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见刺哥端了桶泡面,齐周丢下牌,说:“刺哥你怎么吃起这玩意儿来了?”
不对,这泡面看起来怎么这么眼熟?
“饿。”秦刺连眼角也没施舍给他,他把泡面放到桌前,修长的左腿屈在椅子上。
他定定地凝视着泡面,鼻翼微张,快要消散尽的食物香气钻进鼻腔。许久过去,他捏住叉子,如同试探一般,缓慢地吃了一口。
许耐耐吃完面包才进教室。她盖好矿泉水瓶盖,踩着最后一声上课铃冲回教室里。
她吃力地听着老师讲解从未学过的物理公式,听着听着大脑都快爆炸了。对于一个只在初中和高一才学过物理的文科生来说,这些内容实在是太难为她。
课上到一半,教室后门进来了两个人,许耐耐咬着指甲整理老师讲的内容,并没有注意到身后一直空着的两个位置坐了两个人。
下课后,她合起书,一抬眼就看见许馨朝她走过来。她以为许馨是要找她,却见许馨直接越过她,朝她身后道:“秦刺,你的练习册。”许馨的声音很细柔,娇娇脆脆的,掺杂了几分羞赧。
许耐耐浑身一凛。
秦……秦刺?里的那个变态神经病男主?
她惊愕不已,迟疑地歪过脑袋。倏尔间,她惊恐地睁圆了眼睛,瞬即又飞快地正回身体。
黑衣少年,秦刺。
秦刺,黑衣少年。
可是这怎么可能?或许他并不是她所想的那个秦刺。
里的男主秦刺虽然变态了些,但也是一个精英型的霸道总裁,而且他是豪门富家子弟,是川城商业巨头秦氏的未来继承人,以前怎么可能是一个不良少年。
这也太违和了。
不过……想起刚刚黑衣少年在小卖部后面的凶狠,她又莫名地觉得他跟里的秦刺有那么一些相似。
心脏突突狂跳,她回忆起里男主像一个施虐狂一样变态地折磨女主,就止不住地全身战栗。
她安慰自己,应该不是,应该不是他。作者没写过男主的过去,也没说过女主和男主曾经在一个班。所以,身后的少年大概是一个和男主同名同姓的人。
“秦刺,你的练习册。”被人彻头彻尾地忽视,许馨面子有些挂不住,却仍然坚持问秦刺要练习册。她抿唇,看了看窗边神色冷淡的少年。他抵着额侧,流畅的面部线条被光影朦胧化,英气俊逸的眉目却十分清晰。
齐周看不下去了,他啧了啧,轻笑道:“班长,你怎么不问我要练习册啊。”
许馨面色微红,立马道:“练习册。”齐周耸肩,语气漫不经心,“练习册啊,我想想,谁知道跑哪儿去了。”
许馨咬咬唇,再次看了秦刺一眼,最后还是放弃了。她恹恹地回了座位。
“刺哥,人班长对你有意思啊。”齐周摸摸下巴。
秦刺依旧神情冷淡,他把打火机掷到了齐周身上。
尽管告诉自己身后的人可能只是与男主同名同姓,但是许耐耐还是稳不下激荡的心情。
她捂住剧烈跳动的心口,脑中赫然闪过白光。她转了一圈眼珠,而后假装站起来去挽窗边散落的窗帘。
起身的那一瞬间,她用眼角余光去瞥他,触及他右边眉尾的一颗微不可察的淡痣,她喉头一哽,还未转移开眼睛,就被一双清冷的眸子锁住了。
两人四目相接。
被人当场抓住偷看,许耐耐赧然不已。她清清嗓子,若无其事地收回目光,三两下挽好窗帘回了座位。
此时此刻,她大致已经能够确定,黑衣少年就是里的秦刺。原文里的秦刺眉尾有一颗很淡很淡的小痣,而身后的秦刺在同样的地方也有一颗痣。
同样的名字,同样的痣,若说是巧合也未免太巧了。她再也不能欺骗自己他们只是同名同姓而已。
身后的少年,以后会成为一个以折磨人为乐的大变态施虐狂。思及他在里是怎么折磨女主的,她不禁头皮发麻。
按照原剧情,六年后她会被送到他那里去,被他折磨至精神崩溃后自杀。一想到自己面临的结局,她就忍不住全身发凉,犹如堕入冰窖。
不,她不会让自己沦落到那般地步,她不是原身,她不是原来的许耐耐,她可以改变自己的命运。
抓紧裙带,她挺起了胸。
秦刺眯眼看向前方的女孩,触及她发尾底端的雪白时,他微微一滞。
白皙细腻的后颈肌肤被扎起的马尾半掩住,像草丛里缀出的雪,剔透晶莹。
眸光焦点聚集在那片软白滑腻之间,他定神,舌尖慢慢地舔过后槽牙。
心不在焉地上完一堂课,许耐耐记起她兜里还有他的一百块钱。将将抽出钱想还给他,她又登时把钱揣了回去。
她仔细思忖半晌,心想为了不和他有任何交集,她还是趁他不在的时候再把钱悄悄塞进他桌子里吧。
/
在踏进家门槛那一刹那,许馨又挽住了许耐耐的小臂。许耐耐皱眉,用力抽回手。
许馨瞳中滑过讶异,继而冷哼一声,径直朝许母走去,她收起厌恶与冷意,嘴角荡漾开甜美乖巧的笑,柔柔唤道:“妈。”
“馨馨回来了。”许母宠溺地拉住她。她歪在许母怀里,撒着娇,“妈,芙蓉糕做好了吗?”
“早就做好了,知道你爱吃,我就多做了些。”
“妈我最爱你了!”许馨亲了亲许母的脸颊。
看见母女俩温馨的一幕,许耐耐站定不动,心脏突地弥漫开尖锐的刺痛。她很快明白过来这大约是原身残留在身体里的潜意识,是属于原身的难过和委屈。因为是同一具身体,所以她能对原身残留的情绪感同身受。
明明是自己的亲生父母,却不喜自己,反而喜欢那个顶替了自己的身份十多年的假女儿。她扭过身,拎起书包越过她们。
许母这才注意到许耐耐,对于自己刚才的疏忽她有点懊恼,正要喊她,身畔的许馨忽然扬声道:“妈,带我去吃芙蓉糕好吗?”
许馨眨巴着亮亮的眸子,漂亮的小脸上全是央求。
许母最受不得女儿这般撒娇,心里一软,立刻把许耐耐忘的一干二净,“好。”
甜甜地笑了笑,许馨瞟了一下已经走近房间的许耐耐,唇角滑过得意的冷笑。
把书包挂好,许耐耐将自己扔到被窝里。她在被窝里滚了一圈,呆呆地凝视着天花板。
晚间吃饭,许父许母给许馨夹了菜之后才想起自己的亲生女儿,两人一前一后地给许耐耐夹了菜。
“耐耐,你……喜欢吃什么就多夹点。”许母笑的很勉强。说实话,她和丈夫一样,并不怎么喜欢这个亲生女儿。
除了容貌与自己相似,她一点都不像自己的女儿,她是村沟里长大的小女孩,胆怯又自卑,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仿佛脱不掉的泥土气让她很不喜。而馨馨才更像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她的女儿就应该是馨馨这样的才对。
纵使对这个十多年未见的亲生女儿有些许抵触,她到底是自己亲生的,她也得努力去接受她。
许耐耐挑开碗里的菜,她弯起明眸,说:“谢谢爸妈。”
这话一出,许父许母俱是一震。两人对望了一眼。许母微愣,耐耐她把口音改过来了?盯着女儿如点了碎星的黑眸,她的心里生出莫名的暖流来。
“多吃点这个。”许母连忙又给许耐耐夹菜。
许母身侧,许馨握紧筷子,一口银牙几乎咬碎。
翌日。
许耐耐进教室之前瞥见窗边趴在桌面上睡觉的少年,她舔舔唇,放轻脚步去了自己的位子。
摊开书没看多久,背后响起一声“喂”。
熟悉的男声让她精神霎时紧绷。她佯装没听见,继续看书。
“喂。”她的背被什么东西抵住。这下她再也不能假装没听到了。她硬着头皮,转过头。
秦刺抱起双臂,抬着下颌看她。
“有什么事吗?”她颤颤道。
眸光在她口罩上逡巡许久,他从胸腔里逸出一句话,“一桶泡面多少钱?”
许耐耐懵了懵,随后答道:“四块。”
“昨天我给了你多少?”
“一,一百。”
他用食指敲了敲手边崭新的书,“所以,你是不是忘记了一些什么?”
许耐耐这下明白了。他是想说她多收了他的钱?她没料到他会计较这一百块钱,昨天他一把钱给她就转身走了,她还以为他不在乎这一百块钱。
“我……我把钱还给你了。”她压低音量。
秦刺神情不变,下一刻,他挑高好看的眉梢,“是吗?”
“我放你课桌里了。”许耐耐急忙道。
触及她因为急切而染红的耳廓,明丽地如同朝霞映雪。他的视线在她耳廓间短暂地停留半秒,随即松开抱在一起的双臂,口吻散漫,“没看到。”
“就在课桌里的。”她指指他的课桌。
“我说,”他抵了抵上颚,尾音拖长,“我没看到。”
许耐耐还要说话,却猛地止声。她沉默好半晌,而后往书包里摸了一圈。她只有不到五十的零钱。
“不好意思,我今天钱没带够,明天再还你。”她说。
他没回应。
须臾,他说:“不用还钱。”
“呃?”许耐耐被他弄糊涂了。
作者有话要说: ∩_∩
第3章 恢复容貌
“呃?”许耐耐被他弄糊涂了。她黑漆漆的瞳仁里盛满困惑,乌睫犹如蝶翼微微翕动,耳垂嫣红还未褪去。
秦刺指腹轻点着放在课桌里的红色人民币,打量她良久。他缓缓地丢给她一句话。
“我要昨天一样的泡面。”
闻言,许耐耐诧异不已,“你的意思是?”
“对。”他不愿再多说半句,似乎认为她能够理解他话里的意思。
许耐耐觉得奇怪。她还他钱就是了,他要泡面做什么,接下来他的话解答了她的疑问。
“去,泡好给我。”
她额角一抽。合着他的意思是,她不用还他钱,但是要还他泡面,并且要泡好再给他?她说:“我明天就把钱还给你。”
秦刺敛起眉心,“嗯?”
他不容置喙的语气让许耐耐心尖一抖。
他现在是学校里的头号不良少年,以后也会变成一个大变态。她不能惹怒他。
“好吧。”她妥协。
从小卖部卖完泡面回来,她面无表情地把泡面交给他,然后塞上耳机默默地看书。
齐周一进教室就看见秦刺在吃泡面。他张张口,心想刺哥最近是爱上吃泡面了吗?
昨天上午他看到他吃这玩意儿,下午又看到他在吃这玩意儿,不过他下午泡的那桶面好像一口都没吃就扣进垃圾桶里了,他以为他吃腻了,结果刺哥今天又吃起来了?
泡面香气四溢,齐周舔嘴。原本他挺瞧不上这种快餐食物的,现在经过这么一熏,他还觉得这玩意儿挺香的。
他被勾出了馋瘾,笑嘻嘻地凑到秦刺身旁,“让我来一口呗。”
秦刺眼神未动,只轻撩眼帘,“想吃?”
齐周嘿嘿一笑。
“自己买去。”秦刺淡淡道。齐周笑容渐渐凝固,他抓抓头发,假装幽怨道:“刺哥,咱还是不是兄弟了,以前也没见你有这么吝啬。”
秦刺没有理会他。柔软的面条在在口腔里咀嚼,速度慢地如同放慢了倍速。他抬睫,一边咀嚼,一边看着女孩单薄瘦弱的背颈。
敏感地察觉到来自背后的注视,许耐耐如芒在背。她按紧耳塞,机械的英语听力灌入耳中,却掩盖不了急促的心跳声。
她拍拍胸脯,拿出笔集中精神做英语测试卷。
下一周要月测。一想到月测她就头疼。除了语文和英语,剩下的学科全部都没有把握。理科数学比文科数学难,况且还有理综。
在这么短的时间以内,她只能尽量,尽量考得不太难看。
齐周关掉游戏机,百无聊奈地转了转手腕。他看到斜前桌几乎整个上半身都快趴到桌面上的女生,眼底浮现出昨天在小卖部后方看到的那张布满红疹子的脸。
皮肤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牙根酸了酸,“村炮!”
塞着耳机听听力的许耐耐没有听到。
“村炮,老子叫你呢!”他不耐地拔高音量。
许耐耐摘掉耳机,眼带询问地面向齐周。
齐周托腮,“昨天你把我吓着了,不得给我赔点精神损失费?”
精神损失费?许耐耐蹙紧细细的罥烟眉。她还没开口,就见一旁埋头睡觉的秦刺突然抓起一本书砸到了齐周的脑袋上。
“闭嘴。”秦刺冷着黑压压的眸子,像是被吵醒后的愠怒。
齐周迅速捂嘴,讪讪地表示自己不再出声打扰他。
秦刺重新埋头睡去。
扶了下被书磕痛的脑袋,齐周呲牙。他寻思刺哥貌似最近脾气变得越来越大了啊。以前他玩游戏他都不觉得吵,今天怎么就吵到了他?
目睹了秦刺发怒的过程,许耐耐对他的恐惧又累积了一层。她在心里对自己强调,一定不要惹怒他,惹怒他的后果她承担不起。
晚上做完作业,她摊开生物书,准备再做一些题,恰时许母敲门进来。
“妈。”许耐耐唤道。
许母把热好的牛奶端给她,说:“耐耐,还学习呢。”
“嗯,马上要考试了。”
“早点睡,别太拼命,身体最重要。”许母看了下她做的题。其实她很少对许馨说这种话,因为许馨一直很优秀,不用太刻苦就能取得优异的成绩,他们从未对她的学习有过任何担心。
而自己的亲生女儿以前在镇子里上高中,成绩很差,勉强能算个中等偏下。
许耐耐小鸡啄米似的点点下巴,“等会儿就睡。”
“那我先出去。”许母合门的那一瞬间,许耐耐猝然叫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