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夫君他权倾朝野——渊爻
时间:2019-06-07 16:12:23

  听到这里,席向晚也不由得提起了心来,只是面上仍然一派平静。
  首先,她不知道樊子期这张嘴里吐出来的话能不能相信;其次,就算这一切都是真的,上辈子王家的覆灭就说明这封信根本没派上用场。
  最后一点……樊子期怎么会好心到将这么重要的事情告诉她?
  樊子期见席向晚不答话,也不局促,体贴地停顿了会儿才提议道,“岭南也极远,可贸易繁荣,培育出了一种专门赶路用的马儿,脚程极快,从汴京出发,约莫八、九天功夫就能到河西。若是大姑娘需要,我可派人驾这种马赶去河西,与送信那人半路汇合换马,只要在樊家名下的驿站休憩,就能得到最好的补给,至少能让王家早三四日收到信件。”
  这也太上赶着献殷勤了。
  席向晚作出微微意动的模样,“可这太劳烦樊家了。席府和王家都正在风尖浪口上,大公子实在不应该……”
  “我并不打算挟恩图报。”樊子期真诚道,“王家一门忠烈,不相信他们会叛国的人不止我一个,这也只是略微献一些绵薄之力罢了。”
  席向晚垂下眼睛,思考着该怎么回复樊子期。
  樊子期说的那种马儿,她也是知道的,只有在岭南才有,确实脚程很快。
  可问题是,那信,究竟是不是真的存在……
  如果真的让樊子期派人前去,他会不会夺信杀人?
  天高皇帝远,到时候樊子期再遗憾地来告诉她,送信之人在路上已经横死,恐怕是有人想要杀人灭口……她也没有任何不信的理由。
  ……不,又或者樊子期其实已经这么干了,只是在虚情假意骗她对他心怀感激呢?
  席向晚思量半晌,最后抬起头来,带着三两分踌躇道,“我拿不了主意,要回府问过母亲和兄长们才能答复大公子。”
  樊子期一怔,“可这一来一去,又是一天时间。”
  “大公子见谅。”席向晚低着头向他行了一礼,又犹豫了会儿才开口道,“两次见面,我对大公子多有失礼,还请见谅。今日之事……感激不尽。”
  说完,席向晚便转头招呼了李颖一声,让她到内间说事,匆匆往内间走去。
  唯独李颖见到席向晚一转脸的同时脸上带着羞愧和软弱的神情就在眨眼间消失,她惆怅地望了望似乎被勾走了魂似、直愣愣看着席向晚背影的樊子期,心中长吁短叹:美人猛于虎啊!
  李颖让伙计看着店面,不卑不亢地将樊子期送了出去,才进到内间,识趣地没问方才樊子期的事情,而是道,“姑娘以为,是否该接受碧水商会的邀请?”
  “不急,先拖着他们,就说咱们生意小,也没什么野心,普普通通的挺好。”席向晚面上神情淡淡的,“我今日来,是有另一件事要和你说。席泽成那个唱小曲的相好,现在如何了?”
 
 
第65章 
  上了席府马车后, 席向晚才低头细细思索起来樊子期刚才说的那些话。
  联系她五年中对于樊子期的了解, 反复推敲之后, 她认为信极有可能是真实存在的。
  而在上辈子,樊家并没有这么早就出现在汴京城中,还是如此高调的亮相。席向晚记得清清楚楚, 通敌叛国一案前后查了足足两个月, 在这之后, 樊子期才突然出现在汴京城中, 不顾当时是什么局面, 找人到席府向她提了亲。
  正是因为这个时间差,席向晚在九月十五那日见到樊子期时,才会那么惊讶。
  也就是说, 王家从出事, 到被处决,这过程中,樊子期并不在汴京城里。岭南和河西隔得那么远, 他们出手拦截那封信的可能性不大。
  可能证明王长期清白的最后一丝希望,在长达两个月的时间里,却仍旧没有送到都察院、送到皇帝手中、更没有发挥任何作用。
  席向晚动作十分缓慢地摩挲着自己的指骨, 一节一节地按过去,想再联系上更多的情报,得出一个更可靠的推论。
  这封信,要么是没有送到该送的人手里,要么就是, 即便送出去了,也根本无济于事。
  前者也就罢了,是送信之人半路遇难,或者错信他人;可如果是后者的话……
  席向晚突然倒抽了一口冷气。
  对了,这就全部都联系得上了!——她怎么会二十几年都没有想明白呢?
  大庆有八成的军队都曾经受过王家的带领,即便如今只有两个儿子在外打拼,留存下的声望也仍然是势如中天。
  可这样庞大的声望,会不会也显得……炙手可热呢?
  第一天王家二位参将被捉走的时候,从朝堂到民间,多的是人不相信他们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可第二日的早朝上,大臣们还没来得及一个个为王家鸣冤,先被皇帝打了个措手不及,直接抓了一批人投入牢中,这才让早朝安静了几日。
  更不要提,在都察院带人冲进王家之前的一两个时辰,就连被急召入宫的宁端都不知道王家出了事!
  席向晚一直以为在王家覆灭的背后隐藏着的或许是敌国,又或许是别的什么家族,更可能是军阀内斗,可从来没想过,居然会是皇帝铁了心要将王家拆散。
  而且,这一辈子,皇帝做得比上辈子还要彻底,连王家的女婿,他都杀鸡儆猴地给抓起来了。
  都说都察院是皇帝手中的一柄尖刀,席向晚却忘了,这刀的刀柄,只握在皇帝一个人的手里。
  当他高高举刀砍下的时候,谁想要反驳求情,那都是不允许的。
  王家是无辜的,而放纵、甚至可能刻意策划了这一切的,正是王家一心效忠的皇帝。
  席向晚不由得咬紧牙关微微打了个寒颤,想得太过入神,竟都没察觉到马车停下。
  安安静静坐在她身旁一路没说话的碧兰等了好一会儿,才忍不住开口唤道,“姑娘,咱们到了。”
  席向晚慢了半拍地抬起眼来,深吸了口气缓缓吐出,才觉得好受了些,“扶我下去吧。”
  她虽然表面恢复了冷静,心中仍然如同一团没了头绪的乱麻。
  原本席向晚手中已经有了巨富,准备用这些钱财向手头吃紧的四皇子换取二位舅舅和她父亲的平安,可如果要对抗的人是九五之尊,这些俗气的钱财,已经显得有些不够看了……
  她的计划几乎被全盘打乱,还需静下来细细思量才能想到新的办法。
  碧兰先下了马车,摆好小凳后,担心地伸手扶着席向晚下马车,“姑娘,您脸色怎么这么不好?是不是受凉了?还是刚才那……那人令你不高兴了?”
  “我没事。”席向晚轻轻摇头,站定身子之后,一抬眼正好看见席府门边走过来一个看起来相貌普通得实在过分的女人。
  这女人几乎是一看就忘的脸,哪怕盯着她看上好一会儿,再转开视线,也无法回忆起她的模样。
  这样平凡到极致的长相反倒是很难得的,席向晚在樊家就见过他们专门搜集这种模样的人训练作各种用处。
  因此,当这个女人迎面走来的时候,她不由得多看了这人几眼。
  平凡女子走近后,低声唤道,“姑娘。”
  “你找我家姑娘有什么事?”碧兰立刻警觉地挡在了席向晚面前,横着双手道,“你又是什么人?”
  “我受人之托,给席大姑娘带一件东西。”平凡女子低眉顺眼地说着,将掌心摊开,缓缓送到了碧兰的面前,“劳驾这位妹妹替我转交了。”
  碧兰接过那东西看了眼,竖起眉毛,“簪子倒是挺好看的,姑娘好像也有一根一模样的,谁让你送——”
  平凡女子没理会碧兰的话,见她接了簪子之后,毫不犹豫地掉头就走,步程极快,很快便消失在一处暗巷的拐角处。
  “哎,你跑什么!”碧兰跺脚,转头对席向晚道,“这来路不明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不干不净的,万一姑娘碰了生病了呢?”
  小丫头见过包氏和席卿姿上次用的那秘药之后,对这些邪门歪道的东西提起了十二万分的注意力,生怕自家姑娘什么时候一个不小心就给人害了。
  席向晚却将目光扫过了她手中那支栩栩如生的桃花簪子,不自觉地翘了翘嘴角,“不碍事,是我认识的人送来的,给我吧。”
  碧兰一听便放心了,乖乖将桃花簪交到席向晚手中,扶着她往门里走,“姑娘小心些脚下……”
  席向晚没去青澜院,直接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里,让碧兰在屋外守着,自己坐在屋子的里间,轻出了一口气,将簪子捏在手中细细地把玩着。
  四下清净得紧,她总算能有时间来捋一捋接下来该做什么了。
  家人是一定要救的,也没有比四皇子更好的人选——主要是她来的时间不巧,根本来不及多做什么准备工作。若是再早来几年,或许还能想方设法隐藏身份,假装是个能算到未来的高人去扶持能和皇帝叫板的几个实权王爷。
  可现在……什么也来不及了。
  皇帝的位置仍然稳得很,可他还想要将其进一步稳固起来,连着军权和声望都收到自己的手中。
  桃花簪的做工极好,虽然只是木制的簪身,却打磨得十分光滑,席向晚细嫩的指腹摸上去就像是天天被人把玩盘弄的檀木珠串似的。
  席向晚正这么想着,指尖却倏地划过一处不太平滑的地方,顿时打断了思绪。
  她低头仔细查看,翻来覆去,才好容易在簪身底部的地方看见了两个小字。
  ——偏门。
  席向晚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沉重的心情也跟着轻快了三分。
  她原还想着宁端为什么无缘无故派人来送了一根和她那时候原本想给他一模一样的簪子,原来是当信纸用了。
  正是谁都不敢和都察院接触和冲撞的日子,席向晚也不好光明正大去都察院找宁端,原本是打算托席元坤带个话儿,却听说就算在都察院里,也天天都见不到宁端的踪影,只好作罢。
  没想到,宁端倒是主动来约她见面了。
  席向晚将簪子放下,喝了杯茶才站起身来,心中安定了不少。
  救人,还是照样地救,四皇子仍然有这个能力,她不需要接受樊子期的帮助。只是要说动四皇子,就变得要比之前困难许多。
  若是那九百多亩的玉矿不够用,席向晚不过就是再想办法再多给出些东西来,让四皇子动心便是。
  她知晓这从今往后二十四年要发生的众多大事件,四皇子难道不想要未卜先知?
  席向晚想着,拉开房门问道,“碧兰,那日三哥晚上来喊我,是几时的事情?”
  “约莫是子时过一刻的样子?”碧兰想了想,答得不太确定。
  “李妈妈。”席向晚点过头,又扬声唤道。
  李妈妈闻声走过来,和和气气地笑道,“姑娘,什么事吩咐?”
  “今个晚上过了子时,我要去一趟偏门,约莫半个时辰的功夫。”席向晚道。
  李妈妈心领神会,“知道了,姑娘。”
  席府里每日都有安排来巡夜的婆子和护院等等,若是不先打点好,夜间说不定出什么乱子。
  碧兰却不解道,“姑娘,晚上那么冷,您要出去做什么?不如我替你去吧。”
  席向晚笑着点点她的额头,“你替不了。”
  碧兰见了宁端每每都吓得舌头都捋不直,还能替她问上什么?再者,宁端已经派人送来了拜帖,她不亲自去见,反倒显得太不礼貌了。
  宁端这时候来访,为的定然是重要的事,席向晚不想错过,晚上睡得并不安稳,不待碧兰喊就坐了起来,子时不到便已经换好了衣服。
  碧兰睡眼朦胧进屋准备喊席向晚时,却见她已经坐在床边等着了,惊醒了大半,赶紧将准备好的手炉递给席向晚,又带着李妈妈一道,主仆三人悄悄地前往了席府的偏门。
  偏门那头果然无人把守,碧兰悄悄拉开门往外头看了看,道,“姑娘,外头什么也没有。”
  “将门留着,咱们在这儿多等一会。”席向晚看看空中明月,猜想是自己到得早了些,也没在意,便立在门边耐心等着宁端起来。
  也只等了一小会儿,席向晚便有如神助地听见了门外道上似乎传来了衣物的摩擦声。她上前两步,小心翼翼地将门缝推开了些,偷眼朝外张望了一下,果然见到一袭熟悉的黑色斗篷往这边而来,眼底露出了笑意。
 
 
第66章 
  宁端正思索着自己早到了片刻, 应当不会耽搁席向晚的时间, 将事情说完就走, 却没想到,才刚刚走到席府的偏门外边,就听见那门发出了轻轻的吱呀一声。
  他不由得抬眼看去, 一眼便望见了席向晚带笑的姣好面庞, 脚步就那么稍稍顿了一顿。
  但那只是几不可见的停滞, 宁端很快加快脚步走到门前, 伸手摘下了夜行斗篷的兜帽, 不赞成道,“不该这么早出来,若来的人不是我怎么办?”
  看清了宁端的面容, 碧兰险些惊呼出声, 好在想起来这是夜深人静时,捂住了自己的嘴,而后被李妈妈揪着走远了些。
  “还有谁胆子这么大, 过了子时还在街上这样行迹可疑地行走?”席向晚朝他笑道,“我怕我记错了时辰,还好早来了些, 不然就得让你在这儿多等了。”
  “……我可以等。”宁端借着月光打量席向晚的脸,见她神情之间并无郁色,稍稍松了口气,“你素来多病,却等不起。”
  席向晚失笑, “宁端,恐怕没多少人比我更等得起了。”
  她这个年纪的人了,最不缺的就是耐心。
  宁端却将这话想到了另一个方向去。他不自觉地绷紧下颌,扯开了话题,“我有两件事要告诉你,等不得,也不便在都察院中和你三哥多交谈。”
  “好。”席向晚点头,却猜到其中一件八成是和白日里樊子期所说的信件有关的。
  可宁端开口时,说的第一件却不是信,“席明德已准备好了给你母亲的一封休书,还有一份要呈给皇帝、请求大义灭亲的折子;此外,他也在准备着手将你父亲一系逐出府中的事情。”
  尽管早就猜想席明德这个胆小如鼠、自私自利的人有可能会这么做,但席明德的决心下得如此之快,行动也如此迅捷,席向晚听到时还是呼吸一滞,不自觉地苦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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