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吧。”苟旭也笑了。
秋生把他的毛巾和水丢下去,夏生接过毛巾,笑着看她:“你同桌怎么没来啊?你不是说她要来么。”
秋生把嘴里的糖咬碎:“电话打不通。”
许斐招了招手,秋生把他的水丢下去。
许斐拧开水盖,仰头灌了两口。
“你再打打呗。”夏生说。
秋生一脸狐疑地瞅他,见他一直问淘淘,眼珠子一转,心里开始打小九九,“你不会……”
夏生连忙止住她飞奔的猜想:“停!你给我停!你可别乱想,没那个意思。”
“那你干嘛让我打?”秋生摩挲着下巴,把她哥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遍,突然觉得这老蟋蟀长得还不错,虽然比斐哥和隔壁的大鹅差了点,配淘淘也勉强配得上。
“行了祖宗,你就当我随便说说行了吧。”夏生还真是随口一说,秋生朋友多,但像她同桌那样腼腆害羞的还从来没有,他就是觉得新奇。
坐在旁边一直当隐形人的卞桃突然开口:“她今天可能来不了了。”
她和林娇娇还有曲微微并几个女生坐在视野最佳的第一排,秋生坐在第二排,卞桃算全场除了曲微微外长得最漂亮的一个,而且她还没化妆。
女生长相柔美本来就容易给人带来好看,再加上她脸上时时带着柔柔的笑,就连苟旭都往她哪儿看了好几眼。
她一说话,秋生就开始翻白眼。
要说全场她最讨厌谁,连林娇娇都得排第二。
卞桃这个人给她的感觉最装,时时刻刻都装出一副柔弱的样子,偏偏男生还就吃这套。
秋生时常认为她们学校百分之八十以上的男生眼睛都是瞎的。
她没有接话的意思。
夏生自然能感觉到自己妹妹不喜欢这个女生,他脸上带着笑,微微侧头把苟旭拉到旁边,也没有接话的意思。
兄妹俩虽然时常窝里斗,但一方不喜欢的人,另一方向来也是敬而远之。
气氛有些凝滞。
卞桃脸上的表情僵了一瞬,她咬咬唇,有些下不来台。
她看向站在底下的男生,双目微微泛红,低下头。
苟旭有些不忍心,咳了一声,想帮她缓和一下气氛,随口问:“她为什么来不了啊?”
他一开口,秋生就狠狠瞪了他一眼。
她以前怎么没觉得苟旭这么烦人呢!简直烦死人了!生日不想邀请他了!
苟旭触及到她的目光,委屈得很,不知道自己这是哪儿又把她惹到了。
他今天怎么老得罪人,穿个红色得罪严野,背包莫名其妙在曲微微那儿又把曲微微得罪了,这会儿好心想缓和一下气氛,又把秋生得罪了。
苟旭恨不得大喊三声苍天开眼。
“她爸妈这两天吵架,她应该出了不门。”卞桃声音很小,但他们都听见了。
夏生他们都愣了愣,显然没想到她会这么说。
秋生的脾气突然就上来了,她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时突然一脚狠狠蹬在卞桃的椅背上,卞桃被踹得猝不及防,身体往前扑,要不是林娇娇动作快抓住她,她可能会直接摔下去。
秋生刷的一下从椅子上起身,夏生原本皱着眉想呵斥,触及到她脸上的神色顿时住了口。
旁边没打球在休息的都看了过来。
卞桃表情委屈,她看着秋生,敢怒不敢言。
林娇娇忍了一上午的火终于爆发,她伸手想推秋生,被秋生抓住手腕甩到一边,秋生哪里是吃亏的性子,还反手推了她一把,把她推到曲微微身上。
碍眼的都滚蛋了,秋生才看着卞桃,脸上非但没有愧疚之色,反而冷哼,骂她:“你有病啊,这儿这么多人,你说人家家里事干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陶白:这章没我有人看?
许斐(冷漠):有我谢谢。
第9章 罚站
旁边十四中的女生一个个满脸兴奋地鼓掌起哄。
卞桃长这么大从来没在同一个人手上吃过两次亏,这是她第二次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脸面被杜秋生再一次踩在地上。
而且这次,她面前还站着那个许斐。
卞桃一张脸红得发烫,双拳紧握,浑身颤抖。
可惜在场所有人里,除了林娇娇外,根本没人会护着她。
十四中的人是典型的看热闹不嫌事大,他们的校风和一中截然相反,就是一群混子,一言不合就开干,能动手绝对不逼逼,像卞桃这样矫揉造作的在一中吃得开,在他们眼中可就非常看不惯了。
没有一个人要站出来帮她说话。
秋生冷冷地看着她,“你平时情商不是挺高的么,这会儿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心里没个谱?”
陶白不在现场就能随便说人家家里事了吗?
父母吵架,家庭不合是好事吗?
随便当着认识的不认识的人的面儿堂而皇之说出来?
她凭什么?
哪儿来的脸?
卞桃咬着唇。
看台上气氛僵硬。
秋生向来大咧咧,这么认真的发怒连夏生都不敢插话。
苟旭简直一脸悔不当初,他今天出门没看黄历,哪儿哪儿都点背。
场上,十四中那只暴躁大鹅还在不知疲倦地狂虐别人。
卞桃离了家和学校,离开了她熟悉的环境,熟悉的人,她才发现,根本没有人会帮她,这时连林娇娇都不敢说话。
她把目光落在底下那个面色冷淡的男生身上,可惜许斐全程没有关注这边,他垂着头整理护腕,迈步回了球场。
不加掩饰的笑声从十四中女生所在的方向传来,卞桃面色发白。
始终被人追捧的她,第一次,因为秋生,被那个她始终压着的人,甚至不在现场的人,狠狠踩在地上。
秋生没管隔壁的起哄声,懒洋洋地坐了回去,气死人不偿命地踢踢前面的椅子:“喂,你挡住我视线了,麻烦有点道德好吗,有什么气自己坐下来再慢慢气行么。”
林娇娇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
“做人留一线日后好见面,杜秋生你别这么过分。”她怒瞪。
秋生白眼都快翻到天上,“你这个丑八怪电视剧看多了吧……而且我才是那个在班上被你们这帮人孤立的对象好么,我都还没让你们做人留一线,你哪来的大脸这么跟我说,就凭你长得丑吗。”
“杜秋生你嘴怎么这么贱!”林娇娇简直恨不得撕烂她那张嘴,一口一个丑八怪,我去你妈的她哪里丑了!
“这就嘴贱了啊,”秋生摸了摸自己的小红唇,冲她咧嘴笑,“还有更贱的你要不要感受一下?”
卞桃拉了拉她,林娇娇恨恨地回头,
秋生没再管她们俩,从兜里摸出手机,继续打陶白家的电话。
客厅里的电话锲而不舍响了一声又一声,断了又响,响了又断。
陶白双腿发抖,长时间保持一个动作,她感觉自己的脚像是和地面黏在了一起。
是秋生的电话,她想去接,可是她妈肯定在客厅坐着。
以前的经验告诉她,她没有喊停,她就不能动。
她随意乱动的后果是她不能承受的。
陶白只能听着客厅里的座机响了一声又一声,没人去接,也没人挂断。
从日头高照到西落西山,整整一天的时间,陶白滴水未进,她嘴唇干裂,额上细汗滑落隐入脖间。
客厅里没开灯,齐素就像一个没有生命的木偶端坐在沙发,她背后那个平时用来放杂物的逼仄小空间里,此时站着被罚站的陶白。
太阳彻底消失在地平线,夜幕取代白昼,站了一天多的陶白摇摇欲坠。
坐在沙发上的齐素突然动了动,就像被人开了开关,她缓缓起身,走过来掀开黑布,问她:“下次能好好考吗?”
陶白眼眶发热,咬着牙点头。
“能考过她吗?”
陶白点头。
“那出来吧。”她转身回了房间。
陶白顿了很久,才迈步着酸软的步子从这张漆黑狰狞的兽口中逃脱。
客厅的光线有些刺目,她伸手挡了挡,眼睛涩然。
双腿又酸又重,就像有数不清的魔鬼拖着她的双腿,她走到座机旁,手伸到一半,又缩了回去。
现在打不打,已经没有意义了吧。
陶白转身回了房间,从书包里拿出作业开始写。
周一早上,秋生一进教室就冲向陶白,书包摔在桌上,整个人扑在她身上,“我给你打了好多电话你都没接,作业借我抄抄啊淘淘,我作业忘了写。”
陶白一向是不把作业给秋生抄的,她低声问:“你为什么没写。”
秋生双手合十,再三保证道:“玩儿过头了嘛,我保证没有下次了,下次我一定自己写,好淘淘,给我抄抄嘛,求你了。”
夏生从走廊路过,伸长胳膊越过陶白的头顶,在秋生脑袋上敲了一下,对陶白说:“别给她抄,给她惯的。”
“你走开啦!”秋生烦死他了,“你抢我零花钱我还没找你算账,走开走开。”
夏生趴在窗口,懒洋洋地说:“什么叫抢你零花钱了,那本来就是我的。”
陶白往秋生旁边挪了挪,夏生注意到她的动作,修长的手指在桌上叩击:“不是吧这位妹妹,哥哥前两天才请你吃冰淇淋了,你这么嫌弃我是不是不太好?”
陶白抿了抿唇,小幅度摇摇头:“不是。”
“那是什么,见着我就躲。”苟旭从楼梯上来,趴在他身上,看着陶白,笑着问:“同桌,周末秋生等你半天呢。”
说完,他小心翼翼地对秋生讨好一笑。
这丫头从那天起就对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说话就跟吃了枪药似的,看他哪儿哪儿都不顺眼。
他狗哥若不是还要仰仗她来追她的小姐妹,不然……
不然也不敢把她怎么滴。
秋生趁陶白不注意,一把抢了她的作业就往二班跑。
“淘淘,我写完就给你拿回来啊,我保证只有这一次,放心吧啊。”她知道以陶白的小脸皮,别说去隔壁班抢作业,就是让她去二班门口都不敢。
陶白一脸着急,看了眼夏生,又看看苟旭。
夏生笑着摊手:“爱莫能助。”
苟旭耸肩:“惹不起惹不起。”
陶白扭过头,从书包里拿出英语说开始背单词。
“哟,斐哥早啊。”苟旭的声音吊儿郎当,“让我看看今儿的太阳是不是从西边儿出来的,踩点大王居然早到。”
陶白下意识偏过头。
许斐脖子上挂着耳机,白色的耳线缠了一圈,他穿着一件与校服颜色类似的蓝白相间的运动服,面容淡漠。
许斐微微侧首,陶白赶紧把脑袋转过去。
“斐哥作业借我抄抄。”苟旭松开夏生,跟在许斐后面缠着他要作业。
“不给。”许斐清凉的声音比早间的晨风还要沁人心脾。
“哥,你是我亲哥,求你了,待会老班要找我麻烦……”
对话声越来越小,直至消失不见。
陶白垂下头,翻动书页。
还不到七点,教室里已经坐满了人,埋头抄作业的数不胜数。
七点十分,早读之前,秋生抱着几本作业从隔壁班回来,三十分钟的早读时间,她全程都在抄作业。
卞桃是学习委员,但因为严曼可管不住班上的人,她还兼管纪律和记违反纪律的,她叫了秋生几声让她别写了,秋生没听,她就把秋生名字记了上去。
“下课再抄吧,她记名了。”陶白扯了扯秋生。
“记就记呗,人家出气呢,现在不记,下节课也会记。”秋生无所谓地摆摆手,“淘淘,我还有好多没写,你帮帮我啊……”
“不帮。”陶白在学习方面态度很强硬,她希望秋生认真学习,作业自己写,只有自己学会了,考试才能考好。
“小气淘淘。”秋生埋头苦写。
午休的时候,秋生就被叫去了办公室被老师骂了一顿,不知道卞桃是怎么跟班主任说的,班主任很生气,偏偏秋生全程笑嘻嘻,不管她说什么她都点头是是是好好好,态度好得出奇。
“你别敷衍我,”班主任都气笑了,“学习是你自己的,不是给我学,也不是给你的父母学,我知道现在我说什么话你们都听不进去,到了高三你就知道晚了。”
“我回去就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秋生一脸沉痛,“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在早读的时候写作业了。”
“你是在早读的时候写作业么!你那是在抄作业!”班主任看她那样根本气不起来,秋生性子活泼,她也是看重了她这点才把她调去给孤僻寡言的陶白做同桌,想要她带动一下陶白。
这带动倒是没见她带动,性子也是真活泼,就是有时候活泼过了头。
秋生噘了噘嘴,“我这不是赶不及了么。”
“你还有理了!”
“不不不,我没理,老师你不要冤枉我,我在沉痛反思。”
“你真是……”班主任拍桌,拍完她自己也乐了,笑了两声后面色郑重起来:“我不跟你扯,总之只有这一次,再有下次你就给我写检讨叫家长!”
秋生忙不迭点头。
班主任挥手让她回去,秋生转身正准备走,她又叫住她:“等等。”
秋生回过头:“还有什么事吗老师?”
“你去把陶白给我叫下来。”
秋生顿时脸一垮,满心不愿意,她跟班主任贫惯了,也不怕她:“老师,是我抢了陶白的作业,她不给我的,我给抢去二班了,你要骂就骂我,叫她干嘛啊,你这不是破坏我们同桌感情么……”
“你现在知道怕了?”班主任端起茶杯喝口水,晲她,“叫你去叫你就叫,哪儿那么多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