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今天又被调戏了——城下烟
时间:2019-06-04 08:43:49

  “无碍,都是些吃的用的,你查便是了。”秦墨淡淡道。
  旁人领命,一样样检查了起来,只是越看越觉得怪异。
  这里头有被子床垫,靠枕软毯,换洗衣物,这些倒也算了,关键是,居然还有樱桃酪、酥山、糖人和各类周刊小报……
  “那个,殿下,宋将军还吃这些呢?”这大理寺卿一时间也不晓得怎么称呼宋芜,叫二公子吧,别扭,叫宋大小姐吧,它更别扭。干脆跟着秦墨叫上了。
  “为何不能吃这些?”秦墨勾了笑道,“你们莫不是忘了?这领着十五万大军上阵杀敌的征北大将军,本就是个女子。她就爱吃这些。”
  众人闻言,皆是有些汗颜。低了头倒是不好意思说什么了。仔细翻查了他送的东西里也没掺着书信竹简,便叫人拿了进去。
  “等等。”秦墨似是又想起什么道,“那酥山还是不要送进去了。阿芜贪吃,这东西又凉,她见了定是放不了手,怕是对身子不好。”
  大理寺众人:……这殿下口中的征北大将军怎么同戏文里头说的不太一样?
  秦墨虽是没能进得去,却有那不受待见的倒是进去了。
  “呵,没想到你居然是个女人。”一个熟悉又讨人厌的声音在宋芜耳边响起。
  宋芜这边刚塞了一碗樱桃酪,枕着熏了沉香的枕头满足地打着盹,忽然听到有人说了那么一句吵醒了她,蹙着眉头不耐烦道:“哪个傻.逼打扰老子睡觉!”
  苏珏看着披散着头发,睡得发丝有些凌乱,睡眼迷蒙微蹙眉头的宋芜直起了身子,猥琐笑道:“脾气是差了些,长得倒是确实标致。虽然这身形也差了些。”
  靠!这年头什么辣鸡都能来评判老子了?!宋芜心头怒道。
  如此想着,有些烦躁地揉了揉脑后的头发,微一侧头,对着她这间“天字号独一家,宽敞舒适总统套监”外头的男人面无表情地懒懒道:“滚。”
  苏珏似是听不懂人话,继续逼逼叨起来:“我后院里什么样的女人都有,就是没有你这样的。若是你乖乖听话,往后我求了祖父,抬你做个贵妾进门,应当不是问题。”
  苏公子觉得自己能给她这么个犯了欺君之罪的阶下囚如此身份,已是抬举了。若不是实在想试试这征北大将军是什么滋味,他何苦到这破地方来。
  “……”宋芜仰天叹了口气,觉得有些狗,估计真的是听不懂人话也记不住事。不,说他狗都是侮辱了狗。
  宋小姐掀了被子起身,打了个哈欠走到牢房门前,勾着嘴角盯着苏珏看了一会儿。
  “你、你神气什么?”苏珏磕巴道,有贼心没贼胆真是这种人的最真实写照了,“我能要了你都是你的福气!就你这样跟着你那个太子殿下还有十几万男人一起在北地混了那么久,谁知道你还是不是……”
  “闭嘴!”宋芜还未等他说完话,微眯了眼睛喝道。随即又做了一件让苏珏掉下巴的事。
  徒手弯铁栅栏,从牢房里走了出来。边侧身朝外走边还嘚瑟道:“还好,没吃胖,完全不用减肥。”
  “你你你你要干什么……”苏珏舌头打结道。
  “我我我我对你没兴趣。”宋芜嫌弃道,又接了一句,“你喊吧,说不定喊破嗓子就会有人来救你了。”
  苏珏一听,刚准备扯开嗓子喊上一声,只觉得一弯冰凉的虎口就对上了他的脖颈。
  一时间只能发出“咔咔”的暗哑低呼,却是发不出声。
  苏珏满脸惊恐地看着她。此时再也不敢肖想这位一知道宋芜是女人,便让他心痒难耐迫不及待来看一看的人了。如今再看看这张勾着笑的脸,反倒觉得像是来索命的阎王。
  “苏珏,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我若不是因为家人才甘心待在此处,不然你以为这区区大理寺的牢房,能关得住老子?”宋芜无谓道。下手倒是也没用死力气。
  宋芜瞧着他瞪成牛眼一般的双目,非常怕他没出息地尿裤子,弄脏了她这间高级套房,稍微吓了吓他就松了手。
  新鲜的空气灌进肺腔,苏珏捂着脖子狂咳不止,又连滚带爬地挪到了门板那,疯狂地拍了起来。
  外头的守卫听见了里头的动静,赶紧来开门。瞧见了里面的一幕皆是惊得合不拢嘴。
  那戏文里头也不全是骗人的!
  “宋将军你、你……”几名守卫看着弯曲变形的牢门,又看着站在外头的宋芜,哆嗦结巴道。
  宋芜摊了摊手耸了耸肩,又转身从被自己掰弯了的铁栏杆里走了进去,重新给它整了整型。觉得不直的地方还给仔细敲了敲。
  众人:“……”我看到的一定不是真的!谁来打醒我?!
  一时间,宋芜被夺了军阶封号又入狱的消息也是不胫而走。更让人啧啧称奇的是,他们的征北大将军,将军府二公子,居然是个女的!
  “女子又如何?是谁领着大军平了北狄,除了咱们天晋边境之患的?又是谁要替那些战死的将士修忠武祠让他们受人供奉的?你们有瞧见哪个大将军打了胜仗,自己却是跟在后头进城的?”茶楼里一书生模样的年轻公子义愤填膺道,“圣上此举,真是寒了人心呐。”
  “是啊是啊。”人群中有人附和道。
  “而且我听说,那二公子幼时根本不是什么体虚多病,”又有一人神秘道,“那是中了毒啊。”
  众人哑口了然,这堂堂将军府“二公子”,为何会中毒,又为何会为拒了皇家的婚约隐瞒其女儿身,个中原因不言而喻。
  “圣上如今的做法,真是应了那句兔死狐悲,鸟尽弓藏了。”一小姐叹息道。
  “我是不懂你们这些文绉绉的公子小姐说的这些大道理!”一粗犷汉子大声道,“我只知道宋将军刚一回城,就差人给我们家折了腿的小弟送了银子来,还说若是将来因为这个找不着活计,就去他们的庄园或是铺子里头。定是不会让他没了来源。若是要等朝廷的抚恤下来,还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更别说是到手还剩多少了!”
  “是啊,我听我邻居说起,宋将军和太子殿下在北境,和大家都是同吃同住,她这么个小女子,在那冰天雪地里啃着干馒头就着雪水,咱们倒是安安稳稳待在京城。如今凯旋回来了,却是又被关进了大理寺。”
  “宋将军云岩山一役中了那北狄亡国太子的埋伏,身负重伤又受了寒凉,在那阴湿的牢房里头,可怎么受得住哟。”
  众人一时间你一言我一语,皆是为宋芜和宋家鸣不平。
  “嘿,读书人,”一老者对着那书生说道,“不如你写个请愿书,老朽愿附上姓名,为宋将军请命。”
  “我也愿!”
  “算我一个!”
  不日,集了城内百姓上万人姓名的请愿书便经由京兆府送至了秦瑄手上。秦瑄瞧了,是既怕失了民心,又惧此次若是不能将宋家的兵权除了,日后便是个极大的隐患。一时间对宋芜的恨意反倒更甚了。
  这头宋芜还被关着,外头的端午宫宴却是没有因为她这位天晋有史以来第一位刚打了胜仗,回来就被关进大牢的大将军而停办。
  秦墨早两日便入宫,将端午那日会有人将他母后接出宫去的安排告诉了祁皇后。
  而秦逾那边,自是知道如实告之是行不通的,早安排宫人到时在苏贵妃的饮食里加些“佐料”,无伤身体,却会让人倦怠昏睡。到时将人带出宫,这皇城内的纷争,他也就管不着了。
  秦墨这两日又趁着御林军轮值的机会,叫暗卫潜进了将军府,同宋家人通了气,待端午宫宴之时,会以城外的焰火为信号,领军入皇城,到时会有人来将军府门前解围。而大理寺那边的部署也已安排好,到时候接了他们跟着一道入宫,以宋家如今在军中的威望,和宋芜在那些退守京城的将士心中的分量,介时他们要面对的“敌人”便能少上不少。
  秦墨秉承宋芜的那套“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的理论,为此事流血之人,越少越好。
  各方准备就绪,只待端午宫宴来临。
  这日天色渐暗,宋芜听着外头若有似无的喧闹声,想着去年今日,自己与秦墨在宫宴上还只是点头之交,如今却已是心意相通的换命之情。只是前几日还想着要赶回武宁来过端午,却不料如今,自己是在牢房里头过的。虽说这些狱卒待自己也是颇为客气,吃食茶水从未短过,只这短短数日,自己的思念之情却像是久经雨露的小池塘,满满溢了出来。
  这五月初五的天气,牢房里的阴湿却是让她有些瑟缩。裹了裹秦墨差人送来的小被子,瞧着那与外头相连的一小方铁窗出着神。
  想到狱卒那日送来的东西便觉得好笑,这人还真是把她当个长不大的小女孩了。
  正发着呆,偶见高耸的小窗上有飞蛾掠过,左右转了转眼珠便从领口取出了那支小墨笛。叽叽嘎嘎吹了两声。
  宋芜眯着眼睛掏了掏耳朵,心说自己这个艺术方面的才能,估计是这辈子都激发不出来了。
  不待片刻,那只雀鹰就和她见了第二回面。
  宋芜看着它在上头探头探脑的样子,乐着招手道:“下来下来。”
  那雀鹰似是听得懂人话,扑棱着小翅膀就飞了下来。
  宋芜见状,伸手揉了揉它的羽毛,小家伙也没有反抗。
  “这回倒不是逗你玩儿了,想叫你带两句话呢,却是找不到纸笔了。”宋芜无奈道。
  忖了片刻,又伸手薅了一把头发,揪了一根发丝下来。
  “小家伙别动啊。”宋芜招呼着,将那发丝在雀鹰的小爪子上认认真真绑了个蝴蝶结。
  “青丝寄相思。我可是难得文艺一回,你可要帮我把信带到啊。”宋芜两掌托着它,盯着小东西的眼睛嘱咐道。说完双手一托,“去吧。”
  雀鹰展翅又飞了出去。
  这头秦墨正坐着马车准备进宫,却是听到车厢外头有些异样的声响,撩开车帘一看,倒是一怔。随即将它放了进来。待细细一看,便瞧见了雀鹰腿上那个绑得还怪好看的发丝。
  秦墨见状,浅浅勾笑,将那缕青丝轻轻解了下来,盯着它眼神空了片刻。待将那青丝妥帖收好,再抬眼时,已是只见清明。
  端午宫宴如期热闹举行,大家都默契地不提宋家之事。只是今日皇帝身旁两侧,先是苏贵妃因为身体不适未来赴宴,后又是一向端庄持重的皇后娘娘因为喝了几杯西域来的葡萄美酒,不胜酒力提前离了席。
  其他倒也和往年无异。众人该吃喝的吃喝,该看歌舞的看歌舞,倒也没什么特别。只是各人心中怀着什么心思,却是不好说了。
  正待众人耳热酒酣之际,却是听到大殿之外阵阵焰火腾空响彻天际之声。
  “嗳?谁人在外头放焰火?”端午这日很少有人家会燃放焰火的,大殿之上有人疑道。
  秦墨听见这最后一役的号角已然吹响,却仿佛这事与自己并无关系一般,迤迤然地端着茶盏抿了一口。
  “圣上!圣上不好啦!”大内侍卫统领连跑带跪地闯了进来。
  秦瑄蹙了蹙眉,复又恢复了往日的淡然模样,似是玩笑道:“何事如此惊慌?怎么,今年又瞧见殿内有暗器射出了?”
  底下群臣听了这话,想到去年宋芜在殿上玩角黍的那一幕,一时间有附和着尬笑的,有低头喝酒闷不做声的。场面颇为尴尬。
  “不不不!”统领伏跪于地,还来不及喘口气便着急慌忙道,“皇城内不知从何处涌出大批军队!似是神兵天降一般!还未等我们反应,便迅速攻占了皇城八门,如今正朝着宫城这儿的承天门而来!”
  “什么?!”秦瑄脸上的淡然终于是挂不住了,立时惊站了起来,明黄的龙袍袖摆扫过案几,酒菜碗盘丁零当啷落了个满地。
  此时却也有无人有心去管了。
  “还不光如此,”这统领大概是觉得秦瑄受的刺激还不够大,再接再厉道,“我们这边有些人,好似,好似……”
  “快说!”秦瑄急道,也不管这会儿还要不要什么九五之尊的形象了,一脚踹了案几滚落了台阶,吓得众人瑟缩不已。
  “好似听了那什么‘战候令’的,有些也不作抵抗了!”统领赶紧说完。
  秦瑄一听这三个字,就像是被人兜头浇了一盆冰水,踉跄了两步,跌坐回了龙椅上。愣神片刻,又把目光挪到了秦墨身上。
  秦墨见时机成熟,起身离席到了大殿中央。微微抬头,瞧着他那位像是瞬间老了十岁的父皇开口道:“父皇,您说宋家大小姐所犯何罪?”
  秦瑄怔了片刻,吼道:“欺君之罪!”
  “原来如此。”秦墨似笑非笑地点了点头,说道,“那若我是君,她便无此罪名了。反正,我从小便知道她是个女子。”
  “你、你、孽障!”秦瑄怒目圆睁,一时间气到有些说不出话来,“今日终于露了你这狼子野心了!”
  秦墨也不辩驳,只负手身后淡然道:“父皇,禅位吧。日后全天晋百姓皆会尊您一声太上皇。我也会把城外的行宫再修葺一番,供您颐养天年。”
  “你的人都是死的吗?!”秦瑄对着统领怒道,“叫人来把这个孽障拿下!”
  统领哭丧着脸,很想说就皇城的这点兵力,别说不够人家塞牙缝的,就算是兵力相当,他们这些长年养尊处优,大部分是从各家亲贵选出来的子弟,这些人的战斗力真的不行啊圣上!
  还未等他诉苦,就听外头中气十足的一声:“将这大殿给我围起来!”
  只见身着铠甲的兵将来回在门口穿梭,踢踢踏踏的脚步声衬得殿中极其安静。秦瑄远远瞧去,那些人身着的却不是往日里御林军会穿的衣服。
  秦瑄收回目光,佯装镇定冷哼一声道:“我倒是从未看出来,你这些年竟是藏得这般好。只是如今,你却是要连你母后都不顾了么?你可别忘了她如今还在宫中。”
  这些年秦瑄在中宫布了多少人监视着祁氏,秦墨又岂会不知道,这会儿却是颇为淡定,道:“不如父皇试试差人去请母后来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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