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琬之哼了一声,“你少吓唬我!我可没这么认为,你少混淆概念。”
阿黎冲魏婉宜抱歉地鞠了下躬,“婉姐姐,发生这样的事,不解决好,整个汝阳侯府的名声都会跟着受损,恕我无法保持沉默,今日让大家看笑话了,搅了你的及笄礼,小妹改日定然登门道歉。”
众人都被她这一出的弄的有些懵,阿黎却挺直了背,对薛琬之道:“薛琬之,你为了住进潜心苑,求我让我替你向太子求情,太子没有允,你却对我心生恨意,在护国寺便屡次出言挑衅,我念在相府的面上,没有同你计较,你却愈发变本加厉,污蔑我的名声,又累及太子,按照我朝律法妄议皇室人员,轻者流放,重者死罪,你可敢与我去见官?”
她声音虽小,却掷地有声,大家都忍不住朝薛琬之看了去。
听到见官两个字,薛琬之分明是有了怯意,根本没料到这么大一顶帽子扣到了她身上,她不仅没有哭,反而还这般硬气,“你当官府是你家开的,说见官就官?除了会威胁人,还会做什么?”
阿黎冲青竹点头,“谁的名声也不是任由人糟蹋的,你敢说就得承担后果,咱们去了官府,自有人判定咱们俩究竟是谁对太子有不轨之心,又是谁勾搭了太子。”
薛琬之脸色有些难看,她喜欢太子的事,在贵女圈中根本就不是秘密,见她没有成功入住到潜心苑才恨上了阿黎,众人都有些恍然大悟,这实在是她会做出的事,她平日里根本得罪了不少人,见阿黎态度强硬,这个时候,众人都有些幸灾乐祸。
娄珍阳瞧阿黎都顺眼了起来,笑道:“琬之妹妹,黎妹妹说的对,这么大的事,你们还是去见官吧,到时自有人判定。”
“你!”薛琬之气的胸膛起伏,若是真去了官府,她爹非打断她的腿不可,薛琬之自然不乐意去,“有你什么事!还嫌自己家不够倒霉吗?信不信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娄珍阳被她戳到了痛脚,神情有些难看,偏偏现在安国公府就是没落了,她还真有些得罪不起薛琬之,哼了一声,只得闭了嘴。
薛琬之哼了一声,又道阿黎道:“你也甭威胁我,惹怒了我,同样让你吃不了兜着走,别以为你有姐姐护着就可以神气!”
阿黎直接冲青竹点了点头,青竹一把便扭住了薛琬之的胳膊,“走吧,薛姑娘,我们甭在这里废话,直接去官府。”扭着她就朝外走了几步。
薛琬之疼的当即叫了一声,心中又怕又畏惧,上次她就是被阿黎说的见官吓到了,事后想想觉得事情闹大了,对她的名声同样没有好处,料到了她不敢来真的,这次她才这么有恃无恐,谁料她竟然来真的,“放肆!给我放手!我不去!你松手!再不松,信不信我让人斩了你的双手!”
薛琬之表姐这次同样来了,见事情越闹越大,连忙道:“黎妹妹,怜妹妹,我这个表妹一向口无遮拦,事情闹大了,对谁都不好,我替表妹给两位道一下歉,此事便就此揭过吧,今日毕竟是婉宜妹妹的及笄礼,一会儿耽误了吉时就不好了。”
陆怜怜冷笑了一声,“刚刚还一副看好戏的姿态,见她没理了,才来求和,你们薛家还真是一丘之貉。”
薛表姐脸上的笑有些勉强,清楚跟陆怜怜说不通,她直接看向阿黎道:“黎妹妹,琬之的脾气自小古怪,我知道她今日的话对你的名声不利,今日是她糊涂了,但是事情若真闹到太子那儿,成何体统?到时只怕连大皇子妃都要跟着动怒,她有孕在身,你又何必拿此等小事烦扰她。”
阿黎其实是不想事情闹大,不仅是怕姐姐生气,其实也不想影响了婉姐姐的及笄礼,闻言道:“他若是保证再也不胡说八道,我再饶她一次。”
这个时候青竹已经将薛琬之拉走了七八步,她吓坏了,若真见了官,这辈子名声都坏了,太子对她的印象也也绝对好不到哪儿去,可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若是低了头,分明就是承认了之前的错误!同样丢人丢大了,过了今日大家不定怎么说她!
薛琬之恨死阿黎了,瞧着胆子如此小,脾气明明又那样温顺,却敢如此对她!分明是不把她相府看在眼底!
正迟疑的功夫,青竹已经将她拖出了拱门处,怕她真二话不说将她带到官府,再找太子对峙,薛琬之连忙求饶,“我保证!你让她松手啊!”
一场闹剧,在薛琬之的低头认错下结束了,她闹了个没脸,青竹放开她后,便带着丫鬟离开了,她表姐也灰溜溜走了。
经此一遭,大家望着阿黎的目光都有些不同,之前众人对她的印象,无不是沈曦庇护下的小可怜,谁料这个小可怜竟然也有如此柔韧的一面,根本没有躲在一旁掉眼泪。
见此事终于顺利解决了,林丹慕也悄悄松口气。
阿黎又向魏婉宜道了歉,魏婉宜拉住她的手,愧疚道:“该道歉的是我才对,早知道她如此记恨你,我就不该邀请她过来。我身为主人,却没能处理好此事,反倒你们亲自出头,刚刚是我不对,也难怪怜妹妹生气。”
比起薛琬之,她自然是跟陆怜怜和阿黎亲近些,清楚刚刚自己的劝说已经惹恼了陆怜怜,她姿态放得极低,一脸的歉意。
她这个样子,陆怜怜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她也不是生她的气,当时就是一时气急才那样说的,见她在诚恳地道歉,她也连忙道:“婉姐姐也没做错什么,你只是劝我冷静些罢了,是我脾气太冲,不生气我的气就好。”
见她没生气,魏婉宜总算松口气。
闹了这一出,离吉时也差不多了,直到薛琬之走了,魏婉宜的母亲才赶了过来,“刚刚听丫鬟说了两句,说是你们中间谁跟谁绊了口角,我忙的抽不开身,这才一直没有走开,究竟是怎么了?”
魏夫人哪是走不开,而是不好插手罢了,薛琬之再任性再爱胡闹也是相府的嫡女,她万一处理不好,只会两边都得罪,这才干脆装作太忙没走开。
陆怜怜虽然大大咧咧了些,又不傻,自然清楚她为何才过来,她对魏夫人的印象本就算不上特别好,这个时候只是笑了笑,“本就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哪值得夫人跑过来。”
魏夫人笑容有些僵,阿黎捏了一下陆怜怜的手,她才不再多说,魏夫人笑着转移了话题,也没好再问下去。
参加完她的及笄礼,阿黎才回汝阳侯府,半道却被沈曦喊到了大皇子府,这事终究还是传到了她耳底,怕她生气,阿黎连忙哄了哄她,见小姑娘仍旧笑的可爱,根本没有受影响,沈曦捏了捏她的脸,这才消了气。
阿黎倒也不是完全不受影响,她当时自然是生气的,只不过是脾气好,气性也小,过去那一会儿就想开了,事情已经发生了,生气不生气都是过,何必跟一个疯子计较那么多。
当天晚上阿黎还抄写了好几页佛经。
太子同样听说了此事,当时便命黄公公去了相府一趟,自然是替阿黎作证去了,黄公公过去时并不低调,很快众人便知道了此事,一个个皆替薛琬之丢人不已。
丞相都快气死了,第二日便让薛琬之她娘亲自去汝阳侯府赔了不是。去赔不是的自然不止相府的人,魏夫人同样也去了,知道府里发生的事后,当天晚上,魏大人便骂了她一顿,说她不懂亲疏远近,魏婉宜眼瞅着就要嫁入武安侯府了,不论是陆令辰,还是他爹娘都待阿黎极好,她在自己府上受了委屈,她却连因为怕得罪相府不露面,分明是拎不清。
魏夫人也有些生气,她是为了谁,还不是怕她万一插了手,相府怪罪下来,影响到他,不管怎样,魏夫人还是去赔了不是,嘴上的话,说的极其漂亮,说终究是自己疏忽了,早知道就该问清楚,若是知道与阿黎有关,就是再忙也得过去看看,不管沈曦他们信不信,她姿态却放的很低。
太后还让人往汝阳侯府送了好几样珍贵的小玩意,刚发生了这样的事,她却立马给阿黎赐了东西,分明是满满的安慰,众人再一次体会到了太后对阿黎的重视。一时之间心中都有些诧异,不清楚她是单纯的喜欢她,还是有旁的考虑。
第44章 赐婚啦!
陆怜怜回家后便将在魏府发生的事跟方氏详细说了一下,提起魏婉宜的娘亲时她仍旧颇有微词,她跟魏婉宜关系好,平日魏婉宜又格外会做人,陆怜怜对她的印象并没有太大变化。
方氏听完神情却有些微妙,陆怜怜心大没看出她对阿黎的感情没那么真,方氏自然看了出来,换成真正在乎的人被诽谤中伤她怎么可能会是这个反应,说到底还是没把阿黎放在心上。
若是阿黎做的不好,她如此冷漠也没什么,可是她每次生辰时,阿黎都格外重视,反倒是她,阿黎生辰时,她送的礼物却极其一般,倒也不是惦记她那点东西,用不用心明眼人一看都能瞧出来,方氏心中颇有些憋屈,终归是有些替阿黎觉得不值。
方氏叹息了一声,想到自家闺女鲁莽贪玩同样有不少缺点,她才不再多想,毕竟魏婉宜除了这一点,旁的不论是待人接物还是品行都不算差,自家儿子也不是毫无缺点,沉默寡言,又不会讨女孩欢心,两人的婚事又是从小定下的,对方只要没有大的差错,说退亲根本不现实,不管怎样,也得顾忌一下长辈的交情。
瞧出娘心情有些不好,陆怜怜微微吐了吐舌,也没好再多说。
魏婉宜对阿黎什么样,沈曦自然清楚,她小时候对阿黎还是极好的,长大后才有了自己的小心思,无非是瞧陆令辰对阿黎这个表妹比对她要好得多,才心有不满罢了。
陆令辰是极其严肃的人,年龄越大,越注意着避嫌,每年也就在魏婉宜生辰时,会送她一下生辰礼,对阿黎却不一样,他跟阿黎是打小处出来的感情,自然极为深厚,每次去哪儿回来,他都会给阿黎和陆怜怜带礼物,陆怜怜是他亲妹妹,魏婉宜没什么好计较的,见他对阿黎也这般好,她心底自然有疙瘩,何况阿黎这两年又出落的越来越精致,见方氏对她同样比对自己亲,她难免不痛快。
因为她本性不坏,就算有时会拈酸吃醋也不曾伤害过阿黎,沈曦才没有多问,这次的事却让她有些警醒,想到阿黎本就没什么朋友,若是再远着她,就只剩下怜怜了,沈曦才叹息了一声。
经此一遭,太子跟太后对阿黎的重视,多少令她安心了些,若是亲事真无法改变,他们两个对阿黎的态度,其实便决定了阿黎今后的一生。
阿黎自然不知道姐姐的担忧,其实陆令辰跟陆怜怜也有些放心不下她,吃过午饭,又来看了看她,阿黎去护国寺的这段时间所有课都停了,现在回了府,便又恢复了正常,上午学了诗经和琵琶。
下午陆怜怜跟陆令辰过来时,她正在弹奏一首新学的曲子,这首曲子节奏明快,声音宛若流水,听着便让人心情舒畅,单听她的曲子,陆怜怜便清楚她根本没受多少影响,一曲终了,她与陆令辰才走了进去。
瞧到他们,阿黎眼睛一亮,提着衣裙就走了出来,她招呼着两人坐了下来,打算亲自去为陆令辰去沏茶,陆令辰却拦了下来,“不必忙活,我坐坐就走。”
陆怜怜弯了弯唇,打趣道:“就是,不用忙活,他可是大忙人,平日里见他一面都难,若非是你被欺负了,我连他的面都见不到。”
陆令辰没理她,他不动声色看了阿黎一眼,见她笑容依旧甜美,紧绷的身躯才放松了些,“这次的事,表哥定会为你讨回公道。”
阿黎摇头,轻声道:“表哥的心意阿黎心领了,薛琬之已经认错了,相府还特意来道了歉,咱们若是再抓住不放,难免会落人口舌,何况我也没吃什么亏,表哥不要放在心上呀。”
陆怜怜恨恨道:“怎么没吃亏?无缘无故就坏你名声,亏你反应了过来,一切都解释清了,若是换个嘴笨的,当真是无处诉冤。”
说完陆怜怜又笑着捏了一下阿黎的小脸,“昨日干的漂亮,当时姐姐还真怕你被她说懵了,只知道哭鼻子,真这样就算没做错,也没理伸冤了。”
阿黎腼腆地笑了笑,其实当时那多人盯着她,她多少有些紧张,可是姐姐不止一次地教她,输人不输阵,自己若是没有做错就决不许被人欺负到头上了,还一味地忍气吞声。阿黎说完那一番长长的话,手心都出了汗,总归是没让薛琬之得逞。
小姑娘略微羞涩的模样格外的可爱,陆怜怜眼睛一亮,伸手便捏住了阿黎的小脸,觉得她这样笑起来可真好看,心都想给她,难怪薛琬之记恨她,她若是男人,说什么也要将阿黎娶回家。
见阿黎白嫩的小脸被她捏成了一团,陆令辰眉头紧蹙了起来,好在下一刻她就松了手,小姑娘皮肤嫩,一捏就是一个红印,陆令辰冷冷瞥了陆怜怜一眼,毫不留情地损她,“你当表妹跟你似的,没一点脑子。”
陆怜怜叉腰瞪他,“哪有你说话的份?不会说话,就当你的面瘫去!”
陆令辰沉默寡言又不爱笑,陆怜怜不止一次地称他面瘫,阿黎忍不住偷偷笑了笑,见表哥朝她看了过来,她才连忙憋住笑。
陆令辰弹了一下她的脑袋,阿黎捂着脑袋笑了笑,“表哥,不要生气呀,表姐也就我面前这么说说罢了,绝不会在旁人面前说的,更不会在婉姐姐面前说。”
听她提起魏婉宜,陆令辰神情微顿,早在魏婉宜第一次表露出对阿黎的嫉妒时,他便察觉到了,原本他对她其实还算满意的,性子温柔又知书达理,谁料却连阿黎都容不下。
陆令辰一直拿阿黎当亲妹妹看,比之陆怜怜丝毫不差,甚至因为她的乖巧懂事,还偏疼她几分,见阿黎在她府上被人污蔑,她的第一反应却是劝怜怜息事宁人,他心中自然有几分不喜。
不等他说话,陆怜怜就促狭地笑了笑,“好呀,连哥哥都知道打趣了,胆子真是越来越肥了,你怎么知道我不会在婉姐姐面前说?他若是再敢得罪我,我偏要去婉姐姐面前说!”
阿黎被她挠了一下,笑着往后躲了躲,对上表哥漆黑的眼眸时,好不容易大起来的胆子又瘪了下去,小声为自己辩解,“我、我没有其他意思。”
陆令辰又岂会跟她计较,表妹平日里太乖了些,胆子又小的紧,他巴不得她多同他开开玩笑。陆令辰下午确实有事,没待多久便离开了,走前还叮嘱了阿黎一句,以后不论遇到什么事,都不要怕,该怼的就得怼回去,也不要怕得罪人,出了事自有他们罩着,绝不可委屈了自己。
昨天姐姐便同她说了这样一番话,见表哥又叮嘱了一遍,阿黎心中暖暖的,重重点头,她今日自然是没有上妆的,小脸犹带着一丝稚嫩,分明是个孩子,见薛琬之疯起来,竟然连她都不放过,陆令辰眼眸微微沉了下来。
他离开后,陆怜怜又拉着阿黎说了会儿话,打算走时,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对了,阿黎我前几日去什锦阁时你猜我遇到了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