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闺中记事——君沧海
时间:2019-06-06 03:25:01

  至于时辰……待定!
  御史府周家,周三爷跪在老夫人的内室,磕头道:“娘,求您饶过瑾姐,她年岁还小,若一直这么跪下去,时间长了,这膝盖怕是就得废了……”
  周三太太额头磕地,不住的哽咽:“母亲,您发发慈悲,饶了谨姐这一回吧!”
  老夫人冷哼道:“本以为你们能听进忠告,谁料……”气愤之下,猛地将手中端着的茶杯摔在地上,怒声道:“在求情我一尺白绫直接勒死这个搅家精?”
  周三爷夫妇身体一僵,不可置信的抬头:“娘……”
  “我知道你们夫妇心中作何想法,一个文不成,一个出身不好,生怕你们的子女被人欺负嘲笑,便时常娇纵溺爱,如今闯了大祸,你们且不知反省,反而还有脸来我这求情。”
  “母亲,我们知道错了,可是……”
  “我问你,你听过谁罚跪能把膝盖跪坏了,不过是你们心有担忧,生怕我虐待你们女儿,哼……就你们那点小心思还能瞒过我。”
  周三爷脸色涨红的解释:“母亲,我们并未……”
  “若没有就出去吧,不用替她求情,这次不让她长了记性,下次说不得惹出什么祸及家人的大事。”
  周三太太猛地磕了两个头,低泣道:“母亲,若不然让儿媳陪着瑾姐一同罚跪。”
  “若你们在这般不依不饶,我便让老爷将你们一家分出去,省的日后闯了祸事牵连府中众人。”
  周三爷身子一僵,猛地磕了一个头,拉着夫人起身离开。
  “老爷……”周三太太带着哭音道。
  一时间内室里静悄悄,舒娘看着满地碎片,低声道:“老奴唤丫鬟过来收拾。”
  老夫人挥了挥手,低叹道:“舒娘,我真是老了,如今竟是前怕狼后怕虎。”
  “您为何这般说?”
  “唉!今日之事不但关乎翰文的官声,还让玫儿受了委屈,唉……若是以前,我定当机立断处置了瑾姐,可是……”
  舒娘轻声道:“您也是担忧府中姑娘们的名声。”
  老夫人苦笑:“这世上唯有你最为明白我,嫣儿虽是我的女儿,可老大也是我的儿子,便是不顾及旁人,偲姐她们日后还要嫁人,怎能为了一个瑾姐,毁了她们的名声。”顿了顿,咬牙切齿道:“不过我心头恨的很,当年老三她姨娘十分得老爷宠爱,便是死了,老爷还这般疼爱老三。”尤其老爷说出的话,话里话外皆是打算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老夫人,那人死了这么多年,你何必同一个死人置气。”
  “贱人死了也不消停,若不是她的孙女行事毫无章法,嫣儿何至于负气离开。”她们母女多年未见,好不容易盼得嫣儿回京,谁料入府第一日便发生这样的事,于嫣儿于她皆是面上无光。
  舒娘道:“老夫人宽宽心,咱们姑娘定会体谅您的用心良苦。”
  谁料老夫人冷脸道:“瑾姐那里可有派人看守,记住不得让旁人进去,更不许她偷奸耍滑。”
  “您放心,老奴早已安排人在外守着,祠堂内更有丫鬟在里面候着。”
  老夫人缓缓点头,却道:“舒娘,你注意到嫣儿家那个庶女六丫头没?”
  舒娘低声道:“老奴记得,那位六姑娘行为举止恭敬有度,让人挑不出任何毛病。”
  “你可否看到她三番两次的提醒玫儿?”
  舒娘微微点头:“这位六姑娘几句话就让小主子熄了怒火,叙说事情时言语越发的井井有条。”
  老夫人低声道:“这么圆滑的孩子竟如此默默无闻,要么是心计太深,要么是心思剔透,依你看,是哪种?”
  舒娘躬着腰,低声道:“老奴不知?”
  老夫人淡笑道:“你在我面前还有什么不敢说的。”
  舒娘想了想,淡笑道:“老奴觉得应该是心思剔透。”
  “为何这般说?”
  舒娘轻声道:“眼睛。”
  老夫人颔首:“你说的没错,那丫头眼睛清亮透彻,看人也是眸若清泉,应不是笑里藏刀之人。”
  “老夫人言之有理,若她心有异处,咱们姑娘还能容得下她。”
  “不错。”
  这时,周老太爷走进来,老夫人冷哼道:“有事?”他二人成婚四十余载,除了老五身体不好,其他子女皆已成婚嫁人,遂在老爷面前在无顾忌,想说什么便说什么,不高兴骂他两句,小辈们也无甚可说,反正他们家也不涉及世袭爵位的传承,且人都说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她虽未到七十,但也土埋半截身的人,又何必在乎老爷的感受。
  舒娘对老太爷福了福身,随后恭敬的退到老夫人身后,垂头不语。
  “你这是什么态度?”
  “休要拿你管束儿女这套说辞跟我说话,此处只有我们,你又不是不知晓我的脾气,有话直说有屁快放。”
  周老太爷气愤的指着她,怒声道:“粗俗不堪!”
  “老爷不高兴大可以休妻,反正我有儿有女,什么也不怕。”
  “放肆!”
  老夫人怒声道:“别跟我来这套,今日若不是顾忌孙女们的闺明,我定当着众人与你争执一番。”
  “你……不可理喻。”
  老夫人怒气一收,淡淡道:“是,我不可理喻,合老爷心意的在地底下呢?”
  “她已经死了,你同她置什么气?”
  老夫人冷哼道:“老爷说什么呢?她一个妾室,我一府主母,她死了,我还活着,我犯得着同她置气吗?她够那个身份吗?不过一个玩物……”
 
 
第118章 夫妻打架
  周老太爷冷着脸, 怒声道:“你再说一遍?”
  老夫人眼睛一斜, 淡淡道:“说与不说, 皆看你心里如何想。”
  “我知她在的时候,让你受了委屈,如今她都死了,你还在意这些干什么?”
  “老爷此言差矣, 就如同画匠兴致勃勃画了一幅山水画,却被天上飞过的乌鸦拉下的屎落在画上,您说恶心不恶心?”
  “你……就因你如此嫉恶如仇,才不得旁人欢喜。”
  老夫人冷哼道:“所以说,好人不长命, 坏人活千年,我是坏人恶人尚且开开心心的活着, 好人却已化作白骨长眠地下,”嘴角一撇, 冷冷道:“不知精神矍铄的老爷是何人。”
  “你……”
  不待他说,老夫人自言自语道:“哦?我知道了, 老爷是虚伪龌龊之人。”
  气的周老太爷浑身直打哆嗦,怒声道:“时至今日,我才晓得你如此粗鄙不堪, 野蛮至极。”
  老夫人嘴角一撇:“以前装贤惠大度,老爷却从未回头看过妾身,如今咱们垂垂老矣,我又何必装模作样, 怎么顺心怎么来。”
  “你……”
  “老爷定是想说:早知今日,当年拼着娶不到媳妇也不娶我,”话音一顿,淡笑道:“不过,晚了……”
  周老太爷气的翻了个白眼:“真真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古人诚不欺我也。”
  “多谢老爷夸赞!”
  “你……”周老太爷甩袖,质问道:“我没那个功夫与你理论,你就跟我说句实话,打算如何处置瑾姐?”
  “什么时候内宅之事轮到老爷插手了?”
  “便是我不能插手,难道还不能过问一二。”
  “没错,你就不能问。”
  “郑氏,不要因为有所依仗,就忘了我是你夫君,是你头顶的一片天,整个御史府还是我说话算。”
  闻言,老夫人气急败坏道:“就因为你说话算便能偏袒老三,欺负我闺女,是何道理?”
  周老太爷怒声道:“适才骑虎难下,难不成真要当着刘家人的面,打我们周府的人,乃至我们周府的脸面。”
  “老爷何必说的这般冠冕堂皇,若您直说心疼老三及瑾姐,我且高看你一眼,如今这般虚有其表,做给谁看。”
  周老太爷眼角不住的抽搐,恼羞成怒道:“你又这般阴阳怪气,我那时着实担忧府中的颜面,且我不是说了,若有谁辱了御史府的颜面,我直接将其乱棍打死。”
  “真怕到了那时,老爷难以自圆其说。”
  “你……你这泼妇,一而再再而三的顶撞我,当真我收拾不了你。”
  老夫人冷哼道:“你又真以为我怕了你不成?”
  周老太爷铁青着脸,冷喝一声:“说到底这个家还是我做主,想要处置你易如反掌。”
  “那老爷想怎么行使当家的权利,是将我打发到庄子上还是禁足在院子里。”
  “这倒要看你如何行事?”
  老夫人对其呸了一声,冷哼道:“便是你想这么做,也得问问我的孩儿们让不让。”
  “我看他们谁敢反驳,但凡忤逆我直接将他们逐出族谱,看他们还敢偏袒你,”顿了顿,冷笑道:“所以还是收起你那浑身带刺的盔甲,不然真将你打发到庄子里,看你还如何猖狂。”
  谁料老夫人轻声道:“舒娘,你出去,守好门,任何人不得入内。”
  舒娘上前一步福了福身,垂头应道。
  周老太爷惊吓一声:“你想干什么?”
  老夫人猛地站起来向他走去,周老太爷嘴角一抖,慢慢后退,颤声问:“郑氏,你意欲何为?”
  “你不顾夫妻情义送我去庄子,我自然要让你知晓得罪我的下场。”老夫人说完,直接拽起他的衣领,对他的小腿抬脚便是一下,只听周老太爷顿时哀嚎一声。
  “你堂堂御史大人,鬼哭狼嚎不怕被人听到吗?”
  周老太爷忙闭上嘴,无声的龇牙咧嘴,老夫人冷哼一声,对着他便是拳打脚踢,却始终给他留了颜面,没有挠脸。
  “你……你个泼妇。”周老太爷仗着自己是文人墨士,不肯伸手打女人,唯有左右闪躲。
  这样正趁了老夫人的意,大骂道:“泼妇也是被你逼的,我打你怎么了?这半辈子我活的多委屈,明面上活的光鲜亮丽,背地里哭了多少回,你又怎知各中心酸,好不容易熬成婆,上不用伺候婆母,下不用照顾孩子,想怎么活就怎么活,逼急了我直接休了你。”
  周老太爷神色呆愣,随后指着她,怒不可遏道:“你……你还敢休夫?”我尚未说休你,你还敢休我,真是反了天了!
  “打都敢打了,我还怕什么休夫?”
  “难道你不顾及孩子们的脸面?”
  老夫人冷哼一声,对其又是一脚,怒声道:“我都这把岁数了,还能担忧他们一辈子不成,如今他们都已成家,还有何需要我操心之事,再说年轻时,但凡我们言语不和,你便拿休妻之事威胁我,若不是为了孩子们,我又怎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妥协,如今走到这番田地,我还怕什么,日子自是怎么随我心意怎么过,谁惹了我便大棒子直接打出去。”
  “你……你……你这是要造反啊……”
  老夫人哼声:“说的没错,我就是要造反?”随即眼睛一斜,轻描淡写道:“看看你现在这幅模样……”
  周老太爷低下头,见他的衣裳已然破破烂烂,头发更是凌乱不堪,气的吹胡子瞪眼,指着她颤声道:“好……好……今日我不给你点教训,你是不知道什么是夫纲?”说着也不在乎什么规矩体统,袖子一撸,与她撕把一块去。
  你踢我一脚,我揍你一拳,总是谁也不相让。
  至于谁胜谁负,显而易见。
  老夫人双手叉腰,喘着粗气看着躺在地上的他,呸了一声:“就你!也想揍我!趁早死了这条心,为了这一日,每日晨起后,我都要在院中打拳,没想到……有生之年,终于出了这口恶气,真是快哉矣!”说完指着他哈哈大笑。
  便是让她立即死了,怕也是含笑而终!
  周老太爷虚弱无比的躺在地上,软如一条冬眠的蛇,浑身没了力气,虚张声势道:“你个泼妇,我要休妻……休妻……”
  老夫人走上前,又踹了他一脚方整理衣领,头发,嗤笑道:“我等着你!”
  大约半盏茶功夫,只见周老太爷缓缓起身,颤巍巍的走到门口,怒声道:“开门。”
  屋里一切动静自然逃不过舒娘的耳朵,她缓慢的打开门,只见老太爷瘸着一条腿,头发乱糟糟的背在身后,衣裳更是破裂不堪,神色惨白,惊慌失措道:“老爷,您没事吧……”
  周老太爷眼睛一瞪,怒声道:“真是有其恶主必有其恶奴?”屋里那般大的动静,她就不知进来看一看,拦一拦,就这么听话的守在外面一动不动,气的他一瘸一拐的甩袖而走。
  待老爷走远,舒娘噗呲笑出声,怕旁人瞧见忙拿丝帕遮住嘴角的笑意,抬脚进屋,脸上的笑意也未消减半分,只见老夫人坐在上首,端起茶杯如牛饮般一口喝干,忙道:“老夫人,您没事吧!”
  老夫人挥了挥手,淡笑道:“你看我有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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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舒娘含笑道:“您忍了一辈子,怎到了这岁数竟忍不得了?”
  “他不给我闺女面子,一意偏袒那个贱人生的儿子及孙女,我心里这口恶气委实难以下咽,不发出去怕是生生将我憋死,既然气的我背过身去,还不如死之前先把账算一算,也不枉我白来人世走一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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