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宠妾——简亦容
时间:2019-06-06 03:24:01

  第四天,太子去了皇宫那边,姜婳决定去一探究竟,不管地牢里有没有关着谢珩,不管她要不要救他,总要去看个清楚再说。
  留下疏桐在嘉溪殿守着,姜婳带着兰芽出了门。
  在园子里绕了半天,姜婳确定没有人跟着自己,放心大胆地直奔那个小院。
  兰芽早发现姜婳神色不对,颇有点鬼鬼祟祟做坏事的样子,紧张地问道:“姑娘……不,不是,良娣,您来这院子里做什么?这里住着谁?”
  “我也不知道住着谁,得进去看一眼才知道。”姜婳道:“你就在这院子里守着,要是有人来了,你就大声咳嗽。”
  兰芽一听更紧张了,“您要做什么?还是先跟太子爷说一声吧?”
  姜婳认真地点点头,“我会说的,等殿下回来我就告诉他。”她本来就没打算瞒着太子,偷偷过来也只是担心太子不肯放过谢珩。如果她放走了谢珩,肯定会告诉他原因,如果没有放走谢珩,她也会告诉他自己来过。
  留下兰芽在院中,姜婳进了东梢间的卧房,还是上次一模一样的布置,简单的家具,一看就没有人。
  姜婳按下了铜镜上的圆钮,床板掀开,露出了洞口的台阶。
  她长这么大,也从来没有进过这种地下的洞口,更别说地牢了。
  站在洞口,姜婳小心地探着头看了看,下面有灯光透过来,好在不黑,台阶也能看清。
  可她还是莫名有些害怕,双手紧张地抓着自己的裙子,轻声喊了一句:“有人在吗?”
  躲在暗处的太子差点笑出声来,你当是串门子呢,还问“有人在吗”。
  地牢里没有半点声音,姜婳咳了一声,又轻声喊道:“谢侯爷,你在下面吗?”
  太子不由得扶额,他是不是该安排个门童在这里,把她像客人一样迎进地牢?
  姜婳踌躇良久,咬咬牙,终于迈出了一步。她拎着裙角,仔细地看着脚下的台阶,生恐踩到了什么斑斑血迹或者蛇虫鼠蚁。
  不过二十几层台阶,下到最底,姜婳的背上已经冒了一层细汗。
  地牢里并不想她想的那样黑,墙壁上燃着油灯,三面墙壁加一面铁栏杆就是一间牢房。
  第一间是空的,姜婳不敢细看,飞快地瞥了一眼,没有看到什么奇怪的刑具或者残肢断臂,甚至牢房里还很干净。
  她大大地松了口气,掏出帕子擦了擦额上的汗。
  一共三间牢房,前面两间是空的,最靠里的一间关着一个人。
  他的衣衫破碎,染着血迹,露出的肌肤上伤口狰狞,四肢被铁链固定在一个十字形大木架上,低垂着头,不知是生是死。
  隐约的血腥气和一股腐败的气息融合,姜婳一阵恶心,隔着铁栅栏,她轻声唤道:“喂——”
  那人垂着头,没有一点儿反应。
  姜婳心中暗暗着急,稍稍提高了声音,“喂,你醒醒!你还活着吗?”
  那人的胳膊轻轻动了一下,铁链发出轻微的响声。
  看来还活着。姜婳紧张地咽了下口水,“你是谢侯爷吗?”
  那人吃力地抬起头来,他的身上遍布伤痕,脸上却干干净净,只一眼,姜婳就认出来了——
  这是给弟弟和谢珩下毒的杀手!
  姜婳头皮一麻,惊叫一声,往后退了一步。
  她的身子靠在了一个坚实温暖的胸膛上,一双有力的手臂环住了她纤细的腰身,男子身上熟悉的清冽香气传来,低沉的声音入耳:“婳婳,你找谢珩做什么?”
 
 
第89章 
  姜婳浑身的血液都凉了,她缓缓地扭过头,正对上太子黑漆漆的眸子。
  “殿、殿下……”姜婳腿一软,直接靠在了萧决的怀中。
  “婳婳。”萧决抱着她,声音很轻柔,“你来这里找谢珩做什么?嗯?”
  “我……”姜婳喉咙又干又涩,“我想看看谢侯爷有没有……被你……关在这里。”
  “哦,如果他被我关在这里,婳婳要做什么?”
  姜婳的手指紧紧地抓着萧决环在她腰上的手臂,“我想问问他,为什么要来杀你?他、他应该没有和太后合谋才对,上次那个杀手——”
  说到这里,她看了看牢房里的那个人,“这个杀手就是太后派来的,害他中了毒,他又怎么会和太后合谋呢。”
  那杀手瞪着他们,目光怨毒。
  姜婳不由得往太子怀中缩了缩。
  萧决松开她的腰,牵着她的手慢慢出了地牢,院子里,兰芽一脸惊慌地看着姜婳,她根本就没有看见太子爷进屋,自然也就没能给姜婳通风报信。
  萧决根本就没有理会兰芽,牵着姜婳出了小院在园子里慢慢走着,微风吹过,送来阵阵荷香,粉色白色的荷花盛放,碧绿的荷叶铺满水面,姜婳却没有欣赏的心思。
  “婳婳接着说,如果谢珩不是太后派来的,你又要做什么?”
  姜婳抬起头看他,他也正垂眸看她,鸦色长睫在玉白脸庞上投下一小片阴影,黑漆漆的眸子里是她看不懂的情绪。
  姜婳的心突然就平静了。
  她本来也没有打算瞒过他,不管会不会救谢珩,能不能救出谢珩,事后她都会告诉他的。
  “如果谢侯爷来杀你是因为政见不合,他与你在朝堂上有冲突,那是你们两人之间的事情,我不会胡乱插手,也不会救谢珩出地牢。”
  姜婳细白的手指勾住岸边垂下来的柳丝,“如果谢侯爷刺杀你是因为我的关系,我想、我想放他走,告诉他我不需要他帮我,我现在很好,我喜欢殿下,殿下也疼我,东宫就是我的归宿。”
  萧决的薄唇勾了一下,黑眸中飞快地闪过一丝笑意,很快就消失不见。
  他板起脸,凉凉地看了姜婳一眼,“呵,马车遇袭他救你,他中了毒你又救他,你进了东宫他又救你,他被我抓了你又救他,你们倒是郎情妾意,救来救去的还有完没完了?!”
  姜婳脸色一白,抓着太子的手指,“不,不是这样的,您听我解释。”
  萧决甩开她的手,双臂抱胸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好啊,你解释,我听着。”
  姜婳抬起头,认真地看着他,“他中毒是被我连累了,您让百里先生救了他,我欠他的就算是您帮我还了,至此也算两清了,他再做什么也与我无关,哪怕是他为了帮我来刺杀您,也不是我让他做的,我问心无愧。”
  她的手指悄悄地勾住太子的袖口,“只是,这件事因我而起,我心里总是有些别扭。就好比……珍宝阁的掌柜,我买过他的东西,也给了银子,我与他有过往来,但心里不会有他的身影。可如果有一天,他因为我的原因丢了性命,哪怕不是我的错,我心里也会难受,恐怕一辈子都不会忘记这么个人。”
  “殿下,我虽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姜婳的手指慢慢攀到太子的胳膊上,黑白分明的眸子盈盈望着太子,“我不想有人因我而死,不想记着任何人,我的心这么小,装了殿下一人就已经满了,没有地方装下别人了。”
  萧决的薄唇不受控制地勾了起来。
  他本想再吓唬她一番,可听着小姑娘说“我的心这么小,装了殿下一人就已经满了”,他怎么也压不住心中的欢喜。
  他本来也没有怪她,自从她在谢珩的剑刺来时舍命相救,他的心就沦陷了。
  只要她守着他,只要她喜欢他,她做什么都可以。
  萧决的大手搭在她小巧的肩头,低头在那红润饱满的唇瓣上亲了一下。
  “呀——”姜婳惊叫一声,小脸唰一下就红透了,她紧张地捂着嘴,东张西望了一番,好在周围并没有人。
  “紧张什么?”萧决嗤笑一声,“这可是东宫,有哪个不长眼的敢看我的热闹?”
  姜婳在他的胳膊上轻轻捶了一下,“那您也不能在外面……那什么。”
  萧决笑了起来,低声问道:“心很小,装我一人就满了?”
  姜婳扭着身子不敢看他,刚才急着向他解释,说的时候没觉得什么,此时在他口中又重复一遍,顿时羞得眼皮都抬不起来了。
  萧决纵声大笑,牵着姜婳回了嘉溪殿。
  ……
  次日,太子约谢珩东宫一叙。
  谢珩如约前来,他不得不来,太子那天放走他实在太过奇怪,虽然他的蒙面巾没有扯掉,但他猜测太子一定认出来了。
  小内侍没有把谢珩带到前殿书房,而是带到了演武场上就退下了。
  演武场一旁摆着兵器架,刀枪剑戟闪着寒光。
  谢珩暗暗戒备,太子约他来这里,是不是想借着比武光明正大地了结他的性命?太子手下想必也是有些高人的,不过——
  谢珩心中豪气顿生,就算比武又怎样?他自幼习武,无论拳脚还是刀剑,要想赢过他可不是那么容易的。姜婳不是夸过他“年少有为功夫了得”吗,这些年,他确实也没有遇到对手,这一次正好酣畅淋漓得比试一番,就算技不如人也心服口服。
  谢珩在演武场等了一刻钟的时间,太子才过来。
  他不是一个人来的,一身天水碧绫裙的姜婳走在他的身边,两人十指相扣,边走边说着什么,姜婳脸上带着笑,宽大的裙摆被风吹动,拂在太子月白色的袍角上。
  男子高大俊美,女子花容月貌,如同一对神仙眷侣,走在一起说不出的和谐融洽。
  谢珩的心像被蜜蜂蛰了一下。
  他知道自己错了,从姜婳扑到太子怀中为他挡剑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错得太离谱了。
  不管什么原因他们还没有圆房,但姜婳的生活绝对不是他想的那样水深火热,她并不需要他来拯救。
  看见谢珩站在演武场,姜婳的眸中闪过一丝惊讶,显然没有预料到会在这里见到谢珩。
  昨天她在地牢被太子发现,太子就告诉她了,他在中元节那天就把谢珩放走了。
  太子对谢珩颔首示意。他也不是小肚鸡肠之人,只要姜婳的心在他身上,别的他都不在乎。谢珩刺杀他并非出于恶意,谢父又是忠烈之士,谢珩自幼进军营,勤勉努力,他不想把这样的人给杀了。
  而且他还有点私心,虽然谢珩觊觎过他的小姑娘让他不快,但有人对小姑娘忠心耿耿,他还是很乐意的。
  姜婳看看太子又看看谢珩,不明白他们是要做什么。
  演武场上并无内侍宫女服侍,只有他们三人。太子道:“久闻谢侯爷功夫了得,想要讨教一番,不知谢侯爷什么武器用得最趁手?”
  “既然太子不吝赐教,用什么武器就请太子说了算吧。”
  谢珩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无比惊讶,中元节那天太子用盘子挡了他的剑,他就知道太子并非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可却绝对没有料到太子竟然要亲自动手与他比试。
  要知道曾有太医预言太子活不过及冠的,而且太子很少出现在众人面前,据说也是因为体弱多病。
  太子笑着看看姜婳,“婳婳,你想看什么?”
  姜婳紧张地看了一眼兵器架,她什么都不想看,巴不得他们不要比试。
  看小姑娘的脸色白了,太子也不勉强她,笑道:“婳婳喜欢看我舞剑,那我们就比剑好了。婳婳站远些,给我助威。”
  太子随手从兵器架上取了一把长剑,“谢侯爷是不是习惯用自己的软剑。”
  进东宫是不能带武器的,可太子知道谢珩的腰上有软剑。
  谢珩也不遮掩,抽出软剑,“请太子殿下赐教。”
  也不知道谁先动的手,姜婳根本就看不清场上的情况,只见两团剑光凌厉迅疾,如出水蛟龙一般绞在一起。
  谢珩心中有愧,原想随便比划两下,故意败给“体弱多病”的太子算了。等真的动起手来才发现,根本就由不得他。太子的剑很辣无比,招招致命,他不得不凝神戒备,使出浑身解数来应对,哪里还能随便比划。
  打着打着,谢珩的血性也上来了。
  小时候不说,近两年来他确实难逢敌手,颇有种高处不胜寒之感。现在与太子过招倒是棋逢对手,谢珩脸色越来越凝重,他很珍惜这样难得的机会,惺惺相惜之余又难掩兴奋。
  场上两人战得酣畅淋漓,姜婳紧张地眼睛都睁大了。
  她既担心谢珩伤了太子,又害怕太子把谢珩给杀了,她看不出谁更胜一筹,十指无措地绞在一起,目光死死地盯着那剑光人影。
  只觉得过了无比漫长的时间,场上的两人分开了。
  谢珩的剑指向太子的左臂,太子手中的剑却抵在了谢珩的咽喉。
  谢珩一笑,抱拳道:“太子神勇,谢某甘拜下风。”
 
 
第90章 
  见两人都没有受伤,姜婳松了口气。
  比试结束,太子约谢珩去了书房,姜婳回了嘉溪殿。
  不知道太子与谢珩说了什么,反正刺杀一事好像就这么过去了,太子没有追究谢珩,谢珩也没有再次刺杀太子。
  过了月余,天气渐渐转凉,到了中秋团圆节。
  按照惯例,团圆节宫中是有家宴的。
  萧岷和秦桑桑定在十月大婚,还没成亲,他就迫不及待地想带着桑桑参加家宴。
  惠顺帝求之不得,皇室人丁单薄,他膝下只有两个儿子,算上太后和皇后才五个人,加上旁支也凑不齐二十人,都不敢在大殿里办,只会显得空荡冷清,每次还要特意挑个小点儿的房子。
  惠顺帝让太子把太子妃和姜婳也带上,还能显得热闹些。
  姜婳本来不想去,可听说萧岷要带桑桑去,她有些不放心,还是决定跟着太子一起过去。
  本以为这次会见到无踪无迹的太子妃,姜婳还盘算着不能和太子走在一起,就算他想拉着自己一起走也不行,她得规规矩矩地走在太子妃后面。没想到太子妃又病了,根本就没露面。
  姜婳倒不由得对这个神秘的太子妃有些好奇,自从她进了东宫,就没有见到这么个人,甚至连听人谈论起都没有,好似世界上根本就没有这个人似的。按理她进了东宫,太子妃应该传召她的,结果她想象中的试探交好或者为难下绊子什么的,统统都没有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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