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潇几乎就要痛苦地呐喊出来:“所有那个人对我做过的事!请你都不要对我重复!”
可惜,她的嗓子像是失声了,张了张口,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
沈黎没有得到回应,却似乎能听到她无声地悲鸣。
她的肩膀在沈黎怀中颤抖,沈黎知道她在哭。
这和他们刚才拌嘴时候的哭泣是不一样的。
那是恋爱中的女孩的眼泪,需要沈黎哄一哄。
而这是属于栗潇这个人的眼泪,她心里的痛苦,没人能感同身受。
他直起身,望着心爱的姑娘。
她的脸仍然惨白,泪花全都噙在眼眶,倔强地不肯落下来,这不是他刚才哄过的那个梨花带雨的栗潇了。
下意识地将她有些零落的散发拨到耳后,沈黎斟酌开口:“也许你说的对……我们可能发展太快了。”
沈黎把她抱到沙发上,两个人依偎在一起。
打开电视,企图舒缓一下这不尴不尬的气氛。
电视台正好在放一出狗血的偶像剧,女主角上一秒冲着男主角喊:“你走啊!我恨你!我再也不想看见你了!”
下一秒,就对着男主角消失的背影痛哭流涕。
沈黎皱皱眉,觉得好笑,抄起遥控器准备换台。
一个声音从怀里传过来:“沈黎,我们做吧。”
沈黎觉得自己的耳朵可能坏掉了。
他不可置信地低头看了一眼,只能看见栗潇满头乌发。
“你疯了吗?”他下意识地问。
大清都亡了一百多年了。男女之间,早就没有那么多禁忌。
尤其是身处这个圈子,一夜情缘也好、出轨偷食也罢,沈黎见怪不怪。
这可是自己的女友主动提出!有什么理由拒绝吗?他要是拒绝,还是男人吗?
第25章
但,沈黎还是一把攥住了栗潇的手。此时,她已经开始主动宽衣解带了。
美人在怀,连衣裙的一侧肩带松垮地落下,香肩半漏,引得沈黎心里一阵悸动。
栗潇说出那句话的时候,觉得自己都快烫熟了,心里带着一点绝望和一丝莫名的兴奋。
迟早都是要走到这一步的,今晚,明晚又有什么分别?
她一根筋地想着,唯有这样,才能够打消沈黎的疑惑。只要突破这层底线,也许自己对他,就不会再有隔阂。
实在是受够了无数个夜晚,梦回10年前,屈辱的那一天。受够了那个清晨,幽暗的空气中骤然浮现在眼前的那张带着油腻笑容的猥琐脸庞。
那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她频繁地梦到这一刻,梦里的她会卯足全身的力量,给予敌人痛击,但最终只能将拳头击打在自己软绵绵的被套上,然后惊醒、恸哭……
那时的她,太软弱太无力,做不出任何有效的还击。
她甚至连哭泣都不敢大声,生怕激怒了凶残的歹徒。
她多想穿越回去,帮助那时候的栗潇,狠狠揍扁欺负她的人啊!
她无法给自己的怨愤找一个出口,却下意识地将这长久以来积蓄的情绪,尽数倾泻在沈黎的身上。
如果说,在水上电影院,沈黎的行为的确唐突,栗潇的防卫可称之为正当合理,那么今晚,他真的很无辜。
他不知道和女友之间最常见的亲密游戏,唤醒的是那晚的不堪记忆。
如果他知道,自己作势去咬栗潇手的时候,她大脑闪回的是那年那天,被散发着恶臭的舌头与牙齿,啃舔手脚的绝望心情,他会崩溃吗?
栗潇不敢想,更不敢说!
她恨死了!为什么会有人这样玩弄一个不知人事的孩子?与其如此,不如彻底毁了她更好!
好不容易,她遇见了一个想要亲近的人,她觉得终于有机会从泥潭里爬出来,她不能把他吓跑了!她需要一次彻底的肌肤之亲,来自我证明,证明自己可以像一个正常人般去爱!
然而,她被拒绝了……
把肩带拉起,复位。沈黎手指借机缠绵于女孩天鹅般修长的脖颈之间,心里泛起一阵涟漪。
不是不留恋,不是不贪恋。
他忍不住俯下身去,吻了吻她纤细的锁骨。
栗潇在他的吻里,瑟瑟发抖,泪水无声落下。
“潇潇,”沈黎把脸埋在女友的肌肤之上,喃喃道:“你不愿意说的事,我不勉强你。你的过去,我也不过问。我只有一个要求,我们的事情,由我们自己决定节奏。”
“难道你不想要我吗?”耳边,栗潇的声音突然卑微到了极点。
“其实这些天,我的确做过关于你的春梦。”沈黎老实交代。
栗潇对他的坦白,觉得不可思议:“那为什么……现在不可以呢?”
沈黎抬头,双手轻抚栗潇的脸,如同轻抚一件珍贵而脆弱的文物:“潇潇,你应该照照镜子,看看你现在的表情,有多视死如归。”
“……”
“愿意分为很多种。现在,你的愿意,不是我想要的那种。”
栗潇不明白。
他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潇潇,男人是下半身动物,但终究还是人,不是路边的公狗。”
这句话,栗潇认为自己听明白了。
“我是母狗。”她苦笑着,自嘲了一句,语气冰冷。
一团无名火瞬间窜上沈黎的头顶,他不能接受自己最最心爱、珍惜的人,以这样方式自我作践。
他上前,狠狠地咬住栗潇的嘴唇。直到她疼得龇牙咧嘴,才松开:“我用整颗心来爱你,你却这样作践自己?知道吗,你其实是在践踏我的心!”
从未见过他这样愤怒,一双眼睛少见地闪着锐利的寒光,刺痛她的心。
在旁人眼中,栗潇拥有万人艳羡的人生,但这段感情里,一开始,她就无形地把自己放在一个极卑微的位置,她深刻怀疑自己。只是沈黎不知情,此前也未察觉。
“对不起。”她哽咽着,为自己带来的伤害道歉:“我再也不说这样的话了。”
她觉得自己好累啊,身心俱疲,顺势赖进他怀里,什么也不想说,不想动弹,连流泪的力气都欠缺。
一道铃声,刺破尴尬的沉默。
沈黎的电话响了,手机那头范儿的声音传来,是沟通工作,顺便问他今晚回不回酒店,助理在哪儿和他汇合?
他能感觉到怀里的人立时紧绷起来,不假思索回答:“明天我自己去片场,你把通告单拍照发给我。”
心情瞬间就被点亮了,栗潇翻了个身,调整出最舒服的姿势,脑袋怼得他肋骨疼。
范儿似乎意识到什么:“小祖宗,再给我至少半个月的时间,这段时间,请你们千万不要被狗仔拍到,好吗?”
“好。”沈黎挂了电话,低头问:“满意了?”
栗潇故意不看他,似乎在说,老娘不在乎。嘴角却不自禁地勾起了轻快的弧度。她自顾自地调台,换了一档大热的综艺节目,看得咯咯笑。
好像什么不愉快都没有发生。
……
第二天,栗潇是被手机吵醒的。她迷迷糊糊中,摸到了在枕边震动的手机,来电人王一鸣,想也不想就接通了。
“喂?”
“你好……额,我是娱乐大事件的一鸣啊,我打过来是想跟沈黎求证一下袭胸门事件,这……不是他的号码吗?”
“我是他的执行经纪人……”栗潇用她刚刚苏醒了一半的大脑,迅速地组织出了下面的语言:“这个号码已经由我接管,您刚才说的什么门?我不太了解,能否简单用短信把您的问题发给我?我们稍后给您回复,好吗?”
挂了电话,栗潇看了看手机屏保,是游轮初遇那晚的烟花,这果然不是她的手机!来电人也不是她乐队的鼓手王一鸣,是个记者!
她沮丧地往床上摔去,自言自语:“我是不是闯祸了?”
第26章
摔回床里3秒钟后,栗潇突然从懊恼中清醒过来,猛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被窝里还有一个人!
她决定装尸体……
昨晚,栗潇是在沙发上看电视,活活看睡着的。沈黎只好把她抱回她自己的卧室。
他本来想去其他房间睡一宿,但觉得自作主张,睡栗家人的卧室也不太妥当,好容易找到一间客房,又长久无人居住,作陈旧味道,潘也没有为这里铺床准备。
他只得又挪去沙发上,躺了十分钟。翻来覆去睡不好,最后觉得没必要演这种20年前的偶像剧戏码,毕竟几个小时前,女友还对他说:“我们做吧。”
所以又摸回栗潇房间,两个人就这么抱着,胡乱睡了一夜。
沈黎一觉痛快酣睡,在讲电话的声音中醒来,尚未彻底清醒,还不知发生何事。
他的嗅觉、视觉慢慢延伸,开始闻到女孩闺房特有的香气,看清盖在身上的少女系被罩,等他意识到自己睡在女友的床上后,心底腾起一种莫名的欢欣。
翻个身,抱住栗潇,亲亲她的额头:“早上好啊,女朋友。”
还好,不是真的接吻,我还没刷牙呢。栗潇暗自捏了把汗。
然后,把误接电话的事情,告诉沈黎。
谁知这位仁兄丝毫不介意,伸出个大拇指:“反应真迅速,这个号码也的确该换了。”
说话间,短信就到。栗潇很自觉,没去看手机,而是主动递还给原主。
看来短信很长,沈黎看了几分钟,都没有动。
栗潇就倚着床头,欣赏沈黎难得的不整洁的样子——头发乱糟糟的,衬衫又歪又皱。
是什么事儿呢?虽然沈黎面无表情,但是现在,栗潇已经不需要通过表情,就能感受到他的心情了。
准不是什么好事儿。
原来,昨天半夜,一家知名娱乐网站以漫画形式推送了一条八卦,标题是:“清纯女神片场惨遭禁欲男神袭胸”,一则故事会风格的娱乐圈狗血情仇,跃然屏幕。
然后,因为沈黎有着突破次元壁,极其符合漫画男主面容的外形,迅速被对号入座,连带着董姗姗也被卷了进来。
这种躺枪的事儿,对于当红艺人来说太常见了,他根本没放在心上。先是知会宣传团队,再简单以经纪人口吻回复了那位记者的短信:此事与沈黎无关,还请记者朋友帮忙澄清,多谢!
随后就扔了手机,起床去洗手间。
栗潇赶紧拦住他。翻身下床,在储藏柜里翻出了牙刷、毛巾、浴巾,塞进他手里,一句话也不多说,飞速躲回床上去了。
她不太能接受自己蓬头垢面地面对沈黎。
躺在床上,回了几条微信,在朋友圈里点了几个赞。
突然一个新闻APP自动推送了热点消息:S姓男神袭胸门!男神的坠落!
栗潇点开新闻浏览了一圈。
要么说谣言发酵速度就是快,原来还只是图片影射,现在都盖章S姓男神了,下一步是不是就得把沈黎钉在耻辱柱上了?
她不由得为他担心起来。
“这么假也有人信!”栗潇嘴里嘟囔着,没注意到沈黎已经从浴室出来,正用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
“为什么不信呢?”沈黎笑着问,完全不把这当成自己的麻烦事。
“哼!”栗潇还是介怀昨晚,话中带刺道:“我的胸比女主角大多了,白送给你都不碰,除非你是平胸爱好者,不然怎么会大庭广众下,去袭这个零波美人呢?”
沈黎被左一句“平胸爱好者”,右一句“零波美人”雷到了,他坐到栗潇的床边说,能让我见识一下吗?
“见识什么?”栗潇见沈黎一脸暧昧地看着自己,想到方才口不择言的话,赶紧钻到被子里。
才不要蓬头垢面地被袭胸呢……
他在被子外笑了笑,忽然意识到栗潇刚才的话刻薄过头,并非她一贯风格:“你跟董姗姗很熟吗?你怎么知道她……平胸?还对人家恶意这么大?”
栗潇从被窝里冒出半张脸:“是你问的哦,我说了不许骂我八婆!”
“我有这么凶吗?”沈黎委屈,自己只是在她八卦别人的时候,表现冷淡而已,从来没有横加指责过呀:“好,绝对不敢。”
得了这个保证,栗潇才幽幽道:“她呀,专门钓凯子的!之前还打过我哥的主意!草,我哥两孩子都上幼儿园了好吗?把我嫂子气个半死!还好没成功!后来,不知道怎么就跟了我发小彭飞,这死鬼之前生日,在三亚办了个泳装趴,我当时见过她!”
一番话,不长,信息量巨大。沈黎消化了好一会儿,才对女主角又有了新的认识。想起那会儿把人亲哭了,越发好笑。董小姐只怕情史比他丰富得多,何苦作出那副样子。唉,罢了,为了生计!
……
8点钟,潘会送早餐上来。栗潇在浴室洗澡不方便,沈黎便肩负起了开门的重任。
虽然潘可以自由出入这里门禁的,但在屋内有人的情况下,他通常会等待主人开门。
怕错过铃声,让他久等,沈黎干脆坐在客厅候着。果然,很快就听见门禁发出了声响,下意识去开,却迎面撞上一位美丽干练的女士推门而入。
“这是……”来人的表情很夸张。
“你好,我是沈黎,你一定是栗潇的姐姐吧。”沈黎的大脑迅速提取了昨天见过的栗坤的照片,快速组织了语言,并伸出手,轻握对方精致的指甲。
“我是栗坤。大明星你好。”
沈黎不喜欢这个称呼,但无意去计较。
栗坤拖着一只日默瓦的小登机箱,带着寒气进屋,坐在沙发上,开始用那双凤眼打量沈黎。
这家伙早就习惯被人群注视了,没有不自在。他从厨房,接了三杯热水,放在茶几上。
“栗潇在洗漱,一会儿出来。潘很快会送早餐上来。”沈黎没话找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