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场的旅客中，有不少围观凑热闹的。
“这是明星吗？”
“谁啊？”
女孩们马上异口同声：“这是沈黎！他是很优秀的演员！”
沈黎头顶直冒黑线。
办完登机手续，沈黎进了安检，回头向粉丝挥手告别。
一拨眼熟的女孩，已经提前过了安检，拿着相机手机，继续跟拍他。
沈黎在旅途中，经常能碰到一群女孩，看上去家境优渥，总穿着跟沈黎同款的大牌新品，跟沈黎搭同一班飞机，头等舱，去各地，住同一家酒店。
对于这样的行为，沈黎并不喜欢。
但经纪人范儿的意思是：这在当红明星身上很常见，有人为你大把花钱是人气和商业价值的体现。不然那个谁，为什么每次机场露面都要花上一大笔钱买粉丝接机，好几次假粉丝还在机场认错了人，丢死人了！
别人如何，他不管，但沈黎曾不止一次地表示，希望大家把时间用在经营自己的生活上。
但追星何尝不是一件让自己获得快乐的事呢？
粉丝们往往是按照自己的心意来喜欢一个人，用什么方式，喜欢谁，喜欢多久，沈黎说了并不算。当他意识到粉丝是一个个有自主意识的个体，偶像本人并没有能力替他们做任何决定后，就坦然接受了这一切——人只有自己对自己负责。他能做的，最多就是嘱咐大家注意安全。
进入VIP候机室后，沈黎立即闪进卫生间，打电话。
“我到候机室了，一会儿就登机。有两个小时，你联系不到我。”
“哎呀，我没有那么粘人啦！你不用担心。”栗潇在那边，甜甜地笑道。
“回去注意安全，让司机开慢点。”
“没事，今天高速车少。”
“那就好。”
“沈黎……可以告诉我家人吗？关于我们的事。”
“当然，问他们好。”
“一路平安。”
“一路顺风。”
沈黎拖到机场广播喊他，才带着口罩，帽檐压得很低，飞速登机，闪进自己的座位，靠窗朝里躺下就睡。跟机的粉丝仍时不时掏出相机，对他咔咔咔。他很不明白，包成这样有什么可以拍的？
终于捱到上海，老魏和团队的一些成员早早就等着了。
这里的粉丝更多，几乎要把机场挤瘫。老魏和团队长期聘用的保镖大刘他们，一起护着沈黎上了车，去往酒店。
部分私生饭，就一直驱车跟在后面。
“怎么样？玩得开心吗？”翻过了一个年，范儿仍旧是一身黑裙大红唇，发型一丝不苟，随时可以出道的样子。
“开心。”
“有没有艳遇啊？”
“艳遇……倒是没有！”
“以咱们黎叔的姿色，别的女人碰到他才叫艳遇呢。”老魏嘴里叼着电子烟，一副为老不尊的表情，这家伙过个年回来，脸上的肉又松了一圈。
两个老不正经的。
沈黎赶紧亮出手上纱布，企图转移话题。
这招果然奏效。
范儿一脸关切，让人意识到妖精也有慈母心肠：“哟！怎么弄的啊？严重吗？你怎么总是伤到手啊？”
“还好吧。对了，游轮的工作人员跟我沟通赔偿事宜，我留了你的电话。还有旅行保险那边，后续有的扯皮呢。”沈黎已经习惯把这些琐事交给团队处理了。
老魏突然想起什么：“之前我们给你办了一堆保险，还特地给你这双手做了投保呢！怎么样？我说得没错……”
“你这乌鸦嘴，还在这嘚瑟！”范儿一句给怼回去。
老魏不罢休，继续教育沈黎：“你小点心成不成？戏拍不了还是小事，人坏了那可就是大事了。这一大家子等着你养活呢！”
“这是个意外，我也不能控制。剧组那边，还得你帮我提前打声招呼，镜头里应该有办法不穿帮。”沈黎嘱咐道。
老魏应着，正琢磨着跟谁沟通这事比较好，忽然听沈黎话锋一转：“再说了，你都网罗了那么多鲜肉鲜花，多捧几个沈黎2.0、3.0出来不就好了？以后就别喊着一大家子靠我养活的话了，我担不起。”
这一下，车里的氛围就变了。连一直笑呵呵围观斗嘴的大刘都敛了笑容。
老魏脸僵在那里，看着范儿，被她一个怒瞪杀回，终于回过神：“他妈的，谁在你这儿嚼舌根呢？有意思吗？”
成功惹毛老魏，沈黎心里不觉暗爽，他笑道：“就是听圈里的朋友瞎聊提起的，人家也不是故意说给我听。再说了，就算说给我听，又怎么了？有什么我听不得？”
老魏竟无言以对。
第11章
老魏、范儿和沈黎的这场“三角关系”，这些年来，并非一直和谐。
但每当其中两个人有冲突，另一个人就会自动跳出来当和事佬。要么说三角形特别稳定呢，因此至今，这个团队从没有走到什么不可挽回，大伤感情的地步。
就当沈黎玩笑着质问老魏背后的小动作时，范儿看似马后炮，其实有意替老魏解围：“早跟你说了，提前跟他透个风！现在让人家传话到他耳朵里了，你尴尬了吧？还有脸怀疑我？切！”
老魏自然知道她的好意，急忙丢下烟，换了个姿势，面向沈黎，为自己辩解：“现在是人是狗都来倒贴你，说自己是沈黎2.0，像你的人他妈比iPhone系列还多了！与其便宜那些丑逼，还不如咱们自己充分利用这个说法炒一炒，是不是？这个小孩，资质还不错，其实跟你并不像，但是找好角度，的确可以拿来做做文章。”
“再说我不是还没签嘛，也只是在考察阶段，说他干什么呀？唉，你们不知道我是什么风格啊？”
“闷声使坏！”
范儿跟沈黎一起怼他。
老魏见话已至此，决定立即找个机会敞开说个明白，但不是现在，毕竟车上人多。
于是他又将话题拽回。
“这事儿待会儿回去再聊。跟你说，《谜·宫》我谈得差不多了，价格按照你的意思，没抻得太狠，但是比你接前面两部戏时还是调高了，毕竟票房成绩在这儿摆着，我不会让你吃亏。”
“我知道，这个电影也不会花很多钱在演员身上，要是图来钱快，拍500集注水剧不就行了吗？”沈黎笑道。
老魏点头：“你放心，我们现在是要好好经营你这个品牌，把演员的路子走好走稳，赚钱的机会多的是！”
沈黎笑笑，没接话。但的确，他们从合作之初，就已经达成这个共识。
老魏继续挑些好话说：“我听副导演讲，上次你试戏的效果林汉导演很满意，尤其是那几个动作戏，完成得很漂亮，出乎所有人意料，真是太给我们长面了！”
范儿插话道：“这叫什么来着？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之前那个破戏，放了咱们鸽子，可是沈黎训练花的功夫可不是白费的，这不就得到回报了吗？”
老魏继续八卦：“你知道吗？那个谁跟那个谁谁也去试戏，林汉一眼就弃了。”
沈黎好奇起来：“哪个谁跟哪个谁啊？”
“不就是司明和卫东林吗？丫两人刚试完戏，就出来你抢角的新闻了，我还跟媒体打了招呼，回应了呢，就不知道谁家玩这么落后的招。”
“都怪你啊！太优秀啦！”范儿拍了拍沈黎肩膀，作很铁不成钢状。
沈黎还是没接话，他忙着低头给栗潇回微信。
接下来，范儿开始沟通工作：“《谜·宫》初步定在6月中定妆，8月正式拍摄，大部分在北京的影视基地拍摄。接下来上海这部戏，顺利的话4个月能拍完。”
“还有一些广告、杂志拍摄和商业活动，都需要在这期间穿插进行。具体的情况，我们到时候沟通。”
“总之，辛苦了！”范儿用日语，朝沈黎鞠了个躬。
电影在北京？这是好消息。
叮咚一声，微信提示，是栗潇发来一张自拍。
她坐在副驾驶位上，旁边那位应该就是她的哥哥了。
“嚯，豪车美女！”沈黎回道。
“羡慕吧！正月里，四环一点也不堵！”
“羡慕！”
“你先去上海勘查地形，我随后就来！”
“好的，同志。”
连沈黎自己都没有察觉到，嘴角不经意间勾起了温柔的弧度。
范儿和老魏“道路以目”，两个人默契十足，看破不说破。
……
中午，沈黎和范儿、老魏三人一起在酒店房间用餐。每次出席这种三方会谈，都让他觉得是黑社会三把手开会。
这次会议的主要内容就是老魏滔滔不绝回顾他的创业蓝图：从正式成立影视娱乐公司的规划，说到影视资源的掌握分配，再说到与金主的合作方式，最后扔出大饼——上市！股份！如今这张蓝图已经走到最关键的时期。
此前，义恩已经与几家互联网资方建立了很稳定的合作关系，又与一家上市公司签订协议，以5年为期进行对赌，如果成功，义恩将被收购，老魏、沈黎和范儿都将获得现金以及上市公司股份为报酬。
这类的对赌协议在娱乐圈已经非常普遍了，眼看着很多前途大好的艺人、导演都因为这一纸协议，彻底抛掉了职业尊严，不顾一切代价地圈钱，丧失了信誉，把自己的路走死。
因此，在协议签订之初，沈黎就提出异议，最终经过多次谈判妥协，协议的内容修改得不那么冒险激进，即便对赌失败，对于义恩的三位合伙人来说，只是获利会大打折扣，并不需要搭上身家。
并非沈黎对个人那点资产看得多么重要，他只是觉得，如果赌性不那么重，他们还有选择余地，不至于成为对赌的傀儡，彻底丧失职业的尊严。
也正是因为这件事，沈黎对老魏更多了一层感激，他并没有完全拿他来摇钱，还是为他长远考虑的。
思绪乱飞之际，老魏继续念叨：“咱们已经进入协议第二年，不瞒你们说，我肩上负担挺重的。这些年，我手上也拿到了几个很热门的IP版权，挖过来一些靠谱的幕后团队，最重要的是找到了很好的资金靠山。我们得把盘子做大，不能都把压力放在你一个人身上。”
“你现在这么红，很多外部优质资源第一个找你，而且很多都没时间接，多可惜？咱们不如用自己的项目捧人，说不定有能成气候的呢，以后就可以抢圈子里的资源了。小肖这孩子，条件不错，电影学院第一名。借你来炒作炒作，也是为了尽快推出他，放心绝对不会对你造成负面影响。等他有了自己的作品和路子，第一件事就是跟你切割开来。”
“当然，咱们现阶段的很多资源也好，资金也好，是冲着你来的，这我们心里都清楚，所以你放心，我们绝对不会让你吃亏，咱们三个还有什么不能互相信任的？协议里都写的清楚明白，信不过我，总信得过法律吧。”
道理他都懂，沈黎认真听着，笑道：“我就问了一句你签新人的话，怎么上升到这种高度了？你签谁签多少，我还是照样拍戏。”
“我这是给你打预防针，以防有人来离间咱们三个。”老魏越说越激动，大有向主君剖白心迹之意：“你现在是棵金子做的摇钱树，谁都想挖走，保不齐就有人打着幌子，说我要捧新人取代你之类的，诓你呢！”
冷不丁的，范儿发出了一声不屑的笑声，仰头喝光了杯中的红酒。
沈黎被她当面拆台的样子逗笑，他对老魏直说：“借我捧人，也是常情，只要你知道我底线在哪里就好。又不是演甄嬛传你死我活，大家一起，多多赚钱才是长久之计。”
“我虽然在圈里才几年，也明白一个道理。在这儿，万事都拼不过‘时运’二字，没有时运，万两黄金砸下去也听不到一声响。有时运，垃圾堆里都能捡到中奖彩票呢。我跟谁作对，都不跟时运作对。”
老魏得了这句话，高兴得不要不要的。以他和沈黎的交情，说利用他太狠，不利用他又太傻，好在沈黎心大，让他工作好展开。他赶紧跟沈黎碰杯，生怕他收回这句话似的。
“沈黎，你就是有时运的孩子。像你这样，起点极高，之后每一步都能上一个台阶，走得这么稳的，已经很少见了。”
“得了，你就吹你自己吧！”沈黎把酒干了，便用手将杯口一挡：“不喝了，一会儿还要去见导演呢。”
看他们把事情说开，范儿松了口气，开始她的八卦时间：“说到时运，沈黎你看金麒麟奖的提名结果了吗？路小佳入围了最佳女主角。”
“嗯，我微信恭喜她了。”沈黎淡淡回答。
“那部戏叫什么来着？《轻狂少女》是吧？被乔冰她们看不上才落到她手里的资源，怎么着？提名了！这要是一拿奖，就是90后里头一个顶级影后呀！这就叫时运，没时运的，到手的鸭子，自己都能扔了。”
“就算她们没扔，也不一定就能比小佳演的好。她现在状态越来越好，演戏的时候特别松弛。上次去探陈导的班，她即兴发挥的东西对手根本都接不住。”沈黎认真地评价这位有特殊革命情谊的女演员。
“话说……”范儿脑洞一开，满脸幸灾乐祸：“你这部新戏的女主角董姗姗，之前也一直在抢这个角色呢……你说，要是小佳也跑来探你的班，场面会不会很尴尬呢？”
沈黎无语：“你不会真的要搞事吧？”
下午，沈黎就见到了新戏女主角董姗姗，一位清纯系的年轻演员，话题十足，新浪热搜包年用户，以哭了、笑了、胖了、瘦了之类的无聊话题，天天占据热搜榜，这两年上位速度很快。
因为范儿事先给自己科普了太多她的黑料，他自觉与对方保持礼貌的距离。
当然，现在的主角不是她，而是总导演刘刚，国内最知名的电视剧大导之一。他从头到尾黑着脸，倒不是不高兴，是因为长得凶没办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