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前夫他弟——宋家桃花
时间:2019-06-05 09:15:01

  而后便接过连枝递来的帕子擦着手,目光却仍在那对春联处徘徊。
  她也觉得如今的字较起以前好了许多。
  她从小就不喜欢女儿惯常写的簪花小楷,总觉得太过秀气,年少也没同家里的姐妹一样请女师父教写字,只是跟着父亲一道习字。
  父亲的字有些魏晋风骨。
  她那手字师从他便也比旁人要多些男儿家的疏阔气。
  小时候,父亲还常常与她说“娇娇这手字,不管是形还是意,都是最像为父的。”只是前世她嫁人后,这字便再没精进过,甚至在后来还多了些缠绵凄苦。
  如今想来。
  字如其人,这四个字倒也不是没有道理。
  前世她嫁给萧无珏后,只过了一段舒坦日子,后来不是整日料理内宅里的女人事务,便是缅怀自己的母亲和弟弟……这字又怎么可能再精进?
  可现在不同了。
  现在件件桩桩都在变好,祖母身体无碍,弟弟存于世间,父亲虽然还耽于前事,倒也未再像以前那样终日封闭缅怀,而母亲呢?
  她想起前些日子去武安侯府,碰到母亲和荣安侯站在一道的样子。
  看来母亲也想通了。
  抿唇笑了笑,王珺把手里的娟帕置于桌上,而后是朝轩窗外头的风光投去一眼,合了眼,深深吸了一口气,只觉这世间万物皆清新。
  这一世。
  经历了这么多,她的心胸较起往常也开阔了许多,这手字自然也精进了不少。重新睁开眼,朝那副对联看了一眼,同人笑道:“寻个人把它贴起来吧。”
  连枝耳听着这话,自是忙笑着应了“是”。
  春贴上的字早已被风吹干了,连枝朝外头喊了两个小丫鬟进来,小心翼翼把春贴放在她们的手上,而后便领着她们往外头去。
  王珺眼见她们离开,便也合了窗,回到了软塌,打算把要送给萧无珩的荷包取出来,继续就着还未完成的针线往下绣。
  距离除夕也没两天了。
  这些日子萧无珩忙得很,倒也没来寻她,只是时常遣人给她送些糕点、或是别致的有趣物件过来。如今他送起东西来无需再假借他人的手,行起事来自然也方便了许多。
  不过她笃定,除夕那日,萧无珩肯定会来寻她的。
  想到这。
  王珺看着手中的荷包,脸上的笑便又溢开了许多,重新握过针线就着先前的痕迹往下绣,其实荷包完成得也差不多了,只是边缘处还要补上几针。
  可她这处还没落下几针,布帘便又被人打了起来。
  余光瞧见是连枝,她也没抬头,只是继续绣着荷包,随口问道:“贴好了?”
  “郡主……”
  连枝进来得急,这会也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朝她行了个礼,便出声说道:“老夫人那里传来话,说是追杀九少爷的真凶找到了。”
  手中的针线落在被褥上,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王珺握着手里的荷包猛地抬头朝人看去,忙问道:“是谁?”她说这话的时候,连她自己都没有发觉,握着荷包的手正在不由自主得收紧。
  “说是前户部尚书李临,来人传话传得急,奴也没敢怎么打听。”连枝这话说完便又补了一句:“这会二爷他们都往正院过去了,您可要过去?”
  耳听着这话,王珺想也不想便回道:“去。”
  对于这位前户部尚书,她并不算熟悉,只知道十年前,这个人因为贪污公款耽误了赈灾,导致长淮一带百姓的死亡人数数不胜数。
  陛下震怒。
  当时便把这位户部尚书革职查办,后来又把李临一家全部流放,再后来也就没有这个人的消息了。
  王珺不清楚这人为什么要追杀小祯。
  可如今事情既然已经查出来,不管是因为什么,必然是有一个根源在,她肯定得过去听一听。想到这,她也不敢耽搁,把手中的荷包重新放进绣篓里,而后起身由连枝替她披戴后斗篷就往外头走去。
  ……
  等走到正院的时候,家里的人也都来得差不多了。
  父亲和二叔等人坐在右边的位置,大伯母等人便坐在左边的位置,王珺朝众人行完礼后便坐在了王瑛边上。屋子里的人应该也是刚到齐的样子,这会还没有什么过多的情绪,只是能够瞧见祖母和父亲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丫鬟替她上了茶,而后便又安静得侯在后头。
  王珺这会却没有什么心思喝茶,只是朝庾老夫人问道:“祖母,我听说追杀小祯的凶手是前户部尚书,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这厢起了头。
  王恂那处也就说了话:“是啊,母亲,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耳听着这话。
  庾老夫人的脸色便越发沉了些许。
  握着佛珠的手轻轻一转,似是在抚平自己的情绪,到最后却还是按捺不住,停下捻珠的动作,把佛珠拢于掌心,同王慎沉声道:“老二,你说吧。”
  王慎点了点头。
  他这会的脸色较起平日显得格外阴沉,握过身边的茶盏抿了口茶水,而后也没把茶盏放回去,只是握于手中,开口道:“十年前,李临因为贪墨公款的缘故被陛下革职。”
  这事众人都知道,这会也没说什么。
  王慎也没有停下,只是继续往下说:“当时李临新科状元出身,任户部尚书的时候才二十多岁,陛下格外器重他,他也是个有能力的。”
  “出现贪墨公款的时候,谁都没有想到源头是出在他的身上。”
  “那时我还在大理寺,陛下把这桩事交给我查办,我查了很久,才查出……是李临贪污了这笔公款。”
  或许是说到这些前尘旧事。
  王慎合了合眼,待又过了一会才继续说道:“那个时候,我和李临年纪差不多,平时也常有往来,知道是他做得这桩事,我私下曾找过他一回。”
  “他让我瞒下此事,我没有应允。”
  “后来李临被革职查办,家中老小也被陛下流放,他的妻子和一双父母都在流放途中死了,两个儿子前些年也没了,当年他走得时候就说过,日后一定会让我后悔。”
  “没想到……”
  王慎说到这的时候,握着茶盏的手也不自觉颤抖了起来。
  他的确没想到。
  这回竟然是李临派人追杀小祯。
  要不是小祯被人救下,那他……是真得要后悔一辈子。
  庾老夫人坐得高,看到王慎脸上的神色便沉声道:“老二,这事和你没有关系,咱们的陛下是个什么样的人,你是清楚的。要是当年你真的因为和李临的私交,瞒而不报,那么如今这长安城中也就再没有我们王家的一席之地了。”
  旁人听得这句,自然也纷纷说道起来。
  等到众人声音渐消,庾老夫人才又说道:“李临有这样的恶果皆是因为他自作自受。”
  “要不是因为他贪心,昧了这笔救命钱,当年长淮一带又怎么可能会死这么多人?”
  庾老夫人嗓音低沉,神色也仍是阴沉一片:“原本以为这些年他乖乖在外头服役,减轻自己的罪孽,没想到他竟然还贼心不死,竟敢把主意打到我们王家的头上!”
  “这回,绝对不能就这样算了!”
  王慎如今情绪也恢复得差不多了,耳听着这话,便放下手中的茶盏,同人说道:“您放心,如今李临看守在刑部大牢,儿子也把此事同刑部尚书说了,等过了这个年,李临就会被斩首示众。”
  耳听着这话。
  庾老夫人也就没再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算是应允了。
  ……
  王珺和王祯一道走出正院。
  途中王珺便同人说道:“过会把这个消息遣人去同母亲说一声,这些日子,母亲因为心里记挂着这桩事,夜里还是没怎么睡好。”
  “还是我去一趟吧。”
  王祯接过话,笑着与她说道:“我也有些日子没瞧见母亲了。”
  耳听着这话。
  王珺也没说什么,自打小祯这趟回来,性子也沉稳了许多,何况如今事情解决了,她也就可以搁下这份担心了。想到这,她便同人说了一句:“既如此,我便同你一道去吧。”
  这话说完,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循声看去,便见不远处有个身披灰鼠毛斗篷的年轻人正往这处走来。
  那是她的三哥。
  当日出事的时候,她心里曾经怀疑过三哥。
  想到这,袖下的手被她轻轻收了起来,察觉到那处的伤痕时,忍不住轻呼一声,王祯听到声响,自然是停下步子,焦声道:“阿姐,怎么了?”
  王祀这个时候也走到了他们这边。
  听到这里的动静便也朝王珺看去一眼,拧眉问道:“七妹怎么了?”
  听着两人的询问。
  王珺摇了摇头,如常说道:“没什么,先前绣花的时候戳到针了。”
  王祀听着这话,似是无奈,又似是松了口气,而后是同她笑了笑,温声道:“你这些日子又是管家,又要担心小祯,瞧瞧你眼下的青黑,我瞧着都心疼。”
  这话说完,便又添了一句:“总算如今贼人已被抓出,你也可以放心了。”
  王祯闻言,便也跟着拧眉劝道:“三哥说得是,阿姐快回去好生歇息吧,母亲那儿,我自己去便是。”
  王珺见此也就没说什么。
  同两人点了点头,而后便由连枝扶着往平秋阁走去,只是走得时候,余光瞥到身后的王祀,袖下的手还是不由自主得收紧了些。
  这手指上的伤,是先前连枝与她说抓到真凶的时候,留下的。
  那个时候,她心里真得担心,那个真凶会是三哥。
  她和三哥从小一道长大,纵然因为别的缘故,不可能再同以前那样,可她心里总归不希望此事会和三哥有关。
  如果真是三哥。
  祖母必定是头一个伤心的。
  幸好。
  不是。
 
 
第182章 
  除夕夜。
  如今还没到吃年夜饭的时间,可王家上下却已经开始忙活起来。
  丫鬟、婆子里外穿梭着,手里或是端着瓜果糕点、或是端着新茶……几个小辈在屋子里陪着庾老夫人说话,林清便领着几个丫鬟布置着晚膳和座位。
  除夕年夜饭讲究一个团聚。
  不管平日是怎么相处的,可每到这个日子,大家都是其乐融融得坐在一道说着话。
  王珺就坐在庾老夫人身边,她的手里握着一个金灿灿的福橘,这会正半低着头剥着皮,耳听着屋子里的欢声笑语,整个人倒也比平日显得要松散几分。
  余光往底下看去。
  父亲和三叔正坐在临窗的软榻上下着棋。
  小祯和二哥、三哥也坐在一道,隔着远,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可是三个人的脸上都挂着笑。
  至于王珍、王珠还有王瑛,三个人离她坐得也不算远,这会手里或是拿着糕点、或是拿着糖果,正陪祖母说着话。
  这不大不小的一处屋子里,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笑,气氛和煦得好似一向都是如此。
  王珺的脸上也挂着笑。
  她就这样看着这一众人,目光泛着温和的笑意。
  这还是她醒来后第一次过年。
  外头的天色已经黑了,能够瞧见廊下新换上的大红灯笼,里头的烛火又长又亮,覆着白纱的轩窗上贴着倒福字,长柱上还贴着春联。
  各式各样,写什么的都有,饱含的意思却差不多,那就是祈愿家人事事顺意、平平安安。
  万事顺意、平安康健。
  这是最朴实,也是最真挚的祝福。
  手里的橘子已经剥了大半,王珺看着底下的欢闹,手上的动作突然就停了,倘若一直能够如此,那该多好。
  剥去以前所有的不好,就这样,一家人和和美美得说着笑着。
  “娇娇,娇娇,你快帮我看看……”不远处传来王瑛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也让她回过神来。
  王珺敛了心中的思绪,循声看去,便见王瑛的手里正握着一个九连环。
  应该是解了很久,没解开。
  这会王瑛的小脸通红,鼻尖也有些冒汗,见她看过去,一面是把手中的九连环递给她,一面是瘪了嘴同她说:“你帮我看看,这东西怎么解?我同二哥打了赌,若是能解开,他便把他新得的长枪送给我。”
  王祈新得了把长枪,王珺是知道的,听说那把长枪有段历史,王瑛惯来喜欢这些,必然是眼馋了很久。
  想到这。
  她也没说话,笑着把手里的橘子放到果盘上,而后是接过她手里的九连环看了起来。
  王祈眼见她们这般,便笑着搁盏对王瑛说道:“你这丫头耍得一手无赖,我同你打赌,你却要小七帮你?”
  这话说完,又对王珺说道:“小七,你可不准帮她。”
  王瑛这会已经把手中的九连环给了王珺,这会便抱着手扬眉朝王祈说道:“二哥这话便错了,我这怎么能叫做耍无赖?先前我们打赌的时候,你也没说不能寻求他人帮助。”
  “既然没有这个规矩,我如今请人帮忙,便算不得耍无赖。”
  说到这,口中的话一顿,跟着便又是一句:“难不成二哥是怕输给我和娇娇,觉得丢脸不成?还是你又不舍你那把长枪了?”
  “二哥身为朝中要臣,若是出尔反尔,可是要被人耻笑的。”
  王祈见她这般,又是无奈,又是好笑,摇头道:“你这丫头——”
  王瑛却不等他说完,便面向庾老夫人,撒娇道:“祖母,你看二哥。”
  这原本就是兄妹间的玩闹,庾老夫人见此便笑着帮腔道:“这事我给六丫头做主了,要是娇娇解得出来,便让你二哥把那把长枪给你。”
  这话说完又看向王珺,跟着一句:“娇娇你且尽管解去。”
  “你若解开,我也有东西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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