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闺中记事——君沧海
时间:2019-06-06 03:25:01

 
 
第165章 各种论调
  翌日早上, 翊哥带着新妇过来请安, 只见徐若茹羞红的鹅蛋脸, 身穿四喜如意镶边五彩花草纹样绫裙,已从亭亭玉立的少女发髻变成妇人的高椎髻,轻拢慢拈的云鬓里插着簇珠头花,肤如凝脂的手上戴着一只玛瑙手镯, 脚上穿的是梅花月牙绣鞋,整个人显得既千娇百媚又玉面含羞。
  刘府众人再一次感叹:老天爷真是偏爱翊哥,为他寻了如此佳人!
  翊哥走上前恭敬的朝着老太爷行礼问安:“孙儿携新妇前来请安!”
  徐若茹随后慢慢移至相公身边,轻声道:“孙媳给祖父请安!”
  老太爷眉眼含笑的点头,二人跪在铺垫上从婢女手中接过茶杯, 轻声道:“祖父,喝茶!”
  “好, 好!”
  老太爷眸光看向刘奎,只见他从衣袖里拿出一个锦盒递给老太爷, 老太爷拿在手中,眸光深邃的看着它, 轻声道:“这是你祖母在世时最喜欢的手镯,如今你二人已结成夫妇,老夫便将它赠与你们, 还妄日后你们夫妇举案投眉,白头皆老。”
  翊哥夫妇对其恭敬的磕了磕头,轻声道:“多谢祖父。”
  二人起身后,又走至爹娘处, 只见二太太脸上的笑容虽有些收敛,但眼里的笑意却怎么也遮不住,看着眼前这对璧人,含笑道:“好!好!”
  翊哥夫妇同样跪在铺垫上,从婢女手中接过茶杯,高举到额头,恭敬道:“爹,喝茶,娘喝茶。”
  二太太端起茶杯抿了抿,含笑道:“望你二人夫妻和睦,早些为刘家开枝散叶。”
  刘仲修咳了咳,淡淡道:“也不看此时什么光景,竟说如此造次之言。”
  二太太嗔怒道:“难道老爷不盼着翊哥早些育有嫡子?”
  刘仲修自觉颜面扫地,瞪了她一眼,低斥道:“闭嘴!”
  二太太翻了个白眼,从王妈妈手中接过木盒,含笑道:“这是为娘出嫁前,你们外祖母送与我的金步摇。”说着打开木盒,亲自替她插在髻上,眼里满意之色越发浓烈。
  立在身后的王妈妈却知这个金步摇颇为珍贵,一直被太太珍藏至今,如今送给少奶奶也算是她对此门亲事、对少奶奶的满意及重视。
  “儿媳很喜欢,谢谢婆婆!”
  刘仲修端起茶杯抿了抿,从衣袖里拿出一个红包,淡淡道:“这是为父给予你们,望你们夫妇和和美美。”
  “谢谢爹。”
  到了大房这边,大太太从郭妈妈手中接过红包,含笑道:“这是大伯母的一点心意,还妄你们夫妇白头偕老,百年好合。”
  翊哥夫妇轻声道:“多谢大伯父,大伯母。”
  其余刘家子嗣自有人为徐若茹依一介绍,众人行礼问安后,老太爷看着日头,轻声道:“时辰到了,咱们该去告慰祖先。”
  除了刘家儿郎、两房太太以及翊哥夫妇一同过去,其余未出阁的姑娘坐在厅中慢声细语的说话,只见八姐端起茶杯抿了抿,眸光似有似无瞥向三姐,轻声道:“三姐,听说昨儿你们二房的李姨娘殁了,可是真的?”
  三姐拿起丝帕点了点鼻翼,淡淡道:“唉!自打四妹过世后,李姨娘便一直心神恍惚,未料到……”
  “据说是投井,”八姐猛地打断她,皱眉道:“挑什么日后不好,偏在三哥娶亲的日子寻死,着实晦气!”
  三姐脸色一僵,轻声道:“怪也只能怪李姨娘太不小心!”这个八妹怕是诚心寻二房的不自在,此话焉能是她问出口之言。
  八姐还待要说,身旁九姐轻轻扯了扯她,小声道:“姐姐,莫要太过分!”
  八姐冷着脸,神色愤愤的转过头,不再言语。
  三姐对九妹报以微笑,自打她跟随大伯母学理家这一块,便时常遇到九妹,她既活波伶俐又善解人意,遂不自觉对她心生好感,至于八妹,不知为甚,总感觉她对二房的人阴阳怪气,也不知到底哪招她不待见!
  成亲第二日新妇敬茶,身为庶妹的刘湘婉并未出来,深知内情的人皆以她身染风寒为借口搪塞过去,但聪明如徐若茹,自然不会刨根问底的询问。
  此时尚在养伤的刘湘婉躺在床上,赵妈妈低声道:“姑娘,有甚想吃的?”
  刘湘婉对其摇摇头,若是往常她定欣喜的躺在床上直打滚,可现下真真是遭罪,肚子饿的前胸贴后背,偏偏不敢用膳,咀嚼一口嗓子便如针扎般疼痛,所以只能饿着肚子躺在床上唉声叹气,如今脖颈处青紫的勒痕越发明显,怕被人瞧见,引出不必要的是非,更加不能随意出去走动。
  “您身体尚且虚弱,焉能不吃?”
  刘湘婉指了指嗓子,对其摇头。
  赵妈妈轻皱眉头,神色担忧,对招娣道:“你且照顾姑娘,老奴亲自去厨房为姑娘熬粥。”定要将粥熬的又软又黏,入口即化。
  招娣忙不迭点头:“妈妈且去,姑娘这由奴婢伺候便是。”
  黄姨娘得到消息,心下一急,跑出来时险些摔倒,待她脚步蹒跚的行至姑娘院子,见到立在门外的招银,脸色惨白的抓住她的手,颤声道:“姑娘呢?”
  招银扶着姨娘的手,福了福身,轻声道:“姨娘莫急,姑娘在内室。”
  黄姨娘松开她的手,踉跄的走去内室,焦急的大喊:“姑娘……姑娘……”
  恰逢赵妈妈从内室出来,见姨娘如此神色慌张,慌不择路,一把扶住她的胳膊,焦急道:“姨娘,您没事吧?”
  “姑娘呢?”黄姨娘忍了一路的泪水,此时再也忍不住,哽咽道。
  昨儿发生之事,若不是适才老爷派刘铁过来告知她,她尚且蒙在鼓中,姑娘……姑娘……知女莫若母,姑娘为何这般行事,她焉能不知,倘若有个好歹,叫她如何活!
  赵妈妈转瞬间明白姨娘为何这般,忙轻声安抚:“姨娘放心,姑娘无甚大碍!”除了说不出话,吃不下东西,并无大碍!
  即便这样,也不能安黄姨娘的心,狠狠抓着赵妈妈的胳膊,催促道:“快……快带我去看姑娘……”身子仿佛一下子没了力气,靠在赵妈妈身上。
  “姨娘莫急,老奴这就带您去。”赵妈妈扶着黄姨娘,只觉她不停的发抖。
  黄姨娘脸色惨白,虚喘着气,自打听到姑娘出事,先是惊吓得晕厥过去,醒来后不顾众人的阻拦,神色慌张的跑到老太爷的院子,且不顾身份的闯进来。
  待看到床上脸色微白,脖颈有伤的姑娘,也不知哪来的力气竟一把推开赵妈妈,快走两步行至床边,伸手打了刘湘婉一巴掌,怒声道:“你怎能如此行事?”
  众人皆被这一巴掌打的目瞪口呆,直到耳边传来黄姨娘声嘶力竭的大哭声方慢慢缓过神,赵妈妈忙踱至姑娘身边,心疼道:“脸颊可疼?”
  刘湘婉揉着脸对其摇摇头,赵妈妈看向招娣,催促道:“赶快打盆冷水来,为姑娘敷脸。”
  招娣愣愣的点头,身子却未动一下,直到被赵妈妈推攘了一下,方身子一颤,脚步踉跄的拿起木盆,魂不守舍的离开。
  门外立着的招银拉住她的胳膊,低声道:“怎么了?”她隐约听到内室里的动静,却不知发生何事。
  招娣讷讷道:“姨娘打了姑娘一巴掌!”
  什么!
  招银惊的瞠目结舌,呆愣道:“姨娘?打姑娘?”
  “我还得去打水,回来在与姐姐细说。”招娣端着木盆,脚下不稳的离开。
  “姨娘,姑娘好不容易死里逃生,您怎舍得打她?”赵妈妈细细摸着姑娘的脸颊,心疼道。
  黄姨娘看着绯红的掌心,只是不住的啼哭,哭她的懦弱无为,哭姑娘的舍身庇护,更哭内宅女子的不易。
  刘湘婉对赵妈妈摇了摇头,随后伸手轻轻扯了扯姨娘的衣袖,堪堪露出笑容,黄姨娘再也忍不住一把搂着她,嚎啕大哭:“姑娘,你这是要心疼死姨娘吗?”
  刘湘婉神色无奈,轻轻拍打她的后背,若此时能开口,她定徐徐劝之,可如今她口不能言,只能这般无声的安慰她。
  赵妈妈眼眶微红,拿起丝帕擦拭眼角的泪水,心知母女二人有话要说,方脚步轻移的退出去。
  直至半响后,黄姨娘渐渐收了哭声,松开姑娘的桎梏,摸着她的脸颊,沙哑道:“可疼?”
  刘湘婉摇了摇头,对其露出柔和的笑意,见此,黄姨娘眼角的泪水顺着眼眶滑下,低泣道:“姑娘,都是姨娘无能,没能护你周全……”反而让年岁尚小的姑娘护她周全。
  刘湘婉抬起她的手掌,在其上面慢慢写着字,方对她嫣然一笑。
  “姑娘,日后再不要以身犯险,为了姨娘不值得……”黄姨娘拾起她额头上一缕碎发将其别到耳后。
  唉!为甚要伤到喉咙!想劝慰姨娘之言,偏说不出!
  黄姨娘看到她脖颈的勒痕,心疼的哽咽不止:“旁人皆以为李姨娘乃是蓄谋已久,想要谋害姑娘为四姑娘报仇,可姨娘却知,此事乃姑娘从中推波助澜,只为护姨娘与你弟弟们的周全……”
  刘湘婉神色惊愕,张口结舌的看着她。
  黄姨娘摸着她的脸颊,轻声道:“知女莫若母,姑娘作何打算,姨娘焉能不知?”
  此次刘湘婉却是发自内心的对其笑笑,姨娘果然胸有沟壑,只是不屑在这内宅中与人内斗,谁让她是罪臣之女,谁让她是妾室,谁让她心不甘情不愿的留在爹爹身边,怪也只能怪老天爷造化弄人,凭白让姨娘这般善解人意的女子遭此劫难。
  “正因如此,姨娘才要打你,”黄姨娘摸着她的脸颊,悔恨道:“姑娘长这么大,姨娘还是头次打你……”打了姑娘,她的心更疼,恨不得将姑娘身上所有的伤都转移到她身上。
  刘湘婉又在其手心处写下二字,黄姨娘顿时眼眶含泪,垂泪道:“姑娘,日后行事再不要这般不管不顾,你没了姨娘会伤心难过,可姨娘没了你,怕是会跟着你去,可知?”
  刘湘婉眼眶一红,含泪点头。
  “姑娘,当年若不是姨娘身怀有你,只怕早已化作黄土一堆,又焉能是眼下这般光景,”想及此,黄姨娘捶打自己的胸口,低泣道:“可你一再为姨娘以身犯险,让姨娘的心如油煎般的疼。”
  刘湘婉忙拉住她的手,对其摇摇头。
  这时,黄姨娘总算反应过来,神色骤变,抓着她的胳膊,凄厉道:“姑娘为何不说话?”从她进来至今,姑娘一字未说,只是不住的在她手心写字。
  刘湘婉指了指嗓子,随后在她手心处写下几个字,怎奈黄姨娘心神不宁,并未注意到,只见其脸色越发惨白,身子不住哆嗦,见此,刘湘婉顾不得闺阁教养,猛地从床上一跃而起,光着脚跑出去,直将黄姨娘看的目瞪口呆,一时回不过神。
  不一会儿,就见她拉着赵妈妈进来,赵妈妈嘟囔着:“哎呦,我的姑娘,您身子尚且虚弱,怎能光脚下地?”
  刘湘婉扯着她进屋,指着自己的嗓子又指着姨娘,神色焦急的跺着脚。
  此时此景,赵妈妈焉能不明白,安抚道:“姑娘放心,老奴明白。”
  在姑娘生拉硬扯下,赵妈妈缓缓走至黄姨娘身边,轻声道:“姨娘,都是老奴的不是,适才未来得及告知您,姑娘因脖颈处的勒痕,导致喉咙发肿,这几日许是说不出话,”见黄姨娘嘴唇发抖,忙道:“老太爷请大夫过府探望过,四五日后姑娘便可说话,姑娘且放心!”
  闻言,黄姨娘脸色稍缓,目光看向光着脚的姑娘,赵妈妈扶着姑娘的胳膊,忙道:“哎呦,我的姑娘呦,您赶快上床躺着吧!”
  黄姨娘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容,轻声道:“都是姨娘不好,有些大惊小怪!”
  刘湘婉心下一舒,低叹:就这一个女人足以让她忙的脚打后脑勺,也不知她爹怎如此贪恋美色,纳了这么多妾室,真是……此时的她却不知,在李姨娘投井身亡后,刘仲修有那么一瞬间感慨过,早知今日,当初就不该贪花恋酒!
  黄姨娘坐在床边守着姑娘,低声道:“听说李姨娘是投进而亡?”
  赵妈妈点头,轻声道:“死了也好,光天化日之下竟敢谋害主子,这等蛇蝎心肠,便是不死也得被老爷发配至家庙,孤老一生。”
  黄姨娘摸着姑娘的手,轻声道:“如今她也是求仁得仁,下到黄泉也能陪伴在四姑娘左右。”若问她恨不恨李姨娘,定是恨的咬牙切齿,就凭她对姑娘下毒手,便恨不得她死后下十八层地狱,可如今人已殁,死的还那般凄惨,再说这些又有何意义,只盼姑娘日后行事再不要那般恣意妄为,否则不是被她突如其来之举吓死,就是整日提心吊胆的担忧而死!
  可惜了!
  四姐尚且活着!
  李姨娘注定含恨而亡!
  赵妈妈低声道:“李姨娘死了,咱们便不用整日提心吊胆的担心她来害您与小主子们。”
  “姑娘,经此事你也该吸取教训,并不是所有事都能如你所料,”黄姨娘低声道:“所谓人算不如天算,便是你算无遗漏,还要问老天爷是否如你所愿,遂日后再不要这般以身犯险,万一你真有个不测,你让姨娘有何面目苟活于世上。”
  刘湘婉点了点头,赵妈妈趁机道:“姨娘,经此事姑娘再不会随意去池塘边,您就放心吧!”神色不自然的咳了咳,小声道:“便是她想去,老奴也不会许。”
  黄姨娘哑然,低笑道:“赵妈妈定要帮我看牢她!”
  “姨娘放心!”
  此时,刘湘婉看向赵妈妈,赵妈妈会意道:“姨娘,您来此,两位少爷由谁照顾?”
  黄姨娘脸色一僵,轻叹:“绿衣在院中照顾他们……”临来之时,凭借心口提着的一口气,可谓是不管不顾,焉能顾虑这么多。
  刘湘婉嘴唇微动,见此,赵妈妈点了点头,忙道:“姨娘,姑娘无甚大碍,要不您还是先回去,毕竟两位少爷身边少不得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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