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今天又被调戏了——城下烟
时间:2019-06-04 08:43:49

  宋芜目标明确,端着乾坤弓便朝着方才叫嚣之人瞄去。眼神中瞧不出感情,也没有一丝温度,仿佛要射的只是那校场中的一个靶子而已。在宋芜看来,仁慈也要用对地方。
  那呼延拓虽是穿着铠甲,却是不知宋芜的力气配上乾坤弓的威力,会让他的枭雄梦碎得又快又彻底。当羽箭射穿胸口的铠甲再穿透自己心脏的时候,这位北狄的悍将才惊觉自己今日,是要败在一个毛头小子手里了。
  正待宋芜迅速取出第二支羽箭,准备以防万一,补上一刀让下面那位死死透的时候,却见那第二箭已经紧随其后飞了下去。稳、准、狠。一箭扎在了那呼延拓的口中,又从此人颈后贯穿而出。这位北狄大将终是翻身落下了马匹。
  宋芜微张着嘴呆了一呆,下意识地侧头一瞧,就见秦墨正收了弓势。
  许是感受到了身边人的目光,秦墨冷着脸说道:“此等长舌之人,还是让他见了阎王也开不了口得好,免得污人耳目。”
  宋芜这才知道,秦墨说的“不会让你失望”是怎么个意思。这人箭术并不亚于自己,只是那普通弓箭比不得乾坤弓,因此速度慢了一些而已。
  短暂的一瞬走神过后,宋芜震声道:“敌军大将已被射杀!兄弟们快攻!”
  负责打暗号的士兵听到这话,立马齐齐吹起了号角。那号角声在山谷之间回荡,伏于葫芦口的七万兵将远远听见,迅速从两侧围拢过来。堵住了这唯一的退路。
  前有路障,上有漫天箭矢,后有追兵堵截。呼延拓的十万大军,因为主帅的轻敌,几乎全军覆没在了这赛庸道内。
  两山之间的路面上,殷红的液体像是小溪里头的流水一般,绕着那些再也站不起来的人,汩汩往前涌着。
  待这山谷之中喊杀声渐弱至无,宋芜吩咐各营清点下人数,看看自己这边的伤亡情况。
  “大将军,敌军的尸体如何处置?”副将问道。
  若是让这些人曝尸荒野,随那野兽与秃鹰食其肉啃其骨,未免也太辱人了一些。何况若是放任不管,尸身腐烂也容易传播瘟疫和其他疾病。
  “北狄军的,就地焚了吧。”宋芜转身扬手道。
  “咱们兄弟的,带上一道走,等到了前头寻个干净的地方入土为安。”宋芜说着顿了顿,“盔留着,带他们,一道回武宁。”
  待大军处理完了战场,连夜往妫州城的方向重新行去。待到一处可供安营扎寨的地方才停了下来。
  这是宋芜来了之后打的头一回胜仗。除了埋伏在葫芦口两侧的先锋部队略有折损,其他兵将几乎是毫发无伤。之前因为宋大将军着了北狄不入流的手段,所有人都是憋屈得很,今天总算是出了口恶气。因此营帐之间起灶煮饭之时,大家都显得有些兴奋,觉得这回天晋军重新把北狄人赶回老家,那是指日可待。
  宋芜秦墨和几名副将也没有另起小灶,而是跟着他们一道煮着大锅饭。锅里飘来胡椒的辛香味,在这冬日里闻起来就觉得暖和。
  “阿芜吃一些吧,都快一日不曾进食了。”秦墨给她舀了一碗撒了胡椒的小米咸粥,又给她拿了些干粮和肉干。
  宋芜扯了个笑接过了他手上的东西,肚子里却是一点察觉不到饿意。
  “许是今日赢得太痛快,居然都不觉得饿了。”宋芜勉强喝了一口小米粥,对着几人说道。
  几位副将也是爽直之人,当然不会注意到宋芜掩饰得极好的那点情绪。直笑说这仗着实赢得大快人心,就是不知道周云那头如何了,若是能一举端了北狄的后防,指不定开春就能回去了。
  只是见这秦墨对宋芜的态度,倒是有趣得很。两人都是无甚架子,秦墨虽为监军,对宋芜的行军指挥却不会横加干涉。关系似是极亲近,却不像是平常的皇家对臣子的那种重视,瞧着有些让人看不懂。
  正当几位叔叔辈的还在研究两人关系的时候,宋芜放下了手中的吃食,对秦墨说了句“我去那头看看”,便起身走开了。
  不同于其他兵将今日里围着灶火吃吃笑笑的场景,先锋营这头的气氛瞧着却是有些低迷。
  “给兄弟们,寻个好地儿了吗?”宋芜一屁股坐到众人中间,开口问道。
  “嗯。”人群中先是静默,接着有人回道。
  宋芜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大家心里头都不好受。在京都的时候,都是一个营里操练了那么多年的兄弟。只是,你们何曾见过没有伤亡的战争?”
  宋芜扫了一圈众人,接着说道:“那些被北狄军烧杀抢掠的天晋百姓,那些先前守着北境拼死抵抗的将士,甚至今日里那些死在赛庸道的北狄人,哪个没有亲人朋友?你们记住今日里失去朋友兄弟的这份痛,也记住今日里被你们焚烧的北狄人是怎么个下场,若是不想自己珍视之人都落得个这么个结局,他日在阵前,便握紧你们的佩刀!拿稳你们的弓箭!它们要喝的,是敌人的鲜血,明白了吗?!”
  “是!大将军!”众人沉默了片刻陆续喊道。
  “行了,都吃饱一些,明日还要行军。”宋芜起身说道。拍了拍身边人的肩头,又吩咐道,“对了,叫人把今日里那些兄弟的名字拟个册子,连着那些盔,拿到我营帐里头。”
  待人应了吩咐,宋芜才转身离去。
  “嗳小秦,你怎么站这儿?不吃饭么?”宋芜转身没走两步,就见秦墨站在不远处。
  秦墨心下微叹,觉得这人真是说服得了别人,却没能开导得了自己。于是开口道:“等你一道吃。”
  宋芜撇了撇嘴,挠了挠鼻梁说道:“我不想吃咸的。”
  秦墨:“……”阿芜你找的这个借口,是不是太随意了一些?
  “不是咸的就吃么?”秦墨看着她问道。
  宋芜随口“嗯”了一声,心说那干饼、肉干、小米粥,哪个不是咸的,难道你还能变戏法不成?
  “伸手。”秦墨握着拳朝她伸了伸说道。
  宋芜挑眉,不知道他要玩什么把戏,乖乖把手掌平摊,伸了出来。
  秦墨还真就像变戏法似的,放了个油纸包裹着的小玩意儿在她手心里。
  “什么东西?”宋芜拿起来瞧了瞧,自言自语道。
  “吃的,甜的。”秦墨说道。
  宋芜闻言,立刻拿到鼻子跟前凑着闻了闻,隔着油纸就闻到了一股蔗糖的甜香气。
  “靠!”宋芜惊叹了一声,又立马做贼似的压低了声音,凑到秦墨跟前说道,“小秦你居然有糖!”
 
 
第79章 叫阵 ...
  秦墨看她一时间注意力都放在了这蔗糖上头, 心下略松了口气。又瞧她像个小猫闻到了鱼香气一般嗅着鼻子子,就觉得有点好笑。
  宋芜四下里看了看,就怕这些人看到他们的大将军在吃糖, 产生什么不必要的的想法。于是偷偷摸摸靠着秦墨, 背对着人剥了油纸, 把那蔗糖塞进了嘴里。甜香味漫在嘴里的时候,满足地眯了眯眼睛。
  众叔叔辈副将:嗯……大将军为何靠着太子殿下?这么个姿势仿佛……
  远远瞧去,就像是依偎在秦墨怀里似的,妥妥地让人产生了不必要的想法。
  “小秦,这蔗糖怎么像是市集上那家糖人师傅做的味道?”宋芜退开了些, 嘴里嘎嘣嘎嘣嚼着小糖球问道。
  “就是他家的, 临出发前, 我寻人做的。”秦墨回道。
  “你这人, ”宋芜边吃边说,口齿不清道,“到底是什么神仙啊?”
  秦墨笑了笑没说话,知道她吃糖喜欢嚼着吃, 没一会儿就见她吃完了糖球, 于是问道:“还吃吗?”
  宋芜连忙点头,“嗯嗯”个不停, 咧着嘴角笑道:“还有么?”
  “有。”秦墨回道。
  宋芜嘿嘿笑着伸出了手抬头瞧着他, 却不见秦墨动作。就听他说道:“一碗小米粥一颗糖,一块肉干一颗糖,一张干饼一颗糖。阿芜自己算算要几颗, 吃完了来寻我要就成。”
  宋芜:“???”
  秦墨见她伸着手呆愣的模样,勾了嘴角说道:“阿芜在醉香楼可是能吃两只烧鸡外加其他酒菜的食量,可别告诉我你这会儿吃不下啊。”
  宋芜:哈?我在你心里就是这么个吃货?
  秦墨见她不回话,背着手转身便慢悠悠地走了,宋芜赶紧跟了上去,缠着他讨价还价打着商量。
  远处之人瞧见了便觉得:大将军好似惹殿下生气了!这会儿正死缠烂打地追着人家哄呢!你瞧殿下都不带搭理他的!
  等宋芜硬是吃掉了三碗小米粥和好几块肉干,两个干饼,秦墨才换了几颗糖给她解解馋。还跟她说自己那儿还有,往后不想吃咸的了,就去找他。直听得宋芜觉得,小秦这人现在也变坏了,套路颇深。
  等她回了营帐,看着手下送来的头盔和名单,盘腿坐到那堆铁疙瘩跟前,伸出手轻轻抚了抚。这些没有主人的头盔,在冬日里更显得冰凉刺骨。
  宋芜对着名册,摸出自己的小匕首,就着烛光在上头刻划着……
  翌日,大队人马继续北行。
  待快至妫州城时,遇上了赵坤带着一队人马前来接应。原来是他们二人协助周云沿着山路绕至饶乐,不料北狄军队人数比他们原先预估的都要多上许多。周云并未恋战,倒是依了宋芜的指令,只待他们摸清了北狄的兵力,便边战边退,迅速撤回了檀州。
  宋芜闻言,略一思忖,叫他和樊绍继续守着檀州,以防北狄人和自己一个想法,从那儿绕道而来。又下了一指令叫周云回来,与自己在妫州汇合。
  赵坤领命离去,宋芜不日赶至妫州,北狄军听闻了呼延拓惨败的消息,又被周云领兵突袭,一时间守着饶乐城不敢轻举妄动。
  此时守城的将军,已经换了人。北狄南疆作为天晋的附属国,早年两族之间便开始通婚,因而有些人的姓氏,已经演变成了汉姓。如今守城的这位便是,名叫韩迟,也算得北狄的一员猛将。
  宋芜的目的无非就是以最少的人员伤亡,把北狄人赶回老家就成。因此一到妫州,便开始想着下一步的计划。如今刚出了正月没几时,这新年没过上倒也罢了,却是真的挺想能在三月初七前结束这场战争。
  如今这年头打仗,还流行两军阵前,主帅先干一架这么个模式的。宋芜先前一直觉得很神奇,现如今倒是觉得古人的这个模式很好,给了她很大的发挥空间。
  “韩迟此人,说得好听些是忠义耿直,说得难听些,就是有些死脑筋。”宋芜在主帐中和众人商讨着退敌之计,“明日我带着一队人马,去饶乐城前叫阵,那韩迟若是出来迎战,你们便做好准备。无需等我打赢,只等三个回合,你们便趁其不备攻上他的人马。”
  “那个,大将军,如此做法,是否太不道义了些?”一位副将问道,心说你这么个打法,是要被人瞧不起的啊。
  宋芜嗤笑一声:“那北狄攻我边境之时,可有提前和我们打声招呼?”
  众人闻言,皆是不再言语。等了片刻,宋芜正想再问问他们还有什么问题,就听周云问道:“大将军对阵那韩迟?有必胜的把握?”
  宋芜听罢,勾了勾嘴角,很想捋一捋那并不存在的刘海,开口说道:“这普天之下论单打独斗,许是还找不出第二人能与我抗衡的。”
  宋芜心说,我可是有金手指加持过的,就是这么牛逼!不服来战!
  几名副将听了皆是点头如捣蒜,周云也就未再言语。
  明日便要去叫阵,若是周云希望自己同她父亲“一样”,怕是今晚就会动手,因此宋芜故意把话头透给了他。
  宋芜自知自己体质特殊,所以并未专门叫人负责伙食,皆是同众人一道吃。这天夜里,周云迫不及待地备了些吃食,以和大将军汇报饶乐战况的名义,叫宋芜去他帐中一道吃饭。
  这同袍之间关系好的互相吃一顿,本也是常事。宋芜也未曾表露出异样,甚至还拎了一小罐子浊酒去找了他。
  帅将二人推杯换盏,搞得还挺熟络的样子。这浊酒自是喝不醉人,宋芜却喝着喝着“一不小心”打碎了酒碗。
  “大将军何事?!”卫兵冲进营帐问道。
  “啊呀,你瞧我这酒量。无事无事,喝多了不小心打碎了酒碗而已。”宋芜面露歉意地说道,“叫人进来打扫一下吧。”
  周云脸上闪过一丝异色,本以为掩饰得很好,却未料宋芜这个有心之人都看在了眼中。
  待人进来清理了海碗碎片,又重新拿来了酒碗,宋芜直和他吃到盘子见了底才离开。
  “怎么样?”回了营帐的宋芜问秦墨道。
  “毒在碗沿。”秦墨先前便叫人查验了那些碎瓷片,这会儿回道。
  宋芜冷哼一声,立时叫人将周云绑了来。把那碎瓷片放在了他眼前,又把军医也叫了进来。
  “大将军早已怀疑我了吧?”周云被五花大绑地带进主帐,看了眼帐中的阵仗,倒是面不改色地问道。
  “你既知道,为何还要再次冒险?”宋芜大马金刀地坐在主位上,瞧着周云问道。
  周云闻言,也不回话。宋芜也不催他,就这么等着。
  倒是一旁的几位副将忍不住了,骂骂咧咧地就想动起手来。
  宋芜见状,抬手示意道:“叫人看着他,等我明日会一会韩迟再说。”
  待卫兵将人带走,宋芜对着众人解释道:“诸位别急,他会选在今晚便迫不及待地动手,自是和北狄那边早就通了气的。若是我明日里我好端端地出现在韩迟面前跟他叫阵,北狄那头定会生疑,到底是这周云失了手,还是那周云临阵反了水。应是有人会想法和他联系,到时候咱们便能弄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了。”
  翌日,宋芜带着五千精骑前去叫阵。秦墨则在军中坐镇。离着老远,便一箭将人的军旗旗杆给射断了,那大大的黑底红色的“狄”字,连着半截旗杆,就这么吧唧一声掉在了城楼之上。守城的士兵惊得长矛都差点没握住,赶紧跑去禀报了韩迟。
  韩迟早就得了消息,说是今日不出意外,那宋芜应是就和宋渊一样了,趁此机会正好去攻城。却未料这人不仅来了,还如此辱人。立刻带着人马便出城应阵了。
  待两人在城门前十里处的空地之上碰面,宋芜远远便喊道:“来者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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