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说吗,一遇见孟建英准没好事,薛妙心里郁闷得无以复加,众目睽睽之下再不乐意去,也得站起来表态,“妇女能顶半边天,劳动最光荣,我一定努力完成任务。”一定努力活着出来……
散会后林峥嵘他们来安慰薛妙,“妹子,别担心,林子里也没大家传得那么可怕,有哥哥们在不会让你出一点状况的。”
“我不会拖后腿的,你们把自己顾好就万事大吉了。行了,进林子还得等下周,先把只跳蚤给收拾了。”薛妙把徐晓丽在背后冤枉他们偷鸡的事说了。
“什么?他娘的跟小爷玩阴险,看我怎么收拾她……不行,小爷不打女的,那咱们找她理论去,小爷我这口才骂也能把她骂晕过去。”林峥嵘气得不行。
抓住要暴走的哥仨,薛妙肃着张脸,摇头道,“能动手就别吵吵。听我的,这事这么办……”那三人听完都一脸惊惧地看她。
“得罪谁也别得罪女人是不是?”薛妙横了他们一眼,“听好了,明天下工就行动。”
“是,大姐。”以后你就是姐,我们全听你的。
收拾跳蚤徐晓丽统共分两步。
徐晓丽这人有个毛病,天天熄灯前要上趟厕所。这晚她一出厕所就直接被敲晕带到团里的养猪场后面,那块臭哄哄的,离宿舍很远,白天都很少有人去。
徐晓丽醒过来时,见围着她的是三个男人,没挡脸她全认识。
林峥嵘还是嬉皮笑脸的样子,“干了什么,不用哥几个给你重复一遍吧。这地蚊子多,咱就痛快点,张嘴!”
徐晓丽死活不张嘴,哪能依她,下巴被控制住嘴被捏开,一颗小拇指盖大小的药丸被塞到徐晓丽嘴里,药丸迅速滑落下去,徐晓丽就感觉肚子被人开了一炮,疼得委顿在地,连呼疼的力气都没有。
马伟华蹲下来靠近徐晓丽,“不好受吧?实话告诉你,这是一种慢|性|毒|药,先疼后痒,全身抓烂,没药可解。今天先让你见识一下,以后我们哥仨跟薛妙只要遇到一点麻烦,就当是你干的,接着喂你药,估计喂个几回,你这小命就得交代了。”
徐晓丽不知道是吓的还是疼的,瑟瑟发抖,满脸是汗。哥仨对视一眼,目的达到,速战速决,全程用时不过几分钟。
第二步得薛妙出马,凌晨时分宿舍静悄悄,薛妙起身先开门出去一趟假装上厕所,回来后在晾衣服的地方找到徐晓丽晾的两套衣服,用个小整理瓶迅速往衣服上喷了点东西。
过了一晚,徐晓丽身体没什么感觉,还暗存侥幸,以为那三个就是吓吓她,结果收拾利索,没等到吃早饭,身上开始发痒,还起了大片红疙瘩,被娇气的魏华看到,大声惊呼:“天啊,徐晓丽你不是得了麻疹吧?班长,赶紧把她隔离。”
很快徐晓丽被送到季淑那,季淑没诊出什么病症,“你不是出麻疹,身体很健康。”
“不对,昨晚林峥嵘他们喂我吃了颗毒|药,我现在身上发痒就是他们那颗药害的。”
季淑先惊后笑,“怎么可能,你脉象很平稳,身体各项体征也正常,他们逗你玩呢。”
“我不信,我要去大医院查。”
被质疑,季淑也不高兴,“那你就去师部卫生所看病吧,我治不好你。”
徐晓丽这人能折腾,还真去了好几十公里之外的师部看病,结果被人说得了疑病症,脑子坏掉了,给打发了。
几天时间,徐晓丽瘦了一大圈不说,脸上身上挠得出血都快化脓了。林峥嵘哥三个看着特解恨,吃过晚饭兴冲冲把薛妙拉走,“妹子你真是太神了,赶紧给我们说说那毒|药是什么东西?”
薛妙像看傻子似地看他们,“我哪有那么厉害还能给人下|毒。”
“那我们给徐晓丽喂的是什么?”
“米饭捏的丸子。”
“啊?”
“就是加了点辣椒粉。”
“辣椒粉?”
“嗯,能辣倒一头大象的超级辣椒。”
“不待这么说话大喘气的,吃辣椒也不能身上痒啊?”
“那是荨麻草加槭树汁加淮山皮加……总之八种能让人一碰就痒的东西兑的,天天往她衣服跟床单上撒,”薛妙大眼睛眯了眯,解恨道:“外敷内服,专治犯贱。”
第13章 口味蛇
收拾跳蚤一时爽,要进林子抖三抖。
薛妙他们先是被伐木工老于嫌弃了。小平头小矮个老于不可置信地打量面前的四个知青,“给我弄这些瓜娃子能干啥子吗?怎么还有个女娃子?跑得慢,被虫子吃了怎么办?”
薛妙,……我没那么菜。
听老于科普了一上午进林子注意事项,又去领了蚊帐、防蚂蟥的袜子、还有防蚊虫的药,司务长找过来,指着背篓里的一堆东西,“就这些,仔细点吃。”里面只有一袋米、一罐盐、一小瓶菜籽油、大半个口袋的干辣椒。
薛妙一脸懵逼,“没了?就这些?”
“嗯。”
“我们也不能光吃米饭啊。”
“林子里能找到什么你们就吃什么呗?咱这能拿出什么来,总不能让你们背头猪进山吧。”
感情他们这是要去进行为期一周的雨林版的荒野求生啊。
果然是玩丛林探险,起了大早出发,薛妙现在要哭了,她正在穿越的是祖国疆域里为数不多的原始热带雨林,里面植物的茂密程度难以想象,进了林子没走五分钟,遮天蔽日的高大树冠把日光全部挡住,光线彻底阴暗下来,幽深寂静的森林让人毛骨悚然。
常年无人走动,林子里面连路都没有,平时常见的龟背竹根系连成一片跟各种不知名的藤条缠在一起,密实得像一堵墙,只能边砍竹子边开路。他们一行八个人浑身捂得严严实实,在闷热的环境里,汗流浃背地龟速前行。
好在竹子只挡了一段路,大家稍稍加快了步行速度,走在第二个的林峥嵘觉得腿有点不得劲,低头一看,“啊”的一声叫出来,就见他腿上白色的防蚂蟥袜外密密麻麻糊了一层黑东西,软塌塌还在蠕动,看得人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这……这就是旱蚂蟥吗?这也太多了吧。”
开路的老于回头看了一眼,答道:“地上全是这东西,这东西钻你肉里吸血你感觉不出来,等吸饱了自己就掉下来,不穿这种袜子,不用到地方你身上的血就会被吸光。”
张军辉反应过来:“不对,旱蚂蟥反应慢,你走在前面没事,第二个人反而最遭殃,你欺负我们。”
老于笑容狡黠,“穿袜子呢,怕个啥?”说完还是让他手下的小伙子跟林峥嵘换了个位置。薛妙明白,人家是信不过他们,先吓唬吓唬,在这里有经验的人才是老大,他们必须得听话才能万无一失地走出去。
走了一上午,几人水壶里的水都喝光了,见前面有个溪流,林峥嵘想去灌水,被薛妙给拽住,找死啊,树林里全是腐殖质,水能直接生喝吗?白在这里待了这么多年了,生活常识一点都没有。
薛妙用镰刀砍断一棵芭蕉树,快速拾掇出一根芭蕉心来,递给几人,芭蕉心是雨林里的宝贝,又顶饿又解渴。
老于有些意外,“小薛懂得倒是多。”
薛妙答:“来前专门问了别人,放心,我不但不会给你们拖后腿,还会很有用的。”起码是个合格的炊事员。
老于几人乐了,这小知青还挺自信。
薛妙他们在林子里穿梭了一天才在傍晚来到老于选定的伐木地点,这地不错,周边有些高差,山坡空间开阔,西边能听到水声,坡下长着的参天古木,是他们此次要砍伐的对象。
露营的地方选在半山坡,几人分工,砍竹子、挖坑、立树桩,搭床席、挂蚊帐,老于够意思还专门把薛妙睡觉的地方独立出来。
男人们搭窝棚,薛妙去老于指定的一小块地方找晚上吃的东西,路上听老于说,他们平时进山伐木吃的随机,密林里蘑菇大部分有毒,运气好会碰到白蚁窝边的鸡枞,大多时候用多多的辣椒炒些木耳来下饭。
这里木耳确实不缺,长在倒地的死树上,密密麻麻,但现摘的木耳不晒干,吃起来软塌塌,一点味道都没有。没味道也没放过,薛妙采了好大一些,还顺进福德居好多,偷偷处理好留着卖钱。
光吃木耳太单调,走了一天路,大家又累又乏最需要弄点蛋白质补充营养,可上哪找去呢?忽然前方草丛传来动静,有肉了!薛妙双目炯炯,屏住呼吸,把老于给她的削尖硬竹举过头顶,这形象跟刺猹的少年闰土比就差个项圈。
老于见薛妙出去好久还没回来有些着急,正要喊人出去找,就见甩着两根麻花辫的小知青拎着一只快有她胳膊粗的大蛇乐颠颠地跑回来。
“额滴个乖乖,这么肥的大蛇,你这女娃子可真厉害。”农场职工天南地北,一激动川人老于嘴里冒出了的陕味俚语。
林峥嵘哥几个惊了,“妹子,你不怕蛇?”
“谁说我怕蛇,我上回那是不小心。”她从小到大光蛇皮就扒过成百上千条,论做蛇,她能不重样的连做一个月。“今晚你们有口福了,看我给你们露一手。”
跟变魔术一样,薛妙从随身背篓里拿出一堆小纸包,一湘省职工调侃:“妹陀,我看你比那个季卫生员更像倒腾药的。”说对了,搞厨艺其实也是搞化学,跟制药异曲同工。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把蛇挂上树,拿着老丁提供的不趁手的破菜刀,在特殊位置划了记号,拿手一撕一大张蛇皮被退得干干净净,清内脏,砍蛇段,把菜刀耍出了花,等众人反应过来薛大厨已经倒掉纸包里的东西把蛇段都腌上了,手里提溜着蛇胆问大家:“谁要吞?”
林子里潮热需要吃辣,薛妙用带进林子的野山姜做了一窝重辣少油的改良版口味蛇,红红辣辣的一窝蛇肉在陶锅上兹拉作响,配上绿油油的野生芜菜,好看又好吃。蛇肉细腻,辣得人眼含热泪嘴巴喷火,除了辣,这窝蛇肉的味道极为繁复,简直让人欲罢不能。
几人彻底服了薛妙的手艺,老于抹了一把脑门上辣出的汗:“爽!我老于活这么大岁数,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口味蛇,都说我们川省、湘省人爱吃辣,会吃辣,没想到你这沪市来的小知青辣锅做得这么地道。”
“我从小在赣省山区长大的,都说川滇贵湘嗜辣,其实我们那吃辣更凶。”薛妙展示的厨艺得有出处,以过世爷爷之口,提了一些山珍做法,听得众人口水流一地,边听好吃的边把眼前的口味蛇吃得一干二净,连个渣渣都没剩。
老于把薛妙夸了又夸:“小薛这次带你来确实有用,下次还带你怎么样?”
“啊?”薛妙垮了脸,饭做得好还有这效果。
“哈哈哈,她还真信了。”
第14章 香蕉、菠萝、鱼
吃得好,干活劲头足,第二天老于亲自选定了一棵绒毛番龙眼树,让小伙子们挥斧。
番龙眼的木质是红褐色的,一斧子下去,飞溅的红色木屑像树的血泪,不说薛妙这种从网上了解过番龙眼价值的后世来者,连林峥嵘他们这些本土小青年都有些不舍,“于师傅,这棵树成材不容易,砍了太可惜,我们能不能换一棵?”
老于摇头,“我能不知道这棵树的价值,你再看看这周边有哪棵树不珍贵?放心,我老于伐了这么多年树心里有数,这棵番龙眼已经到岁数了,我也见不得有些地方乱砍树,别人不敢保证,凡是我老于经手的树,没有一棵是被糟践的。”
老于沉吟一会,继续对年轻人说:“利用树的更替,倒出空间让小树成长,能让这片林子世世代代更好的存活下去,同时也能给国家做贡献。别有负担,我们只不过是让这种新老更替提前了一点而已。”
老于的一番话,让几个知青对他肃然起敬,比起那些成天喊口号催生产瞎指挥的人,劳动在第一线的普通工人的自然观朴拙又务实,他们是这个时代最可爱可亲的人。
薛妙站在老于身后大声喊:“于师傅,你想吃什么?我中午一定让你吃得满意。”
老于吓得一趔趄,拍着胸口,“喊这么大声做啥子?时间早着呢,你去溪边转转去吧,注意安全别走远了。”
“知道啦!”
薛妙提着小水桶往溪边去,边走边用竹枝敲打身前的草地,估计蛇被她昨天的英武表现吓着了,一条也没发现,看来中午没法再做蛇肉了。
一时有些犯难,薛妙打量岸边,想找找小动物的脚印,兴许能逮只野鸡炖。正低头寻觅呢,忽然后脑勺被砸,薛妙回头瞅,什么也没发现,隔一会又被砸,头上轱辘下来一颗圆滚滚的绿色果实,树上掉的?薛妙抬头望树。
瞧她发现了什么!一片阔叶后面露出一对毛茸茸的耳朵尖,慢慢地一双又大又圆的眼睛也露了出来,一只可爱的蜂猴藏在叶子后面,刚才砸她的就是这小家伙,蜂猴一般夜间活动,这只猴过的是美国时间吗?
发现两脚怪没什么威胁,蜂猴露出真身跟薛妙好奇地对望。薛妙穿越前也不过是个二十刚出头的姑娘,喜欢一切萌物,甜甜地诱哄,“你过来,我给你好东西吃。”小蜂猴以为两脚怪要吃它,嗖一下跑了。薛妙起了玩心顺着蜂猴逃跑的方向去追,蜂猴不被攻击时行动缓慢,一遇到危险跑得还挺快,根本追不上。
不知跑了多远,蜂猴早没影了,薛妙被一大片灌木挡住,扒开灌木一角,眼前的景象让她惊大双眼,“天哪!”
灌木丛后有一大片野生的菠萝,个个青里泛黄,正是成熟的夏果。菠萝喜欢沙地、漫光,这片溪水堆积的绵软地块上空林子稀疏,特别适合菠萝生长。薛妙弄了一个切开尝了尝,甜得齁人,菠萝味特足,味道好极了。
这么好的菠萝放外面人多的地方,不等熟就要被摘走。林子里就不同,菠萝外皮坚硬,好多动物都对其敬而远之,熟了也是烂掉,所以必须摘光,薛妙边摘边数,一共摘了二百多个菠萝,吃不完的,回沪市探亲可以卖一部分,她这些天观察下来,在封闭的农垦团里做生意纯属找死,她的财路得在大城市沪市找,弄点特色的东西卖,来钱最快。
时间不早了,薛妙摘完菠萝准备回去,运气来了挡都挡不住,不经意瞅了眼围住菠萝地的灌木,薛妙嘴角翘起,这灌木是马桑,马桑还有个别名叫醉鱼儿,指的就是马桑的叶子能用来麻醉鱼,南疆果然富足,只要细心不难弄到东西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