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娘买的那批药草也马上就要涨价了,到时候她脱离了楚卓,又能有钱,还有顾刺史的庇护,从此衣食无忧,简直太美了!
卿卿咬住嘴唇,忍不住笑,心情大悦,这时摸着小兔,又想起了那红玉,于是再次去同丫鬟去找了一圈,可惜依旧无果。
卿卿暗自叹息,现下一切,美中不足,就差这块红玉了。
念及此,她便想起了那魏沅芷,心中暗道:那小姐真是太讨厌了!
说曹操,曹操到!卿卿仿佛刚想完,便见月洞门外走来四五个人,为首那人一身艳丽襦裙,满头步摇,打扮的花枝招展,正是那魏沅芷。
卿卿登时心中厌恶不已。那小姐嘴角带笑,一步三摇地走进院中,朝着卿卿而来,阴阳怪气地道:“闲来无事,过来看看你。”
来者不善,卿卿岂有不知之理。
小姑娘不睬,转身就要回房,但刚动两步就听见身后急促的脚步声,却是那魏沅芷手下那四个丫鬟快步过来,将她围了起来。
“走开!”
卿卿走哪,那几个丫鬟便截在哪。
魏沅芷嘴角一动,慢悠悠地随后过来,“哟,急着走什么?聊一聊啊,是没什么好事儿和本小姐炫耀么?哦,不,有个好事,听说昨日顾刺史见你了,你差点成了顾刺史挚友的遗孤,攀上高枝儿是么?攀上了那可是厉害了,呵……可惜啊,没福的就是没福的,贱命的也就是贱命的,想得美,还挚友遗孤……我看你呀,就应该是个穷的揭不开锅的,被迫流落风尘的小可怜儿,哎呦,真可怜啊,咯咯咯……”
她说着掩嘴笑了起来。身旁的四个丫鬟也都附和着笑。
卿卿攥起小手,眼圈一红。
魏沅芷笑过,白她一眼,仰头不屑道:“人啊,还是要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的半斤八两,给自己留条后路,自己打自己的脸,可不是不要脸了。和顾刺史攀上亲戚,那可不是你这种小贱婢能想的,昨天是不是突然间乐死了,以为自己要飞了?现下失望了吧,真可怜啊!我告诉你呀,以后,更可怜!”
她说着又笑。她笑,身旁的丫鬟便陪着她笑,时而还附和两句,却是说够了,一脸得意,大摇大摆地带人走了。
卿卿抬手使劲儿擦了下小脸儿,讨厌眼下这人,登时更想快点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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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一天清晨
云娘接到顾祁渊相邀的信,瞬时眼泪儿都来了。
她和女儿成功了,女儿能认了生父,她是真的为孩子高兴。看过信之后,她便回到房中,把昔年那包着卿卿的襁褓拿了出来,看着其上的修竹,那浓浓的南疆湘国绣风,抚摸着它,一遍又一遍。
襁褓中有一个小锦袋,那锦袋中装着一片树叶状的白玉,一看就价值连城,但她昔年就是再走投无路,也没当了它。
因为云娘心中知道,这是女儿的母亲留给她的唯一一样东西。她到死也会替孩子保存完整。此时拿出再看一遍,妇人哭着笑着,擦了擦眼泪,将那襁褓叠好放回原处,带上了那锦带中的白玉,等待用时。
当天上午卯时,她便出了门,前去赴约。
宝儿送着母亲,笨拙地叮嘱了几句。云娘摸了摸儿子的头,“别担心。”
而后,妇人便走了。
第46章 波折
宝儿一上午办了母亲交代下来的事儿, 雇车拉回了草药,送到他与母亲临时租下的一处小屋中,整理收拾了快三个多时辰,把东西摆的整整齐齐,小屋收拾的干干净净。一切都做完,他瞧了瞧外头的天儿,见已然接近黄昏, 想来母亲也应该回来了。
宝儿心中颇是激动, 暗道:现下真相大白,妹妹的爹爹会去王府接她,妹妹就不用在喝那药了。他,是不是也能常常看到妹妹了。
宝儿为妹妹高兴, 唇边带着淡笑,锁了那小屋的门,而后又四处查视了三四次, 方才放心离开。
他记性不好, 脑子反应的也慢,就连动作都照常人慢许多。唯常常叨念妹妹与他说的话:熟能生巧, 也记得书中所言:勤能补拙。如此照做,他虽慢一些,但基本也不再出错了。
宝儿心中欢畅, 想着回去就能听到母亲的好消息了, 感觉走路都来了劲儿。
时值黄昏, 街上人渐稀少, 他正雀跃地走着,突闻有人唤他。
那声音温和有礼,宝儿循着望去,只见一家酒楼门前,一个白衣公子,面如冠玉,温文尔雅,正朝他笑着,却是那燕王长子,楚辰。
楚辰与身旁友人说了几句话,而后人便朝他过来。
“唔,大公子。”
宝儿也向其迎去,微微一礼。
自从那日,大公子帮妹妹传了一个锦袋给他之后,便常常帮他。他拉货的车也是大公子为他找的。那马夫人极好,照顾他反应的慢,不那么灵巧不说,报酬要的也很少。
宝儿虽然不聪明,一天两天不懂,但久了也便明白了,人家是看在大公子的面子上。
这大公子人实在是太好了。宝儿心中感激他,也不会说什么,但他对自己的好,自己都记着呢。念及此,少年笑的更畅快了,“大公子……还没回去么?”
楚辰温和恭良,极是亲切,抿唇笑道:“正要回府,宝儿也是么?”
宝儿应声点头,但听楚辰关怀道:“近来可一切顺利?”
“顺利,托大公子的福气,真是越来越顺利了。”
楚辰笑,“如此便好,我见你今日红光满面,气色极好,可是还有什么其它喜事?”
宝儿连连点头,笑的合不拢嘴,“却有喜事,我,就快见到妹妹了。”
“哦?”楚辰听言更笑了,“怎么?”
“是……嗯……”
宝儿刚想说,但突然意识到自己或许说错了话,便犹豫着没答。
“无妨。”
楚辰见他面露为难,立时替他圆场,拍拍他的肩膀,朗声笑着,“要见到亲人了,自然是欢喜的。”
“是。”
楚辰接着又笑着与他聊了几句别的,而后看了看天色,说道:“眼下时辰不早,宝儿便早些回去,免得娘亲挂念。”
“多谢大公子,那我这便告辞,与大公子后会有期了。”
楚辰拍拍他,点了头。
*****
别了楚辰,宝儿一路朝着薛府走去,行了两展茶的功夫,眼见着临近那薛府,他便小跑起来,但跑着跑着,但见前边薛府门前不远,两颗柳树之下,正停有一辆宽大豪华的马车,其车旁站立两人。
其一是个男子,那男子身材高大,深衣玄发,气度不凡,浑身上下散发着贵气,一看就不是个普通人。
另一人是个女子,那人衣着朴实,背影看起来极是熟悉,正是他的母亲云娘。
宝儿刚要呼唤,但见那男人做出邀请之势,随后,母亲便与他上了车……
少年不明所以,赶紧奔至,只见车下侍从向其微笑点头,但却拦下了他,不准其靠近了。
宝儿点头,这便乖乖地退了两步,立在一边等待。
他心中好奇,且不知这人是谁,这时但听车中响起了两人的说话声。
“在下顾祁渊,未下拜帖,唐突而至,还望夫人海涵。”
“大人客气了,却是不知,找我何事?”
“实不相瞒,吾在此已经等候夫人两个时辰有余,一切源于,吾今日去了燕王府,得见令爱,令爱竟与吾昔年一位故人相貌相似至极,故吾心中有几个疑惑,冒昧向夫人询问。”
“竟有如此之事,大人有什么话,尽管问便是。”
“冒昧唐突,请问,那女孩儿卿卿可是夫人所出?”
女子笑了一声,“孩子,自然是我所出啊。”
“夫人此言当真?”
“自然是真,这个错不了的。”
车中半天没有声音,却是好久,那男人的声音再度响起。
“敢问夫人,令爱是何年出生?”
女子语声淡淡,恭敬作答,“小女乃惠钦二年,腊月十二生人。”
男人声音哽咽,且颇急躁,“可孩子自己说是她是惠钦三年生人!”
“大人勿急,妾身不知大人今日来此,问这些究竟为何意,但女儿的确是我所出。至于大人所说的生辰之事,这其中可能有些误会。小女卿卿的的确确是惠钦二年生人,我儿正是惠钦元年降生,女儿出生不久,儿子便大病一场,有算命先生道她生辰克兄,给了破解之法,所以从此,我便一直告诉孩子,她是惠钦三年生人,故而,她才会对大人那般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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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儿目瞪口呆,浑身直颤。
娘今早不是见过顾大人了么?如何此时又来了一个顾大人?
娘以前不是说妹妹并非她所出么?为什么此时又变成了她的亲生骨肉?
娘不是要帮妹妹认亲的么?为什么所有的话都在……
宝儿脑中“嗡嗡”直响,呆愣在那。他一时间根本想不明白,这时突然闻得一声叹息,抬头只见那车门口的侍从神色黯然,摇头叹气。
宝儿心潮澎湃,这时那马车的门被打开,母亲走出,正好对上了他的视线,但对上了,便离开了。
妇人什么也没说,宝儿追过去,“娘?”
少年刚要开口,母亲却攥住了他的手,面露苦楚,缓缓摇头,带着他离去。
身后马蹄得得,车渐渐动了,秋风瑟瑟,卷着满地枯黄的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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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娘不知自己是怎么说出的这些话,也不知自己后来是怎么回到的府上,走进的房,只觉得自己已经不是自己了。她该死,她对不住女儿,但又万万不敢与那人对抗!
她哭,宝儿也哭。
虽然不知为何,但他知道妹妹的事儿崩了。
“娘,到底发生了什么?妹妹还能认亲么?”
云娘搂住儿子,哽咽流泪,“宝儿,事情有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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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云娘接到“顾祁渊相邀”的信件之后,便带上那白玉前去赴约,但刚到了地点,猝不及防,有人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将她强行拖走。
而后她被人绑起,堵上了嘴,亦是蒙上了眼睛。眼前一片漆黑,她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只有无尽的恐惧。
似乎是过了两展茶的功夫。她听到了缓缓的脚步声,随后亦是听到了落座声与拨茶声。
良久,一声轻笑响起,对方缓缓地开了口,“穆云娘?卓婢类文心……好厉害啊,你生了个绝色,呵……”
那人声音阴沉,云娘瑟瑟发抖,口中“呜呜”,但对方不以为意,也没有拿出她口中之物,却是根本不让她说话的意思。
“虽然,你也算是有几分姿色,但那穆卿卿不是你所出,其实,是那文心公主与顾祁渊的孩子,我说的对么?”
对方说着又是笑了,抿了抿茶。
他不需要她回答,也不需要她承认,只是在告诉她。
云娘挣扎,他的声音让她害怕,所说之话就更让她惊恐。
良久,那人又是一声轻笑,这时放下茶杯,起身却是朝她缓缓地走了过来。
云娘感到了对方临近,蓦地一阵剧痛,浑身热汗。
那人“啪”地一下把什么东西丢在了她的身上,而后一把拽住她的头发,将她掰成了一个“厂”字型,阴辣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对顾祁渊说她是你所出,想办法让他信,只要那顾祁渊知道了他是她爹,我保证你女儿当日香消玉殒!”
“呜,呜,呜,呜……”
云娘使劲儿地摇头,眼泪哗哗流下,那人这时附在她耳边,低沉地道:“我是谁的人,你心知肚明,所以,想赌么?”
他缓缓地说着,云娘也登时明白了他的意思,狠狠地闭上了眼睛,使劲儿地摇头。
那人很满意,一声轻笑,松开了她。
而后云娘便听到了脚步声,与房门上锁之声。
再之后,度日如年,妇人不知自己是如何捱过来的,也不知到底过了多久,终于,有人进来,将她装入了麻袋中,扛出去,松了绑,丢在了一个僻静的小巷中。
云娘慌乱地起了身,这时只见地上丢着一张手帕和一支发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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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娘断断续续地与儿子说着。
宝儿的心仿佛跌到了无底洞,一沉一沉的。
“所以早上的不是顾大人,刚才那位才是顾大人?!那么是谁?是谁这般狠毒?不让妹妹认亲?”
“是楚卓。”
云娘缓缓地吐出这名字,眼泪再度流下,她已经没有力气了。
宝儿脑中“轰”地一声,“楚……卓……”
云娘失声,双眸轻闭,缓缓点头。这时从怀中拿出两样东西,一支发簪和一张手帕。
那发簪正是那日酒楼相见时女儿戴着的,另一个手帕,其上绣着几支翠竹还有一个“卓”字。
宝儿瞧见,登时拿出自己手中的那个。
这帕子竟然与那天妹妹传信儿时给他的这张一模一样。
“娘……这……”
云娘点头。她不知道这是那人特意给她的,还是意外落下的,不过不管怎样,都证明着人是楚卓!
再有那人已经暗示过她自己是楚卓的人,况且女儿认父,唯独对楚卓有些影响。
前几日里,宝儿无意间说漏了嘴,云娘追问下,儿子被迫道出了曾为女儿买避子药之事。可见那楚卓定然是对女儿不好,女儿也没想和他长久。那时相见,女儿要做生意,且下了这样大的本钱,满心满脑的想着赚钱之事时,云娘心中便一直不安,果然……
现下,顾刺史如果认了女儿,女儿的身份可谓一跃升天。有了亲爹的庇护,如果她不愿,便没人能得到她的。
那楚卓色、欲熏心,因此不想放人,做出这样的事儿也并不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