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笑道:“你快些去吧,有我给你看着,除了你谁也不许动这匹马。”
“多谢表嫂!”又问沈惠:“姐姐可要和我一起去?”
沈惠浅浅一笑:“我不擅骑射,就不去更衣凑这个热闹了。”她今天可是盛装出席,精心描画,谁要去玩骑射,弄得灰头土脸?
元安不过是顾着和沈惠同出一门,虽然两人都不喜对方,但是在这样的场合不好冷落她,省的被人说沈家家风不严,姐妹不和。
元安点点头,也不强求,转身对曹宝珠眨眨眼,曹宝珠心领神会,和母亲说了一声,带着荷香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刚到内院门口,就看到元安在不远处等她。
“元安!”曹宝珠老远就对着元安拼命地挥手,不顾荷香的黑脸拎着裙摆朝元安跑去。
“你今日可真漂亮!”曹宝珠绕着元安转了一圈,口里啧啧赞叹:“也就你配得上这身,旁人必定穿不出你这样的倾城之色。”
元安奇道:“你今日是在嘴上抹了蜜糖不成?怎么突然说话变得这么好听了?”
曹宝珠亲亲热热地搂着元安的胳膊:“我是真心夸你!”
元安一嗤:“我还不知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要我帮忙?”
曹宝珠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好元安,还是你懂我,待会我也想骑马。”
“你想骑马就去骑,说好话哄我做什么?”元安奇怪道:“难道你也看中了那匹马?”
曹宝珠忙摇头:“太子的马我可不敢要。”,她叹了口气沮丧道:“母亲不让我再碰这些了,每日只让我读书绣花,我都快闷死了,好不容易今天有机会碰到马和弓箭,你可得帮我在母亲面前说说好话,她最喜欢你。”
“我可不保证曹婶婶就听我的,若是不成你可不许怪我。”
曹宝珠头点的和小鸡啄米一样。
两人都换上了带来的骑装,元安摘了金冠,洗了脂粉,让小茴给她梳了个简便的百合鬓,碍事的环珮点翠一概没有戴。
当元安重新回到外院马场时,又狠狠惊艳了众人。
一身红色骑装将元安的身材勾勒的玲珑有致,与之前的华贵不同,此时的元安身上多了几分俏皮和英气,更加吸引目光。
元安拍了拍被侍卫牵着的马,由衷地赞叹:“真是一匹好马!”,然后一踩脚蹬,利落地翻身上马,动作娴熟丝毫不拖泥带水。
“大表哥,这马可就归我了。”元安笑得格外灿烂。
太子微笑道:“你若赢了我就让你把它带回家,若是输了我可要反悔了。”
元安自信满满地笑道:“那今日这马可就要去我家的马厩里了。”
不是元安自夸,她的骑射是父亲和两位哥哥亲自教出来的,目前在临城还未逢敌手。
曹宝珠在一旁急得不行,频频向元安使眼色,你倒是别忘了我啊!
“曹婶婶。”元安朝曹宝珠眨眨眼,示意她稍安勿躁,然后对曹夫人道:“可否让曹妹妹陪我一起?”
曹宝珠登时一脸哀求地眨巴着眼睛望着母亲,曹夫人只好道:“既然郡主让你一起,你就去吧。”
曹宝珠欢喜雀跃,从马棚里挑了一匹健壮的红马,骑上哒哒走到元安身边,笑得格外开心。
元安一扬下巴,骄傲的不可一世:“可有要和我一同比试的?”
众人在心里感叹,果然是沈国公的女儿,沈国公骁勇善战,养出来的女儿也非同一般,这一身气势就不是寻常女子能有的。
“我来!”
奕王当仁不让,翻身上马。
有奕王带头,又陆续走出来五六个男男女女。
元安一眼扫去,有太子妃的妹妹郑三姑娘,韩相的孙子韩骐,清远候世子,他旁边的是……
余公子?!
元安吃惊地看着骑在一匹白马上言笑晏晏的白衣男子,这不是栖霞庵赠梅给她的余公子?
能来探春宴的家世都不一般,元安在脑中过了一遍,也没想起来临城有哪家是姓余的。
奕王见元安一脸惊讶地望着白衣男子,便笑道:“这位是清远候的表侄,叫余浪,骑射上也是个好手,刚刚可是大放异彩,你今日恐怕要遇到对手了。”
余浪……
元安在心里念了两声,原来他叫余浪,好古怪的名字。
元安朝余浪笑了笑,一扬手里的马鞭,调转马头走到赛道上,笑道:“我可不怕!”
奕王大笑:“好!不愧是我的表妹。”
余浪目光灼灼地看着像小凤凰一样骄傲热烈的元安,这才是她原本该有的样子!
元安又察觉到那道灼人的视线,一回头只看见身穿白色锦袍,笑得温文尔雅的余浪,不知怎的,元安脸上莫名有些发热。
她猛地转过头,摸了摸自己微微有些发烫的脸,自己这是病了吗?
第40章
br /> 元安意气风发地骑着威风凛凛的黑马, 对奕王一拱手笑道:“二表哥, 我若赢了, 你可有什么好东西给我?大表哥可是说了, 我赢了这匹宝马就是我的了。”
奕王大笑道:“这些年你从我手上赢走多少好东西了?说吧, 这次又看中什么了?”
元安俏皮的梨涡里盛满笑意,轻轻拍了下马脖子:“我看二表哥手上的马鞭和这匹马十分相配, 表哥可舍得割爱?”
奕王举起手上的玄金柄的马鞭, 通体玄色,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原来是惦记上我的马鞭了。”奕王无奈地一耸肩:“你怎么次次都能挑中我的心头好?”
元安一歪脑袋笑道:“二表哥舍不得了?”
“可不敢舍不得!”奕王玩笑道:“若是被祖母知道了,可得骂我不懂得谦让妹妹了。”
“可我若是赢了, 表妹也得输我一样东西。”奕王摸着下巴想了片刻后说:“我看父皇上次赏你的玉雕瓶不错,若我赢了,就归我了如何?”
元安笑得十分自信:“只怕二表哥要失望了,二表哥可要好好使用这柄马鞭, 待会可就是我的了。”
奕王十分喜欢这个小表妹,是单纯兄妹之间的喜欢, 他是真的把元安当成亲妹妹。
一旁的贵眷心里却犯了嘀咕,看奕王和郡主关系这样亲密,莫不是当今有意和镇国公亲上加亲?
郡主深受三位圣人喜爱,若是太后实在心爱郡主, 想把她留在身边, 还有什么比成为自己孙媳妇更好的办法?
沈惠也想到了这一点, 她的脸色有些难看, 奕王已过弱冠, 至今未娶,莫非是在等沈念?
沈惠咬了咬唇,难道天下好事都要被她占尽了不成?
余浪在后面看着元安和奕王靠的十分近的背影,眼中慢慢多了几分阴霾。
若是奕王和元安知道了众人此刻的心思,只怕要哭笑不得,奕王从来没有把元安当成女人看待过,在他眼里元安一直是个小妹妹,他想都没想过要娶元安。
在元安心里,两位表哥和自己的亲哥哥差不多,她怎么会想着嫁给自己哥哥?这也太荒谬了!
底下的人肚里的小心思已经百转千回了,骑在马上的表兄妹俩却只惦记着对方手里的好东西,皆是一脸跃跃欲试。
一个身着男装的宫令站在判席上充当判官,正要开口,太子妃突然笑道:“今日我来当判官,元安,你可要好好比,输了你的宝马和马鞭可都没了。”
宫令忙从判席上下来,躬身请太子妃登上判席。
太子妃高声道:“按照老规矩,分三轮比赛,每一轮筹数最低的三个出局,射中靶心得十筹,射中其他位置得五筹,最先跑完一圈者得十筹。”
太子妃拿起宫令举起的鼓槌,转身在身后的大鼓上重重敲了三下。
“开始!”
太子妃一身令下,场上八人如离了弦的箭蹿了出去。
一身红衣的元安一马当先,奕王和余浪紧跟其后,曹宝珠次之。
□□的马果然是匹好马!元安远远看见前面的箭靶,从马鞍旁的箭篓里抽出一支箭瞄准箭靶,默默计算着距离。
就是现在!元安手一松,手里的箭发出“咻”的一声,射向箭靶。
“元安郡主十筹!”
马场外的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太子拍着手高声叫好。
“奕王殿下五筹!”
“余公子十筹!”
“曹姑娘五筹!”
……
“韩公子零筹!”
场下顿时爆发出一片笑声,韩骐在马上涨红了脸,只能眼睁睁看着前方红衣少女离自己越来越远。
元安骑射功夫确实出众,再加上太子的这匹宝马百里挑一,不出意料地第一个到达终点。
“二表哥可服气了?”,元安笑得神采飞扬。
“服气服气!”奕王笑道:“表妹的骑射又长进了,可是姑父偷偷给你开小灶了?不然咱们都是姑父教出来的,怎么我就跑不过你?”
元安笑得十分得意:“除了我二哥哥,我还没输过别人呢!”
奕王无奈道:“可惜明堂今日不在,不然看你还怎么得意!”
“也不知是谁害的我二哥哥被父亲拘在京郊大营,要操练整整一个月。”,元安笑着看向奕王。
奕王轻声咳嗽了一声,除了他还能有谁?
不就带明堂去花茶坊见见世面吗?怎么那么巧,刚好被沈国公手下的将军看见了,看见就看见,大家不都是来找乐子了,偏偏那个将军是个大嘴巴,转头就在沈国公面前说漏了嘴。
沈明堂被一顿好打,踹去了京郊大营跟着普通士兵一起操练,要一个月才能回来。
一旁的宫令跟快就统计出来结果,韩骐、郑三姑娘以及吏部尚书家的五姑娘出局。
元安自信满满地开始第二轮,也确实是每靶十筹,却没想到在最后快到终点时,被余浪给超了过去。
余浪一身白色锦衣骑在马上,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场下许多姑娘都羞红了脸,悄声向相熟的好友打听这位公子是谁?
余浪对元安一拱手,微笑道:“郡主,承让了。”
元安在最后关头被超了,白白少了十筹,和余浪平筹,不但没有丝毫不快,反而被激起了好胜心。
元安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余公子,下一轮我可要全力以赴了。”
余浪也笑着回道:“在下奉陪到底。”
棋逢对手,乃是人间一大快事!
第三轮场上只剩下元安和余浪两人,两人你追我赶,丝毫不肯退让。
场上的两人一白一红,容貌又都极为出色,像是一对璧人。
但是终究是余浪更甚一筹,本来落在元安身后,渐渐的竟然和元安并驾齐驱,并且隐隐有超过元安的迹象。
元安一皱眉,看了眼远处最后一个箭靶,一狠心从箭篓里抽出三支箭来。
“三箭齐发!”
场下一片惊呼,郡主居然要三箭齐发?!
就算是沈明堂,也未必能三箭齐中,郡主就算在骑射上再出色,终究是个女儿家,如此托大,只怕要得不偿失。
“余公子也要三箭齐发?!”
元安撇过头,果然余浪也抽出三支箭瞄准着远处的箭靶。
“元安!一定要中啊!”
曹宝珠不顾曹夫人的黑脸,扯着嗓子拼命喊道。
元安之前也试过三箭齐发,但最好的一次也只能中两箭,而且都不是靶心。
她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起来,眼中只有越来越近的箭靶。
“咻!”
“元安郡主二十筹!”
场下的喝彩声像是沸腾的热水一样翻腾,纷纷为元安叫好。
元安松了口气,三箭齐中,甚至还有一支正中靶心,这已经是她最好的成绩了。
她得意地看了一眼渐渐超过自己的余浪,我就不信你也能三箭齐中!
余浪回过头看了一眼骄傲的小凤凰,小凤凰脸上洋溢着明艳高傲的笑容,他情不自禁弯了弯嘴角,手微微一偏。
“余公子五筹!”
三箭只中了一箭。
最后还是余浪先到了终点,但是元安最后一靶三箭齐中,以五筹的优势赢了比赛。
“郡主果然百发百中,在下心服口服。”,余浪微微一笑,丝毫不觉得自己输给一个小姑娘是件丢脸的事。
元安笑得恣意:“余公子承让了。”
“两位表哥,马和马鞭我就却之不恭了!”,元安得意地笑道。
太子笑道:“你赢了自然都是你的,跑不了。”
太子妃温柔地笑道:“快些下来歇会吧,看你都跑了三圈了。”
旁边一个侍卫忙上前来牵马,元安把马鞭交给侍卫拿着,踩着脚蹬正要下马,□□的马突然发了疯一样仰天长嘶,撒开蹄子就往前狂奔。
元安重心都放在踩着脚蹬的左脚上,冷不丁马突然发狂,元安一个不稳眼看就要摔了下来。
“元安!”
“表妹!”
“郡主!”
马场里一阵惊叫,众人的心都拎到了喉咙口,郡主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宫内宫外都要大乱!
元安猛地拽住缰绳,右手揪住马脖子旁的长髯,借力提起身子稳稳坐在马鞍上。
黑马像是没头的苍蝇一样乱窜,众人纷纷躲避,侍卫想上前制住疯马,却被一蹄子踹在地上动弹不得。
元安惊恐万分地抱着马脖子,紧紧咬着牙,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
这马疯魔了吗?!
场上险象万生,众人都提着一口气不敢放,曹宝珠和太子妃都急哭了。
太子厉声对护卫呵道:“还不快去救郡主!郡主有事,你们提着脑袋来见!”
“元安!快停下!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