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徐礼作为执行总裁,百分之百会遭人议论。
周徊和林嘉在新加坡乘当晚的飞机回国,晚上十一点钟两人赶到医院。
三个月不见,周徊的气色好了很多,经过陆宜宁身边微点头示意,随后抬步去执勤警方那了解情况。
林嘉听闻陆宜宁被绑架后,始终放不下心,看到朋友圈的结婚证,她高悬的心才逐渐安定。
“你总是比我快一步。”
陆宜宁抱了抱面前的女人,“这次快了两步。”
林嘉反应不及,“啊”了一声,在周温澜的眼色示意下,视线落在她小腹处。一向温婉不爆粗口的林主编,面无表情开口:“我靠。”
陆宜宁挽着她的臂弯,“这次就等婚礼结束了再走?”
手术室前不是闲谈的好地方,两人到楼底下的咖啡厅坐下,林嘉总算有机会盘问她:“周老师求婚的时候是不是很浪漫?”
陆宜宁支着下巴摇摇头,“不是。”
林嘉反应快,安稳道:“没事,男人啊总是会很俗气,千篇一律的。”
“他还没求婚呢。”陆宜宁轻笑两声,“我们还是可以期待一下,周老师俗气的求婚。”
她话里像裹着蜜,甜度爆表马上要溢出来。
林嘉下巴垫在手背上微歪着头,认真嘱咐:“你最近要照顾好自己啊,前三个月马虎不得。”
陆宜宁弯唇,“知道了,我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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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两点钟,陆宜宁接到周徐礼的电话,说周淮安已经出了手术室。
男人的声音裹着夜晚的凉意,长时间不休息透漏着清晰可闻的倦怠。
“情况……怎么样?”
“就那个。”周徐礼坐在吸烟室,手边的烟灰缸里零散扔着几个将熄的烟蒂,“能不能醒来,看造化。就算醒了,也会因为脑部出血导致意识不清。”
陆宜宁紧绷的神经稍松懈,“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明早吧。”他缓声问,话中含笑,“后面一周有空吗,老婆。”
陆宜宁昏沉的思绪被他最后的称呼炸得瞬间清醒,缓过神小声回:“有的。”
周徐礼继续低声诱惑她:“陪我回英国一趟,好不好?”
应该是,要陪他回去祭拜父母。
陆宜宁没多问,松开紧咬的下唇,“好啊。”
那端,周徐礼独自坐在空旷的吸烟室,白炽灯略微刺眼的光线从斜前方铺落,他眯起眼盯着自己的手指看了看。
左手伸进口袋掏出一个心形礼盒,拆开,里面装着一枚戒指。
随后,他正要让她快点睡觉时,听到对面小姑娘难以启齿极其磕绊的,想要把那两个字说清楚。
一个称呼而已。
“你要是觉得俗,可以换个别的。”周徐礼口吻纵容,“我不介意。”
陆宜宁立刻改口:“哦,周爸爸,我要睡了。晚安。”
周徐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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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淮安第二天下午醒来,本就八十岁的老人,余下的几年时光只能在病床上度过。
去英国前,陆宜宁来病房看他一次。躺在床上歪着脖子不停淌口水的老人,丝毫看不出是前不久频繁出入上流社会,被称为一代商业奇才的人。
周徊找了负责看护的阿姨照顾他的起居,警方上门想要继续调查,可看到他意识不清的样子只能摇头离开。
他没有多少日子了。
陆宜宁离开病房,走到周徐礼身边,“你要进去看看吗?”
周徐礼垂眸,牵住她的手径直离开。何必要维持体面惺惺作态,当他签下那单手术意向书时,尘归尘,土归土。
他们已再无瓜葛。
晚上去伦敦的航班,航程十三个小时。顾森早到机场办理了行李托运,顺便联系伦敦当地的司机送他们回周家大宅。
陆宜宁斟酌说辞,“不如我们去住酒店吧?”
她想,他应该不太喜欢那座城堡,即便里面凶神恶煞的国王如今瘫在病床,那也存留着许多不好的回忆。
周徐礼轻捏了捏她下巴上的软肉,“想让你看看我生活过的地方。”
陆宜宁见他神色自然,软声答应了,“好吧,听你的。”
上了飞机,昨晚睡得不好,困意缠上来,陆宜宁几乎是瞬间睡着。飞机已升至平流层,无气流颠簸。
周徐礼拿过毯子盖在她身上,细心把毛毯边沿掖住。
陆宜宁下巴动了动,睡梦中无意识拉起毛毯盖住半张脸。
十三个小时,到达英国伦敦,当地已入夜。
等在出口的司机接到人,礼貌问候一句,“自从周家离开伦敦,我有十几年不曾见过您了。”
周徐礼温和回笑,“谢谢挂怀。”
陆宜宁仔细观察他的样子,没忍住笑出声,他肯定不记得人家是谁,还要装得斯文谦和说谢谢挂怀。
车子停在黑色雕花大门前,一直有佣人负责看护院子,满丛生长的玫瑰耐不住伦敦最近阴沉的天气,显得蔫巴巴的。
管家提下行李箱,将两人引至大厅。
“阿徊跟我说你们会回来一趟,房间已经提前整理好了。”
“麻烦了。”
周徐礼牵着陆宜宁上到三楼,打开走廊尽处的房门,“等明天休息好,我们再出门。”
陆宜宁看到桌上的相框,小时候的周徐礼,表情冷淡,面对镜头有些局促。除了这个相框,放眼整个房间,再无其他私人物品。
“你真的在这住过吗?”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正文完结!!!
第56章 正文完
“只住了几天。”
周徐礼脱下外套挂进衣柜, 顺手把她的外衣脱下一道整理妥当。
管家来敲门,请他们下楼用餐。考虑到陆宜宁的情况, 周徊打电话时特意嘱咐厨房请来当地的中餐师傅。
飞机餐的味道不算好, 陆宜宁没吃几口, 现在也没胃口,就着面前的青菜小口将白粥喝完。
周徐礼慢条斯理又帮陆宜宁盛上半碗, 低声哄了几句,“多吃点, 不然半夜会被饿醒。”
管家上前询问:“明天上午需要我联系家里的司机载您去墓园吗?”
周徐礼轻嗯声,补充道:“不用很早。”
管家站在原地, 打量面前男人的脸色, “阿徊上次回来,已经把您母亲的墓迁至墓园,和大少爷合葬在一处。”
周徐礼眸光渐沉, 情绪让人摸不透喜怒。
好在安静了近一分钟后, 他终于有了反应:
“我知道了。”
周家的墓园建在宅后的半山腰, 供奉着往上数三代的长辈。只有入了族谱的人才能被埋葬在此,一切遵循着古老又守旧的制度。
当晚, 陆宜宁躺在床上,安静又规矩。
周徐礼擦干头发,经过她身边脚步微顿, “睡不着吗?”
闻言,陆宜宁猛地坐起身,有点局促的抓着被角, “你妈妈……是不是喜欢温婉一点的姑娘?”
之前听他描述的样子,隐约可以猜出在那个年代留学伦敦的女人,一定知书达理温婉随和。
周徐礼在床沿坐下,伸手摸了摸小姑娘泛红的脸颊,“她若是活着,会很喜欢你的。”
他对父亲的印象不深,但记忆中,母亲的形象却清晰可见。
陆宜宁长吁一口气,“那就好。”
入夜,雨势连绵,空气中升腾的雾气逐渐散开。
直到次日清晨,伦敦迎来半月未见的阳光。
十点钟,陆宜宁化了淡妆,一身素雅的长裙,及腰的长发半松半挽,试图用这副打扮遮掩骨子里透出来的凌厉感。
车子停入后山门前的停泊位,负责看管的人员打开黑色雕花大门。
周徐礼走在前面,经过陡峭的台阶时很自然拉起陆宜宁的手,目光停在她脚上那双三厘米的高跟鞋上,“我记得我让你换双鞋的。”
陆宜宁单手捂住耳朵,拖长语调回他:“我没有听到。”
道路两侧的树枝繁叶茂,阳光透过叶片编制的罅隙落下,给男人的身形轮廓镀上一层似有若无的影。
周徐礼无奈,阻止不了女人爱美的心。
两人停在最简单的墓前,没有像其他墓碑那样在周围护上层层围绕的雕花石柱,两块石碑立在这,简简单单,棱角分明。
右侧照片上,女人的面容清秀,下方刻着一行字:
“Here lies a women who had lost her love forever。”
——这里沉睡着一位永失所爱的女人。
“她是个很刚烈的女人,周淮安曾经无数次向她施压,但没有一次成功逼退她。”周徐礼将手中的花放在中央,抬头看了眼石碑上的照片,“妈妈,我带宜宁来看你了。”
陆宜宁弯腰鞠了一躬,又陪周徐礼静静说了会儿话。
中午炙热难耐的阳光温度攀高,他们才下山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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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几天,陆宜宁睁开眼时,周徐礼早已起床不知所踪。问了管家,老人只是笑笑,说他有事出门了。
第一次她还信,持续了三天,周徐礼早上出门,直到中午才回来,而且都是一个人,不让司机跟随。
举动太过怪异,陆宜宁却不想主动开口询问。他们俩既然走到一起,扯了证,不久后还会有个小崽子出生,彼此间的信任必须要有,而不是处处猜忌。
回国前一天,陆宜宁订了早起的闹钟。
周徐礼洗漱完,见她醒了,单膝撑在床沿低头吻她额头,“今天带你出去玩。”
陆宜宁顺势挽住他的脖颈,半耷拉着眼皮翁里翁气哼声,“不想动弹,抱我去洗漱。”
周徐礼无奈弯起嘴角,俯身抱起床上的人儿信步走去盥洗室。把陆宜宁放在琉璃台上,轻车熟路给她挤出牙膏。
陆宜宁含着牙刷,吐字不太清楚,“给你颁个奖,最佳模范老公。”
周徐礼双臂撑在台沿,懒散接上话,“我还以为是新晋养猪标兵,或者是劳模?”
“……你果然不爱我了。”陆宜宁悲痛抹着眼泪,“人家七年之痒,我们领证才几天,你就开始厌倦我了。”
说完,被嘴里的泡沫呛到,跳下琉璃台吐掉漱口水。
周徐礼静静看她表演完,默默念出一句话:“老公娶我只是为了孩子,在外面养了一堆辣妹,最后上位的小三要挖肾,逼我知难而退。”
陆宜宁机械地转过头,怎么听这剧情挺耳熟呢。
周徐礼昨天下午回来,陆宜宁在睡午觉,手机握在手里还没锁屏,他扫过一眼被标题吸引——
【刚和老公结婚,他就对我失去了兴趣怎么办?】
往下翻,搜索引擎中还有如下历史纪录:
【刚结婚就怀孕,是不是很容易让男人失去对婚姻的期待?】
【怎么能保持婚姻幸福感?】
【我老公不爱我了怎么破QAQ?!】
陆宜宁踩在他脚背上,有点小炸毛,“你偷看我手机!”
周徐礼怕她着凉,又把人抱起搁琉璃台上,“没故意偷看。”
陆宜宁表情不太相信,湿漉漉的眼睛盯着他。她小心翼翼藏着的小心思,被无意间戳破,会不会被他当成胡思乱想。
周徐礼抬起眼帘,往前靠了靠,目光对上她略显心虚的眼,没忍住笑得肩膀微颤。他轻捏住她的下巴,不太正经地问:“想让老公一直爱你?”
陆宜宁伸腿踢他,话语带着几分恼,“你起开,我要洗脸了。”
周徐礼顾及到她的情绪,没再逗弄,伸手抱住面前的人不轻不重抚平她炸毛的小脾气。
“没养其他女人,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他把她圈在怀里,声音放轻,“只养你一个。”
陆宜宁眨眨眼,紧绷的嘴角上扬,“哦,你的意思是,孩子让我一个人养?”
周徐礼想了想,“看性别。女孩可以养一养。”
“要是男孩呢?”陆宜宁皱眉问。
周徐礼皮笑肉不笑地,“放养吧。”
“……”陆宜宁摸了下肚子,语重心长安抚里面的崽子,“好狠一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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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晤士河畔有附近艺术学院的学生席地而坐寻找灵感,有偿画肖像的男人并不会出声吆喝,安静坐在那摆弄画笔。
没有顾客,他便抬笔开始画自己。
周徐礼停住步子,“要不要画一张?”
陆宜宁算是半个艺术圈的人,摄影与绘画同气连枝。她点头答应,按照画家的要求坐在离画板一米远的椅子上。
时间比较长,画家没有要求保持同一个姿势。到中途,陆宜宁思绪飘远,等她回神,一直站在画板旁的男人突然消失了。
画家把画递给她,行了个很绅士的礼节。
陆宜宁道谢,“请问您知道和我一起的人去哪了吗?”
画家思忖几秒,笑着说:“往前走了。”
不等陆宜宁走出几步,从远处跑来的女孩停在她面前,羞赧地递出手中的玫瑰。
紧接着,金发碧眼的男人捧着黑色的礼帽出现,微鞠躬行了个礼,直起身后,示意她伸出手。
一系列刻意为之的举动,让陆宜宁有种强烈的预感。
她伸出手接住礼帽,不等她反应,男人便拿开帽子,一只白鸽站在她掌心。
魔术师吹了计口哨,鸽子展开翅膀飞起,飞出几米又转头看她有没有跟上来。
像是,要引领她去某个地方。
陆宜宁跟在它身后走,一直到市中心的教堂。鸽子混入广场中央的鸟群,站在喷泉前的男人,正含笑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