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前夫他弟——宋家桃花
时间:2019-06-05 09:15:01

  林雅说到这的时候,脸上的神色终于有了变化,像是冰封已久的湖面出现龟裂。
  她脸上的神色从最初的淡漠变得狰狞起来,就连呼吸也开始变得急促……可就在冬盏以为她会哭会闹,会像以前一样扑入她的怀中,与她说“害怕”的时候,林雅竟然有奇异得在那瞬间恢复如常。
  没有哭,也没有闹,甚至连害怕都没有。
  只是袖下的手一直紧攥着帕子,才能宣泄出几许她此时心中的愤怒。
  “那些婆子说那个女人让人把母亲葬在了北山,那么荒凉的地方,连个祭拜的牌位都没设,你说,那个女人的心是有多狠?还有我那个父亲,真是薄情啊……纵然母亲做得再过分,可好歹也曾为他延绵子嗣,他竟然由着那个女人胡作非为。”
  冬盏想同以前那样安慰她。
  只是在触及林雅此时的面容时,喉间的那些话竟然吐不出来。
  而就在这个时候,林雅突然很轻得笑了一声,这道声音在这夜色里,显得缥缈而又冷清,传入耳中的时候还透着些诡异。
  “我听说冯氏被禁闭了?”林雅问道。
  冬盏听到这一声,倒是也回过神来,虽然不知林雅要做什么,却还是轻轻应了一声。
  “肯定是那个女人做得……”
  林雅的声音带着讥嘲又有些笃定,说完,又轻飘飘得,似是愉悦又欢喜得说了一句:“现在好了,这世上除了我以外,又多了几个人,想要那个女人的命了。”
  “真好啊。”
  冬盏耳听着这一句,神色一变,忙道:“姑娘!”
  这样的话可不能胡说,若是被有心人听到,说得出去,那么她们只怕连如今的宁静都没有了。
  林雅听出她话中的急切,倒是也没再说什么。
  她只是收起脸上的那抹笑容,而后掖了掖身上的披风,很轻得说了一句:“好了,进屋吧。”说完,她也没再理会冬盏,只是举步往屋中走去。
  等推门进屋,她的脸色才又沉了下来。
  王七娘让她落到这样的地步,她怎么可能放过她?母亲的命,她那个没有缘分的弟弟的命,还有她如今受得这些屈辱,她都会找她清算的。
  不过现在的她,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傻了。
  冬盏眼看着林雅往屋中走去,脸上的神色还是有些惊疑不定,她能听出先前姑娘说“要那个女人的命”时是认真的,甚至脸上还划过一丝阴狠。
  姑娘是真的想杀了二房那位,只是以姑娘的手段,又怎么可能是那位的对手?
  她心里害怕,又对林雅生出一种陌生感。
  她自幼陪着姑娘一道长大,即便到如今这样的地步也没有离人而去,可如今……眼看着姑娘这幅模样,她的心中陡然生出一种已经不再认识姑娘的感觉。
  她的姑娘,真得变了。
  想起她这些日子的心性变化,还有当日她为了荣华富贵抛弃夫人的决断,或许有一日,她也会被人这样抛弃。
  想到这——
  冬盏只觉得这夜里的风变得更加冷了。
  ……
  自打冯婉被关禁闭。
  王珺便重新掌管起了家中的事务。
  起初底下的那些奴仆、管事还多有张望,总觉得这位七姑娘是个没本事的,可经了几日之后,他们才发现自己错得实在是太过离谱了。
  二房的这位七姑娘哪里是个纸老虎?明明是个杀伐决断的主。
  府里的下人以及那些管事,说罚就罚,有些管事都是家中的老人了,就连冯婉对他们也颇为尊重。
  可王珺却是不管不顾。
  偏偏她罚人的时候,都是半点也不遮掩,还能给人论出个一二,把那些责罚人的由头也都抛出来,让人连一句“冤枉”都说不出。
  经了这样的几日光景,府中上下对她无不敬服,行事也更加稳妥起来,生怕被人抓住错处,也同那些被发卖出去的人一样。
  而入了十月。
  因为及笈在即,王珺除了管起家中事务,也开始着手准备起自己的及笈礼。
  其实该准备的东西,都有人去做,她也只需下帖请好友,然后看那日的有司、赞者一类要请谁。
  这会王珺正给杜若和崔静闲下着帖子。
  外间连枝便打了帘子走了进来,她的手里提着一只食盒,眼看着披着外衣靠坐在引枕上的王珺便笑着说道:“二公子那处又着人送来了东西。”
  这些事多了,她自然也觉得奇怪。
  后来才知道这哪里是二公子送来的?明明是那位冷面煞神送来的,虽然不知道那位煞神和二公子是什么关系,不过知道郡主喜欢那位煞神,又见那位煞神虽然为人冷漠了许多,可对郡主却是实打实的好。
  久而久之,她对那位煞神的观感自然也好了许多。
  王珺耳听着这话,原先书写帖子的手便是一顿,抬眸望去,见她提着食盒,又是一副笑盈盈的模样,脸上竟也不自觉得羞了起来。
  手中的毛笔搁于那山字形的青瓷笔架上,好不容易维持了平日的神色,才佯装不在意得同人说道:“拿过来吧。”
  连枝看着她这幅模样,脸上的笑意越深。
  她笑着轻轻应了一声,而后便把手中的食盒放到了茶几上,待把里头的糕点取出来后,才笑着说道:“那位也真是用心了,这些吃食不仅费工夫,过了时辰冷了也就失了口感。”这话说完,她一面把筷子递给人,一面是又与人说道:“正巧您今儿个没怎么用晚膳,便吃些填填肚子。”
  王珺耳听着这话,倒也没说话,只是接过她递来的筷子慢慢用了起来。
  也不知萧无珩是从哪儿打听到她的口味?
  这些吃食竟都符合她的口味,纵然她原先不怎么饿,这会吃起来倒也有些停不下来了。
  连枝见她用得高兴,刚想说话,外头如意便打了帘子走了进来,她的脸色有些犹豫,瞧见王珺抬眸看去的时候才压低了嗓音轻声说道:“郡主,云姨娘来了。”
 
 
第108章 (二更)
  云姨娘?
  如意这话刚落,不拘是连枝还是王珺都愣了下。
  这位云姨娘自打进府当日露了个面,而后的日子便一直待在自己的屋子,平日就连三房的那些人都很少能瞧见她,更别说来二房了。
  所以对于这位云姨娘突然的到来,她们的确是有些奇怪。
  而除了奇怪之外,自然还有一抹不喜欢。
  因着冯婉和王珍姐妹以前做过的那些事,连枝心里一直是有些不喜欢三房那边的人,更何况这还是一位大老远跟着三爷过来做妾的女人。
  谁知道她这大晚上过来是因为什么?不过虽然不知道这位云姨娘过来是为了什么事,只是仔细想想,总归不会是什么好事。
  想来想去,连枝便拧着眉,压低了嗓音同王珺说道:“郡主,还是让奴把人打发出去吧。”
  “是啊,郡主,您还是别见了……”如意也帮着搭了腔说了一句:“这位云姨娘如今可还有着身孕,大晚上过来,要出了什么事,咱们可讨不到好。”
  三房那些人可最会使些下作的手段了,谁知道今日又是唱得哪出戏?
  耳听着两个丫头你一言我一语,王珺却迟迟都没说话。她只是把手中的筷子置于一侧的托盘上,而后是取过帕子拭了拭唇角,约莫过了有一会功夫才看着那块绣着潇湘八景的布帘,淡淡说道:“把桌子收拾收拾,请人进来吧。”
  她和这位云姨娘无论是前世还是这辈子,接触得都不算多。
  不过有一点,她却是知道的。
  这位云姨娘是个聪明的主,她特意挑着夜里过来,只怕是有什么事要与她说。
  至于是什么事,过会就知道了。
  何况人都已经到门口了,即便是为了心里这一份疑惑,见一见她都也没有什么不可。
  连枝和如意听着这话,面上都有些不赞同,不过她们是知道王珺性子的,她做了的决定,就不可能再变。因此纵然心中再是不情愿,两人还是轻轻应了一声,而后如意打帘出去请人,连枝便留下收拾东西。
  等到东西收拾好了,外头便传来一阵不轻不重的脚步声了,紧跟着帘子被打起,一个穿着胭脂色长袄的妇人出现在了帘后。
  妇人虽然怀有身孕,却一点都没有折损她的美貌,她像是每时每刻都保持着最完美的样子,不敢有丝毫懈怠。
  这会王珺透过屋中的灯火可以瞧见她肌肤如雪,媚眼横波,满头青丝斜斜堆成一个发髻,耳上坠着两颗价值不菲的东珠,行走起来腰肢轻摆,举手投足都能瞧出她是一个美艳至极的妇人。
  连枝看不惯她这幅样子。
  她总觉得这些做姨娘的都是狐媚子,只会闹得家宅不宁。
  不过她到底是王珺身边的大丫鬟,纵然看不惯,却不能丢了主子的脸面,因此见人过来还是朝人行了一道礼,唤人:“云姨娘。”
  王珺倒是没说话,只是依旧斜靠在引枕上,她的双腿微蜷,小腹以下盖着一条用白狐毛皮做得毯子,见人过来也只是神情淡淡得望着她,等人走到跟前的时候才朝身侧的连枝说了一句:“给云姨娘准备一碗能喝的茶水。”
  连枝应“是”去准备。
  而云姨娘待朝人行了一礼后,便抬着脸笑着同人说了一句:“多谢您了。”
  她无论是说话时的声音,还是脸上露着的神情,应该都是经历过千锤百炼的,让人瞧着便心生怜惜,不过这一套,男人吃,女人大多时候却是不吃的。
  王珺同她无冤无仇,倒也无所谓吃不吃,只是见人大腹便便,便朝人抬了抬下颌算是受了这个礼,而后是伸手指着一侧,淡淡说道:“坐吧。”正逢连枝端来茶水,她是又换了一个坐姿,开门见山得问道:“云姨娘特地择了这么个时间过来,可是有话要同我说?”
  云姨娘就坐在她身侧的软榻上。
  她的腰后堆着两个引枕,手里握着一盏茶。
  因为是斜坐着的缘故,便侧着脸看着王珺,她年纪不大,却生了一双会识人的眼睛,虽说进府之后闭门不出,可府里的事私下却也着人打听过不少。
  至于这位七姑娘,她刚来府中的时候,原本是没把她放在眼中的。
  可近些日子,她冷眼旁观,总觉得府里发生的那件件桩桩,都好似同这位七姑娘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比如那位周姨娘的事。
  又比如这回三夫人的事。
  想到这,又想起今日来的原因,云姨娘把手中的茶盏置于一侧,而后是重新扬了一张无懈可击的笑脸,同人娇声说道:“今日妾身冒夜前来,的确是有一桩事要同您说。”这话说完,见身侧少女面色不改,她袖下的指尖轻轻绕着帕子,而后是压低了嗓音又说了一句:“您还记得您那位早逝的兄长吗?”
  早逝的兄长……
  这五个字落,侯在一侧的连枝彻底变了脸色。
  四少爷的死是家里的禁忌,这么多年,除了四少爷的祭日,根本无人敢提起,生怕惹了几个主子不高兴。想到这,她是偷偷看了一眼王珺的脸色,而后是拧着眉,小脸微沉得与人说道:“云姨娘,请您慎言。”
  王珺虽然不至于神色大变,却也无法再维持先前那副无波无澜的面容。
  她原本正舒展放在一侧的指尖稍稍蜷起些许,目光在看向云姨娘的时候也不再像先前那样没有情绪,反而是多了些打量和探究:“你到底想说什么?”
  云姨娘被连枝低斥,脸上的神色也没什么变化,依旧保持着先前的那副笑颜。
  只是在听到王珺这话的时候,她才柔了嗓音同人说道:“妾身得了个消息,当年您那位兄长并非死于意外,而是人为。”
  她说这话的时候,外头的风声也大了许多,打在那覆着白纱的木头窗棂时,发出并不算小的动静。
  可与之相较的却是屋中这死一样的静谧。
  无人说话。
  就连先前拧着眉的连枝也面露怔忡,保持着红唇微张的模样,似是因为太过震惊的缘故,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王珺也没有说话,她那双修长的细柳眉紧拧着,目光更是一瞬不瞬地看着云姨娘,似是在甄别什么。
  云姨娘任由她打量着,不避不让,口中是继续慢慢说道:“前些日子,我伺候三爷洗漱的时候,三爷多喝了几盏,稀里糊涂的时候吐露出了一桩事——”她说到这却是稍稍停了一瞬,而后才又跟着说道:“他说‘我以前只知她是个毒的,没想到她竟然还这么蠢的,当年她做出那样的事,我就不该念着她怀有身孕留下她。’”
  她说这话的时候,目光不动声色得打量着对侧坐着的少女。
  眼看着少女只是沉着脸,抿着唇,云姨娘的心下略有些诧异。她身边的这个少女如今还没过及笈,行事却如此老道,还真是不可小觑。
  她的心里想着这些。
  口中的话却没停:“那会,我心中觉得好奇便趁着三爷醉酒的时候又多问了几句,才知道原来当年府中的四公子出事竟不是意外,而是因为三夫人的缘故。”
  屋中一直只有云姨娘在说话。
  等到她话音渐消,这屋中除了外头的风声便再无其他声响,就在云姨娘以为王珺不会开口的时候,终于听到屋中响起了一道低沉的声音:“我怎知你说得是真是假?”
  少女神情寡淡,嗓音更是低沉不已,在这夜里,总是让人害怕的。
  可云姨娘却松了一口气。
  只要这位主子起疑,那么有些事就好办多了,想到这,她便轻轻笑了下,嗓音轻柔得说道:“郡主是聪明人,妾身今日过来也不过是给您提了个醒,至于这事究竟是真是假,您自然有法子去查的。”
  说完,便又笑跟着一句:“咱们这位三夫人最信任得便是那位徐嬷嬷了,是真是假,问一问她就知道了。”
  王珺耳听着这话却没说话。
  她只是看了云姨娘许久,才出声问道:“你与我说这些,想要什么?”
  云姨娘闻言,脸上的笑意却是越发深了许多,就连樱唇也忍不住微微翘了起来,她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
  放下手中的茶盏,而后是看着王珺,慢慢说道:“我今日过来,不过是想来求您一个庇护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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