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煦眯眼看着她,心中更加警惕。
“不碍事,既然事情过去了,我们就开始吃饭吧,我烧了一桌好吃的呢。”
唐雁梅温柔的笑笑,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看向夏冉冉:“冉冉,徐寒他们还没到吗?”
“哦,哦……”夏冉冉反应过来,拿出手机,“我问问。”
“不了。”薛煦看不出唐雁梅在搞什么名堂,但不代表他就真的信了她的一面之词,他礼貌道:“谢谢阿姨宽宏大量,但我们实在没有脸继续留下去,改天我带夏菱给您登门道歉,今天就先告辞了。”
他牵起夏菱的手,低声道:“我们走。”
“嗯。”夏菱点头。
“别啊,至少吃顿饭再走啊。”唐雁梅柔声挽留。
薛煦刚要摇头,门铃声突然响起。
“一定是徐寒他们,我去开门!”
夏冉冉也不想薛煦和夏菱那么快走,抢在他们前面去开门,结果一愣,看到门外站了两个威风凛凛的男警察,高大壮硕,穿着一身帅气制服,严肃的看着她。
其中一个警察拿出证件给她看,“请问夏菱夏小姐住在这里吗?”
“啊,她不住这儿,不过她刚好在这里。”夏冉冉傻了,呆呆开口。
“能把她叫出来吗?”
“当、当然。”夏冉冉有些结巴,冲后面喊了一嗓子:“夏菱,有人找你,是警察!”
听到她透露他们是警察时,其中寸头的警察皱了眉,像是怕对方会跑掉一般,做好了随时硬闯的准备,不过他马上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一个面貌清丽的少女很快走了过来,身边还跟着一个年纪差不多的少年。
“你是夏菱吧?”寸头警察端倪着少女,和照片中的样貌一模一样,以防万一,他问了一句。
“对,是我。”夏菱面露疑惑,“你们找我有事吗?”
寸头警察拿出拘留证给她看,淡淡道:“姚雁,也就是你母亲的案子翻案了,有证据表明,她并不是火灾事故中身亡,而是他杀,有证人指认你嫌疑最大,请和我们走一趟。”
“你说什么?”夏菱震惊。
“你们有没有搞错?”薛煦的脸沉了下去,“她怎么可能会杀人?还有这么久的案子,她妈妈都在大火中化为灰烬了,怎么可能翻案?”
“姚雁的案子本来疑点就很多。”另一个警察解释:“当初尸检时就检查出了她身上有刀伤,但因为尸体毁坏太厉害了,辨别不出是什么时候的,就暂且搁置了,而就在上个礼拜,有一小孩在你家附近的南海公园的草丛间玩耍时,捡到了一把带血的菜刀,经过DNA比对,正是你母亲姚雁的血迹,也就是说,她在火灾发生前就被人用这把菜刀砍伤致死,这是蓄意谋杀。”
他的目光转向夏菱:“我们带人调查过,住在你家对面的邻居说,那天只有你和姚雁待在一起,有充分的作案时间。”
“小花,他们说的是真的?”薛煦皱眉问。
“我不知道,我没有记忆。”夏菱脸色白了白。
也就是说,那天是凌夏在她身体里的?
薛煦简直想骂娘。
“姚雁竟然是你杀的?”
夏家全家都跟了出来,夏卓群被震得不轻,“我到底养了个什么孽畜啊!”
“怎么会……”夏冉冉白着脸,不敢相信。
唐雁梅花容失色的捂嘴,“会不会哪里搞错了?菱菱不是这样的孩子啊。”
“哪里不是!”夏卓群气道:“她刚刚还对你动了手,证明她骨子里就有暴力倾向!警察同志,请一定要调查清楚!”
“我去你妈的!”薛煦眼睛通红,暴躁的对他吼道:“你再多嘴一句试试!”
少年脸色难看至极,试图对警察说什么,“能不能……”
“有什么话还是去局子里说吧,”寸头警察摇头打断,拿出手铐拷住了夏菱纤细白皙的手腕,公事公办道:“夏小姐,我们走吧。”
两个警察一左一右押着她,把她强行带到警车前。
薛煦义无反顾的跟过去。
“请你不要妨碍公务。”寸头警察语气不好的对他道。
可薛煦眼里只有夏菱,忧心忡忡,“小花……”
“你别担心。”夏菱稳定心神,勉强对薛煦笑了笑,“我不要紧的,很快就回来,你先回去吧。”
然后便上了警车。
周嘉江他们勾肩搭背的过来了,看到一辆警车从夏家开出去,周嘉江惊道:“卧槽,什么情况!?”
薛煦恍若未闻,记下警车车牌号,打电话给陈管家,念了一串号码:“老陈,帮我查一下这个车号归属哪个派出所,然后赶快开车出来!”
“还有你,你联系你二叔,跟我走一趟。”薛煦满头大汗的拽着周嘉江的胳膊,飞快往家里赶。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周嘉江一脸懵逼,嚷嚷道。
留下季修渊和徐寒面面相觑。
“夏菱被警察带走了!”夏冉冉小跑过来惊慌道。
“什么!?”
“我有些不舒服,想回房间躺一下。”
唐雁梅见夏菱被警察带走了,眼底划过一丝精光,她扶着脑袋,装作头很晕的样子,虚弱的对夏卓群道:“菱菱那里肯定是有什么误会,你一定要帮帮她啊!”
“去吧去吧,你受了那么大的刺激,早该休息了。”夏卓群扶着她到房间,“至于夏菱那里,你就不用操心了,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警察会调查清楚的。”
“那好吧,你和冉冉带客人先去吃饭吧。”唐雁梅无力一笑,关上了房门。
听到脚步声走远,唐雁梅才敛去笑容,拉上窗帘,坐在床上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压低声音:“哥,谢谢你告诉我警察来的时间,帮大忙了。”
“小意思,我在公安里认识的人多了去了,这算什么。”那边传来爽朗的笑声。
唐雁梅:“我那天去姚雁家的证据清除干净没?”
“放心,见过的人我都派人封口了,摄像头记录也删了。”对方道:“就是你说的那个夏菱有点麻烦,你不是说她见过你的脸吗?”
“没事。”唐雁梅淡笑,摩挲着脖子上的红痕,声音轻柔,“谁会相信一个杀人犯的话,何况她还有精神病。”
作者有话要说: 紧张刺激的剧情要来了!小哥哥被压制的原因后面会讲~
第62章
夏菱被两个警察押送到派出所, 作为杀害姚雁的嫌疑犯面临审问。
薛煦,陈管家, 还有周嘉江十万火急的赶了过来, 在警务人员的陪同下,站在审讯室外, 透过玻璃门,看到夏菱和一个女警察面对面的坐在长条木桌的两侧。
薛煦眉头紧锁, 深色的瞳眸定定注视着里面苍白瘦弱的女孩, 她低着头,乌发软软垂落在肩膀上, 她虽然面上竭力维持平静, 但拷着手铐, 微微颤抖的双手还是暴露了她的紧张不安。
薛煦心疼得要命, 恨不得砸碎玻璃把她打包抗走。
他很清楚,这件事没那么简单,问夏菱是问不出结果的, 那天主导她身体的是凌夏,事情的真相只有凌夏知道。
可到了这个节骨眼,凌夏竟然躲着不出来,真是急死人了!
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一刻痛恨着她这个病。
审讯室里, 吴旋表情肃穆, 一边向夏菱提问,一边做笔录。
“姚雁以前是做什么工作的?”
“酒吧前台。”
“你和她的关系如何?”
“很差。”夏菱没有隐瞒,如实道:“我几乎从小被她打到大, 街坊邻居都可以作证。”
吴旋点头,这个确实,根据查到的资料,夏菱曾受到姚雁残酷的虐待,所以她的作案动机也最充分。
“3月24日下午五点到六点左右,你在哪里?”
“我不记得了。”
“什么时候发现姚雁出事的?”
“……不知道。”
“……”
吴旋将笔重重拍在本子上,皱眉看着她:“夏小姐,请你搞清楚自己的身份,你现在是杀害你母亲的最大嫌疑人,如果你不积极配合我们查案,到头来吃苦受罪的可是你自己,而且你这副遮遮掩掩的态度,是变相承认了你就是凶手吗?”
夏菱敛着睫毛,低声道:“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不管你信还是不信,我患有多种人格障碍这种精神疾病,当时主导我身体的是别的人格,我清醒过来时,姚雁已经下葬了,我不知道她是怎么死的,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死的,那时候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吴旋一惊,记下来问:“有专业医生开的诊断证明吗?”
“没有,我没有接受过医生治疗。”夏菱摇头,“但我可以确定是这种病,他出来的时候我都没有记忆,身体也不受我控制。”
吴旋沉吟,没有否定她的说辞,多重人格的产生和童年创伤分不开,夏菱完全符合条件,但这样一来案子就更麻烦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是你的人格杀害了姚雁?”吴旋盯着她的眼睛。
“我不知道。”夏菱没有上套,淡淡摇头,“我不清楚那天发生的任何事情,我只知道我清醒过来时,就已经过去了三天,然后物是人非。”
她的样子不像是说谎,说话也没有漏洞,吴旋若有所思,“有人见过你别的人格吗?”
“有的。”
吴旋:“是谁?住哪儿?和你的关系?”
夏菱眨眼,指了指门口,“他就在那里。”
吴旋一愣,扭头,看到审讯室的门上贴了一张脸,一个高高瘦瘦的少年趴在门上,紧张的往这边看,鼻子嘴巴紧紧贴在玻璃门上,原本清俊的五官变得有些扭曲,乍眼看过去还有些吓人,他看到她们望过来,还敲了敲门,挥舞着双手。
“……”
然后,夏菱暂时出去了一下,薛煦,还有周嘉江作为证人被请进了审讯室,详细的把她的病情说了一遍。
“你们说的我大概了解了。”吴旋把他们说的话简单记录下来,点头道:“谢谢你们的配合,可以出去了。”
“那菱妹妹呢,她什么时候可以走?”周嘉江期待的问。
“在她身上的嫌疑洗清以前,她都必须留在这里。”吴旋淡淡道。
“可是她的这个病……”
“问题就在这里。”吴旋的手指转着笔,“我不能单凭你们的一面之词就相信她有这个病,还必须经法定程序鉴定确认后才能作数,在此之前,她作为嫌疑人,哪都不能去。”
“而且就算确诊了,她的这个情况也很麻烦。”吴旋补充道:“刑法有规定,精神病人在不能控制自己行为的情况下造成危害结果,可以不负刑事责任,但要严加看管治疗,反之,如果精神病人在精神正常的时候犯罪,还是要负刑事责任,据你们所说,夏菱的另一个格有自我判断意识,并且神志清醒,这属于哪种情况还有待判断。”
“可人还不一定是凌夏杀的吧?”
薛煦冷不丁道:“姚雁的工作不干净,社会人际关系复杂,也很有可能是情杀,仇杀……太多可能性,你们调查过她身边的人吗?”
“当然查过。”吴旋道:“但案发当天,住在附近的人都只见过夏菱一个人出入姚雁家,监控录像也没查到可疑的人。”
“邻居也有可能作伪证,被下封口令不是吗?监控录像也可能被替换,如果真的是蓄意谋杀,怎么可能不提前做好准备?真正的凶手可能一开始就打定主意嫁祸给夏菱,这都是有可能的!”
薛煦情绪有些激动,重重拍桌子,黑眸直直看着她:“请你们务必仔细排查。”
吴旋眉头轻皱,道:“我理解你的心情,请你冷静一点,在没有十足的把握确定夏菱就是凶手之前,我们也不会拿她怎么样,现在当务之急,就是送夏菱去医院接受治疗,把她另一个人格引出来。”
“对对,没错,阿煦,你先别激动哈。”周嘉江摁住薛煦的肩,示意他冷静,然后继续问道:“如果,我是说如果,凌夏是受到姚雁家暴,自卫杀人的?这会怎么判?”
吴旋:“这要看她杀人的时候主观上是故意还是过失,量刑会减轻,视案件实际情况而定。”
“所以你是说,她妈把她打得半死,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就不算犯罪,而她只是稍微反抗一下,不小心把人打死了,那她就是有罪?”薛煦冷笑着挣开周嘉江,“这他妈的还有没有天理了?”
吴旋的表情冷了下来,“我从来没有这么说过,这个案子情况复杂,当时的情况谁都不清楚,请你注意措辞。”
“抱歉抱歉,我兄弟脾气比较暴躁,我这就带他出去。”周嘉江讪笑,手机响了,是他二叔来的电话,连忙拽着薛煦出去了。
薛煦在审讯室门口烦躁的转来转去,陈管家走了过来,身后跟了一个人,“少爷,高老先生过来了。”
一个留着花白胡子的大叔笑呵呵的看着他。
薛煦精神一振,礼貌的和他握手,郑重道:“高叔,这回我欠您一个人情,以后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就是。”
“好说好说。”高老先生慈眉善目的拍着他的手。
夏菱被关在拘留室里,虽然她不懂法律,但也知道自己一时半会儿出不去了,她望着天花板静静发呆,在脑中尝试呼唤凌夏,但一点反应都没有,他好像突然就消失了,特别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