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野跳下来，他看着陆衍， 眼神略带挑衅：“她要喜欢我，我就养她啊， 又不是养不起。”
陆衍眼里有一丝的不屑， 陈野已经走到他面前， 两个一米八几的男生直视着对方，陆衍说：“如果有一天你的父亲切断了你的经济来源， 让你同她分手，你拿什么养她？还有，你的喜欢能持续多久？三个月？六个月？还是一辈子？”
陆衍对陈野那些感情韵事多少有些耳闻，他谈的恋爱数不胜数， 交过的女朋友从南城一中到城东职高，甚至还有大学生。
陆衍看陈野无言，继续说：“我不知道你的喜欢有多久，但高考还有几个月， 如果你真的喜欢她， 请你克制好自己的情绪，不要对江流造成影响。”
陆衍说完转身， 山间的清风从他领口吹进来，浑身都凉凉的， 他紧紧了脖子处的毛衣。
陈野说：“那你呢？”
陆衍回头：“我不会影响她。”
陈野扯了唇：“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我问的是你喜不喜欢她。”
陆衍抬了一下眼皮，云淡风轻的说：“她会和我在一起，只是不是现在。”如同在陈述一件事实，就像他平常说「我会考到第一名」一样，不管是考试成绩，还是江流。
陈野听着他平淡的运气，眼里有一丝黯淡：“我是自私的，可你这样冷静理智也不一定能笑到最后，感情不是数学题，没有标准答案。”
陆衍挑唇对于江流，他不想再讨论只是说了句：“你也好好准备考试吧，不是自己赚的钱，就会处处受限。”
他说完就走了，陈野从兜里摸出了一支烟，清冷的山风让他越发的烦闷，他迎着风摸着打火机，手指聚拢，却看到陆衍回过头。
“山林禁止抽烟。”
陈野：“——你有毒吗？”
陈野摁掉了烟头，嘴里寂寞的发苦，心里莫名烦躁，走出了小树林，看到了江流拿着蛋筒奶油蛋糕在吃，她眉头蹙着，吃一口舔舔嘴角，样子几分可爱，胡思韵问她要，她就给，姜婷伸手过去要，江流就拿着吃的藏起来了。
小动作可爱至极。
江流看到陆衍走过来，笑嘻嘻的迎上去，把一个粉色的甜筒蛋糕递给他：“吃不吃？”
陆衍对甜食一向不太感冒，看江流吃的嘴角都是淡淡的奶色，好似吃的是什么山珍海味，他接过来，江流一顿吹嘘，陆衍咬了一小口，甜的发腻。
江流抬眼，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他的嘴角还有那滚动如珠子般的喉结：“你刚刚跟陈野干嘛去了呀？”
陆衍说：“没干嘛。”
江流：“是不是陈野欺负你了？他要欺负你，我帮你欺负回去！”
陆衍什么也没说，看着她那张小脸，其实赵嘉予说的一句话是对的，江流很漂亮，尤其是配着这身粉色的毛衣，粉色与她现在的肤色很搭，配着她温柔略带妖媚的表情，确实好看的很，如樱桃般的小嘴一张一合，待人采撷，陆衍有一瞬间的不太自在。
他说：“别穿这身衣服了，跟你不搭。”
江流撅起了嘴，看着自己的粉色毛衣：“你不喜欢这种温柔风的吗？”
陆衍说：“只是觉得跟你不搭。”
江流撇了撇嘴，明明大家都说好。
她捏着甜筒蛋糕走到了胡思韵面前，小声的问她：“韵韵，我这身衣服不好看吗？我看那个杂志上这么搭的！”
胡思韵重又打量了她一番：“好看呀。”
江流想，一定是陆衍审美有问题，他这种一心只有学习的钢铁直男审美一般都不会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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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预期爬到山上是十二点半，结果因为姜婷一再要求休息，赵嘉予出于绅士风度在后面陪她，江流他们一行人率先往山顶爬去，到山顶已经聚集了很多班的学生，一个小的山坡头密密麻麻的人，陆衍刚走上来就吸引了一波女生。
吃饭的时候有几个女生还特意端着饭碗走到了陆衍这桌，坐在了陆衍对面。
“陆衍，你好啊，我是三班的赵倩，期中考试的时候名次刚好排在你后面。”叫赵倩的女生小心翼翼的说，脸上的黑框眼镜衬托的她书生气十足。
江流捣腾着碗里的鸡块，看着赵倩，这个女生成绩可真好，要是自己能考到陆衍后面，那么他可不就得跟自己约会了，想起了自己夭折的电影，江流一阵心痛，看着面前的赵倩，人家也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怎么就能考的那么好！
她食不知味，咬着鸡块，其实陆衍跟赵倩在一起，也挺好的，两个人强强联手，男学霸女学霸，好像这才是标配。
她又看了一眼沉默的陆衍，一副臭脸，谁的帐都不买，赵倩跟他说话，他自顾自的吃饭，真是一点儿也不解风情。
江流想起了陆衍说她跟这身衣服不搭，看他穿了一身修身的白色圆领毛衣，外面套了一件纯白色的夹克外套，难道他就搭配的好看吗？正正得负，白白得黑。
赵倩看陆衍一直沉默着吃饭，到底是学习好的，有股子与生俱来的傲气，自尊心受了挫，她端了盘子就走了，临走前还撂下一句：“我会超过你的！哼！”
陆衍这才抬了一下眼皮子看着赵倩的背影：“加油。”
赵倩回头，瞪了一眼陆衍，那两个字听起来像是在挑衅，赵倩蹬蹬蹬踩着运动鞋就走了，江流忍不住想笑，陆衍这人吧，其实也不是嘴贱，那两个字可能是真的只是鼓励，说者无意，听者有心，中华汉字博大精深，结合情景，就变了味道。
江流啧啧啧，内心小声嘀咕：“干嘛女孩子非得喜欢一个面瘫加冰山？简直就是受虐癖。”
陆衍慢条斯理的吃饭，江流看了一眼周围，没人再过来，她一点点挪到他边上，陆衍看她鬼鬼祟祟的过来，皱了眉。
江流下唇嘟着，咬着筷子：“喂，有个事能不能想跟你商量下？”
陆衍喝了一口汤：“不能。”
……
江流可怜兮兮的看着他：“——考虑一下啦。”
陆衍放下汤碗，擦了擦嘴唇，低头就看到她一汪剪水眸子：“什么事？”
江流：“我想了一下，你听我分析，我期中考试考的是不太好，但是起码进步了，说明你教导有方，我能进步二十名，陆老师给点奖励呗。”
陆衍……人不要脸天下无敌，江流就是把脸皮厚发挥到了极点，他帮她提高成绩，她不说感激他，反而厚着脸皮来讨奖励。
江流咬唇，大概自己也觉得脸面过不去，又不好退缩，继续说：“本来我们是打算去看电影，后来出了些变故，要不你把这个作为奖励吧？”
陆衍没好气的看着她那张至尊无敌厚的脸皮。
她看陆衍没有答应的意思，手指掐了掐他衣角：“要不你提前预支期末考试的奖励吧，你答应跟我看电影，我保证期末考试考到前十名，这次绝对不吹牛，ballball you，陆老师～”
江流把毕生的嗲全发了，把自己都恶心坏了，可是为了能和陆衍看电影，为了能实现这个目标，恶心就恶心吧。
陆衍抖了抖，抖掉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前五。”
江流没想到陆衍答应的这么轻松，果然撒娇的女人最好命！
可是陆衍的要求也太高了，前十对于江流来说都有点困难，何况是前五，喜欢陆衍真累，不仅要温柔乖巧还要学习好，她委屈巴巴，声音轻柔：“——陆老师，你知道的，我拼死拼活才进步二十名的。”
陆衍作势起身，江流抓住了他的衣角：“你说前几就前几。”
陆衍端正了坐姿，看着她揪着自己衣角的小手指，像是一个小宠物：“你是为你自己考试的，不是为了我。”
江流点头：“我是为我自己考试的，不是为了你。”
陆衍看着她这幅乖巧模样，又想起了她跟陈野在路上打打闹闹，比起这样乖巧的江流，其实那样闹腾的她也很好，一股不太好受的情绪侵袭在他心尖，这种感觉前所未有，他的生活一直都是学习一条线，他不懂得其他的感情，这种压抑的感觉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期，就好像心头压了一块石头，压得他很闷。
“江流。”他说。
江流咧开嘴，笑的很甜，露出嘴角浅浅的梨涡：“怎么了？”
陆衍眯了一下眼：“没什么。”
江流歪着头，皱眉：“说话说一半。”
陆衍随意找了个话接了下去：“你穿校服挺好，这衣服不搭。”
江流皱眉，陆衍已经站起来，手插在兜里，朝饭店外面走去，饭店在山顶，出门便是一片云雾缭绕，如仙境一般，陆衍坐在外面的石凳上，两侧是粗壮的竹子，茫茫一片竹海，他闭上了眼，闻见山里雾气里清新的味道，透着生命力和悠悠的时光。
本来他的生活按部就班，考他喜欢的学校，可是现在有了一些突如其来的变故，她就那样肆无忌惮的闯进了他的生活，她就好像他黯淡日子里的一束光，不管他是冷还是热，她都那样义无反顾的靠近他，就像那天停电的雷雨天，如果她没有偷偷来到他桌下，如果她没有主动朝他伸出手，也许他还可以告诉自己，不过是一时心动罢了。
那天之后的好几个夜晚，他梦到过在那个黑暗的小房间，在他缩在角落瑟瑟发抖的时候，她细细的声音对还是小孩子的他说：“陆衍，我在。”
三三两两的人从饭店正门走出来，吵吵嚷嚷。
“哎，高三好累，一想到还有三个小时就要回学校我就觉得很难受。”有个人说。
另一个人应和：“是啊，好苦，真不知道怎么熬过去，好累，昨晚上失眠了，满脑子都在做题。”
“要是有时光机就好了，嗖的一下时间就到了高考结束该多好！”
第三十二章 我超甜啵
秋游就像是高三备考日子里的一个插曲， 短暂而美妙， 那天之后， 江流没有心思再花在其他事上，连王者荣耀也玩的很少，最后一次上线是告别， 大眼也要考试。
江流跟大眼说：大眼，还有两个月要期末考了， 我有大任在身， 就不上线了， 你这个小气鬼，你要和我面基， 我们起码还能见上一面。
大眼说：不面。
江流撇撇嘴，隔着屏幕骂他是个智障。
江流：我不会高考结束还见不到你人吧？这多遗憾啊，我俩游戏都打了这么久了，好歹你要知道每次你遇到危险的时候， 是谁挺身而出替你挡下伤害。
大眼说：你搞清楚，是谁每次在你生命垂危的时候救你于水火之中江流：你这伶牙俐齿跟我们班一人有的一拼屏幕前的男生身形一滞，嘴角微翘：谁？
江流想起来大眼一直不面基，来气：不告诉你！谁叫你不面基。
大眼：那你别说， 憋死你
江流：……我告诉你， 我现在严重怀疑你就是我们班的！
大眼：你开心就好
江流：你该不会是陈野吧？
男生脸沉了沉：怎么你跟他很熟？
江流一听大眼这语气，分明就是知道陈野， 搞不好就是陈野呢！越想越不对劲，难不成陈野那厮在游戏里欺负她？难怪开学第一天陈野那么叫嚣着要为难她！
江流：我估计你八成就是陈野！
大眼：你猜错了。
江流挠头， 她并不清楚大眼是不是在说谎，明明就在她身边，还死活不肯面基，死活不肯说自己是谁，那么矫情吗！
江流：你这个作b，永别了，我学习去了，再也不上游戏了！你想欺负我也欺负不到了，不面基就算了，seeyoulala。
说完江流就真的下线了，一句话呛得大眼还来不及回复她，她就是离线状态了。
期末考试还有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她既然答应了陆衍要考前五，那就要做到，她翻开了五年高考三年模拟的语文卷子，对于数学和英语来说，它们都有标准的答案，只要勤记勤背就可以拿下不错的成绩，而语文不一样，语文考了一个人的理解能力，江流恰恰是语文不好，她的想法总和答案的想法有出路。
比如“今夜下雨”体现了作者什么样的思路，在江流的思维里，下雨可能就仅仅是作者写文章的时候，下起了一场雨，可是答案却是显示了时局的动荡。她觉得答案在扯皮，作者哪能连一个雨都写的这么有内涵，可是结果却是她的答案不得分。
晚上十一点，做完了最后一套数学题，江流又拿出了白天月考的语文卷子，她月考考了班级第十五名，对于别人来说，她是进步了，可是对于她自己来说，她知道自己这是极限了，数学数一数二，英语中上，语文中下。
她看着阅读理解，怎么看都看不出作者写的是这个想法，她做了无数套的语文卷子，可是始终做不出正确答案，心里焦虑加烦躁。
她把脑袋埋在书里，鼻尖是笔墨芳香的味道，肩膀酸疼的不像话，她捏了捏肩膀，打了呵欠，起了身，拉开了飘窗的窗户，玻璃窗外冷风往里灌。
她看到了高楼大厦里亮着的无数灯光，十一点多了还有很多人没有睡觉，天上的星星挂在黑色的巨幕里，一闪一闪的，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看过黄昏，每天早上出门的时候，天蒙蒙亮，晚上回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她忽然很想念清风吹过的感觉，很想念那些坐在草地上，闭上眼看蓝天，一看就是一下午的日子。
她拿出了手机，她跟陆衍的聊天还停留在上周的周六，他们去图书馆，她问他到哪了。
他也总在匆匆忙忙中过每一天。
江流很想他，陆衍就像她前行路上的一个伙伴，如果只有她一个人，她不敢确定自己还是否会这么认真的去学习，也许就像开学摸底考试她说的，她的英语本来就差，就放弃了。
她推开门，江有为还没回来，江流换了鞋子，冬季的晚上，空气中弥漫着冰冷的薄雾，她裹着厚重的羽绒服，跑到了小区楼下，打了的去了他家的小区。
那星星点点的灯火中，她站在他们家小区楼下，她只知道他家在哪个小区，确不确定具体哪一栋，只能站在小区的大门口，握着手机。
已经十一点五十，冲动真的是魔鬼，二十分钟前她还在家里，二十分钟后，已经在他家楼下。
江流拿着手机，这个点他肯定还没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