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交易?”
说来也怪,这个人一说话,那些囚犯就像是训练好的一样,全都颤抖着身子给那人让开道来,好让汪诗筠能一眼看到对方,从那些囚犯的眼神中汪诗筠看到了恐惧,来自灵魂深处。
“看来你就是这间牢房的头儿了?”
意料之外又在意料之中,说话那人长得人高马大是个魁梧汉子,怪不得能收服这群手底下沾有人命的凶徒。可当他转过身来,抬起头,令汪诗筠诧异的是这人长得俊眉修目,一身气质也是卓尔不凡,除了脸上那道横穿眉骨的刀疤,实在是想象不出这是一位作奸犯科的死囚。
“你想谈什么交易?”
那人并没有理会汪诗筠,只是自顾自的重复上一句话。
汪诗筠丝毫不介意对方的忽视,认真说:“我想请你们帮我办一件事,事成之后,如果你们能活下来我不仅放你们自由,还会给你们一大笔钱足够你们后半辈子衣食无忧。”
“那我们活不下来呢?”这人说话还真是一针见血。
汪诗筠发现再重新经历一次以往的世界,令她欣赏的人也越来越多。
“活不下来......我会将原本属于你们的那一份酬劳,双倍交付给你们的家人,并且尽可能的保他们在这个乱世安然无忧。”
“听起来不管成与不成都是我们占便宜。”
到现在,阴影里的人终于肯直视汪诗筠,深不见底的眼眸里漆黑一片,平淡的仿佛是一潭死水,和张启山那厮一样让人摸不透,可是却又不由自主的想要去探索他此时究竟在想什么。
汪诗筠静了静心,第一次去掉了虚伪的假笑,面无表情的说:“那你们的意思是?”
一直在一旁默默注视着汪诗筠的张启山在第一时间就注意到她的改变,但他除了掩盖在大麾下交握的双手紧了紧,又松开,依旧没有什么多余的动作,抬起眼神瞟了一眼靠坐在角落的那人后,张启山继续把视线停留在汪诗筠脏了一角的裙摆上。
“要我们做什么?”也许是那人察觉到汪诗筠的改变,又也许是他感觉到四周囚犯激动的心情,没在坚持。
“帮我把一些礼物送去远道而来的客人家乡,并且请他们好好享用,之后,他们想要多少就给他们多少。”
仿佛是已经看到那些人收到她送去的礼物,而开心到手舞足蹈的盛况,汪诗筠璀璨的眸光中一片流光涌动。
“就这么简单?”一个抑制不住体内激动心情的囚犯赶在那人之前开口。
“就这么简单。”汪诗筠再次挂上那副笑盈盈的模样,说道。
“好,老子干了!”话落就有人立刻响应。
“对,算我一个!”
“不就是送点东西,这么简单的事,谁不干谁就是傻~子!”一个胡子拉碴的壮汉,从他蹲着的地上站起来喊道。
越来越多的囚犯站起来答应这个交易,那位牢房里神秘老大的威慑力,显然是震慑不住这群人想要博一条出路的野心。
在场的除了汪诗筠心里清楚,恐怕也只有跟汪诗筠接触许久的张启山,和那位不知深浅的神秘“老大”,能大概猜到一点......这笔交易背后的意义。
第239章 老九门9
通知元方过来监狱这边领人后,汪诗筠又坐上了张启山的车子,毕竟他们刚刚来的这座监狱是关重刑犯的,根本没在长沙城;不坐车走回去的话,估计脚都会被磨流血,汪诗筠一点都不想尝试。
回去跟来时唯一的不同就是司机换成了忠心耿耿的张副官,汪诗筠自打汽车往回开后,就一直靠在车窗望着外面,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用了人家张启山的人根本没打算给人家解释解释。
最后还是张启山先忍不住,说:“你还没告诉我,找这些人做什么?”
听到张启山忍不住问她,汪诗筠笑的就像一只偷腥的猫一样开心:“佛爷我发现你是越来越沉不住气了,别着急嘛,等你后天跟我出去一趟就全都明白了。”
“为什么是后天?”
“因为带你一起去是我今天早上才决定的,在此之前,船票我只准备了一张,你总得给我时间准备一下吧!还有二爷夫人的病早点解决,你不也能早点放心嘛!省的你总是怀疑我再骗你。”汪诗筠一副我那么信任你,处处为你着想,而你却怀疑我的小表情盯着张启山。
张启山被汪诗筠看得一愣,皱了皱眉,认真反驳说:“我没有。”
“没有什么?没有怀疑我?”汪诗筠乘胜追击。
被汪诗筠那双璀璨流光的眸子紧紧盯着,让张启山浑身上下都紧绷了起来,无法躲避只好声影的转移话题:“为什么还要准备船票,我们要去很远的地方?”
只听汪诗筠冷哼一声,说:“没错,来而不往非礼也,客人到你家来做客你总是要还礼吧!”
回想起汪诗筠每次提及日本人也是这样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张启山大概知道了他们这次要“做客”的地方是哪里了,他表示非常期待。
车子停在汪诗筠居住的那座小楼门前,汪诗筠丝毫不好奇对方怎么知道她住在这,直接推开车门下车,刚准备转身进门时,又被张启山叫住。
而此时坐在车里的张启山是一脑子的浆糊,他也不知道自己犯什么傻,竟然会在看到汪诗筠准备离开的背影时,不由自主的出声叫住她,现在汪诗筠真的停下来,来回过身来看他怎么办???
好在张启山这个人心里越是着急,越是慌乱,脸上就越是镇静,最后张启山只得瘫着一张脸,生硬的找了一个借口。
“明天早上我来接你去二爷家,给丫头看病。”说完这句话,张启山立刻把车窗摇上来,不等汪诗筠开口说话就吩咐张副官开车走。
留下汪诗筠站在原地被喷了一身难闻的尾气不说,只能一头雾水的看着张启山离开后,莫名其妙的走进小楼。
第二天一大早,汪诗筠就被元香告知张启山的车已经停在了大门口。
正坐在沙发上读报纸还没来及吃早饭的汪诗筠,抬头看了看窗外还泛着乌青的天色,汪诗筠眼角抽了一下,继续不紧不慢的看着报纸,不过也有吩咐让元香抓紧时间上早饭,她可没有饿着肚子去给人看病的道理。
这顿早饭一吃下来,就又让张启山在外面多等了两刻钟,张副官从后视镜里看了看靠坐在后车座正闭目养神的佛爷,对汪诗筠不知好歹的行为有些生气,佛爷都亲自在外面等着,还不赶紧出来磨蹭什么呢!
“佛爷,要不要我上门去催一催。”
“不用。”
张启山眼都不睁直接阻止了张副官,他现在脑子正乱着呢,汪诗筠不急着出来刚好,让他有时间能理清楚自己的思绪;搞清楚为什么昨天会不由自主的叫住汪诗筠,今天又天还没亮就来她家等着?
好在在张副官忍无可忍的时候,汪诗筠的身影终于出现在大门口。
“汪小姐还真是难请啊!”
拉开车门,汪诗筠再一次坐在张启山身边,不理会对她阴阳怪气的张副官,汪诗筠学着张启山的样子往后一靠,闭上眼休息。
生了一肚子闷气还没发出来的张副官,只好化悲愤为动力,把平时需要三十分钟才能开到的车子,只用二十分钟不到就稳稳停在了红府门口。
昨天就接到张启山通知的二月红,一大清早就安排管家在门房等着他们了,现在一见张启山的车过来,管家赶紧吩咐下人快去通报二爷,自己直接迎了上来。
“佛爷,二爷已经在厅内等着了,请佛爷、张副官还有汪小姐跟我来。”
“好。”
汪诗筠跟在最后,看着张启山比主人还主人的大摇大摆往里走,汪诗筠撇撇嘴,真不拿自己当外人,“上辈子”就是!!!
“二爷,佛爷跟汪小姐他们到了。”
“汪小姐你真的能治好丫头的病吗?!!”有昨天张启山让人递来的消息,二月红一上来就找准人,抓着汪诗筠的胳膊急切地发问。
汪诗筠被胳膊上传来的刺痛恍了一下神,低头默默不语的看着牢牢抓~住她胳膊丝毫没察觉到已经弄痛她的双手,以前也是这双修长好看的手每天早上都会帮她梳头、画眉,现在他为了另一个女子正在做出伤害她的事。
原本心里一团乱麻没有注意二月红动作的张启山,许久没听到汪诗筠的声音,这才看了过去;看到二月红抓着汪诗筠胳膊已经泛青筋的手,先是想到汪诗筠一定被他抓痛了,很心疼,再就是不爽。
张启山上前一把扯下二月红的手,侧着身子挡在两人中间,说:“别急。”
被张启山冷冽的声音惊醒,汪诗筠下意识的点点头,顿了顿才面色如常说:“我可以治好夫人的病,现在我需要一间绝对安静的屋子。”
听到明确的回复,二月红表现的异常欣喜,连忙说:“好,好,我马上去安排,就在我跟丫头的卧房,由我和佛爷在门口守着绝对没人打扰。”
汪诗筠点点头:“那就好。”
等二月红先进卧室跟丫头讲明情况出来后,汪诗筠才拎着提前让元春准备出来做掩饰的药箱进了卧室。
汪诗筠进了卧室就看到丫头虚弱的靠在床柱上,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正好奇的望着她,仔细看她眼底还带着一抹喜悦,想来听说有可能治好自己的病,她也是开心的吧!
“夫人不用担心,既然我收下了佛爷的谢礼,就一定会把你的病治好。”作为一条船上的战友,汪诗筠不介意帮张启山做做人情,好拉近他们兄弟之间的关系。
“那就有劳汪小姐了。”丫头脸上依旧带着温温柔的笑容,也许是早起没什么精神,说话声音越来越轻。
“嗯,红夫人请躺好。”
汪诗筠打开医药箱,拿出她那包银针,一边往外拔银针一边思考,“看来需要提前想想有什么更方便简单的掩体,总是用银针来打掩护,那万一以后急需治病手头连一根银针都没有不是傻眼了吗?!”
治疗前汪诗筠先使用了一点小手段让丫头睡着,她这病除了“上辈子”已经治好的年少受苦烙下的病根外,还新添了两样体虚不受补,五脏六腑均有一定程度的损伤,甚至汪诗筠还在丫头身上查出了有吗啡这种害人的东西存在。
看来第一次见面时,她在丫头身上的感觉并没有出错,但是是谁给丫头注射的吗啡?二月红肯定不会,陈皮向来都是把丫头的命看得比自己还重要,应该也不是他,难道日本人已经手眼通天把触手伸进红府了?
一霎那,汪诗筠心里有无数种怀疑略过,同时手上的动作也没停,将最细最短的银针分别刺进丫头的阳白穴、迎香穴、攒竹穴、耳门穴、气舍穴;又拿稍微粗一点的银针扎进她的璇玑、气海、石门、俞府、天枢、华盖六大~穴位;最后再用最长的银针刺进她脚底板上的涌~泉穴,加以内力灌注......(胡编乱造,千万别信)
针灸完之后,汪诗筠又写了一张药方和一些调养方法、注意事项,打开门一并交给正焦急等待的二月红,留下一句三个月即可康复,连招呼都没来及跟张启山打一声,便离开了。
站的离门口很近的张启山很清楚的看到,汪诗筠开门从里面出来时那苍白到毫无血色的脸庞,此时看着她一步一步的往外走,好像已经虚弱到随时都能跌倒。
张启山盯着她的背影看了两眼,不说话直接追了上去,在汪诗筠和张副官还有红府一众下人惊愕的眼神中,一把将她抱起,快步向停在大门口的汽车走去。
张副官虽然人是懵逼的,但他身为张启山的副官还是在他家佛爷抱着人停在车门口的时候,条件反射的给拉开车门,眼睁睁的看着他家佛爷像是放一个易碎的玻璃娃娃一般,小心翼翼地将人放在车里。
难道空旷许久的张家大宅,即将要迎来一位女主人吗?
“其实我没那么虚弱,真的,你不用这么呃......当我什么都没说。”汪诗筠很怂包的在张启山能瞬间冰冻火山的眼神下舍弃节操,暗暗唾骂自己装的太过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