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逻小队的战士们每天停下来吃饭前多了项活动,“营长,这只不行了,翻白眼了,趁它没死赶紧捞出来吃了吧。”
“一边待着去,还翻白眼,这理由找得真敷衍,等我换完水就好了,谁都别惦记我的虾。”
过了一会,廖蔺主动捞了五只虾出来:“刚死,能吃。”
十五人小分队,每人分三分之一只虾,这次跟来一起绘制地图的李建国吃完,哪壶不开提哪壶,“真鲜啊,感觉好罪恶啊,有些对不起薛干事。”
得了便宜还卖乖,廖蔺踢了他一脚,“别赖在大部队不走,去东边那条路再复核一遍地图。”
“是。”
林子里走了五天,抓点紧还有两天就能出去,廖蔺的虾真活出了奇迹,还剩下八只。如果有幸不死,勉强够他家妙妙吃一顿的。
结果,还是出了点意外,耽误了他们的行程。这天大家正在闷头赶路,独自走在东边那条路复核地图的李建国跑了回来,面色有些严肃,“营长,我发现了一个情况,有些拿不准,你最好来看看。”
李建国之所以负责绘制地图,除了脚程快,还因为他记忆力超群,他要拿不准的事情,那多半是东路有些不明显的变化,廖蔺重视起来:“走,过去看看。”
到了李建国说的地方,廖蔺不得不佩服他的空间记忆力,林子里根本没有现成的路,所谓的东路,只不过是树丛中的一条行进线路而已,大家来时就走的这里。
李建国这次复核竟然在一处发现跟来时不一样,少了两棵树。雨林里光线阴暗不说,最多的就是树,廖蔺都不敢保证自己要是来复核,能不能发现这个细小的变化。
仔细观察了一番,少的两棵树不是被砍走的,而是被挖走的。雨林腐殖质能自动迅速回填,树坑很浅,从空出来的空间看,挖走的应该是幼树。
有人进林子挖树,倒不是什么可以引起重视的事情,但看到周围的龙果树,廖蔺面色渐渐凝重,对在周围巡视了一圈回来的战士们说出自己的猜测:“挖走的应该是箭毒木。”箭毒木的伴生树就是龙果树。
“箭毒木汁液剧毒无比,见血封喉,挖它干什么?”战士们有些疑惑。
廖蔺嘴角露出嘲讽,“能干什么?总归不是拿来治病。”
庞虎观察了下树坑,开口道:“营长,看腐殖质回填的程度,这树被挖走至少有十天了。”
廖蔺点头,问道:“你们刚刚在周围巡查,有发现类似情况吗?”
“没有。”战士们都摇头。
“走吧,过了这么久,在这种地方不会有任何踪迹留下。回去我们再讨论。”勐相镇这么大的地方,找两棵树出来,犹如大海捞针,廖蔺不报太大希望,偷树的人目的不明,他们必须提高戒备,守边的部队容不得一点掉以轻心。
路上耽搁了大半天,回去后,廖蔺向独立团先口头汇报了这次外出巡逻的结果,又把有人挖走箭毒木的事情跟团长说了,于是民听后跟他想法一样,想找人太难,以防万一,让他们研究个应急方案出来。
廖蔺放下电话,召集排长以上的干部开会,研究了大半天。安排妥当之后,才想起自己的虾。没死光,还给剩了两只。
找来小陶罐把那两只虾界“鲁滨逊”捞了出来,看了下手表,这个时间薛妙应该安排完晚饭,空闲下来了。正好也要找顾宇宁把事情说说,廖蔺带着陶罐去了农垦团。
跟顾宇宁说完事,廖蔺在薛妙宿舍找到了她,首先迎接他的是大象的“葱婶”。
“臭鸟,记性挺好,108加112等于几?”
大象挪了两步,判断葱婶说的不是吃的,不装死了,干脆转过身,用鸟屁股对着他。
薛妙开门正好听到,笑着道:“一位数它都不会,你还来三位数加法,它就是个饭桶,你应该问,一粒花生加一粒花生,等于几粒花生?”
大象立即转过身响应:“花生,花生。”
廖蔺举着虾问:“一只虾加一只虾,等于几只虾?”
大象:“葱婶,葱婶。”
廖蔺:“……”
薛妙捂着小嘴吃吃笑,廖蔺觉得自己跟只笨鹦鹉对话好傻,低头对笑个不停地小媳妇说:“我这两只虾可不一般,吃了能多活十年。”
“啊?仙虾啊。”
廖蔺把虾的来历跟薛妙说了下,把小薛感动得两眼泪汪汪,“你真好,看你都瘦了,一定是养虾累的。”
廖蔺:“……是。”
薛妙一感动就想给人做饭,拉着廖蔺往值班室走,“我跟今天值班的二连长说一下,给你做好吃的。”
二连长最好说话,还对薛妙眨眼,让她不用那么着急回来。有廖蔺带领,两人转了个弯,去了他们的秘密基地。
薛妙乐淘淘地盯着陶罐里游动的两只虾看了好大一会,抬头说:“爱情能创造奇迹,这两只虾是咱们俩爱情的见证,我都舍不得吃它们了。”
廖蔺把人搂在怀里,亲了好大一会,解了思念,笑着答应,“那就不吃了,让它们寿终正寝吧。”
“虾界爱情鸟,越境比翼飞。”薛妙还沉浸在感动中,作了句不对称的打油诗。
“……它们好像是两只母的吧,都带籽了。”
“……吃饭吃饭。你给我带了虾,我请你吃海鲜。”
福德居里有现成的,她上回从沪市买来的海鲜,不忙的时候,做了一些菜在储物间存着。巴掌宽的刀鱼最新鲜,新鲜刀鱼葱油最能激发鲜味。主食吃她的看家菜,蟹黄小笼,小笼包小巧玲珑,颤巍巍地夹起入嘴,吸一嘴汤汁,蟹膏满满,鲜掉眉毛。
廖蔺指着薛妙,刀鱼还有小笼,抖了个机灵:“妙、鲜、包。”
挨了一顿掐,这家伙莫非也是穿越的,猫粮名都知道。
但是要论抖机灵,廖营长的功力差她媳妇还有一个时空那么大的距离。
过了几天,赶上独立营放内务假,薛妙兴冲冲的捧着陶罐找过来,在樊志的带领下去找跟展东升在办公室门口谈事情的廖蔺。薛妙太高兴了,忘了还有俩八卦大王在身边,“廖蔺,我们有爱情结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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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迎新饭
爱情结晶?廖蔺第一反应不是高兴, 觉得好像中了箭毒木的毒, 心脏都麻痹了。天空飘来四个大字——绿云罩顶。
定了定神,再一看薛妙手里的陶罐子, 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老天,他早晚要被这丫头给玩死。
草花J脸樊志一张嘴不受控制地张大, 大到能吞下一枚大瓜, 眼珠子也跟着要惊出眼眶。
展东升跟廖蔺比肩站着,满脸不可思议, 不可置信,不明觉厉, 使劲拍了廖蔺后背一巴掌, “你这错误犯得挺……”好像还挺让人羡慕嫉妒的。
“去你的吧。”廖蔺推开展东升。哭笑不得地从媳妇手里接过那个陶罐, 见里面浮游着一些刚刚孵化出的虾苗, 不管心里怎么想,面上还得使劲夸,“真神了,我媳妇就是个多子多福命,不但鸭子养得好, 下蛋勤, 快要断气的虾也能弄出这么多结晶来。”
“原来是虾啊,你俩爱情结晶是虾,那你俩岂不是虾精?”樊志八卦不成,有些失望。
“你才是虾精呢, 软脚虾。”薛妙回怼。
她来找廖蔺有事,“我问了我们炊事班的老丁,他说这叫长臂虾,小虾苗比大虾好养活,过滤好水,铺上底沙,再弄些水草就可以了。”
宠媳妇的廖营长自然没二话,“走,给咱俩的结晶做个窝去。”
薛妙笑嘻嘻道:“等结晶长大了,咱们就把它吃了,说说你想怎么吃?油焖、蒜爆、干煸随你点。”
“子子孙孙无穷尽,我觉得你是个石榴精。”廖蔺边往外走边使劲调侃自己媳妇。
“那你是葡萄怪,不,是棕花怪。”起外号薛妙当然不甘示弱。
转出小门,没了人的时候,薛妙对廖蔺悄声道:“我其实是把那两只虾放到了……哪里你知道,等我昨天一早想起来拿出来看,发现他们真的产籽了,好奇怪,可能那里会让生物更鲜活,回头我试验下。”
廖蔺提醒:“要小心,我还是那句话,最好少进。”
薛妙点头:“我晓得。”
密语时躲着人,别人听不见,他们身后的两人只看到他俩边走边互相打趣,都目露羡慕,尤其展东升,心里升起些渴望,有媳妇的生活好像充满了乐趣,他也想找一个了。
于是,第二天忙完手里的事,展东升推开廖蔺办公室的门,提议:“你前段时间不是催着我跟农垦团那边搞联欢吗?最近没什么事情,下周就搞吧。”
廖蔺怎么猜不出他的心思,放下正在写的巡边报告,吐了俩字:“不好。”
“当初催我的人是你,现在不着急的又是你,跟女人在一起久了,是不是能染上善变的毛病?”
廖蔺丢了他个铅笔头,“我善变?是你着急了吧?最近人家农垦团忙着接收新知青,哪有时间搞联欢。”
“那就等接新工作完了再说。”新人来了好啊,女知青岂不是更多,这点时间他还是能等起的。
农垦团确实在全员行动准备接新工作,不光是薛妙他们三营,包括一营和二营,如果按照营的建制,三个营现在人数都不够,这次每个营会再接收八十名左右的知青,本来人应该早一个月到,但是因为最近这段时间雨水太多,通往农垦团的一段路爆发了山洪,才修完恢复通车,这帮新知青晚来一个月,也少遭了一个月罪。
傍晚时分,薛妙和团里、营里的领导,还有其他干事们早早站在驻地大门前,迎接坐着两辆大卡车从全国各地来到西南边陲的农垦团新鲜人。
薛妙心里没有后世大学迎接大一新生的学哥学姐那种过来人的沾沾自喜,看到下了车的一张张稚气脸庞,因为晕车、水土不服,面色苍白,萎靡不振的样子,瓷白的脸露出些许悲伤,包括她在内,他们这些人都是时代的候鸟,被命运裹挟而来,等到大幕落下,时候到了,又步履匆匆原地向后转,将来对他们来说,迷失只是最轻微的幻灭感。
当了知青是无法改变的事实,人又渺小又强大,连鱼都喜欢逆流而上,面对命运,人可以选择积极面对。
薛妙是积极面对的一员,她一直在努力做一个最称职的生活干事,提前要来新来的八十五名知青的档案,大部分还是沪市过来的,有三十八个人,川省占第二多,剩下的省份就比较分散。
根据省份的不同,薛妙细心准备了迎接他们的第一顿饭,路上颠簸那么多天,肠胃虚弱,给沪市知青准备了热腾腾的泡饭,南方省份的就煮了浓稠的白米粥,淘了点小米回来,给北方知青熬了二米粥。菜就是几样凉拌小菜,小茴香蚕豆、辣伴折耳根、下饭的酱瓜、各种水腌菜、还有他们当地的特色,树番茄烤熟拌苦笋。有的偏甜,有的偏辣,有的味重,有的清爽。从这么多种小菜里总能找到熟悉和喜欢的来下粥。
新来的知青喝一口热乎乎的粥水,夹一口带家乡味道的小菜,家乡味抚平了心中初来乍到的不安,未知的支边生活好像也没路上的经历那么可怕,有一种回到家的感觉。
晚上薛妙回到宿舍不久,门被敲响,开门一看竟然是五个新来的女知青,自我介绍了一番,薛妙得知,她们都是沪市来的,来自沪市不同的区县,以前并不认识,因为路上互相照顾,又分到一个连,关系愈发亲近,进出都一起。
她们晚上跑来干事这边,是一个叫耿三妹的知青的爸爸跟孟建英她爸是照相机厂的同事,托她帮孟建英带东西。耿三妹自己介绍,她爸是照相机厂的供销科长,这姑娘像她爸,天生搞销售的料,眼珠子骨碌碌转,一来就拉着人跟她一起拜山头,跟干事前辈跑关系,来薛妙这里也是出了孟建英的门,她主动提出来的。
薛妙观察了一下,有个叫丁美玲的长得最漂亮,鹅蛋脸,杏核眼,天鹅颈,看气质应该得益于从小的熏陶,现在因为家庭成分不好反而成了负累。她虽然话不多,但其他人没避嫌跟她走得近,看起来不是心里没数的。
耿三妹不要钱的好话一箩筐,“薛干事,你真是太细心体贴了,烫嘴的泡饭,让人暖到心里,喝了一口,我眼泪都流出来了,好多人都哭了。刚才回宿舍收拾行李,同宿舍的老知青都说,你可厉害了,把咱们三营的伙食管理得特别好,我们以后一定多向你学习,努力建设我们的边疆。”
再说就要喊口号了,薛妙谦虚,“我就是干这个的,本职工作而已。”
耿三妹显然没表扬够,说话又急又快。中间还夹杂着其他人的表扬,有个人让薛妙印象最深刻,是个叫周静帆的娃娃脸知青,一脸真诚,普通话特别标准,“薛干事,我看咱们炊事员的厨艺相当了得,泡饭煮得入口即化。”
薛妙心说,你这形容到底走没走心?泡饭就要不软不烂吃着才好,入口即化那是糊涂粥好不好?
薛妙平时在宿舍安静惯了,不适应这么多人在小屋子里叽叽喳喳,连隔了一道门,屋外檐下的大象都受不了,正好前两天被薛妙带去鸭塘,它又学会了一种动物叫,扯着嗓子开嚎:“嘎嘎嘎。”可不是吗,女的聚一堆就是一百只鸭子在吵吵。
屋里说话的人停了下来,“哪来的鸭子?”
薛妙推开门,吓唬大象:“再叫就把你赶去鸭窝睡。”
不管用,大象嚎上瘾了,“嘎嘎嘎。”
“再叫就不让你吃花生。”这个管用,某只贪嘴兽立即在笼子里转圈卖乖撒娇。要是有条长尾巴,跟个追尾巴玩的狗也没什么区别。
把一起出了屋子的几个知青逗得不行,一看时间晚了,赶紧往自己宿舍跑,薛妙吐了口气,可算走了。
新知青来了,展东升展政委还没开始组织联谊活动,就被作为友邻邀请列席新知青的迎新宣誓会。
他提前过来,进了大院看见薛妙走在前面,身旁还有个姑娘,听那姑娘边走边说:“薛干事,你今天晚饭给我们吃的酸菜鱼怎么能那么好吃呢,简直入口即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