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闺中记事——君沧海
时间:2019-06-06 03:25:01

  “六妹妹上次之妙语连珠,让魏某好生感叹,遂想再次向六妹妹讨教一二。”
  刘湘婉脚步后退一步,淡淡道:“魏大哥说笑了,那日我所言不过是取巧罢了,哪里值得你如此夸赞。”
  “六妹妹太过自谦,有时候取巧也在一个‘妙’字不是?”
  “魏大哥到底有何事?”刘湘婉不解这人为何阻她离开,忍不住问。
  魏廷茂见她脸色紧绷,隐隐有发怒之相,淡笑道:“只是觉得六妹妹说话颇为风趣,想与你聊聊天罢了!”
  “记得那天我与二姐争论过男女有别之事,不知魏大哥是否记得?”
  魏廷茂一本正经的颔首附和。
  “既然魏大哥还记得,不知为何还要阻我离开,若是被人看见,这不是让我……”
  “自打嘴巴!”魏廷茂接过她的话。
  刘湘婉涨红着脸:“知道还明知故犯!”
  “哦?原来六妹妹想说的‘明知故犯’。”
  刘湘婉气愤:谁同你争论这个了!
  立在身后的招银见不得自家姑娘受委屈,上前一步护着她,声色厉苒道:“魏少爷,我家姑娘年纪尚小,经不起你这般开玩笑。”
  再看魏廷茂身后的小厮同样一脸愤愤不平,反驳道:“主子说话,哪有奴才插嘴的份!”
  “豆包!休得无礼!”魏廷茂眸光扫了扫他,对刘湘婉歉意道:“我这小厮从小服侍在我左右,性子不免有些乖张,待我回去好好教训他。”
  刘湘婉主仆二人恍若不闻,皆被这小厮的名字雷倒,魏廷茂虽样貌俊朗但也魁梧奇伟,一看日后就是领军的将士首领,在看跟在他身后的小厮身材同样五大三粗,只不过年龄比他主子稍小点,没想到起了这么个与他身材不符的名字,越看这小厮越觉得好笑,直至忍不住拿起丝帕遮住嘴角的笑意。
  那小厮显然明白她们二人因何发笑,想反驳又惧怕少爷的目光,唯有气愤的低头暗骂,心里合计着曲终人散后如何哀求少爷重新为他取个名字。
  见面前的小人有了笑模样,魏廷茂明知故问道:“六妹妹因何发笑?”
  刘湘婉面色不自然的咳了咳:“你这小厮名字取得甚为贴切,很有意境。”
  “豆包,还不谢谢六姑娘对你的褒奖。”
  豆包整张脸苦成一团,就差眼角落泪,弓着身哑音道:“奴才谢过六姑娘的夸奖。”
  刘湘婉顿了顿,淡淡道:“不知魏大哥还有事吗?若无,母亲还候我过去请安。”
  “不知六妹妹何时去上课?”
  “待我给母亲请安后问问她的意思。”
  魏廷茂身子一转,面带疑惑道:“魏某心中尚有一疑问,不知六妹妹可否告知?”
  刘湘婉想了想,脸色涩然道:“实不相瞒,琴棋书画,诗词歌赋,针织女红除了女红我尚能拿出手,其他真是不堪献于人前,遂魏大哥所疑之事,以我鄙陋的学识怕是解答不了你心中的疑惑。”
  “我还未说,你又怎会不知?”
  事已至此,刘湘婉唯有道:“若我知道,定知无不言。”
  “不知六妹妹为何一直唤我魏大哥而不是魏哥哥,倒显得十分生分?”
  刘湘婉恼羞成怒,若不是她年岁尚小,定当此人视为登徒子,看着正气禀然实则花拳绣腿之徒,冷冷道:“我虽学识不多,但尚能分清家人与外人之区别。”
  魏廷茂心思一转,却在意她说的那两个字,“家人”与“嫁人”音相似意却截然相反,嘴角不由上翘:“原来六妹妹竟一直把我当做外人。”
  刘湘婉意有所指道:“魏大哥说的哪里话,倘若哪一日你成了刘府的家里人,我定也将你看做家人。”为何这般说,实则是在假山后面她看到一抹红色的身影,怕引人误会,这才将话这般圆过去。
  魏廷茂竟揖礼道:“六妹妹好口才!”
  刘湘婉装模作样福了福身,回礼道:“魏大哥夸奖了!”见红色身影仍藏身于假山处,心知速速离开才能避开是非,遂道:“既然魏大哥心中之疑惑已解,妹妹这厢便先离开了。”
  魏廷茂侧身避过,为她让路。
  刘湘婉行了三步经过魏廷茂身侧时,不经意道:“魏大哥不是很欣赏我的妙语连珠吗?那我便送你一个,裁缝不带尺是为何意?”
  魏廷茂神色呆愣下,想转身拉她,怎奈小人好似早已料到,三步并一步飞快得躲开,徒留背影与他,这丫头真是呲牙必报的人!
  飞快逃离凉亭的刘湘婉一门心思只顾往前走,直到身后招银追不上她,喘着粗气唤她:“姑娘,后面无人追来,您且慢点走。”
  闻言,刘湘婉猛地停住脚步,脸上腾出热气使劲用手扇风,嘴中嘟囔道:“真是晦气,出门遇煞星,早知这样还不如窝在床上悠闲自在。”也不知那红色衣角是谁,偷听到多少。
  招银喘着气捻上姑娘,想到临走之时,姑娘在魏少爷耳边嘀咕的话,不禁问道:“姑娘,您打的什么哑谜?”
  刘湘婉眼神不善的望向凉亭方向,冷冷道:“说的就是他!”
  这个魏廷茂能文能武,怕是早知假山处躲着人偏不告诉她,还故意与她打太极,也不知心里作甚打算,这人心思太过复杂又兼并腹黑心肠,日后见到必要绕道而行。
  “那我们真去给太太请安吗?”
  刘湘婉脸色一僵:“为了不让人抓到话柄,咱们还是去一趟吧!”
  真是个煞星,遇到他算她倒霉!
  豆包上前,扯了扯少爷的胳膊,下巴冲假山微抬,魏廷茂眼神瞥过却置之不理,淡淡道:“回去吧!”
  “少爷,咱们不再去别处逛逛。”
  “这府中虽处处景色怡然,却唯有此处更令我欢喜,既然欣赏完了美景,自然要回去。”
  豆包小声道:“少爷,藏在假山里的人要不要将其打晕。”
  魏廷茂不甚在意,淡淡道:“不足为据。”走了几步,心中一直想着刘湘婉那句‘裁缝不带尺’,不用想也知道小丫头这是用话讽刺他,可心里却越发想知道答案。
  走了几丈远,豆包在其身后左思右想,方小声开口:“少爷?奴才想求您个事?”
  “若是改名之事则无需重提。”魏廷茂一句话熄灭豆包心底燃气的火苗。
  豆包心中不平,反驳道:“少爷,奴才现在还小,这名字还不甚重要,可日后总要娶妻生子,难道要奴才一辈子叫‘豆包’这个名字,便是奴才媳妇不嫌弃,将来孩儿们势必会嘲笑我这个当爹的。”
  魏廷茂往前走了几步,听他之言后顿了顿脚步,回头看他郑重其事道:“你说的甚是有理。”
  豆包心中一喜:“求少爷重新赐名。”待要掀袍跪下谢恩,却被少爷拦住。
  只听他道:“待你为夫为父那天,我在为你重新赐名,这段时日我会细心为你思索大名,可好?”
  豆包哭丧着脸:……
 
 
第53章 二人对垒
  主仆二人回到景庭轩, 正厅中其他三人有说有笑不知在谈论什么, 他心中有惑不想多说, 抬脚要回卧室, 偏刘嘉睿叫住他:“青墨, 你去哪了让我们三人好找?”
  魏廷茂眼神微抬:“有事?”
  宋天明摇了摇手中的折扇, 缓缓道:“我奶奶下个月过寿辰, 我得敢在那之前回去,这边的事你已处理妥当, 不若我们明日去向世伯请辞,如何?”
  他们三人来苏州的目的本就是为了陪他密会镇守此地的秦远将军,如今秦将军已然投诚, 他们已没有继续留在此地的理由, 遂不如早早离开,待的时间越长,反倒会引起京城那边的动静。
  魏廷茂想了想,淡淡道:“三日后启程。”
  曹霁光喝茶的手一顿, 不由道:“可是还有事情未处理好?”这段时日苏州城内的名胜古迹,文人墨士及烟花柳巷他们都去过,实在是没有再吸引他的地方。
  “并无!”魏廷茂惜字如金般如初二字。
  刘嘉睿十分了解青墨的脾性,遂眼神看向立在他身后的豆包,拄着下巴一副放荡不羁,玩世不恭的模样,拉着长音问:“豆包,出去一趟你家少爷可是遇见什么人?”
  豆包嘴唇微起, 魏廷茂眼神如钉子般直视他,吓得他哆嗦的低下头。
  “哎呦,不用明说我也猜得到,你定是遇到什么有意思的事,”刘嘉睿惊呼一声:“不会又是偶遇我那些堂妹吧!”二叔众多儿女中,除了翊哥尚得他青睐外,唯有那庶出的六妹妹,语气风趣幽默还算与他有些志同道合,不过自那次后已有月余未见过她,至于其他人则是良莠不齐,不提也罢。
  魏廷茂长袍一掀坐在一旁,豆包眼疾手快上前为其斟茶,小声道:“少爷,不若我们早些回京!”他也想尽快离开,虽然少爷风姿卓越但架不住这府中不知含蓄为何物的闺中小姐,尤其今日偶遇那对主仆,一张嘴气人的很。
  魏廷茂眼神一眯,豆包再次打了个冷颤,深知自己又说错话,忙后退二步在不敢吱声。
  曹霁光淡笑道:“如你所说,未尝不可,明日我们依旧同世伯请辞,整理行囊还得两三日功夫,正好三日后启程,你们可有意见?”
  除了魏廷茂以外,其余三人早就迫不及待回京城,此次他们出来游历已有半年未归,一旦起了归家的念头,思家之情尤为迫切。
  众人无甚意见,纷纷点头。
  待他们各自回屋,走在后面的刘嘉睿大臂一挥搂着魏廷茂的肩膀,贼笑道:“青墨,说说刚才出去见到何人让你神魂颠倒,竟连家都不想归?”
  调侃之意如此明显!
  魏廷茂手指一伸,只听刘嘉睿哀嚎一声:“你明知腋窝是我的痒处,还使劲掐,疼……”
  “不疼不长记性。”似想起什么,魏廷茂又道:“这两日我准备去听秦夫子的课。”
  “有甚可听?”刘嘉睿忍痛,龇牙咧嘴大呼,秦夫子的枯燥无味,他听过两次就退避三舍,再也不想去了。
  魏廷茂冷哼一声:“愚不可及!”
  刘嘉睿眼睛一肃,愤愤不平道:“本就是,京中学识渊博的夫子比他多的是,就你夸他。”
  “秦夫子所言细细品来甚是有理,即将离开,我想在同他请教一二。”
  刘嘉睿眼神上下一扫,脸色十分怪异,调侃道:“秦夫子下午无课,你可以私下底去请教他,为甚非要去听他的课。”
  魏廷茂脸色一僵,顾左右而言他道:“所谓尺有所短,寸有所长,心中一旦存了一知半解的疑惑还是在课堂上讨论的好,大家想法不一,所述见解也不相同,这样才能取长补短有所受益。”
  刘嘉睿揉了揉腋窝的软肉,站直身躯眼睛直直盯着他:“你似乎有事瞒着我吗?”
  “你想多了!”魏廷茂伸手推开他越发靠近的脑袋,冷冷道。
  刘嘉睿惊呼一声:“你不会真的红鸾星动吧!”看上我二叔家的闺女吧!
  魏廷茂脸色铁青,怒斥:“胡说八道些什么!”
  要命!
  万不要如他所想,这厮倘若有此心,家中妹妹知晓后那还不得亲人相晤时,拼个你死我活。
  刘嘉睿越想脸色越黑,语气焦急道:“青墨,世上花朵千千万,你万不可看上我刘家的任何一朵。”
  魏廷茂侧头看他,怪异道:“为何?”莫不是嫌弃他复杂的背景及出身。
  刘嘉睿急不可待道:“你我从小一块长大,我家中姊妹性情如何,没人比我更为清楚,她们配你着实委屈你了,不若去明若家瞧瞧,他爹乃宰相,家中姊妹定然端庄娴雅,知书达理,与你成婚绝对是郎才女貌,才子佳人。”
  魏廷茂打趣道:“莫不是你早已窥觑好他家姊妹?”要不然怎么知道明若家闺中小姐的脾性。
  刘嘉睿脸色一红,猛然挥手道:“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虽我平时浪荡不羁,但也只是逢场作戏而已,却不敢随意与内宅小姐搭讪。”见他眼神怪异,就差伸手发誓。
  魏廷茂拍拍他的肩膀:“你是知道我的,性子极其冷淡,一般人难与我亲近,这些年唯与你们三人交好,遂将来能不能成家还是两码子,你担心的委实有些过早。”他只是对刘湘婉有些好奇而已,尚谈不上欣喜与否,只觉得她小小年纪古灵精怪,既聪慧又掩其锋芒,不由多看两眼,尤其今日接触下来,发现她还是个睚眦必报的小野猫,性子也的很。
  “唉!我不是这个意思?”刘嘉睿见他会错意思,烦躁的挠了挠头发,气急败坏道:“到了娶妻的年岁便是你和你爹不着急,那位说不得会逼着你成婚,到时一锤定音让你娶个丑八怪,你大哥的婚事不就是那位定的,两人成婚至今,明明是夫妻偏处的似水火不相容的仇人。”
  “将来事将来说,如今最为要紧便是立世子一事,这边处理妥当,待我回京也好向大哥交代。”
  “世子之位你大哥与那位挣得头破血流,也不知最后到底花落谁家。”
  魏廷茂眼睛一斜,冷冷道:“你说呢?”
  刘嘉睿脸色一僵,摸摸头讪讪道:“自然是你大哥。”他们来此不就是为了帮他大哥多争取一份筹码,如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也不知老天爷到底开不开眼!
  刘湘婉从正房出来,脸色由红变青由青变黑,可见其怒气有多重。
  跟在身后娓娓而行的招银小声道:“姑娘,可还好?”
  “有甚好的。”刘湘婉转头低斥,忽听见发髻上的鎏金穿花戏珠步摇的响声,忙道:“赶紧回去。”
  实在是太招摇,打眼了!
  太太见她去请安,脸上的神色越发柔和,语气更是轻言慢语,想必是满意于她此次的劳苦功高,遂赏赐东西也毫不吝啬,就如此刻,刘湘婉耳带太太赏赐的金镶东珠耳坠,发髻上别着鎏金穿花戏珠步摇,就这般招摇过市的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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