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叔叔的小桃花——简亦容
时间:2019-05-31 09:22:06

  忙活了好几天,西华街的铺子才搬空了,制香的宅子也腾出来了,夭夭早就磨着母亲想要亲自去看一看。
  西华街是京都最热闹红火的街道,比端木青住的东华街还要繁华。这样的街上一个好好的铺子突然关门整修,人们都十分好奇接下来这个铺子是要改成什么。
  江若婉牵着女儿的手,将铺子上下两层细细看了一遍,笑道:“你这香铺连牌匾都没挂呢,已经引得众人好奇了,等正式开张,肯定会吸引大批人前来。”
  夭夭笑眯眯地点点头,她都已经计划好了,整修铺子,准备诸香,赶在端午节前开张。售卖什么她也想好了,除了女子惯用的香膏香粉,还要有用来焚烧的香饼、线香,再加上应景的五色香珠,用来编制端午节的长命缕。她还有后续计划,等试验成功了就开始售卖。
  掌柜的陪着,母女两个将各处细细看过。夭夭一一记在心里,等着回家再好好筹划,一楼自然是大厅,二楼是用来试香的雅间,如何布置她要亲自决定。
  看过铺子,母女两个又去看了制香的宅子。本来制香之处应该安排在城外的庄子,可江若婉舍不得让女儿跑那么远,特意将城里一个五进的宅子腾出来,除了安排看家护院的家丁和制香的师傅伙计,剩下的房间足够用来制香和储存香料。
  回到陶府,夭夭正打算再去看看父亲,秀竹过来禀道:“姑娘,老太太说府里来了亲戚,让你去寿安院一趟。”
  夭夭一扭身,歪倒了软榻上,秀竹一看这架势就是不打算去,笑了笑也没言语,指点着两个小丫鬟收拾打扫去了。
  夭夭拿起手边的书翻了翻,这是上次从英王手里抢来的《香卷》,扯成两半后馥莲又给重新缝装起来,还在封面封底外面另外加了两层,将一本破损的古书弄得很是整齐。
  其实这本书也没那么好,她当时非要抢走,也是因为被苏梦雪气的。翻了两页,夭夭就想起英王来了。
  落水之后,她两次见英王都有苏梦雪在他身边,他到底是被蒙蔽欺骗还是同流合污?
  她的死,有没有他的一份?
  夭夭有些烦躁起来,她将书放到一边,坐在软榻上抱着双腿,脑袋搭在膝盖上,想着要不要约萧会廷出来,试探一下看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如果她用桃花簪约他,他肯定会出来见她。
  正纷纷乱乱犹豫不决,就听见院子里突然热闹起来,秀竹匆匆忙忙跑进来,“姑娘,老太太来了。”
  夭夭眉头皱起,还没起身就听见了老太太的声音,“茂哥儿啊,这就是我那孙女住的院子。”
  夭夭“噌”的一下站起来,刚想去把卧房的门关上,老太太就进来了,她的身后跟着一个十七八岁的男子,个子不高,小眼睛酒糟鼻,油头粉面,装模作样地拿着一把折扇。
  男子一副纡尊降贵勉为其难的样子,手中的折扇摇得十分张狂,不屑地瞥了一眼夭夭。
  少女俏生生地站在那里,虽然是一件灰扑扑的褙子,却能看出纤细柔软的身段,那纤腰盈盈一握,巴掌大的小脸,下巴小巧可爱,杏眼圆溜溜的,十分漂亮。
  他突然就呆住了,好似被人施了定身术一般,那折扇也倏然停在了半空中。
  老太太笑道:“灼灼啊,这是你舅公家的孙儿,名唤葛春茂,你要唤他一声表哥的。”
  “茂哥儿,这是你灼灼表妹。”
  葛春茂这才回过神来,眼睛在夭夭脸上身上来回溜了两圈,喉结滚动咽了下口水,舌尖飞快地在嘴角舔了一下,揖礼道:“表妹好。”
  夭夭真没想到老太太这么不要脸,竟然带着个外男直接到她的闺房来了。她气得扭头乱看,瞅见秀竹手中的鸡毛掸子,上去一把抢到手里,没头没脑朝着老太太和葛春茂抽了过去。
  “哎呦哎呦,你这疯——你这丫头,怎么连祖母都打呢?”老太太一边叫着一边退。
  葛春茂手忙脚乱地用折扇护着自己,跟着老太太一起往外退,“不是说是个傻子吗,怎么还动手打人呢?这是疯子吧?”
  夭夭才不管这些,左右她已经是个傻子了,也不会有人说她动手打了祖母就是不孝,干脆痛快点儿,不高兴就不伺候,敢来她的院子就打出去。
  秀竹目瞪口呆地看着老太太带着葛春茂仓皇而逃,想笑又不敢笑,小脸憋得扭曲,“姑娘,您可真厉害!”
  夭夭拎着鸡毛掸子在门口站了会儿,突然想明白老太太的意思了,这两人是来者不善啊。
  夭夭随手把鸡毛掸子扔到一边,拉着秀竹,快步去了父亲的院子。
 
 
第22章 
  一进父亲的院子,夭夭的脸上就挂上了泪珠。
  秀竹目瞪口呆地看着刚才还凶巴巴拿着鸡毛掸子抽人的姑娘一瞬间变得楚楚可怜,樱花般的唇瓣一瘪,杏眼一红,扑到老爷身边,拉住老爷的袖子,小鼻子一抽,那眼泪“唰”一下就下来了。
  “怎么了怎么了?灼灼怎么了?”陶士铮慌忙地揽住女儿纤弱的肩膀,一叠声地问道。
  夭夭内疚地看了看父亲的腿,父亲的腿伤还没好,现在正是难受的时候,要是可以她也不想来烦扰父亲,可这件事无论如何都绕不过父亲去,就算她不来,老太太也会来的。
  夭夭委屈地抽泣一声,瞅了秀竹一眼。
  被那哀怨的小眼神一看,秀竹一个激灵,脑子里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已经竹筒倒豆子似的噼里啪啦把老太太带了葛春茂到姑娘屋里的事说了一遍。
  “葛春茂?”陶士铮剑眉轻皱,“那是老太太胞兄的嫡孙,论起来是你的表哥,我也好些年没有见过他了。灼灼别哭,老太太带着外男去你的闺房确实不对,我跟老太太说说。”
  夭夭打量着父亲的神情,见他若有所思,知道这件事他已经上心,也就不再纠缠。她的年龄已经到了该出嫁的时候,老太太想要为她议亲也无可厚非,夭夭也只是想在父亲心里给葛春茂留个坏印象。要是说无论老太太给她相看的人家是谁,她都一概不应,恐怕父亲也不会同意她这样任性。
  夭夭走后,陶士铮正想着派人去请老太太,老太太就自己过来了。
  老太太很少来陶士铮的院子,自从他的腿被惊马踩断之后,老太太也只有在端木青上门那天来过一次,还是为了让端木青给她看诊。
  嫌弃地瞥了一眼靠在床头的陶士铮,老太太抱怨道:“灼灼那个丫头越来越不像话了,竟然直接跟我动起手来了!”
  陶士铮淡淡道:“这件事我也听说了,灼灼这也是着急了,从没听说哪家外男能直接进姑娘闺房的,老太太下次不要带着外男过去,我想灼灼也不会如此气恼。”
  “你——”老太太倒是没有想到陶士铮这么快就知道了,她摆了摆手,“算了,我也是一片好心。灼灼都已经十五了,别人家的姑娘十五岁都嫁出去了,灼灼却连亲事都没定下。”
  她一屁股坐在陶士铮床对面的椅子上,“虽然说灼灼天生痴傻,可毕竟也是我的亲孙女。”
  陶士铮目光一闪,眼皮垂下遮住了眼中的神色。
  老太太叹了口气,“我怎么忍心让她老死闺中,这不,刚好我那娘家侄孙还没有定亲,就想着让他们两个见一面,没想到灼灼这孩子太不懂事,我三催四请地让她去寿安堂,她就是懒得去,我也只好带着茂哥儿去她的院子了不是?”
  “茂哥儿这孩子小时候你也见过的。”提起娘家大哥的嫡孙,老太太笑得眼睛眯了起来,“他又聪明又懂事,一表人才家底又丰厚,要不是舍不得灼灼老死闺中,我怎么肯让一个傻子嫁给他?”
  陶士铮道:“我也好多年没有见过茂哥儿了,既然他来了府里,不如让他过来,我也替灼灼相看一眼。”
  老太太笑容一滞,“他呀,刚才有急事已经走了,难道你还信不过我不成?一个是我的亲孙女,一个是我的娘家侄孙,哪一个我都舍不得让他们吃亏!”
  陶士铮淡淡道:“婚姻大事,容不得一点儿马虎,这件事我要仔细考虑一下。”
  “好,那你想想吧,灼灼可是个傻子,拒了茂哥儿,可没有别人要她。”老太太哼了一声,起身走了。
  陶士铮星目中怒光一闪,“咔吧”一声,手中握着的两颗铁球硬生生裂开一道缝隙。
  ……
  有了葛春茂的事,夭夭心中烦闷,翻过墙去了苏府,跟母亲诉苦,“娘,要是陶府父亲不能为我做主,娘要想办法帮我,老太太说的人家,无论是谁我都不能嫁!”
  “这陶府老太太也太不要脸了!”江若婉气得咬牙,“怎么能带着外男去姑娘家的闺房?想当初你和英王都定亲了,我也不允许英王去你的——”
  江若婉声音突然一顿,看了看女儿的神色,“夭夭,英王那里你是怎么想的?”
  夭夭小脸一皱,“我不知道英王有没有和苏梦雪同流合污,反正我两次见他,他都和苏梦雪在一起。”
  她靠着母亲的胳膊,脸颊在母亲肩头蹭了两下,“要是英王和苏梦雪、苏照德合谋害我,将来有机会,我不会放过他。”
  “那要是他无辜呢?夭夭还想……嫁他吗?”江若婉问道。
  夭夭苦恼地想了想,“不知道,看情况吧。”她现在成了灼灼,要想嫁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英王殿下委实困难,再说,将来英王的身边肯定还有侧妃侍妾,情况比陶府还要复杂,要是她走了,留下无知无觉的灼灼面对这些女人,无异于羊入虎口。
  “英王那里不用着急,倒是那个什么葛春茂迫在眉睫。”江若婉拍了拍女儿的手,“放心,有娘在,不会让夭夭嫁给这样的人。”
  ……
  还没等江若婉去找陶府老太太,陶士铮就派人来请她了。
  江若婉略有些诧异,转念一想,很可能是陶士铮想要和她商量女儿的婚事,连忙换了身衣服,去了陶府。
  陶士铮穿了件蓝色窄袖圆领锦袍,墨发束在玉冠中,腰身挺拔靠在床头,抱拳道:“陶某有伤在身,不能去苏府拜访,反倒要劳烦苏夫人跑一趟,实在惭愧。”
  江若婉穿了件蜜蜡黄绣缠枝牡丹的对襟云锦春衫,下面是一条金丝万福琵琶裙,头上绾着随云髻,簪着莹润细腻的白玉簪,两只白玉耳坠挂在脸颊边,上好的羊脂玉却不及那脸颊的白皙莹腻。
  江若婉先是打量了一眼陶士铮,盈盈褔了一礼,笑道:“听说陶大人的腿由端木神医看诊,想来很快就好了,妾身提前恭喜陶大人身体康复。”
  那天女儿说是苏夫人请来的端木青,陶士铮就猜到女儿在说谎,果然,看江若婉的意思,她根本就不知道此事。
  若是往常,陶士铮谦谦君子,肯定不会戳穿人家的谎言,可今天看着客客气气进退有度的江若婉,陶士铮突然笑了一声,“这还要感谢苏夫人呢。”
  “谢我?”江若婉有些莫名其妙,他的腿好了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陶士铮道:“灼灼说是苏夫人帮忙请来的端木神医呢,若非如此,陶某可能一辈子都站不起来了。”
  “啊?啊!是……是呀,我也只是……略尽绵薄之力,陶大人不用放在心上。”向来端方娴雅的江若婉差点结巴了,心中笑骂:这个丫头,撒了谎也不知道跟她说一声,害得她差点没有反应过来。
  陶士铮笑道:“苏夫人的大恩还没有报答,陶某却又有一件事,想要劳烦苏夫人。”
  “陶大人请说。”江若婉猜到他是要说女儿的事,神情立刻严肃起来。
  陶士铮面容一肃,“我们府上的老太太给灼灼相看了一户人家,是她娘家大哥的嫡孙,论起来是灼灼的表哥,名唤葛春茂。”
  “苏夫人也看到了,我不能下床,自然也无法亲自去打听清楚葛春茂的情况。若是派下人去打听,又怕他们不够尽心。”陶士铮说道:“我想着苏夫人既然认了灼灼为义女,想必也是心疼这孩子的,所以想要拜托苏夫人,帮忙探听一下葛春茂的情形,看他是否是灼灼的良配。”
  江若婉松了口气,就算陶士铮不请她帮忙,她也想插手此事,现在有了陶士铮的话,她就更加名正言顺了。
  虽然按照女儿的意思,无论葛春茂情况如何,最后这门亲事都不能成。但为了更有说服力,江若婉还是决定去把葛春茂的情况弄清楚,这样劝说陶士铮也有话说。
  她站起身,“陶大人放心,灼灼的事就是我的事,这件事我一定会上心的。”
 
 
第23章 
  即便女儿肯定不会嫁给葛春茂,江若婉还是认真地打听了葛家的情况。
  葛春茂的祖父与陶老太太是兄妹,已经过世。葛春茂的父亲开了个南北杂货铺子,生意不甚红火。
  陶府二老爷陶士荣是工部主事,六品的小官在京都实在不算什么,工部里采买大宗物品的肥差也落不到他的头上,不过混在工部里偶尔也能捡漏,一些零碎物事的采买上面看不上,陶士荣也能捞到几次。
  每到有这种好事,陶士荣就和葛家的杂货铺子合作,两人都能得些好处。
  就这样,葛家的日子也过得下去,算是小有资财,但绝对不像老太太说的“家底丰厚”。
  至于葛春茂本人,身材偏矮,小眼睛塌鼻梁,离“一表人才”相差甚远。
  葛春茂整日游手好闲不务正业,将家里的大小丫鬟祸害了个遍。
  听着江若婉声音轻柔将葛家的情形细细说来,陶士铮剑眉紧皱。实际上,他除了拜托江若婉,还派自己的长随去打听葛家的情况,就是为了在女儿的婚事上谨慎一些。江若婉说的话与长随一模一样,两相印证,显然葛春茂不是良配。
  “多谢苏夫人如此费心。”陶士铮抱拳施礼。
  江若婉道:“我既然做了灼灼的义母,自然要多看顾她一些。陶大人也不要怪我多言,虽然说亲上加亲是好事,可这葛家实在不是一门好亲。”
  陶士铮道:“苏夫人所言极是,葛家的亲事我会推掉的。”
  ……
  江若婉离开陶士铮的院子,就去了夭夭住的玄都院。
  她虽然认了夭夭做义女,可这还是第一次来女儿住的院子。看着屋里的摆设,江若婉心疼地将女儿揽在怀里,叹道:“这样的屋子如何能住人?偏僻些倒也罢了,可这桌椅茶具屏风床榻看起来都不舒服,我的……女儿如何能住得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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