虢国大长公主倒是因为她是宫令箴之妻的缘故多看了她两眼,但也就仅此而已。却将宫大夫人留下陪她说话。
林蔚然倒是想四处走动一下,于是示意她不用担心自己。
这次的宴会规格极高,四品以下的官眷都进不来,但也有个别例外的。主要还是虢国大长公主这次想见一见旧人,那些有爵位在身的老一辈都带着小辈来了。
走了一圈,林蔚然觉得自己隐隐又有了尿意,然后就带着晴雪和秋水去了茅房。
等从茅房出来时,发现回去的路被堵了。而且堵路的还是老熟人——谢夫人与林昭然。
当然,她可以绕道,但两点之间,走直线最短,她凭啥绕啊。
况且她挺着这么一个大肚子,今儿又站了那么久,脚部水肿得很,谁还耐烦去体贴别人了?
晴雪踌躇地看着林蔚然。
而秋水呢,则是双手抱胸,紧紧跟随,大有一副主子去哪她去哪的气势。
林蔚然不想绕路,也不想上前,明显两人撕逼刚开始,她上去岂不是帮林昭然引走火力?她有这么好心吗? 于是她就站定定了。
“林昭然,你给我说清楚,这封信说的是不是真的?”谢夫人将她拉到此处之后,就甩开了她的手,仿佛她是什么脏东西一样。
林昭然很是难堪,她刚才在众目睽睽之下被谢夫人拉扯着到了此处。
刚才那些人吃惊又带了些幸灾乐祸的目光,她至今还难受着。傻子都能看出她们那些目光的含义,她们无非是在嘲笑她,尚未成亲,已然可以窥见不受未来婆婆待见。
面对谢夫人吃人的目光,林昭然也有点怕,连刚才被她抓痛的手腕她都不敢揉。她上辈子和谢夫人打了一辈子交道,还是头一次看到她如此愤怒的模样。因为一直以来,谢夫人都秉承着贵女礼仪,绝不失态。但这一次,她真的是很愤怒了。
谢夫人死死地盯着她,“说话!别以为不开口就没事了。”
什么信不信的,她也不知道里面说的是什么,哪里能回答?
“伯母,有什么事咱们能不能回去再说?”林昭然想不明白,为何谢夫人一定要在此刻闹。
谢夫人此刻都快要疯了,她现在就要林昭然的解释,立刻马上!
于是她将手中的信砸到她脸上,“你别给我装傻!瞪大眼睛看清楚它,然后回答我!”
林昭然将信抓过,一目三行快速扫过,待看完之后,整张脸是铁青的。
“伯母,你要相信我,这封信说的不是真的。”
“不是真的吗?你当我是傻子吗?人家都指名道姓了,如果你真的清白,那好,即使我豁出一条老命,也还你一个清白。我这就找他问清楚。”
林昭然脸色一白,这要怎么否认?林昭然的目光游移着。
看她这副模样,谢夫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顿时心一痛。
“林蔚然,你怎么在这?!”林昭然不可置信地叫道。
林蔚然刚才看到她目光游移时,就知道要糟,果然,她暴露了。不过她本来就站得不隐秘,她们方才争执得太认真,才没发现她罢了。
谢夫人如肀般锐利的眼神就扫了过来,“宫大少夫人难道不知道什么叫非礼勿听,非礼勿视吗?”
谢夫人心情很不好,口气很冲,态度丝毫不客气。
林蔚然心里呵呵,这大厅广众之下,她们自己都不挑地方说事,还怪别人偷听?
还没等她回答,林昭然就发难了,“林蔚然,你这个卑鄙小人,你是不是见不得我好过?你自己都成亲了,为何还要来破坏我与谢洲的姻缘?”
林昭然犹记得小房山上踏青之时,林蔚然对她的威胁。看来这封信是她写的让人交到谢夫人手上的无疑了。
林蔚然:……怎地就和她扯上关系了?
林昭然的话让谢夫人的目光攸地看了过来,“你也知道她的丑事?”
“丑事,什么丑事?”林蔚然心想,能让谢夫人如此愤怒的,不会是林昭然与竟陵王过往从密的事事发了吧?
除了竟陵王,林蔚然不作别的猜想,林昭然觉醒两世记忆,一般的男人她恐怕看不上。而且观她眉间未散,脸颊也还有细细的绒毛,这还是完璧呢。况且她也没那么傻,所以只有这个可能了。
但就是这个可能,就足够让谢夫人无法接受了。也是,未来儿媳妇和一个成年男子过往从密,谁受得了呢。
关键是,这封信是谁写的?这样的信到了谢夫人手中,谢家必是要解除婚约的。实在没必要在这次宴会上点燃,可对方偏偏这样做了,这是要将林昭然与谢洲的姻缘往不可挽回的路上逼啊。这招可真狠,是完全不给林昭然留退路呢。
丢脸丢到林蔚然跟前,谢夫人真觉得难受极了。
她是替儿子谢洲感到难过。
林蔚然曾是儿子的未婚妻,如今人家家庭和睦,婚姻美满。
对比之下,林昭然让儿子在林蔚然跟前丢了那么大一次脸,此刻谢夫人活剐了林昭然的心都有。
林蔚然的出现,让谢夫人恢复了理智。她挥挥手让林蔚然离开,“你走吧!”
这事本就不关林蔚然的事,谢夫人也不想将这不堪的事在她面前过多抖漏了,只会显得她以及她儿子那么可怜罢了。
林蔚然携着两侍女走了之后。
谢夫人看向林昭然,轻蔑地扫了她一眼,然后走开。
她已经不屑于逼她承认什么了,但她是一定要让南阳侯府给他们谢家一个交待的。
此时谢夫人还不知道,谢洲在京几次遇险都是她带来的,因为她,她儿子承受了更多的风霜。如果知道,她或许会为摆脱掉她而感到庆幸,但也绝对忘不了她带来的屈辱。
第122章
此时林老夫人闻讯而来,先遇上的是冷着一张脸的谢夫人,“怎么了这是?”
“你孙女做了什么好事,你回去问问她就知道了,那些话说起来都脏嘴,我都不屑说!”说完,谢夫人越过她,径直走了。
闻言,林老夫人心一沉。
等她再见到自家孙女时,发现她整个人也很不对劲。
林老夫人按耐住问话的冲动,却也无心交际了,于是去辞了虢国大长公主,打道回府。
宫大夫人也得知了谢夫人与林昭然似乎因某些事起了争执,而林蔚然差点被牵扯进去。等林蔚然回到自己的视线之内,看着毫发无损的,宫大夫人才算是放下了心。
上马车时,林老夫人特意让林昭然和她坐同一辆马车。
“说吧,你和谢夫人是怎么回事?”
林昭然沉默。
林老夫人再问,“你究竟做了什么事,惹得她如此不满?”
“祖母,你先别问了,这事我后面会给你一个交待的。”
“你,哎!她再怎么说也是你将来的婆婆,你和她的关系不要处得这么僵,对你没好处。”
对于这个孙女的回答,林老夫人是很不满意的,但她明显也不想说,那只能暂时这样了。
此时林老夫人还不知道谢夫人已经打定主意要退婚了,否则的话,她指定没那么容易就放过林昭然的。
林昭然回到南阳府别院,留守在家的染竹告诉她,今儿有人送来了一份礼物。
林昭然一看到那礼物就知道是竟陵王送来的,当下就炸了,换了身衣服就直接去了竟陵王府。
她直接将礼盒甩在萧子琅跟前,“你什么意思?我不是和你说过咱们以后不要再联络了吗?从此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就当从不相识!”
对于她的怒气,萧子琅不以为意,笑着将一杯水推到她面前,“瞧把你急的,汗都出了,喝点儿水,有什么事可以慢慢说嘛。”
林昭然扫了一眼桌面,只见上面摆着一杯茶和一杯水,不用说,茶自然是萧子琅的,而那杯白水就是她的了。
她在外头几乎是不喝任何带有味道的水的,如各种茶水。林昭然没想到萧子琅会注意到她这么一个不起眼的小习惯,蓦然心一软。
萧子琅吊儿郎当地喝着茶,瞧着她轻啜了一口白水。
“今天你在虢国大长公主府被谢夫人羞辱的事本王知道了,送你这个,是觉得你会喜欢,也想让你开心一些。”
林昭然眯着眼,怀疑地看向他,“那封信是你让人递给谢夫人的?”
“信?什么信?不是本王!本王没有让人送过什么信。当时谢夫人说了那么多不中听的话,你心里一定很不好受。让你受辱,对本王有什么好处?”
萧子琅此番话一点破绽都没有,难道信真不是他让人送的?林昭然有些怀疑自己刚才的判断,知道他们有来往的人之中,除了他们自己就是林蔚然了,看来真是那个贱人做的无疑了。
自己误会他了,林昭然有些不好意思。
可一想到谢夫人看到信后那气得浑身颤抖的样子,林昭然就头疼,心也跟着硬了起来,“我上次说得很清楚了,我不希望你再出现来打扰我的生活。就比如你今天的做法,会毁掉我平静的生活的,你知道吗?!”
“不可能的。”萧子琅直接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说道,“林昭然,本王也告诉你,本王的世界不是你想随便进来就进来,想出去就出去的!”
“你——”林昭然仰头,整个人挫败,“到底想怎么样?”
“很简单,回去和你家的长辈说,解除你与谢洲的婚约!”此刻,萧子琅穷图匕见,挑明了他的意图。
林昭然瞪大了眼,摇头,“不可能!”
他们的婚期就订在六月份了,眼见着就要成亲了。而且这段姻缘还是她千方百计抢来的,让她放手?她不甘!她这段时间也想得很清楚了,上一世她过得还算风光,临到老也仅仅只是有些小不如意而已,她不信拥有了两世记忆的自己没办法克服这些。别说这一世谢洲的起点比之前世还要高,所以她不想退婚!
“你最好按照本王说的去做,否则等本王出手,就不是那么温和的手段了。”萧子琅神色淡淡语露威胁,“如果我一点也不为你考虑的话,我大可以先将你给睡了,你知道我能做到的,对吗?”
这一刻,林昭然无比后悔自己为何要招惹他。
林昭然示弱,“你是不是想毁了我?”
萧子琅笑,“怎么会呢?”
“那你为什么要坏我的姻缘?”
“因为本王想娶你啊。”
“谢洲并非你的良配,你想想,在你被他母亲指责时,他可曾站在你的身边替你说过半句话?”
其实萧子琅这话完全就是揣测,林昭然和谢洲压根就没有见几面,甚至谢夫人因为那封信质问她的时候,谢洲压根还不知道呢。
但他的话却勾起了林昭然上一世的回忆了,确实如他所说,每次她与他母亲起争执的时候,他从来都不会站在她这边的。
等林昭然从往事中回过神时,她发觉自己的身体很不对劲。她不是未经人世的姑娘,历经两世,该懂的她都懂了。身体熟悉的灼热感,以及身下潺潺的湿意,让她明白自己怕是着了道了。
可她从别院出来就直奔竟陵王府……她仔细梳理着记忆,想找出不对的地方。
是那杯水!林昭然脸色一变,明明她都那么小心了,是醉魂媚!他将醉魂媚下到白水里了!
“你给我下药?”林昭然看着他,一脸的不可置信。
萧子琅也很意外她的敏锐,可未经人事的姑娘是不可能会那么快察觉的,莫非她已发完璧?
一时间他的脸色很难看,然后出手,毫不怜惜地扯开她的衣襟。
林昭然眼中闪过一抹绝望,没想到终日打雁被雁啄,她当初给林蔚然将药调了包。
想不到没到一年,她也尝到了醉魂媚的厉害,不得不说是一种讽刺。
林昭然推开他,一只手掩上自己的衣襟,另一只手直接取下头下的簪子。
萧子琅冷不防被推开,再看她拿着簪子一脸防备的模样,倒有些新鲜和意外,“你想做什么?”他是不相信林昭然会因此而自裁的,所以他眼中划过一抹轻嘲。
他这眼神狠狠地刺激了林昭然,只见她握着簪子往掌心狠狠一划,鲜红的血液汩汩而出,疼痛击退了身上的欲望,让她得以片刻清醒。
她这样性烈,让萧子琅震撼,过后却更喜欢她这样为了捍卫贞洁而敢于自残的行为品性,他不由自主地上前。
林昭然将簪子对准了自己的脖子,“你别过来!”
林昭然一直看着萧子琅,看到他方才眼中流露出如此情绪时,她便知自己成功了,松了一口气之余,又不由得心中一苦。
萧子琅果然停住了脚步,但他目不转睛地看着林昭然,袒露心迹,“昭儿,本王实在是太喜欢你了,寤寐思服……”
林昭然手中的簪子颤了颤。
“谢洲不是你的良配,且不说谢夫人对你百般看不上,你嫁过去后生活也不会顺遂的。而本王不一样,你嫁了本王,这偌大的王府你就是女主人,本王的父母远在封地,也不会有什么机会对你挑拣。”
“本王也不怕告诉你,前两日不是有好几名官员狎妓被抓了吗?那晚在明月楼,谢洲也在,只不过他幸运,在官差搜查之前就离开了而已。”
萧子琅偷换了概念,这话模糊了一些事,即使她去质问谢洲,这些话也是能说得通对得上的。
“他?不可能的!他怎么可能会去青楼楚馆!”林昭然不信。
“没什么不可能的,本王没必要骗你。”林昭然对谢洲的信任让萧子琅气恼,“我告诉你这些,只是帮你看清谢家到底是什么人而已。”
“谢洲有什么好的呢,一个正八品的小京官,见到本王还要行礼的人。不仅是他,还有宫令箴也是。谢洲才刚刚踏足官场,你嫁给谢洲,难道你想一辈子都输给林蔚然这个假千金吗?”
这句话成功地让林昭然停止挣扎。是啊,以她目前正六品的乡君,见到林蔚然正四品的恭人命妇是要行礼的。而几次见面,要么是跟着她祖母,要么就被她模糊过去她俩身份上的差异,以致几次她都不曾给林蔚然行礼。“
萧子琅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宫令箴难对付,得手的次数不多,但对付个女人,以及在京城没什么根基的南阳侯府,那还不是手到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