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反派白月光——飞雨千汀
时间:2019-06-11 08:48:18

  陆锦珩哪里会真的走,两步并上去与苏鸾并肩向里走去。纵是苏鸾已然显露出不欢迎之意,陆锦珩也丝毫不介意。薄唇微勾, 眉梢染着明媚春色。
  苏府的桃花算成不得园子,只寥寥十数株, 与那日在孝安伯府所见的桃园自是不能相比。且这处园子因着太小, 一直没被利用起来,除了这十数珠桃树外没有旁的什么,故而也不会有苏家人特意过来。
  苏鸾伸手阖上木门时,听到陆锦珩不满的说:“既然自己府里有桃树,还去旁人府里赏什么桃花?”
  “其实府里也有几株牡丹的。”苏鸾怔怔的说。
  陆锦珩知道苏鸾指的是他邀她赏牡丹的事, 更是不满道:“你不也不去吗。”
  苏鸾弯了弯唇角,温软的笑着:“那就权当是赔罪, 今日请世子来苏府既赏桃花, 也赏牡丹!”
  “呵, ”陆锦珩嗤笑一声, 抬手数了数园子里的桃树, 而后笑道:“十三株桃树也值得一赏?山间路边的随便找找都比这里多。”
  苏鸾有些无语起来,转身又去拉开那扇年久失修的木门:“那世子还是慢走吧。”
  荑手纤纤握在那枯朽的木门边上,话才落下便有一只大而有力的手将她手捉起,同时伴着一句:“小心,有木刺。”
  陆锦珩紧贴着苏鸾的背后而立,右手抓在她的右手上。
  苏鸾后知后觉的发现,那破木门框上的确横着些尖锐的木刺儿。苏鸾心下闪过一瞬的感谢,旋即又意识到这感谢似乎没什么必要。
  因为陆锦珩捉着她的手紧紧握着,根本无意松开。甚至那力道愈发的加重,苏鸾感到微微的疼痛。
  “世子?”苏鸾扭着身子挣脱了几下,奈何根本拔不出来,不由得两抹粉霞攀爬上脸颊,有些羞恼:“这里是苏家,世子若再如此臣女叫人了!”
  那只大手把攥着她的力道丝毫没有放松,反而陆锦珩将身子放低,无赖似的附耳低语:“那你叫吧,叫了人来你的筹谋可要泡汤了。”
  心下一堵,苏鸾张了张口,却还是放弃了。而是换了一种态度,语气平和冷静:“臣女主动邀世子前来,的确是有一事相求。还请世子将臣女放开,好生说话。”
  见苏鸾坦诚认下,陆锦珩也不愿再欺负她,将手松开,陆锦珩负手往桃树间走了几步。
  “说吧。”
  苏鸾跟上,却维持着三步距离,既怕离他太近有危险,又怕离他太远声量得抬高。
  “再过几日便是上巳节,臣女听说那日花雀山会很热闹,故而想去见识见识。”
  花雀山不大,因供有高禖神像而闻名。这高禖是专司婚姻、生育之神,故而往年每逢三月初三,便引得很多人前来祭拜。
  几年前,花雀山被皇上赐给了于社稷有功的辅国将军,于四周拉篱筑墙,只余一处入口连着将军府的后院儿,成了一处私产。
  将军夫人热情好客,又觉得自家将军戎马一生,犯下的杀孽太重,故而格外愿成人之美,为年轻人牵线搭桥。
  近年三月初三,辅国将军府都会广发请柬,邀大家一同去祓禊祭祀,临水饮宴。因着几乎每府都有未娶妻或是未出阁的公子千金,便是已经婚娶的也有求子之心,故而将军府的贴子会送至京中每位勋贵府上。
  奈何,苏道北只是个六品官员,不太够格。苏鸾收不到这请帖。
  听着苏鸾的莺莺相求,陆锦珩倒是有一丝满意。得亏当初他只让礼部给苏道北个六品官做,若是苏道北的官儿做大了,许多时候他这个世子的价值就不那么明显了。
  倏忽驻步,陆锦珩并未转身,只缓缓侧过头去,瞥着身后正小心跟随的苏鸾,“想去相亲?不行。”
  “不是不是!臣女不是去看哪家公子的!”苏鸾急着解释。
  见她着急,陆锦珩抿唇淡笑。他自然知道她不是去相看男人的,她肚子里那点儿小伎俩,他早看得透透的。
  陆锦珩余光盯在苏鸾的脸上,面露邪佞:“我可以给你弄张邀贴来,你要怎么谢我?”
  这次的花雀山,是京中近乎所有仕官贵眷们的聚会,于眼下的苏鸾而言至关重要,为了给苏安、也为整个苏家讨个公道,她非去不可。
  可是想到上回……
  眼见陆锦珩转过身来,苏鸾本能的伸手挡住自己的嘴,喃喃道:“除了上回那样,其它都好说。”
  陆锦珩失笑的看着苏鸾,重复她的话:“其它都好说?”这口气大的,只怕她是不知道上回那样只是入门而已。
  苏鸾圆瞪双眼,显然有些后悔先前的一时嘴快,带着嗔意瞪着陆锦珩,也不再应。
  罢了。欺负她太过也不好玩。陆锦珩如是想。
  “那好,你让我抱一抱。”
  “抱一抱?”苏鸾听着这提议虽有些不高兴,但还是将心下不解脱口说出:“那回不是抱过了么……”
  说完她就后悔了,脸蛋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起来。
  “那回是那回,”陆锦珩平淡的说着,其实原本还有下半句:夫妻昨日一起睡过觉,今日还得一起睡觉。这种事难道不是跟吃饭一样,每日都有需要?
  但他觉得苏鸾肯定会急眼,就咽下没说。
  默了片刻,苏鸾支支吾吾的开口:“那……要怎么抱?”
  “用手抱啊。”
  苏鸾脸垂的很低,脸也更红了,她问的当然不是这个!稳了稳心跳,她只好问的更直白些:“用什么……姿势?”
  她想着若只是在背后随意抱一下,她兴许能接受。若是像上回面对面的紧紧相贴,她再也不敢了。虽说这邀贴她志在必得,但若太违背心意,她宁可另想它法。
  只是想到还短短三日便要到了,苏鸾心下也是忐忑,其它方法也不是那么好想的。
  陆锦珩淡噙笑意,目光逡巡,赏着眼前比花还娇比桃瓣还艳的苏鸾的脸蛋儿,真真儿是红的快要滴血了。
  让苏鸾不安的等了半晌,他才轻飘飘一句:“看那时的心情。”
  苏鸾蓦地抬头,恰巧撞进陆锦珩一双盈满春情的黑瞳里。心道原来他说的不是现在?那倒是还好一些。
  “妥!”她爽快应下。眼下还是让苏安有尊严的活下去要紧,哪怕要抛弃她自己的一点点尊严……
  送走陆锦珩后,苏鸾又去看了看苏安。
  坐在床前拿着一把木梳轻轻为苏安梳拢乌发,她依稀记得听谁提过,梳发时可以按摩到头顶的诸多穴位,有助于清醒。
  苏鸾边梳着头发边想先前的事,一想到还欠着陆锦珩一个抱,就莫名心‘突突’的跳!这种缔契式的约定,甚至比他突然伸手的轻薄更令她紧张。
  梳了一会儿,苏鸾隐隐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儿,转头看向门口,才发现不知何时柳姨娘杵在了门口,还悄悄的抹着泪?
  “柳姨娘?”苏鸾打了声招呼,好奇她怎么不进屋。
  听到苏鸾唤自己,柳姨娘轻迈着步子进屋,小声问道:“听说世子刚刚来过?”
  “是啊,已经走了。”苏鸾猜到柳姨娘是急着给陆锦珩谢恩,便又添了句:“姨娘不必心急,待大姐姐好些再去谢恩吧。”
  “哎。”柳姨娘点点头。站着看苏鸾继续为苏安梳拢长发,每一下都梳的认真。
  不知不觉柳姨娘眼中就又噙满了泪,她别过头去拿帕子再次擦拭。
  苏鸾看的纳闷儿,心说柳姨娘难受是一定的,但苏安如今也是一天天有起色,不该再哭了呀。
  苏鸾正想问,就见柳姨娘突然“扑通”一下双膝跪了地!
  “姨娘,你这是做什么?”苏鸾停下手里为苏安梳发的动作,起身想去拉柳姨娘。
  柳姨娘却一挥胳膊婉拒了她
  “鸾儿,按说姨娘身为妾室,半主半奴,是没资格这样叫你的……只是通过这回的事,姨娘真的……真的是又疼惜又感激!”
  “就让姨娘给你磕三个头吧!”说罢,柳姨娘便将头低下去。
  “别!”苏鸾上回拦阻,虽没阻住第一个头,却拦下了后面的两个。
  整个苏家,若论感情,苏鸾对原主的亲生爹娘还是有些的。可对其它人就没多少在意了。她救苏安,一方面是因着苏安是苏道北的女儿,代表着父亲的脸。另一方面就是完全的看不过去了!
  便是个没半点儿关系的女人,遭此噩运,苏鸾觉得自己看见了也不会置之不理。
  苏安过去犯过蠢不假,可苏鸾不认同受害者有罪论,蠢人迂腐可气,但罪不至死。任何时候,想要加害一个无辜人的性命,都是犯罪。
  而这个罪,衙门不惩,苏鸾便只有靠自己。
  “姨娘,你起来。大姐姐这些苦不会白吃的,鸾儿答应你,一定会为她讨个公道。”
  劝起柳姨娘,苏鸾便回了房。
  翌日,辅国将军府的贴子便送来了,苏鸾将它好好收起,等待后日的到来。
  基本每一餐饭喂下去,苏安的气色都会更好一点,到了三月初三这日,苏安已有较为清醒的意识,除了不能下地走路外,已是能倚靠在床头上坐一会儿。
  苏鸾一早带着水琴来为苏安盥洗,她要带着苏安一起去花雀山。
  辅国将军府临山而建,苏鸾雇了两顶轿子前去,到了府外出示邀贴,又给人说姐姐求子心切诚心来祭拜,却因着腿脚扭伤不能走路,故而需抬轿进府。门房自然给行了方便。
  因着来的本就属最晚的,苏鸾在辅国将军府中未做半点儿耽搁,径直去往后院,直奔山门。
  四个轿夫年轻力壮,此时的苏安身上又没几两肉,故而纵是山路也行的很快。没多会儿几人便到了一处较为平阔之地,看着此处的布置,苏鸾确定这里是待众人祭祀完后,回来用午宴的地方。
  “行了,就停这儿吧。”苏鸾转身给轿夫们吩咐。
  轿子落下,苏鸾撩起帘子搭在金勾上,让坐于里面的苏安可以欣赏山间的绮丽风景。
  “大姐姐,你也好久没出来走走了。”苏鸾笑微微的看着苏安。
  这角度刚好对着山涧野杜鹃,加之不远处温泉升起袅袅水雾,趁得整座山宛如仙境。
  苏安眸中噙泪,惊奇的看着这个美妙世界。
  昏迷的这一个多月,她半死不活的躺在床上,如个废人。如今再见这外头的风景,竟觉此前生命都是白耗了。
 
 
第78章 
  早到的宾客已上山顶祭祀完高禖, 这会儿陆陆续续下山来, 回到将军夫人安排于半山腰用午宴的一处平台。
  平台处有辅国将军府的几个下人在此等候, 并有一位白胖的老管家在此做指引:“诸位夫人、小姐、公子们,请暂且在此稍后。小的姓周,是将军府的管家, 今日若有招呼不周的地方,还请大家多多谅解。祭司马上要开始祷念祭文, 待两小段祭文念完后,咱们午宴便可开始了。我们将军夫人啊,这会儿还在后厨为大家烹制最后两道主菜, 很快就会过来。”
  周管家四十上下的年纪,其实也算不上老,只是论起资历来倒是颇老。打从十几岁就在辅国将军府做工,是个家生子, 兢兢业业二十余年熬成了管家。他说话时笑咪咪的,越是咧着嘴嘲大家客气的笑, 脸就越显圆润可亲。
  “好说好说, 有劳了周管家了。”
  “那我们便在此稍候。”
  ……
  宾客们纷纷识礼的回应。
  果然没多会儿众人便听到一块巨大的山石后面, 有如洪钟般沉闷的声音传来。念叨的尽是旁人听不懂的一些古怪说辞。
  这块山石经过刻意雕凿,加上如戏楼般的地井设计, 可聚音产生共鸣,扩大发音声量。从而使得站得远些的宾客, 也能尽数听清祭司所言。
  尽管并无人能听懂。
  这期间, 周管家吩咐两个小厮去为宾客们驱秽。
  所谓驱秽, 便是其中一个小厮捧着只白玉雕团寿纹碧花瓶,另一小厮手持新折的柳树枝,沾取碧花瓶内的兰草水,逐个为客人点额头、双肩、双手,以达驱除邪秽简单净身的目的。
  众位宾客多是配合的,只是当两个小厮恭恭敬敬的来到唐光霁与阴夫人身前时,阴夫人明显的面露不悦。
  阴氏嫌弃两个低贱的小厮,拿柳枝抽了相公的额头和身子。故而在轮到阴氏时,她给相公使了个眼色。
  唐光霁立时意会,伸手取过小厮手中的柳枝,轻道一声:“还是我亲自来吧。”
  小厮自不敢多说什么,看着唐光霁自己拿柳枝沾了沾碧花瓶中的兰草水,而后轻轻在夫人的头肩手抽了几下。
  接回柳枝,小厮朝继续朝唐光霁躬了躬身,朝着下一位宾客走去。
  阴氏无子,年年上巳节来花雀山求子,已是常客。原本近日孝安伯府麻烦事缠身,阴氏也是犹豫了下的。可想到兴许是邪祟缠身,正好来此驱驱邪祟。
  今日来此的不乏新婚官眷,大家求子心切没有这么多俗礼上的计较。阴氏刻薄高慢也是出了名的,见她如此讲究,有不少人于背后啧啧撇嘴,看不惯。
  这一幕落入轿中苏安的眼底。
  这顶软轿孤零零的停在平台最边上的角落里,没什么人在意,只当是哪府上的空轿闲置于此。
  苏安只将轿帘掀起一个角,冷眼窥视着外面。视线扫过唐光霁时,不带半分昔日情感,只余鄙夷。
  鬼门关里走了一遭,如今苏安对孝安伯府的人除了愤怒,没有旁的情感。恨都没有。
  她只是好奇苏鸾为何今日故意带她来此,难道就是为了让她看看在她命悬一线时,唐光霁和阴氏是如何恩爱的么?
  苏安四下里张望了一圈儿,没寻着苏鸾。先前苏鸾说有事要安排,让她自己在轿内休息一会儿,可如今算着离开已然不短时间了。
  正在此时,山石后面如钟如磬般的沉闷声音停住了。接续下去的,是一个姑娘婉转的娇音。
  明明是泉水滴玉般清亮的嗓音,这姑娘却又刻意在某些字眼处压低,想让自己的声音更像名妇人,更有长者的威压。
  起先大家还有些好奇,以为是谁家小姐上去玩闹,可听了两句后,纷纷变了脸色。
  “立书人唐光霁,系京城人士,有妻阴氏,岂期过门之后屡有过失,正合七出之条。阴氏过门已逾三载,未为唐家生出一男半女,此其罪一;且又犯了妒条,将偏房苏氏害至半死,且害死其腹中之子,折损唐家香火,此期罪二。故立此休书休之,此后各自婚嫁,永无争执。恐后无凭,自愿立此文约为照。”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