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启山朝还站着的汪诗筠指了指对面的沙发,等她坐下后才对管家吩咐道:
“帮汪小姐上一杯茶。”
汪诗筠在管家准备离开的时候摆摆手,说:“不用麻烦了,我今天过来就是想问一问佛爷,三天前在二爷府中佛爷说可以帮我办一件事,不知道这个承诺算不算数?”
“自然是算数。”
张启山眉毛一挑,颇有兴趣的问道:“难不成汪小姐已经想到要张某做什么了?”
汪诗筠见张启山这么痛快,自己也不藏着掖着,干脆道:“是,我想让佛爷帮我一个小忙,这件事对佛爷来说可以说不费吹灰之力,容易的很。”
“那就请汪小姐仔细说一说。”
“我想请佛爷帮我找二十几个死囚。”
汪诗筠这话一说出口,张启山脸上的表情看不出有什么变化,倒是一旁站着的管家惊奇的抬起头,盯着汪诗筠十分好奇汪诗筠要找死囚的原因。
“死囚吗?这倒是容易,监狱里就有很多,只是在下能问一问汪小姐要这么多死囚是要做什么?”
说完,张启山怕汪诗筠为难,又补了一句:
“当然,如果不方便说汪小姐也可以不说。”
“那我就不说了。”汪诗筠说的没有丝毫犹豫。
正打算喝茶的张启山也被汪诗筠干脆的一句话,噎得脸色发青,原本的面瘫表情也开始一寸一寸的龟裂,汪诗筠有生之年终于在张启山的脸上看到如此生动的表情。
当然,汪诗筠可是很了解什么叫过犹不及,赶紧说道:“哈哈,开玩笑的,其实说出来也没什么,只是我说的远远不如佛爷亲眼看的精彩。”
“汪小姐的意思是?”
“如果佛爷有兴趣的话,可以跟我一起欣赏一出好戏,我敢保证,佛爷看过以后一定会觉得大快人心。”
“既然汪小姐邀请了,张某一定奉陪。”
张启山双手交握,靠在沙发背上静静地欣赏汪诗筠生动的表情,汪诗筠一定不会知道此时的她,就像一只狡猾的小狐狸,就连眼里不加掩饰的算计都那么吸引人,令人着迷。
汪诗筠正在寻思张启山既然已经答应帮她找死囚,怎么现在还坐着不动,难道还需要她提醒不成?
毕竟年纪轻轻就有了老年痴~呆的迹象可是很没面子的事,在汪诗筠纠结要不要顾虑张启山的面子提醒一下他的时候,张副官就抱着厚厚一摞文件走了进来。
“佛爷,文件都带来了。”
张副官虽然好奇霍当家怎么变成了汪诗筠,但还是很守规矩的没问出口,目不斜视地抱着文件向张启山复命。
“恩,交给管家就好,现在你马上去监狱安排一下,稍后我会带着汪小姐过去。”
张启山前半段话一说完,候在一旁随时待命的管家立刻上前接过张副官手里的文件,不用张启山吩咐,直接抱着送去二楼的书房,中间不让任何下人插手。
“是,佛爷。”
张副官也不问汪诗筠为什么要去监狱那种乌烟瘴气的地方,领命后转身大步离开,赶着去办。
等张副官的身影消失在张家两人的视线范围,张启山微笑:“还请汪小姐先坐着休息一会儿,稍后我们再出发。”
汪诗筠点点头,说:“不急,我也正好有事想请教请教佛爷。”
张启山换了一个坐姿,颇有兴致的问道:“哦?竟然还有汪小姐不知道的事,这可真是奇怪了,不妨说来听听。”
“上次从二爷府中离开时,恰巧撞见了二爷的徒弟陈皮和二爷的夫人。恕我直言,看那位夫人的面色想必她已经是病入膏肓,恐将不久于人世,佛爷跟二爷的关系一向很好,那不知佛爷可知道他夫人是得的什么病症?可有找过大夫?大夫又是怎么说的?”
汪诗筠也不怕张启山疑心她与红府之间的关系,反正那都是上辈子的事,他就算想查都查不到。
“汪小姐还说不关心二爷府中的事,你对二爷夫人的好奇心可不比我对你的好奇心少多少。”
汪诗筠不是不晓得张启山有派人去探查她的身份,她不想与九门中任何一门为敌,所以他们派去调查她身份背景的人都被元方用假线索挡掉了,只是万万没想到张启山就这样明目张胆的说出来。
“佛爷不必着急,时机到了我自然会告诉佛爷想知道的一切。”
“为了医治丫头的病,二爷将长沙城有名的大夫都请了回去,可那些大夫在诊病后均是束手无策,最后也只能开些养身补气的方子来缓解丫头的病痛。”
“倒是前两天九爷说有一种药可能对治好丫头的病有奇效,汪小姐身为琉璃阁的主人,一定是见多识广,琉璃阁又有‘只要付的起价钱,就能给雇主所需要的一切东西’,不知道汪小姐能否帮张某拿到鹿活草?”
“鹿活草?”汪诗筠微微一愣,这个东西昨天她正好听远在北平的元丰在给她的信中提起过。
“正是。”张启山颔首。
对于丫头张启山其实并没有多在乎,要不是有二爷这个兄弟牵扯其中,恐怕丫头就是死在他面前他都会无动于衷。如果丫头死了,二月红想必就更加不可能答应和他一起进矿山,张启山想到长沙近况已经是迫在眉睫,眼中情绪变得晦暗不明,里面暗藏的风暴无端的叫人心惊。
“佛爷这次真是问对人了,这位药材我还真知道,现在就收藏在北平的新月饭店,而新月饭店已经放出消息要把鹿活草、麒麟竭还有蓝蛇胆作为压轴宝贝,在七天后的拍卖会上进行拍卖。”
虽然鹿活草对丫头的病并没有外界传言中神奇的效果,但汪诗筠并不打算告诉张启山,而且更加不介意告诉对方这味药有多难得,对方送上门来的人情,她怎么好意思拱手送出去。
“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八点半还有一章
第238章 老九门8
“如果佛爷信得过我,红夫人的病可以交给我试试。”
“哦,汪小姐有办法只好丫头的病?”张启山立刻来了精神,丫头的病牵涉到二月红肯不肯跟他下矿山,只要有一点机会,张启山就不想放弃。
“只要佛爷答应跟我去一个地方,红夫人的病绝不是问题。”
想到基地已经研究出成果的东西,想起“上辈子”她和二月红离开长沙后九门发生的事,汪诗筠突然改变了主意。之前她考虑的还是太简单了,要想在长沙成事就少不了张启山的帮助;而张启山这个人,如果你不让他眼见为实,以后与他打交道,他永远都会对你有所保留,时刻提防着你。
同样是为了保家卫国,汪诗筠不想再跟张启山耗下去了,此时多一个朋友就少一个敌人,现在正是需要大家团结一致共抗外敌的艰险时刻。
“只要能帮二爷治好夫人的病,让张某去哪汪小姐但说无妨。”
相较于张启山的迫切,汪诗筠到不是那么着急,反正她已经打定主意要把长沙这尊大佛给拉到自己这艘名为“保家卫国”的船上。
“佛爷莫急,在告诉佛爷要去哪里之前,先请佛爷回到我一个问题。”
“汪小姐请讲。”张启山含笑摊手。
就在张启山端起有些冷掉的茶水准备喝一口的时候,就听到对面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含~着肃杀之气,问他:“佛爷对那些不请自来,并且厚颜无耻的站在我国领土上对我们指手画脚的外国人怎么看?”
汪诗筠这个问题张启山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放下没挨到嘴边的茶杯,认认真真的看了汪诗筠一眼,汪诗筠不躲不避就笑盈盈地坐在那里任他看个清楚。
大约过了七八秒,张启山如大海般深邃的眼神盯着汪诗筠,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淡淡道:
“犯我中华者,虽远必诛。”
一句话,说的慷锵有力,夹杂着血腥味,让人沉醉。
啪啪啪......
清脆的巴掌声紧接着响起在偌大的客厅,汪诗筠丝毫不掩饰她对张启山这句话的欣赏。
这是张启山第一次对她展现出嗜血的一面,不过汪诗筠很喜欢。
汪诗筠从沙发上站起身。说:“佛爷的回答令我非常满意,就冲佛爷这句话二爷夫人的病我治了,就连矿山下的所掩盖着的秘密我都可以毫无保留的告诉佛爷,现在就请佛爷带我到您的监狱里走一趟,我想我需要的人张副官已经安排好了。”
“汪......”
汪诗筠像是知道张启山要说什么似的,赶在他之前就将话说了个明白:“佛爷别急,你想知道的事,等见到我想见的人,一切自会一清二楚。”
张启山深深的看了一眼面前这个全身上下都被迷雾包裹着的女人,以他平时多疑警惕的性格,实在不该查也不查就草率的信任一个人,可他在面对眼前这个精致的脸上永远挂着甜美笑容的女人,就是狠不下心来质疑,也许更多的是不舍得......
张启山强迫自己移开停留在汪诗筠身上的视线,一言不发接过管家递上来的大麾,随手披在身上,当先出门坐上了早就停在大门口的汽车。
只是后车门没有关,他身旁的座位也空着,就像它主人一样,在紧张的等待那个人的到来。
车子行驶了大概四十分钟,最终停在一座散发着阴森恐怖和刺鼻的腐臭气味的灰色建筑物前,铁栅栏制成的大门前整齐地站着两排身穿军装,肩背枪支的军人。这些人都是常年看守监狱刑犯的,所以比平常的士兵眉宇间多了三分煞气,而忠心耿耿的张副官就站在他们的最前面,跟他们比倒像个白面书生,看到张启山的车停下来赶紧跑过来开门。
“佛爷,都按您说的安排好了,一共二十三个人,都是杀过人放过火的死囚。”
“嗯,进去看看。”
直接跟着带路的监狱长走进关押死囚的监牢,张启山并没有回头去看汪诗筠,他知道她自己会跟上来。
汪诗筠当然会跟上,不仅跟上来还跟的很紧,开玩笑,那些人将来都是“大功臣”,她当然得重视了。
三人跟着监狱长七扭八拐地走了半天,没想到小小的一个监狱还四通八达的。汪诗筠感觉自己越走越深,一段落仅用一盏油灯照明,四周不仅黑漆漆的还散发着一股令人作呕的难闻味道;而且时常有风吹过破旧的窗户门缝,发出簌簌的响声,地上偶尔还会有枯瘪的老鼠跟肥硕的虫子爬过,时刻都在挑战一个人的神经。这要是一个普通人进来不被活活吓死也得疯了,更别提一直被关押在这里的囚犯。
好在,不管是见多识广的汪诗筠还是百无禁忌的张启山,亦或者是跟着佛爷走南闯北的张副官都不是寻常之辈,自然不会被监狱的情况吓到,三人直到走到最后一间关着死囚犯的监牢,依旧是面不改色心不跳。
监狱长将三人带到牢门口,将钥匙留给张副官后就识趣的离开了。
该听的不该听的为了小命都把耳朵盖上才是聪明人的做法。
张副官拿钥匙将牢门打开后就退到一旁,张启山站在门口并没有多余的动作,汪诗筠见两人摆明了让她来的意思,也不在客气,直接抬脚就迈进了这间脏兮兮的牢房;淡青色的襦裙被黑漆漆的地板弄脏了一块也毫不在意,只是站在她身后的张启山看到后,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头。
汪诗筠走进去后并没有说话,而先是看了一眼面前这些挤在角落或坐或站,浑身上下脏兮兮看不清本来面目的死囚,直到他们用一双双浑浊夹杂着祈求的眼神望过来时,汪诗筠这才满意的开口,她的声音就像撒旦降临,充满诱~惑。
“谁想和我谈笔交易?”
汪诗筠说完话的一分钟里,整间牢房里都是静悄悄的,囚犯们你看我、我看你谁也不说话,汪诗筠也不着急,依旧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好像对他们充满耐心。
又过了三分钟,一个隐藏在阳光照射不到的阴暗角落里,一道沙哑粗糙的声音从一排排囚犯身后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