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在上——八月薇妮
时间:2019-06-04 08:51:45

  她突然间生出真切的疑惑,抬手在皇帝的额头上轻轻地抚过。
  赵踞道:“干什么?”
  仙草问:“皇上最近有没有什么不适?”
  赵踞握住她的手:“并无,怎么?”
  仙草认真地看着皇帝:“我觉着应该让太医好生给皇上再查一查。”
  “为什么?”赵踞忙问。
  仙草皱眉道:“很少人被骂还会觉着高兴的,我总感觉,皇上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呸!”赵踞这才明白过来,眼见她要逃走,便捉住手腕一把拉了过来,笑道:“朕是有难言之隐,只不过是对你……”
  仙草这才察觉好像有些玩火自焚,忙求饶:“皇上饶命!”
  赵踞在耳畔低低道:“现在才求,是不是有些晚了?”
  仙草道:“不晚不晚,真的……”
  之前在紫麟宫弹狡童那晚上,皇帝摁着她,入魔了似的。
  但也是她自作自受而已。
  如今还在恢复之中,身子酸软不堪,十分难受。
  却并不是谎言托辞,这几天饭都少吃。
  但却不愿就传太医,毕竟要是给太医查出是因为纵/欲过度之类的病症,那可是比弹《狡童》更叫人无地自容了。
  所以只是静养调息而已。
  赵踞看着她略有些苍白的脸色,终于慢慢停了手。
  皇帝若有所思地问道:“真的不舒服吗?”
  仙草吃了一惊,有点心虚地问:“什么……不舒服?”
  皇帝端详着她,突然若有所悟,嗤地笑了起来:“问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罢了,还有什么不舒服?”
  仙草红了脸。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这荒唐的家伙厮混久了,自己好像也色迷心窍。
  赵踞看着她脸颊上那抹诱人的淡红,却竟按捺下涌动的心绪,回头唤了谭伶进来,道:“去传个太医。”
  仙草诧异,只以为他小题大做,谁知赵踞却执意如此。
  不多会儿两名太医进殿,跪地请诊。
  仙草叹了口气,无奈地看向皇帝。
  赵踞坐在旁边,好整以暇。
  等到两个太医轮番听了脉后,两人对视一眼,重又跪地俯首:“恭喜皇上!恭喜德妃娘娘!娘娘是喜脉!”
 
 
第202章 
  原来仙草已经有了一个月的身孕,算来正是上次两人欢好的时候便已经有了。
  听了太医的话,仙草只觉着如梦似幻。
  这些日子来她虽然觉着身子倦乏,只以为是晚上睡得不好、外加上皇帝偶尔乱缠的缘故,并没有往这上面去想。
  毕竟感觉才有了拓儿不久,哪里会想到竟然这样快。
  突然间想起前儿在紫麟宫里的孟浪荒唐,呆怔之余突然后怕不已。
  赵踞挥手让太医们退下,便含笑对仙草说道:“你怎么这样粗心了?这么久也不知道,更也不常叫太医过去给你瞧瞧?上回咱们在紫麟宫里那样尽情,若有个三长两短可如何是好。”
  仙草听他也想到这个:“谁跟你尽情了……”轻轻推了他一把,扭过头去不言语。
  “难道只有朕?”赵踞笑说了这句,见她脸上微微地显出几分红晕,便凑近了问:“怎么了?你、难道不高兴?”
  仙草低头,却不知说什么好。
  之前跟皇帝有了肌肤之亲,又有了身孕,是因为中毒失忆,全然无知。就……好像不知不觉中多了个孩子似的。
  但是这回,却的的确确,清清楚楚。
  一瞬间心情竟有些异样的别扭。
  赵踞细细打量了仙草半晌,毕竟跟她心有灵犀,竟隐约猜到了几分。
  皇帝一笑,便轻轻地搂着她,在脸上亲了口,才说道:“别胡思乱想的了,从今儿开始,好生养着身子,不用去理会别的。”
  仙草的心怦怦乱跳,片刻道:“估摸着拓儿今儿的课也到点了,我便去书房接了他回去。不打扰皇上了。”
  赵踞道:“也好。等朕闲了,也去看你。”
  仙草起身告退。在她去后不多会儿,雪茶才悄悄地从殿外走了进来。
  皇帝正在自顾自忖度事情,竟是没有留意。
  倒是高五察觉了,便悄悄地问雪茶:“你去哪里了?这半天都不见人。”
  雪茶一抖,警惕地看着他:“你问这个做什么?”
  高五本是随口询问,听了这句,便道:“这话古怪,你先前去紫麟宫送东西,可德妃娘娘都已经来谢恩过了,你怎么才回来?是去哪里闲逛了?还是有什么事?”
  “能有什么事,没有没有!”雪茶摆手。
  高五皱眉看他,却觉着他的神色古怪,反应也有些不同寻常。
  雪茶定了定神,才说道:“你在这里干什么,难道你没有要紧事儿要做?”
  高五哼了声,这才飘然去了。
  雪茶见他并没追问,才总算松了口气。
  又偷偷打量,见皇帝并没有留心这里,才悄悄往前一步,静静地揣手站在丹墀之下。
  乾清宫内格外安静,雪茶站了片刻,眼前一阵朦胧,竟浮现出一张略有些苍白的脸,但是那人的双眼却格外的明亮而炽热。
  不知过了多久,隐约听见有人叫自己。
  雪茶正在恍惚,竟没有在意,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忙跳起来:“皇、皇上!奴婢在。”
  赵踞已经叫了他两声,他却没有反应。
  这会儿见他惊慌失措的,便道:“你在做什么?”
  雪茶咽了口唾沫:“奴婢一时走了神儿,请皇上饶恕。”
  赵踞也不以为意,只道:“你怎么才回来,先前去哪儿了。”
  雪茶当着高五的面还不肯告诉,听皇帝询问,却老老实实地回答道:“奴婢……听说四公主病还没好,所以去看了一眼。”
  赵踞不以为意,说道:“你去看看也好,她怎么样了?”
  雪茶道:“看着正在恢复了,皇上不必担心。”
  皇帝皱眉道:“朕倒是不担心,毕竟她跟咱们中原的女子不同,是个虎狼之人,病几天倒好,朕也清净几天。”
  雪茶听到“虎狼之人”四个字,啼笑皆非。
  皇帝却又淡淡道:“罢了,等她好了,找个由头让她出去吧,总是在这宫内呆着也不像话。”
  平日里一提起这个,雪茶势必要附和的,这会儿却沉默以对。
  皇帝道:“你是怎么了,失魂落魄的。”
  雪茶跳起来,忙道:“皇上说的对,赶紧请她出宫去吧,留下来也只是闹事。”
  赵踞皱皱眉,虽觉着他有些反常,但毕竟还有正事处置,便没再理会。
  此后,雪茶因得知仙草又有了身孕,不免又往紫麟宫多跑了两回。
  这日雪茶仍旧去紫麟宫,又坐了一刻钟才回乾清宫来,不料还没进殿,就听见里头有熟悉的说话声响。
  雪茶心头一惊,早听出是安安的声音,忙先问门口的太监:“四公主来了多久了?”
  太监回答道:“已经来了有两三刻钟了。”
  雪茶犹豫着,竟不想进殿去,便在门口徘徊,心想着早知如此,该在紫麟宫多呆一会儿。
  不料正在这时候,身前殿内便出现了安安身着红衣的身影。
  虽然大病初愈,脸色还有些苍白,但四公主已经恢复了昔日的精神,再加上一袭红衣映衬,很有些艳光四射之意。
  乍一照面,雪茶竟觉着刺眼,便忙揣着手往旁边退开了一步。
  安安迈步出门,笑嘻嘻地瞅着雪茶道:“小太监,你怎么才回来?”
  雪茶哼了声:“我什么时候回来,难道还要向四公主交代吗。”
  安安笑道:“咦,你好像很反常啊。”她说着竟上前一步,倾身打量他。
  雪茶见她靠近,鼻端便嗅到一股奇异的香气,当下不由地往后仰身出去,又道:“公主,这是在乾清宫,你知道点儿规矩。”
  安安道:“我又怎么了?”
  雪茶皱眉,扭开头去说道:“你若是见完了皇上,就请去吧……”
  安安打量着他冷然的样子,笑说道:“你这个小太监,我先前病了的时候,你还特意去探望我,那会儿对我那么好,怎么这会儿又变了脸了?”
  不知为何,雪茶的脸上立刻红了,鼓着嘴不做声。
  安安见他揣手站着,样子虽别扭,看着却加倍可爱,当下抬手戳了戳他的细腰,道:“你是怎么了?莫非是谁得罪了你?你告诉我,我替你出气。”
  雪茶给她戳中,吓得踉跄后退,几乎跌在身后的门扇上。
  安安吃了一惊,忙过去想扶住他。
  雪茶却已经扶着旁边小太监的手站了起来,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不、不敢劳烦。”说完之后,转身匆匆地进殿去了。
  安安看着他狼狈逃窜似的样子,不由笑道:“真是有趣,主子是那个样子,奴才又是这个样子。”
  她意味深长地抬手抚了抚下颌,才转身去了。
  ***
  时光荏苒,不知不觉过了新年。
  拓儿又长了一岁,仙草的身子也慢慢地沉重起来。
  此刻宫内却紧张的很,原来是颜贵妃已经到了临盆之期。
  太医说就在这几日里,所以一时一刻都要警惕准备着。
  除了宫内所派的嬷嬷、宫女太监等,颜家也特意送了几个人进宫来,贴身照顾贵妃。颜珮儿之母也特向皇帝请了旨意,暂时在富春宫内住了下来。
  这日在富春宫中,颜珮儿吃了半碗汤水,便又斜斜地躺在了贵妃榻上。
  颜母从外而来,见状便上前问道:“娘娘可是哪里不受用?如何只吃了半碗汤?”
  颜珮儿闭着双眼,并不做声,颜母温声劝道:“娘娘好歹为了腹中的龙嗣着想,总该多用些才好。”
  “我实在吃不下,”终于颜珮儿轻声开口,说道:“心里堵得很。”
  颜母倒也会意,便轻声道:“娘娘许是有心事,可如今正是关键时候,还要先放宽了心才好。”
  此刻,颜珮儿才冷笑道:“我熬了这么久,好好的身子成了现在的样子,前日照镜子,整个人面目全非,怪不得皇上也不常过来了,这一次如果是生下个皇子,一切倒还值得,倘若是个没用的女孩子……容貌也都变的这样,以后我倒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颜母忙道:“阿弥陀佛,娘娘千万别说这话,您一定会心想事成的。”
  “我如果能心想事成,紫麟宫那一大一小早就死无葬身之地了。”颜珮儿咬牙道。
  颜母吓得回头,见左右无人,才放低声音道:“娘娘慎言,若是给人听了去,岂不是……”
  “谁敢多嘴,”颜珮儿心中烦恼,又道:“再说,听了去又能如何,难道皇上这会儿还能把我打入冷宫吗。”
  颜母无奈,只叹了口气:“我也知道娘娘心里不痛快,按理说,太后便是颜家的,按照太后生前的意愿,明明是要让你做皇后的,可是偏偏总差那么一口气,如今,皇上更是再也不提此事,反而一味地宠着紫麟宫的德妃娘娘……”
  颜珮儿听到这里道:“本来以为我怀了身孕,表哥自会对我另眼相看,兴许会立后,可谁成想,这件事还没影,那贱人居然也有了身孕,这简直是在跟我对着干。”
  颜母无话可说:“娘娘息怒,这次若生下皇子,咱们家里再使一把力,未必不成的。”
  颜珮儿却更加烦恼,皱眉道:“又何必说的这样,要想使力早就使了,为什么之前不催着皇上立我为后?颜家也替皇上做了不少事情,十四叔又是皇上最重用的人,他难道就不知道跟皇上多吹吹风?哼,我看十四叔也是偏向着紫麟宫那狐狸精的。”
  颜母迟疑了会儿:“你十四叔为什么对德妃这样好?他们之间,有什么交集吗?”
  其实正如颜珮儿所说,其实颜家也早有营造舆论,联合朝中大臣催请皇帝立后的意图,但是在家族内部商议的时候,却给一个人阻住了。
  这人自然正是颜如璋。
  颜珮儿听了母亲问,更加烦恼,给颜母扶着艰难地翻了个身:“谁知道,那狐狸精私底下的手段多着呢,谁知道十四叔是怎么给她勾住了的。”
  颜母也不由地有些生气,道:“到底是颜家人,怎么不向着自己家,反向着别人?改天少不得我跟如璋说一说,问问他到底想干什么。”
  颜珮儿本想阻止,但转念间却只一笑,淡淡道:“十四叔是个自有主张的人,只要他认定了的,就算整个颜家反对,只怕也无济于事。”
  春日多风多雨,颜珮儿身上十分不适,终于这天雨过云收,便起意出宫散心。
  太监抬着肩舆跟随,颜贵妃却因为在宫内总是坐着躺着,很不耐烦,便有意要走一走。
  毕竟太医虽叮嘱她不宜多动,但适当的活动一下筋骨却也有益于分娩。
  将到宝仪门的时候,突然间听见汪汪的声音传来。
  颜珮儿道:“哪里来的狗叫声?”
  身边的宫女忙道:“想必是原先太后宫内的那只平安,之前给皇上抱回了乾清宫。”
  “它怎么又跑出来了?”颜珮儿漫不经心地问道,“别跑丢了,看看捉住了,给皇上送回去。”
  正说着,就见平安从宝仪门外跳了进来。
  身边的太监便上前欲去捉平安。
  只是还没靠前,就见从宝仪门外又跑进一个小小地身影来,满脸笑容,居然正是拓儿。
  颜珮儿一见他,顿时皱了眉头。
  拓儿本是满脸笑容,蓦地看到有这许多人在跟前,一愣之下,脸上的笑也慢慢收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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