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轻楚足间轻点,一个借力便飞至空中。眼见那天云宗弟子已在数丈之外,她看准时机,反身凌空一掌拍出。
霎时间,她掌风快若雷霆,搅动得风云变色,犹如排山倒海之势。
这一掌来势汹汹,击落在那弟子胸前。那弟子顿时如触电一般,频频抽搐。随后身体“砰砰砰”地爆裂开,血溅了足足有三尺高,在他身上留下数十个窟窿。
但是哪怕已经这样,那弟子还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一般。他狼狈不堪,衣衫褴褛。发髻已然散乱成了一团蓬乱的长发,身体已经快支撑不住,却还是硬挺着。一双眼瞪得血红,凶神恶煞地瞪着曲轻楚。
曲轻楚翩然落地,与他目光交错,不耐地冷哼道:“大哥,咱可没那个闲工夫陪你玩儿,咱能速战速决吗?”
还不待她出手,那弟子就先仰天咆哮一声,猛地向她袭来。只是神志不清,出手毫无章法。
曲轻楚向一侧瞬移,气定神闲,轻而易举躲过他一击,连衣角都没让他碰到。
刚才只是咱失察,要是再失误咱可就要闹笑话了。
曲轻楚凌空跃起,身形轻巧地转到他的背后,踢出一脚,如同千斤坠顶一般,直接踩在那弟子背上。
那弟子一声闷哼,疼痛刺`激得他更加狂暴。他呼呼地喘着粗气,咬牙切齿,疯狂地紧跟曲轻楚转身扑过来。
曲轻楚早已看清他的行动,顺手便是一拳打在他胸前。那气劲如同飓风,将他狠狠冲出数十米,整个人砸入地面,瞬间尘土飞扬。
待她看清,地面已经凹陷出了一个人形,无数条裂缝从中往四面八方蔓延。
那弟子还不放弃,挣扎着想要爬起来。
曲轻楚无奈地摇了摇头,连咱都有些对他顽强的毅力感到叹服了呢。
但没办法,谁让他偏要在这种时候阻拦咱呢。咱要化身为一个没有感情的杀手。
曲轻楚眼睛一闭,一鼓作气,闪身到他身前。那弟子本能反应,瞳孔微缩,曲轻楚却使出一道手刃径直劈在他脑后。
那弟子顿时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扑倒在地,再不能动弹。
曲轻楚漫不经心地吹了一口气,扫视他一眼,飞身出去,疾行如风:安心睡吧,恐怕你也就只有这一个好觉了。
等睡这一觉起来,天可就变了。
曲轻楚刚下场,叶之舟就冲上来,满脸关切,正要询问曲轻楚的伤势,却被曲轻楚直接打断。
她知道叶之舟想说什么,迅速开口道:“师姐没事,我还有事,等会儿再说。”
叶之舟只得怏怏不乐地回了一句:“好吧。”看起来颇有些委屈。
事有轻重缓急,曲轻楚也顾不得其他了。
然而,她仔仔细细地在人群中搜寻了一番,始终不见那魔修的踪影。
她叹了口气,甚是懊恼地道:“可恶,竟然让给他跑了。”
她气得想跺脚,就差那么一点儿。只要抓住了他,就能抓住金擎轩那老贼的把柄。
可惜,还是被他给跑了,还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原来,那魔修方才就在场内。他目光如鹰隼般,无时无刻不密切关注着擂台上曲轻楚二人的一切风吹草动。
直到见那天云宗弟子果然傻到相信了自己,按照自己所说的,将药物用在了曲轻楚身上。
眼看自己此番任务就要完成,他唇角微扬。
然而,他还未来得及高兴上,只见曲轻楚闪躲及时,非但没有吸入药物,还用那天云宗弟子试药,分明是有备而来。
他刚刚扬起的嘴角一瞬间僵住了,手掌紧紧地攥成拳头,幽暗的眸子一转,寒光乍现,阴戾地道:“废物!连这么点儿小事都办不好。”
想来自己的身份必然是暴露了,他沉着冷静,应对自如。趁着众人还未反应过来之时,早就借口跑路了。
等众人反应过来,都去追究天云宗长老们的责任了,根本料想不到这其中还有内情。
而曲轻楚又脱不开身,一来二去,她再找过去时,那魔修自是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演武场上,众人还在激烈地声讨天云宗一行人。此事事关重大,连君晟阳也不能置身事外。
君晟阳虽对曲轻楚的实力很有信心,但那天云宗弟子变得异常凶猛,他不免有所担忧。
他远观曲轻楚不出自己所料战胜了那天云宗弟子,这才放下心来。但又见她脸色似乎并不好,好不容易才从人群中脱开身。
他行至曲轻楚身前,对曲轻楚行了个揖手礼,温和地笑道:“曲道友伤势可还好”
曲轻楚原本遍寻魔修不得,心中不爽,就听他清凉的嗓音在耳边响起。
抬眼一看,他墨发玉冠半束,棱角分明的轮廓,修长清瘦的身姿,身如玉树,颜若朝华,超然物外,不染凡尘俗事的模样。
笔挺的剑眉下,睿智的眼眸紧锁自己,薄唇轻抿,笑容干净,不带一丝杂质,令人胸中一暖。
曲轻楚暗自想着:这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他多次替咱解围,还关心咱的伤势,咱的确该对他态度好点儿。
不得不说,眼前这人的笑容很有治愈之效。曲轻楚不禁想起了一种动物——二哈。
曲轻楚淡淡一笑,大大方方,干脆地回礼道:“并无大碍,多谢圣尊关心。”
君晟阳淡淡地摇摇头笑道:“曲道友何须如此客气。”
他顿了顿,若有所思,眉头微皱,神色颇有些为难,迟疑不决,但最终还是开口,沉吟道:“曲轻楚是否早已知晓,那天云宗弟子意图投毒之事”
曲轻楚面色一沉,垂首不语。
咱刚才夸了你一句,你就又来这么一出儿。你这样就不对了,有时候太过敏锐了不好。
咱喜欢该糊涂的时候就糊涂的人。
不对啊,这事儿咱本来也没做错,凭什么怂啊。这么一怂,倒显得咱心里有鬼似的。
曲轻楚赶紧挺起胸膛,正大光明,毫不避讳地道:“是,我早就知道了。像他这般心思歹毒的人,难道不应该受到惩罚吗?”
你别告诉咱,你是想来指责咱知情不报,故意陷害他的。
而君晟阳一听,也有些韫怒。他倒不是因为曲轻楚知情不报而生气。而是一股脑地想着,她这般不顾自己的安危。以身犯险,把自己的性命当成儿戏。
不知为何,他心中隐隐有一股无名的怒气,难以排遣。仿佛在他看来,应该被珍视的东西没有得到它应有的待遇。
他以为是因为自己太过重视他人的性命,才会这般。却不知,自己内心早已有一份感情悄悄萌芽。
但他也知道,现下自己对曲轻楚来说,不过是一个陌生人。并没有立场去指责她此番做的对与不对,也就更郁闷了,难得的不愿再开口。
曲轻楚话音一落,二人再无话可说。各自都有自己的主张,一时间空气都凝滞了,气氛显得十分尴尬。
君晟阳向来通晓事理,也知道自己不该这般与人置气,正打算出声打破这片沉寂。
叶之舟这个小屁孩正好兴冲冲地跑了过来,他早将刚才的不愉快抛在脑后,斗志昂扬地对曲轻楚道:“师姐,我等会儿要上擂台了。”
二人这才堪堪松了一口气,小屁孩救场简直不要太及时,咱默默地给你点一个赞。
曲轻楚不解:他们不是应该都在声讨天云宗那帮人吗?怎么这么快就解决了?
这帮人解决的效率未免也太快了点吧。
这不,替她解答疑惑的人来了。
只见那天云宗弟子的师尊“挺身而出”,站到了演武场中央。
他正了正衣襟,一派正气凛然,不卑不亢的样子,实际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他神色严峻,庄严肃穆地道:“众位,请大家且听我一言。想必大家都知道我那孽徒与曲道友不睦之事。他此番投毒,全然是出自个人的报复行为,在下也并不知情,更与我天云宗无关。”
他一副痛心疾首地口吻,面色沉重地道:“那孽徒的行为有损我天云宗声望,在下已决意将他逐出师门。从今往后,他与我天云宗再无瓜葛,也算是我天云宗对在场众位的一个交代。”
他心知,那孽徒投毒之事已经是昭然若揭。与其扯上整个宗门,不如由他自己出面,大义灭亲。
既给自己讨了个美名,又能避免过多地连累到天云宗。至于一个犯了错的徒弟,被牺牲掉也在所难免。
反正自己还会有很多徒弟,不在乎这一个两个。更何况他胆敢欺骗自己,做错了事自然要付出代价。
场上众人无不咂舌,一片嘈杂之声。他们虽不知此话究竟是真是假,但以天云宗的地位,这点小事还不足以撼动它。
众人也不好过多追究,顺水推舟,纷纷赞扬他天云宗处事公正严明,不愧为大宗风范。
曲轻楚冷笑一声,颇感讽刺。倒不是觉得天云宗做的过了,毕竟那弟子一心想要弄死咱,和失去一条命比起来,这个惩罚对他来说并不算重。
她只是想起那师尊,之前在众人面前对自己的弟子维护有加。如今事到临头再一对比,对自己的徒弟弃之如敝履,未免太过无情了些。
将这事撇的一干二净不说,还给自己挣了好名声,当真是老谋深算。
不过这种人曲轻楚才懒得费心关注他,她倒是蛮期待小屁孩接下来的表现的。
第二十章
那天云宗弟子已经被人从擂台上抬了下去。同时,天云宗各长老的脸色也是格外的阴沉,讳莫如深。
为避风头,短时间内都只能选择夹着尾巴做人了。
这样算是给了他们一个惨痛的教训,想报复别人也得看看自己的实力再说,别偷鸡不成蚀把米。
演武场上,投毒之事总算是渐渐平息下来。比赛自然还是要继续进行的,于是场面很快又活跃起来。
只是曲轻楚这个胜者却已经下了台,在很多人看来这应当算是她主动弃权。
他们都有所目睹,方才那天云宗弟子发狂之时,力大无比还顽强的就像打不死的蟑螂一般。
当时还不觉得有什么,现在想来却心有余悸。倘若换做是自己遇上那发狂的天云宗弟子,还真不一定是他的对手。
可曲轻楚不费吹灰之力,就将他收拾了。
那些人无不感慨,此女实力实在高深,恐怕其天赋比起圣尊与凤雪凝二人也不遑多让。
这样的人,若她留在台上,对自己宗门比拼无疑是最大的威胁。曲轻楚自己下了台,倒正如了许多人的意。
有不怕事的人站出来,大张旗鼓地冲凌霄宗长老们施压道:“众位长老,方才此战虽是曲道友获胜了。但众所周知,自己下了擂台就是主动放弃比赛资格。曲道友这种做法,理应是不能再上擂台了吧?”
曲轻楚闻言,嗤笑一声:好一个热心群众,咱还没说啥呢,你倒先跑去检举咱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咱多在乎这破比赛名次似的。还不是怕咱表现得太优秀,威胁到你们宗门弟子拿好名次吗?
咱压根儿就没有那个争强斗狠好的想法。以咱这实力,哪里还需要靠你们这几个虾兵蟹将来证明。
这群人实在不要想太多了。
哎,太优秀了也是一种罪过。
场上不少宗门的人都心知此事事出有因,但曲轻楚是自己下的台,又不是被人架着下去的。
自己宗门能少一个强有力的竞争对手,众人对此皆是一派赞同之色。
凌霄宗长老们对此颇感为难。于情,他们难得看到曲轻楚这样年轻有为的后生,而且还有人怀疑她与君晟阳关系匪浅;于理,曲轻楚此举又的确是主动了放弃比赛资格。
此事他们也不好做主,都纷纷推脱,指望君晟阳来做决断。
君晟阳自然知道,按道理曲轻楚已经不能再参赛了。可是内心又有一个想法时不时地左右自己,他不愿看到曲轻楚难过。
他神色莫测地看了曲轻楚一眼,似乎想看清曲轻楚对此事是什么态度。
曲轻楚不明所以,一脸无辜地道:“看我`干嘛,当然比赛规则比较重要,就照比赛规则办啊。”
搞得好像咱的意见有多重要一样,咱还不信你们真能当着众人的面无视了比赛规则。
更何况咱现在事情已经调查清楚了,要不是为了叶之舟,咱早回魔界了。
咱才没那闲心再去参加这破比赛,这么看来咱还得感谢那“热心群众”。
于是乎,曲轻楚就这样成功地身退了,留下一片功名。
而擂台上,比赛又再次如火如荼地上演。
台下,叶之舟已经准备就绪,蓄势待发,只待大干一场。
曲轻楚冲着叶之舟温柔一笑,伸手抚摸着小屁孩儿的头,勉励地口吻道:“好好表现,师姐等着你得胜归来。”
叶之舟一口应下道:“好”,他信心满满的样子,丝毫不像刚打了败仗的人。
擂台上,一人方败下阵来。留台上那人喊话道:“不知接下来,哪位道友肯来赐教”
叶之舟不甘落于人后,急于表现。第一时间纵身跳上了擂台,高声回应道:“我来。”
演武场上众人,先是一愣,很快便反应过来:“这不是之前被人打得毫无还手之力的那个少年吗?他怎么还敢来”
此时比赛已经进行到决赛了,而众人皆知这少年连初赛都过不了。这决赛里的各选手又都实力不俗,对他全然不看好。
他们无不感到吃惊,都认为叶之舟此举简直是在犯傻,这不是送上门找死吗
有的人幸灾乐祸,看戏一般,漠然置之;但也有一些心地善良的,不忍看到小小少年误了卿卿性命。
他们担忧地出声劝阻道:“放弃吧,你打不赢的。”
而曲轻楚低首浅笑:恐怕你们这次又料错了。
叶之舟对众人的劝阻置若罔闻,依旧礼貌地向对手行了个礼。
对方见对手是他,嘴角翘起,不屑地讥讽道:“莫非道友把这比赛当成你的儿戏吗?竟然还敢上来,我奉劝你还是赶紧下去吧。”
他态度轻佻,对叶之舟不以为意,仿佛自己打败叶之舟就和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叶之舟也不生气,认认真真一字一句地重申道:“我没有儿戏,我是来和道友较量的,还请道友赐教。”
对方一听,垂眼冷嗤道:“那好,这可是你说的。你自己要找死,就别怪我不客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