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婳又惊又喜,两个丫鬟也是眼含热泪,本以为再也见不到自家姑娘了,没想到东宫的人去接姜澄的时候,把她们也给带过来了。
“殿下!”姜婳从床边跳起来,跑到萧决身边,拉着他的袖子,“谢谢您!您对我真好!”
她是真心高兴,拉着他的袖子笑得眉眼弯弯。
萧决在她的小脸上捏了捏,“现在知道我好了?”
姜婳一滞:“……”
这话可不好答,听起来好像有点要算旧账的意思。先前,他明里暗里地示意过多少次想让她进东宫,她都给拒绝了,为了划清界限,还把师父的《春居图》和《冬闲图》都还给他了。
姜婳眨眨眼睛,“人家一直都知道您的好,做姑娘时要自持不能表明心迹,现在都到了您身边了,自然可以畅所欲言。”
她白嫩的手指悄悄勾住了萧决骨节分明的大手,眼睛一眨,眼波流转,抛了个自以为是的小媚眼。
“唔,婳婳呀……”太子欲言又止。
“怎么了?”姜婳的眼睛又眨巴两下,是不是被我迷住了?最好把你迷得想不起来追究我以前做的事。
太子握住了她主动伸过来的小手,忍着笑,拉着她走到了大大的梳妆台前,轻轻按着她的肩膀,让她坐在梳妆凳上。
姜婳不明所以,茫然地看向大铜镜。
镜中清晰地映出了她的样子,一头乱发蓬蓬,头上翘着一撮呆毛,脸上压出了红红的睡痕,配上她此时茫然的眼神,简直就是个呆呆的小傻子,哪里有什么倾国倾城的样子。
姜婳惊呆了。
……她刚才就是用这副尊容给他抛媚眼来着?!
“呀!”下一刻,姜婳像是火烧到了屁股一般,猛地从梳妆凳上跳了起来,飞快地冲进了净房。
萧决朗声大笑。
两个丫鬟忍着笑跟了进去,服侍自家又羞又恼的姑娘洗漱。
第72章
刚才“抛媚眼”太过丢人,要不是想着要去看弟弟,姜婳真想缩在净房不出来了。
等她磨磨蹭蹭地出来,太子已经穿戴整齐,坐在椅子上靠着椅背,抱着双臂,含笑看着她。
姜婳有些脸热,目光躲闪着不肯看他,坐在梳妆台前,让疏桐绾了个简单的单螺髻。
她来的时候只在身上藏了一千两银票,衣服首饰都没戴多余的。正想找头上那支步摇,萧决走到她身边,拉开梳妆台的抽屉,从上到下一共五层,放满了各式首饰,翡翠、玛瑙、碧玺、珍珠……应有尽有。
“这……给我的?”姜婳抬起头,就算他喜欢她,备下这么多的首饰,也太过头了。
“嗯。”萧决有些苦恼地皱起眉,“这妆台小了些,还有好些放不下,都放在后罩房了,那是给婳婳的小库房。”
兰芽和疏桐悄悄对视一眼,暗暗咋舌,姑娘在家里很是受宠了,也从来没有这么多的首饰,听太子爷的意思,这才是一小部分。
“小库房?”姜婳想起自己在姜家的小库房了,别的没什么,好多字画她还真想搬过来,既然他给她准备的小库房,那是不是意味着她可以有自己的私财?
萧决看了看外面,“天黑了,今天先去看姜澄,明天了我带婳婳去看小库房,里面有些首饰衣裙和布匹,还有我给婳婳攒的字画。”
字画?姜婳心动不已,可姜澄的伤势更让她挂心,她起身走到花梨木大衣柜旁,准备换掉身上睡得皱巴巴的衣裙。
刚才萧决换衣时她看见了,这衣柜里有一半是女子的衣物,既然她都住到这了,想必这屋里的一切都是给她准备的,柜子里的衣物也是如此。
衣物从上到下分明,小衣、罗袜……
姜婳脸一红,飞快地拿了一套蜜蜡黄绣玉兰花的襦裙。
她看了看萧决,希望他能先出去。
萧决眉毛一挑,抱着双臂纹丝不动。
姜婳想了想,自己走到屏风后面去换衣服了,疏桐兰芽两个帮忙,很快就好了。
“走吧。”姜婳从屏风后转出来,萧决牵着她的手,出了房门。
外面的天都黑透了,嘉溪殿院子里灯火通明,红黄两色的灯笼一直出了殿门,沿着路蜿蜒而去,看不到尽头。
嘉溪殿是在东宫后院,姜澄和谢珩却是在东宫前殿。东宫是太子居所,占地甚广,比起一般的王府不知道大了多少倍。
两人没有乘轿子或者步辇,牵着手慢慢走了过去。
飞檐长廊都掩在黑暗中,水榭清池都看不清,路两旁的灯笼倒是亮堂,温暖的灯光映在携手而行的两人身上,男子俊美高大,女子云鬓花颜,恍若一对神仙眷侣。
姜婳不认得脚下的路。她的手被宽厚温热的大掌包裹着,他牵着她稳稳前行,不知何时,来东宫前的仓皇无助都消失了,姜婳的心中一片安宁。
她歪头看了看身边的男人。
他低下头看她,高高的鼻梁在如玉脸庞上留下阴影,有种奇异的俊美。
姜婳微微一笑。
萧决也笑了,大掌紧了紧,拇指在她娇嫩的手背上搓了一下,牵着她继续前行。
……
姜澄还没有醒来。
他上身光裸,小小的身子上插了十几根金针,深入穴道,只露着一小截针尾。
姜婳知道这是针灸,也知道以百里春的医术,这针插得正中穴道,就算弟弟醒着也不会感觉到疼痛,更何况他还在昏迷,可她就是看得心疼。
她坐在他的床边,不敢碰他,只静静地看着姜澄。
姜澄的眉头无意识地皱着,显然是不太舒服。
姜婳起身,对着百里春深深褔了一礼,“多谢百里先生救我弟弟性命。”
百里春吓了一跳,连忙错开身,这位可是太子爷的心肝宝贝,他可不敢受她的礼。百里春还了一个揖礼,“您请放心,小公子无碍,约摸后天就醒来了。”幸亏东宫的药材齐全,连很是罕见的一味都有,不然也不会这么顺利。要不是他确实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毒,都要怀疑太子爷是早有准备了。
姜婳一听后天就能醒来,顿时放心了。她守着姜澄坐了一个时辰,烛火爆了一个灯花,她回过神来,这才惊觉夜色已深,而太子并未离去,静静地坐在一边看着她。
“殿下!”姜婳慌忙起身,“我以为您已经走了。”
萧决道:“无妨,我正好没事,陪婳婳坐会儿。”
姜婳很是歉疚,她在看着弟弟发呆,而他就耐心地等她。“殿下,夜色深了,咱们……回去吧?”
萧决点点头,像来时那样,牵着她的手离开了。
走到院中,萧决突然停下了脚步,低头问道:“谢珩就在隔壁,婳婳不去看看?”
姜婳一听就知道他还在醋,当初长宁侯府请了媒人上门,他可是直接就派人去杀谢珩了,哪会好意关心谢珩。
姜婳摇摇头,“谢侯爷有百里先生照料就行,我去做什么,又不懂医术。”
“嗯,也对。”萧决勾唇一笑,牵着她回了嘉溪殿。
……
姜婳坐在靠窗的软榻上,听着净房哗啦哗啦的水声,心跳越来越快。
太子正在沐浴,按理她应该进去服侍的,可她实在是迈不开脚步,光是听见水声就已经让她羞得想一头扎进枕头里,更别说进去动手服侍他了。
净房的门关着,萧决并没有让她进来的意思。
他此时没法见她,他正在做的事也不能让小姑娘看见。
宽大的浴桶中,萧决背靠着桶壁,一手紧紧地握着浴桶边缘,他仰着头,俊脸上泛着红晕,眼眸微闭,眉头皱起,似是欢愉又似是痛苦。
要不是他余毒未清,与她欢好的话会对她的身体不利,他怎么会在小姑娘进东宫的第一天躲在这里自渎?
原本他应该抱着心心念念肖想了许久的小姑娘,肆意温存,被翻红浪的。
现在这多余的精力只能自己释放,不然,他估计今晚会格外煎熬,香香软软的小姑娘睡在他的怀里,又确确实实是他的女人,他却只能看不能吃,简直是酷刑折磨。
水波一圈圈荡开,水花跃过浴桶边缘,落在了地上,萧决却始终没能解决问题。
今晚似乎格外兴奋……
萧决停下手,平息了一下呼吸,唤道:“婳婳!”
姜婳浑身一个激灵,她站起身,原地转了几圈,走三步退两步,磨蹭了许久才走到净房门口,细白的手指按在门上,却终是没有勇气推开,姜婳颤声问道:“殿下,您……您在唤我吗?”
“嗯。”里面传来萧决低沉的声音,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姜婳觉得那声音无比暗哑,似乎在压抑着什么,“婳婳,你背过《中庸》《大学》什么的吗?”
一听不是叫自己进去服侍,姜婳松了口气,“背过的,殿下问哪一篇?”这些在她小时候住在京都时,父亲就手把手教过她的。后来去了江南,弟弟开蒙后,她生恐弟弟发问自己答不上来,特意又重新学起。
“不拘哪篇,随便挑上几篇背给我听听,要连着背,我不喊停不许停。”
姜婳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是勤勉好学沐浴时也不放松,还是想要考较自己的功课?不过背诵文章可比进去服侍他容易多了,姜婳没有犹豫,挑了一篇熟悉的开始背诵。
软软糯糯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江南特有的甜,那甜顺着门缝进了净房,直钻到萧决的心尖。
小姑娘的声音包裹着他,萧决的动作渐渐加快……
第73章
姜婳背到第四篇的时候,净房的门打开,萧决出来了。
她飞快地瞄了一眼。
雪白的寝衣松松垮垮地套在身上,露出大片光洁健壮的胸膛,双腿修长笔直,因为有些水汽没有擦干,寝衣粘在腿上,变得有些透明,那衣下的肌肤显得很是紧致有力。
姜婳的脸红了,慌乱地偏向一边。
萧决看了她一眼,拉起她的手,牵着她走向拔步床。
姜婳的心怦怦直跳,腿也有些发软。脚下不知道被什么绊了一下,她猛地朝前栽去。
“呀——”一声惊呼,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已经到了萧决的怀里。
他低低地笑了一声,迈开大步,几下走到床边,将她放在床上,将她身上的蜜蜡黄绣玉兰的襦裙拉开。
“殿下,我……”姜婳盯着他修长灵活的手指,脸热得快要冒烟。
萧决手指不停,很快就将她的襦裙脱了下来,随手扔到一边,“婳婳难道是穿着外衣睡的?”
姜婳低着头不敢看他。
萧决拉过被子将她盖得严严实实,揉了揉她乌黑柔软的长发,“睡吧。”
帐帘放下,眼前顿时变得朦胧。
姜婳睁着眼睛,一颗心吊得高高的。
太子却始终没有动作。
“您……您睡着了吗?”过了许久,姜婳轻声问道。
“还没。”萧决伸出胳膊,将她搂在怀里,“婳婳怎么了,换了地方睡不着吗?”
姜婳一滞:“……”
不正常的分明是他吧?可她绝对问不出“你为什么不碰我”这样的话来,想了想,只好转移话题,“殿下,我觉得行刺我和弟弟的人,应该是夏思瑶派的。”
“嗯,那拦着婳婳马车行刺的杀手是太后的人,不过确实是夏思瑶挑拨起来的。”
“您知道?那与杀手纠缠的高个男子……”姜婳惊讶地抬起头,朦胧的光线下,只能看到他坚毅的下巴。
“那高个男子是我派去的。我偶然得知了太后的计划,想要阻止来着,没想到遇见谢珩,被他搅和了。”萧决轻声解释,顺便再抹黑一把谢珩。
姜婳的脸靠在他的胸膛,听着他平稳强劲的心跳。
原来,他在默默地保护她吗?即使她和他划清界限,即使她并不知道那帮忙的人是他派去的,他还是会出手帮她。
“殿下,我恨太后。”她已经不想知道太后为什么要派杀手对付自己和弟弟了,反正,太后、长公主、夏思瑶祖孙三人都是一丘之貉,她们都曾经出手对付过自己,不管夏思瑶出于什么目的挑拨了太后,都不重要了。刚回京都她并没有惹到夏思瑶的时候,夏思瑶也多次试图毁掉她来着。
“婳婳别急。”萧决的大手在她的背上轻轻拍了拍,安抚道:“太后在宫中经营多年,我虽然在慈安宫里安插了眼线,可是想立刻要她的性命也不容易,弄不好反而打草惊蛇陷自己于被动。婳婳耐心等等好不好,我保证,将来让婳婳有手刃仇人的机会。”
他重生以来才两年,太后却苦心经营了多年,他不得不谨慎些。
前世,就是因为他不小心着了罗问蝶的道,昏迷了一日,东宫大乱,她腹中的孩子才被害没了。
没了姜府的家人,又没了腹中的孩子,她失去了一切羁绊,才会那么决绝地离开他。
重来一次,他绝对不允许她受到伤害。
他想给她最尊贵的身份,想让她母仪天下,可必须是在太后倒台之后。在那之前,他不能让她成为太后的目标。他只想将她拢在羽翼之下,藏得严严实实,让谁都发现不了。
……
黑暗中,姜婳的眼睛睁得更大了。
她知道他与太后不合,才会毫不顾忌地说出“我恨太后”的话。
可他却告诉了她这么多的秘密,甚至还答应会让她手刃仇人。
“殿下,您对二皇子是怎么看的?”
萧决哼了一声,“小傻子一个。”
“对于当年的事……”姜婳有心告诉他从桑桑的话语中推测到的事,却又觉得说出桑桑的身份会背叛桑桑,她斟酌了一下,“殿下,我从一个人旁敲侧击的话语中,觉得当年的事可能都是太后的阴谋。”
“哦?怎么说?”
姜婳轻声道:“都说淑妃害了先皇后,可您比二皇子大半岁,先皇后临产之际,淑妃腹中的胎儿才三个月,应该看不出男女吧?为了一个不知是男是女的孩子,就去害皇后,如果说是为了太子之位,也太过牵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