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国公府这边女眷这边在处理伤口,男丁则抓紧审了那歹徒头子。
宫令箴他们从歹徒头子口中得知有人扔了一袋金锞子到他家门口,让他今日来屠杀小房山上踏青赏景的贵人。
屠杀贵人,一开始歹徒头子也犹豫。可是那人留了纸条,说如果他不照办的话,就屠他全家!
那歹徒头子怕啊,他的身份在市井是经过掩饰的,他没想到还会被的挖出来威胁。他当时的想法就是干完了这一票,分了钱之后带着妻子孩子远走高飞,离开京城。
宫令箴从那歹徒头子处拿到了那袋金子和那张纸条,然后一行歹徒被羁押回京投进了地牢。
回京的路上,谢州坐进了谢夫人的马车里。
谢夫人伤着了胳膊,先前差点就命丧歹徒横刀之下了,幸亏被后来从曲水流觞处赶回来的谢洲救了,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谢夫人瞥了一肚子气,主要是遇袭的时候,她和林昭然离得很近。那些歹徒冲进来的时候,林昭然抓着林老夫人的胳膊就往旁边躲去,竟然看都不看自己一眼。再不济,你招呼一声让她赶紧躲也成啊。她是完全没将自己当她的未来婆婆看待!
看出谢夫人心情不愉,谢洲关心地问了一句,“娘,您这是怎么了?”
“当初我们要是强硬一点就好了,即使与林蔚然的婚约无法继续,至少能为我儿争取一个婚姻自由的权力。咱们不该因她一个乡君的身份就妥协的。”
林昭然她,真心配不上她儿子!
谢夫人算是看出来了,那林昭然就是个心大的,自己生活得一团糟,还盯着别人如何过日子。这心完全没有放在将来如何好好过日子上头!
谢洲沉默了半晌道,“凡是过往皆为序章,所遇皆欢喜,所得皆善良。娘,事已至此,后悔于事无补,咱们得往前看,不能总沉浸于过往。”别人再好,终究也是别人的。
谢夫人靠着车壁,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对,儿子你说得对,为娘见了她也是魔障了。”
林昭然不会的,没有贵女的心胸气度,慢慢教便是。她不能乱,也不能一味地抱怨,否则这日子就更看不到一丝盼头了。
林昭然将林老夫人送回南阳侯府在京的别院,换了身衣服戴上帷帽就悄悄出了门,直奔竟陵王府。
林昭然见了萧子琅,直接质问他,“你做下那样的决定的时候,知不知道我也在小房山?”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别一个不顺就跑来竟陵王府发疯,仔细你的行踪暴露!”
林昭然盯着他的眼睛,“别装了,你的手段我比你还都还熟悉。”
萧子琅面无表情地回视她,见她仍旧不甘示弱,且一直笃定,忍不住轻笑出声,“你对我还真的挺了解的。”
萧子琅探究地看着她。
他承认了!林昭然心一寒,如果这批人是他暗中派去的,他还会让人留意不要伤了她。关键这些人是他随手引去的,压根就不会在意她的死活。
萧子琅伸出一只手捏着她的下巴,直视她,“别这样一副表情,活像本王欠了你一样,要知道本王可没对你怎么样呢。”
况且她未婚夫谢洲出自陈郡谢家,也是个麻烦。
林昭然是气恼又委屈,心道,你如果想起你前世的记忆,一定会后悔这样子错待我!
可怜的林昭然不知道,男人前世看上的欣赏的是成功的她,七彩光环加身,独独爱情不够如意,进而带了一丝失意的她。女神的失意,与普通女人灰头土脸的不顺是不一样的。
晚上的时候,忙碌完的宫令箴回到景铄院。
刚躺下,林蔚然就滚进他怀里,他将她一把抱住。
“出门前你怎么没和我说安排了人,今儿出事时我都担心死了。”
宫令箴抚着她的背,“能不安排吗?你们都是我至亲的亲人,特别是你和肚子里的孩子,我怎么敢不做好周全的安排就出门。”
他们一家子人出行踏青,他与他大伯三叔商量过的,自是做了万全的准备。否则一家子人被人一锅端了,找谁说理去。
但他们万万没想到齐国公府并另外几家的人也来了小房山,更让人无语的是竟然只带了三五个护卫。
咦?林蔚然从他怀里出来,看了一眼,原来早做了周全的安排吗?
宫大人是要在现代,只怕也是那种出行,不会让一家子人都坐进同一辆车的人,而是让他们分别坐进不同的车子。就只为了分散风险。
宫令箴将她按回自己怀里,拍拍,“睡吧,今儿累一天了,不困吗?”
林蔚然的声音从他怀里传出,“你上次说过的,曾查到百花山马场喂马的小厮之前收到过两百两银子?”
“唔。”
“还有今天从林海生那搜到的字条。”林海生是那歹徒头子的名字。
“这张字迹比之之前给江南富商的那一张更顺手一些,字迹笔画更圆滑润泽了。”
连之前还可以觑见的顿涩感少了很多。但还是可以看出是同一个人的手笔,看来这个人这阵子没少用左手练习笔墨。
林蔚然掰着指头数,“两百两,三百金。这人连给收买人的钱都是整数的,强迫症的痕迹很明显,性格中应是一个完美主义。”有这个可能,但数据太少,不足以支撑她的推论,
“什么叫完美主义?”
“意思就是对己对人事事苛求,无法忍受瑕疵,或许此人性格之中还有一些神经质……”完美主义者要求别人,别人未必能做得到他们的要求,就会产生各种负面的情绪。
说完这句,林蔚然就磕上眼,睡了过去了。
宫令箴闻言若有所思,完美主义、神经质?后面那个词他虽不曾听过,但却能略解其意。如此一来,倒是有个人隐约符合她口中猜测的人的影象。
第117章
虞国公府与齐国公府并几个世家,于小房山踏青之际偶遇歹徒一事,不日便整个京城人尽皆知。毕竟虞国公府的护卫羁押着二三十个歹徒一路回京,扔给了京兆府处置,百姓们都有目共睹的。
一时间风声鹤唳,大户人家们都加强了武力警戒。
泰昌帝得知之后,还特意过问了一下,得知虞国公府的主子们并无伤亡,这才放心了。
虞国公府的人前一日回到府中时,就召了太医来府中请平安脉,特别是府中的两名孕妇,更是国公府关心的重点。后来得出的结果是有惊无险,胎儿母体都平安。
即使是这样,次日,老太君还免了众人的请安。
国公府想好好地闭门休养一阵,但树欲静而风不止。这不,闫夫人让人抬着闫湘哭哭啼啼地上门了。
这一招和当初田家抬着田昊来要说法的时候何其相似。
宫大夫人接到门房报来的消息,让人将她们引至偏厅,准备亲自去看看看看她们想闹什么幺蛾子。
老太君想到了昨天那混乱的情景,有些不放心,和宫大夫人说了,让人将她们引到松鹤院来。
这厢,林蔚然也在琢磨着闫家的来意,她事后才知道他们宫大人于混乱之中踢了闫湘一脚也救了她一命。今日母女二人上门也不知所为何来?虽然笃定老太君和大伯娘不会让闫家占到太多的便宜,但大概是知道了闫湘对宫大人的痴迷吧,林蔚然是怎么都觉得别扭不得劲。
就在这时,容韵来了。
“大嫂,闫夫人带着闫湘上门了,你知道吗?”
林蔚然抬眼,她怎么看着比自己还要紧张啊,“我也是刚知道。”
“你知道还这么淡定?走,咱们去松鹤院。”说着,容韵一把拉着她就往外走。
“行行,咱们去,但你别激动,咱们慢慢来,不着急哈。”
旁边的丫环们都看得心惊胆颤,可是又不敢上前拦着,幸亏大少夫人将人安抚下来。
此时容韵也意识到自己莽撞了,她慢慢将手松开,“大嫂不好意思,我太激动了。”
“没事,咱们走吧。”
等她们到了松鹤院,才发现除了老太君和宫大夫人皆在之外,宫曦宫衡都在。
宫令箴一大早就出了门,国公府其余男丁们都有事在忙碌,皆不在府中。宫雪受了惊吓,宫三婶正在他们院子里照顾他们。
闫湘躺在担架上,脸色苍白双目紧闭。
闫夫人则是一个劲地在哭诉,“……宫大人那一脚,踢到了湘儿的心窝口,大夫说伤到了心脉,怕是于寿元有碍啊。”
宫衡火爆地反问她,“闫夫人,你怎么不说,如果不是我大哥那一脚,你女儿就成了歹徒的刀下亡魂了呢?这就不是有碍寿元的事了!”
闫夫人闻言更是放声大哭,“可怜我的女儿啊,你这样以后可怎么办哪?以后谁还敢娶你啊?”
听到这,林蔚然隐约猜到了她们此行的来意。
闫夫人的声音又尖又细,哭得人脑门疼。
宫大夫人忍住按压太阳穴的冲动,问她,“你意欲如何?”
“这孩子痴啊,说这一脚是宫谏议大人赐的,她就受着,也不肯治伤。当然,我刚才也说了,大夫的意思,即使治了,也是没法好透的。她这样的身体,怕是再说婆家都难了。我想说的是,看在她这么可怜且对宫谏议大人一片痴心的份上,能不能让湘儿进门?”
强行碰瓷,多新鲜啊,她都多久没有听到这种调调了。林蔚然满是兴味地看着闫家母女俩。
“当然,我们也不求平妻之位,滕妾就好。”说这话时,闫夫人还在一个劲地落泪,她好好的女儿啊,和那林蔚然比,即使为平妻都是委屈,这会却要做妾,真是心疼死她这做娘的了。
呵呵,别说滕妾之位,普通的妾室都不行!
国公府的其余人都被她这番话给恶心坏了。
容韵气鼓鼓地瞪着她,此例不能开。她一定要帮大嫂,因为帮大嫂也是帮自己。大哥要是纳妾了,她夫君有样学样怎么办?
“不行!”
宫曦从闫夫人提出那过分的要求时心口就憋了一口气了,闫湘曾嫁入过崔家,算起来,她是她女儿二伯子的遗孀。如果她大侄子真纳了她为妾,这辈份岂不是乱套了?况且外人怎么看他们虞国公府?最重要的是,这让她的顾双如何自处?
哪知闫夫人却根本不管宫曦的抗议,在她看来,宫曦只是一个出嫁女,哪还管得了娘家的事,只要林蔚然心软答应下来,那这事就成了。
“宫大少夫人,你就成全湘儿的痴心吧。就当养了只小猫小狗,给她一个容身之地。湘儿就只想安安静静地陪伴在宫谏议大人身边,不会妨碍到你什么的。”
此时闫湘也睁开了眼,祈求地看向林蔚然。
林蔚然垂着眼,“抱歉,我不答应。毕竟这世上没有那么大的猫猫狗狗,即使有,咱们府上庙小,也容不下!”
在林蔚然拒绝之后,宫大夫人也紧跟着表态,“闫夫人,我们虞国公府没有纳妾的规矩。”
闫湘磕上了眼,一滴泪从她的眼角滑落。
“你——怎么就没一点恻隐之心的?你们这是要逼死我女儿呀!”闫夫人这下是哭着扑倒在女儿身上。
“闫夫人,你来国公府这样闹,闫大人知道吗?”听到林蔚然这样问,闫夫人瑟缩了一下。
林蔚然不觉得闫起峰会同意她们母女这样来闹,因为有上一辈的恩怨在,他是不可能让自己的妻女以如此卑微之态来闹的。
闫夫人跪了下来,“我求求你们了,我们不要聘礼,她的吃穿用度皆不必出自国公府,你们只需要给她一个小小的容身之地就好。我们只有这么一点卑微的要求了,如果你们不答应,她会死的,你们忍心让她这么年轻的一条生命就此消亡吗?”
道德绑架也不过如此。可是谁也不是她爹妈,凭什么她要啥就得给啥?
“她现在只是想进国公府的门,不然就好好配合治疗,拿命来威胁人。如果我们同意了,是不是有一天,她想要天上的月亮,咱们也得想办法摘给她?否则她又寻死觅活的?”
闫夫人辩解,“那不一样,前者你们点头就能做成了,后者是谁也没办法做到的事——”
“不必与她们多费口舌了,要死要活随她去,咱们国公府没那个义务去满足别人的要求!就一句话,即使她真的死了,也休想进我宫家的大门!”熟悉的声音在门外响起,话语中的冷酷让闫夫人不寒而栗。
林蔚然往门外一看,果然是宫大人这位正主出现了。
他径直走到林蔚然身边,对地上躺着的闫湘是一个眼神都没给,揽着她的肩将她带到一旁的椅子坐下休息。
宫令箴的话音刚落,就见闫起峰铁青着脸站在大门处,旁边是宫大伯。想来是闫起峰回府后得知了他夫人的所作所为,然后来国公府寻人来了,恰巧遇上了宫大伯,就将人带了进来。
此时的闫湘根本看不到旁人,她定定地看着宫令箴,双眼凝满了泪水,一脸的不可置信,她不相信她喜欢的她爱的这个男人竟然对她说出那么绝情的话,
“令箴,你让我留下好不好?不做妾也行,通房也可以,我只是想留在你的身边啊。”
自己的字从她口中唤出,宫令箴拧着眉,谁给她的权力唤他的字的?
“抱歉,我的身边只会站着我的妻子,再多一个人,不管是男是女,我都嫌挤!”
闫湘绝望地闭上眼,任由泪流满面。
“湘儿,你听娘的,死心吧,咱们另外找一个如意郎君啊。”宫令箴的出现以及他的话是彻底让闫夫人死心了,整个虞国公府就没人欢迎她家湘儿进门的,她早该想到的,不该来此自取其辱。
闫起峰闭了闭眼,从女儿身上,他仿佛看到了从前的自己。好,很好,他们父女都栽到了宫繁明父子手上!
等他睁开时,眼中闪过一道冷光,“还要丢脸到什么时候?还不给我滚回闫府?!”
见到闫起峰,闫夫人是又惊又怕,刚才她就有了去意,此时听到他的话,更是忙不迭地招呼仆人将女儿抬走。
“今日之耻,我闫起峰记下了。”他扔下这么一句话后,也走了。
当场上只剩下自家人的时候,对于闫起峰所放的狠话,摇头的摇头,翻白眼的翻白眼。记就记,真是一家子神经病,还病得不轻的那种。总是自说自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