淮安指使,因商业原因牵扯出恶性竞争,企图通过绑架对方家属逼迫Z家肖珩收手。
  另外两名涉案的男性供认不讳。
  警方将立刻逮捕周淮安,详细情况将在调查过后给予处分结果。
  车上,周徐礼挂断警方的电话,转头将身边的人抱到怀里,不放心一一检查,“有没有伤到哪?”
  陆宜宁摇头,乖巧回应:“没。”
  顾身透过后视镜看了眼,“昨晚小周总差点没把S市翻个底朝天,没想到在鸟不拉屎的郊区。”
  陆宜宁环住他的脖颈,小声问:“你是不是觉得我很聪明?”
  周徐礼接到电话,没来得及多做反应,后知后觉她出现在妇科的手术室,“怎么在手术室?”
  他又拉起她的胳膊,反复确认她不是为了故意让他担心说谎称自己没受伤。
  陆宜宁咬了咬下唇,凑到他耳边说了一句话。
  周徐礼拉住她手腕的力道突然松懈,怔然过后,不确定重复:“爸爸?”
  顾森认识他那么久,从未听过小周总叫一声爸爸,冲击来得太猛烈,错把刹车当油门。
  车子停在路边。
  陆宜宁随着惯性往后仰,被男人一把搂住,这人的眼睛都是亮的。
  又黑又亮,像是,星星。
  陆宜宁翘起嘴角,怕他不信,说得更清楚一些,“周先生,我怀孕了。”                        
作者有话要说:  争取下一章让周老头上天。
 
  第54章 闯遍这星球(8)
 
  刚离开医院不过一小时, 陆宜宁又被带回去进行全面检查。后面跟着周徐礼和顾森两个大男人,以至于妇科的女医生用格外异样的目光打量他们。
  “怀孕前三个月胚胎不稳, 不能同房, 孕妇也要注意膳食。”
  陆宜宁讷讷点头:“谢谢医生。”
  出了医院, 周徐礼打发走身边的顾森,坐在驾驶座上没有其他举动。
  陆宜宁凑过去, “你这是什么表情?”
  周徐礼垂下眼,看着近在咫尺的姑娘, 目光下移停在她的小腹处,眸光忽然沉下。
  “第一次当爸爸, 有点不知所措。”他神情不太自然, 侧过身替她拉上安全带,很快抬起头,“宜宁, 我们是不是该走个程序, 交九块钱换个证了?”
  陆宜宁一愣, 撇开眼闷声道:“你去和陆老头要户口本,我不要去。”
  要是让陆伯源知道他们俩没扯证就把孩子造出来了, 当外公的喜悦之余,肯定免不了一顿口头教训。
  周徐礼勾唇,语气轻快:“行, 我去。”
  夜幕降临,周围经过来来往往的车辆,偶尔响起鸣笛余留一串轰鸣的尾音, 惊扰了树枝上逗留的飞鸟。
  马上,就是三月了。
  -
  次日,有关Universe董事长周淮安恶意竞争的消息被各方媒体报道,受害方为Z家肖黎,其手下亦是亲口指认周淮安便是主谋。
  新闻一经传播,Universe股价跌至停盘。
  警方搜捕周淮安无果,下午却有人自首称,绑架案与周董无关,皆是他一人所为,甚至提供和捌哥吴静联系的短信。
  周徐礼不曾料到,刘秘书会自愿替周淮安顶罪。
  警局的看守房间中,刘秘书穿着灰白色的外衣,饱经沧桑的眉眼抗不过岁月的刁难,一夜将老。
  周徐礼敛起神色,开门见山问:“为什么要帮他?”
  刘秘书五十多岁,在周家工作半生,受过周淮安太多恩惠。这些恩惠,他说不出口,但心里是想替周淮安做些什么,于是,他来到了这。
  “二少爷,您还记得当初,我接你来周家时说过什么吗?”
  周徐礼抬眸静静凝视对面的人,将记忆深处不堪入目的画面重新翻出。
  他记得,刘秘书带他离开伦敦当地最穷困的贫民区,车队驶过泰晤士河,经过繁闹的牛津街,最后停在那栋像是用金子垒砌的城堡前。
  刘秘书说,里面住着的国王富有而孤独,是维多利亚灯火都照不亮的人。
  当时周徐礼不明白,长大后不想去明白。他觉得周淮安的孤独寂寞都是咎由自取,明明可以子孙绕膝,却选择最残忍的手段让儿子们充当傀儡——他仅是想,独占周家的万贯家财罢了。
  其实,根本没有人想同他争什么。
  周徐礼站起身,吐字清晰道:“他理应为自己的所作所为受到惩罚。”
  刘秘书无奈一笑,“那你知道周先生现在在哪里吗?”
  “不知道。”周徐礼扯动嘴角轻笑,话中带着几分势在必得,“但我,有无数办法能逼他出面。”
  刘秘书定了几秒,试图起身却被身后的民警按住,“你不能这么做!”
  周徐礼没有多留,拉开房间的门旋身离开。手机震动两下,陆宜宁发来的消息,说她已经到了老宅,请求未来老公支援。
  他轻靠住身后的墙壁,言简意赅回复完,退出短信界面,垂头思忖片刻,调出顾森的联系方式。
  -
  陆宜宁平常除了节假日,不会无缘无故回老宅。
  陆伯源察觉出她的异样,手指搭在膝盖上敲了两下,“有什么话不能和你爸说?”
  陆宜宁放下手机,耷拉着眼皮不敢看他,声音微不可闻,“有事,但得等周徐礼来了再说。”
  话音刚落,家里的阿姨听见门铃声跑去开门。
  周徐礼来得快,脱掉外套递给阿姨,弯腰换上拖鞋走进大厅。
  陆宜宁冲他使了个眼色,无言表示“我被盘问了很久”,随后蔫不拉几垂下脑袋。
  陆伯源摸了摸下巴上的小胡子,“你们俩瞒着我老头什么事?”
  经过陆氏惨遭收购一案,他对周徐礼这个女婿的好感度蹭蹭暴涨。之前总以为搞文科的书生经不起商场磨炼,没料到周徐礼却是例外,下起狠手不留余地。
  周徐礼低头看了眼陆宜宁,某人充当鸵鸟把脑袋埋进沙里,对谈话充耳不闻。
  “的确有事情想同您商量。”他淡笑了下,“我想抽空和宜宁去领证,得经过您同意。”
  这话说得委婉,指不定心里怎么埋怨他没收户口本。
  陆伯源轻呷一口茶,“你们俩真想好了?”
  陆宜宁懒洋洋靠着周徐礼,终于舍得开口说话,“当然想好了,虽然你那盆花他没养活。“
  陆伯源哼声,“早料到你得给我弄死,算了,到时候再买盆好的送来。”
  周徐礼听出他的松口的意思,顿了顿继续说:“婚礼要尽快办,怕过了时候宜宁显怀,她又爱美,穿婚纱不好看。”
  陆伯源百无聊赖听着,“行,你们自己打算就……”
  话说到一半突然停住,他猛地坐直身,“你怀孕了?!”
  陆宜宁被老爹拔高的音量吓得一哆嗦,往一边蹭了蹭,心虚地抬起头,“那什么,意外嘛,但是都有了,我也不能不要啊。”
  陆伯源皮笑肉不笑地,“陆宜宁,你胆肥了是吧?!”
  虽然如今是二十一世界,身处开明的社会下,但老一辈的思想不可避免地残留一些关于“未婚先孕”的不良观念。
  陆宜宁知道现在刚不是正确的选择,于是乖巧低下头承下他的火气。
  最后小心翼翼抬头瞅他一眼,“你不是羡慕叔叔伯伯家都有小宝宝逗乐嘛,我给您生一个,绝对能逗您开心的那种。”
  陆伯源冷睨她,转头问周徐礼:“最近周家不太平,现在办婚礼你不怕有人造谣生事?”
  “事情是有些棘手,所以想请您帮忙定个日子。”周徐礼不甚在意,“宜宁最近就留在老宅,等我手上的事处理完再来接她。”
  陆宜宁睁大眼,“你是认真的吗?”
  让她一个人留在老宅,不得被陆伯源念叨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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