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里再次蔓延起血腥味——
江蔓惊惶推拒他,他顺势一拉,她整个人就贴着他了,路正南终于撤开,沉着眸子看着她嫣红的双唇。
“都出血了!你真是变态!”江蔓抹着嘴,也不敢吞唾沫,嘴唇发干的厉害,也烫的厉害。她口干舌燥。
路正南用力擦掉她眼泪,挑眉笑她:“是你咬的我,你哭什么?”
江蔓哑着嗓子,看着他唇上的血迹,恨恨道:“是你招的我!我不咬残你都算客气了!”
路正南绷紧了脸,咬肌坚硬。他看着江蔓,按在她脸颊附近的手慢慢抚动,按在她丰满的下唇上,“好了,不哭了。”
他不说还好,一说,江蔓眼泪根本停不下来——她真是着了魔了。如果说,前一秒她还对梁仲杰有期望,现一秒什么都消散了。
路正南叹气,将她按进自己的怀里,轻轻拍着她后背。“好了,是我错,我不该跟你说你老公的事情。”
他贴着江蔓冰凉的额头,“现在,你除了我这条路,你还能怎么走?真想一辈子被你老公绑着?”
“你和他有区别吗?”
“有。”
江蔓抬头,望着他脸上亦真亦假的温柔。
他捏了捏她耳垂,笑:“我不是你老公。”
外面的雨似乎不会停了。
江蔓似乎也没别的选择了,眼前这个男人闯进了她那个脆弱的小世界,瞧见了她藏起来的压抑、渴望、期望、希望、绝望……他手心里的茧擦过她后腰上的肌肤。
她按住他的手,半伏在他身上,哑声道:“别……”她将脸埋进他胸膛里,他灰白色的T恤湿透了。她在他沉默的呼吸里,听到了他躁动的心跳声,也感觉到他紧绷的克制……
他抬起她的脸,沉默地擦掉她的眼泪,吻了吻她眼角附近的痣。江蔓眼睫发颤,别过脸,“路正南,你当我发糊了好不好?”他回答不好,打横抱起她去楼上的浴室。他拉开衣柜,翻出自己的运动衫放进浴室,然后离开了西苑。
港生见到路正南,见他头发微乱,还有他嘴唇间的痕迹,都已经说明了发生了什么。港生没往下想,他相信路正南,路正南不是那种真的会勉强女人的男人。
“南哥,接下来去哪?”
“你留在这儿,等会她出来,你告诉她等我回来,我送她回家。”他拿过港生手里的车钥匙,开车离开。
江蔓从浴室出来,打量着这间房子。
干净到不像有人真正住过一样,如果不是桌上的烟灰缸里有烟灰时,她一定会这样想的。她下楼,看见港生,港生对着她没有什么表情,只说:“南哥说叫你等他回来,他会送你回家的。”
江蔓问他现在几点了。
港生说还不到七点。
江蔓回到楼上,找到自己的手机,看着上面的桌面壁纸,想到路正南说的话。梁仲杰不光是背叛他们之间忠诚的性,还背叛了很多东西,他都搞大那个秘书的肚子了……男人真麻烦,女人真可怜,凭什么男人一进入女人的身体,就能在女人的身体里放下一颗种子呢。
江蔓删掉了他们的照片,正要清空照片回收站的时候,她又冷静了下来。梁仲杰会检查她的手机,离婚没那么容易,离开他更没那么容易。她仰起脸,看到已经回来的路正南,她关掉手机,站起来,局促不安。
路正南拎着纸袋子放在床上,说:“买了衣服,按照你平时穿的风格买的,你回去,梁仲杰不会注意穿着问题。”
江蔓嗤笑一声:“你不光了解我,连我老公也了解啊?”
路正南正要离开,听到她的话,慢慢转过身,走到她身前。他定定看着江蔓略微苍白的脸,闷声笑出来,“不了解你老公,我怎么知道你缺什么?”
江蔓不可置信的眼神让他笑意更深。
“江蔓,你知道吗?感情是可以计算的,男女之间,一旦有一方让这个感情失去了平衡,另一方会很快察觉到,甚至也会计算出这份的重量,日常生活会慢慢将这份感情磨得很难看。你自己难道没算过?你倾心付出的感情最后变成了你老公的出轨,你的□□障碍固然是其中原因,但其他原因也扎根在你的生活中,女人得有多爱一个男人才会心甘情愿为他洗衣做饭?要是不爱了,洗衣做饭都变成女人最讨厌的事情。”
江蔓脸色越来越难看,她生气,她痛苦,她难过,可路正南真是轻而易举啊,轻而易举就将这种事情说出来,计算感情?感情还能计算吗?计算出那么难看的样子?
她抬起头,上前,一巴掌轻轻扇过他脸颊——不轻不重,一点杀伤力都没有的一巴掌让他愕然。她的手是凉的,拂过他脸颊的那一瞬间,什么疼痛都没有,明明什么都没有,却将厌恶留了下来。她铁青着脸,拿过床上的衣服去浴室。
路正南坐在软垫沙发椅上,摸了下刚刚被她轻轻扇过的脸颊,这里泛着烫,烫意维持的时间太长了,长到他觉得自己全身都在发烫,心也是如此。他望向浴室。
江蔓从里面走出来。
牛仔裤和镂空花纹棉衫,品位普通,衣服质量却是路正南的标准。她对上路正南的目光,看到他对自己招手,她站着不动。外面的天色被一场大雨压得很沉,平时这时候天还微微亮着的,现在阴阴沉沉地暗下去了。路正南旁边的落地灯泛着暖色光线,柔柔地覆在他身上,他眼睫下方铺着一层阴影。她看着他,看不明白他。
“过来。”他语气低沉浑厚。
江蔓还是不动,他便笑着威胁她:“要我过去?”说着他单手撑着沙发扶手要起身时,江蔓走到他身前,低着头看着他,说:“梁仲杰喜欢威胁我,你也这样?”
“我威胁你什么?”
“你刚刚还威胁我!”
他将她拉坐在他身上,单手拥着她,半边身子将她覆盖吞噬。温柔的暖色光线打在他脸上,她注视着他的脸,有一种错觉,错觉他看着自己的目光都是温柔的。他握住她的手,让她柔软的指腹触上他受伤的下唇,说:“以后,我纵容你,好不好?”他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的眼睛。
港生说她长得漂亮,他对她的印象一直停留在阿文给他看得那些照片上,小麦色皮肤,短发,假小子,没有一样跟漂亮是搭得上边的,只有那双眼睛,清亮至今。
“路正南,我跟你还没发生什么关系呢?你就跟我说这么暧昧的话,是不是不合适啊?”
他笑:“你都坐在我身上了,还有不合适的吗?”
江蔓抬手又扇他耳光,轻到挠动他心痒。他看她的目光愈发暗沉。“你是勾我还是打我?”
“你说呢?”她目光淡淡,没有男女之间的感.情。路正南也不在意她是否沉浸于此,只当是享受现在,享受她现在的乖巧娇媚。他又捏上她柔软的耳垂,说:“你的小心思我怎么知道?”
江蔓拍开他的手,“说我没福气,还捏我耳垂,我看,我福气都是你给坏掉的。”
“怎么会?”他滚烫的下颌似有似无地擦过她脸颊,轻轻笑出声:“你这个福气来自亲人,我又算不上你亲人,怎会坏得了你福气?”
“胡说八道。”
他斯文英厉的眉眼漾起愉快,低眸,握住她的手,看着她的戒指,还是笑着:“你现在什么感觉?”
江蔓也看着自己的戒指,戒指在他的手指尖,就好像是被讽刺了一样。“你希望我什么感觉?”
“我要听你说实话。”他抬起目光,重新审视她。刚刚在浴室,她也许哭过,也许发脾气……但,怎样都好,此时此刻,外面大雨磅礴,梁仲杰处理艳色麻烦,他的太太正坐在他腿上——梁仲杰让她失去的东西,他都能给她,这样好的诱惑,江蔓舍得看不见吗?
结了婚的女人,受到伤害和恋爱时受到的伤害是不一样的。
恋爱让女人变漂亮,可结了婚,恋爱就变质了,质量好还是质量坏全在日常生活里慢慢体现。路正南想起路夏冬结婚后的模样,从一开始的热情到最后的平淡,加上路夏冬先天性耳聋,在生活中比较麻烦,可谷希成依旧如初,即便爱情褪去了昔日的热情也没让他不爱路夏冬。
男人到底有多爱一个女人时才会守住自己呢?
梁仲杰爱江蔓吗?
路正南看着江蔓,他应该认同港生的话,江蔓的确很漂亮,漂亮到足够让男人一眼对她有所感觉。
“很陌生的感觉——”她反握住路正南的手,看他,“你感觉到什么?我手心烫得很,都出汗了,我紧张,我害怕,我心慌,我失望,我难过……路正南,你呢?你什么感觉?”
“开心。”路正南毫不犹豫说道。
江蔓皱了皱眉,又笑起来:“对哦,你就是要这种感觉。”她歪了歪脑袋,仔仔细细看着他的脸,目光如扫描仪一样在他脸上扫来扫去,一个细节都不肯放过。“梁仲杰会不会也是这样的感觉?”
“你现在仍然爱他?”
“不知道。”江蔓视线定在他乌黑的双眸上,“十年感情,八年婚姻,说不爱就不爱,哪有那么简单,这么长的时间,即便没爱,也有情。我依赖他上瘾,好不容易抽身出来,找了工作,遇上你,我还学会了说谎,你说,简单吗?”
路正南至始至终望着她,几乎是上了瘾一样,他又捏上她耳垂,粗糙的指腹轻轻捻揉着。“你上次跟我说勇气,现在,我想用这个词夸你。”
提到勇气,江蔓忽然笑起来,她的手搭在他肩膀上,笑起来时眼睛弯弯如月牙,生动地叫人挪不开视线。
“你知不知道今天我朋友——啊,何美杉,你这么了解我,那你肯定认识她,她跟我说,结了婚的女人不需要勇气,要坚强,奸人的奸,强大的强。”
“那你奸不奸?”
江蔓满脸冷淡,将他的手拂开。“论奸,比不上你。”
路正南挑眉笑:“第一次见你,你温柔像一只可爱的猫儿,现在我给你爪子,你倒好,用来抓我?”
“爪子我自己会长,用不着你给。”
“你自己长?还不是被你老公拔了。”路正南低眸浅笑。她咬着下内唇,没吭声。路正南知道这话惹得她不高兴了,于是揉了揉她的手,捏着她粉粉的指尖,“梁仲杰真舍得,他天天帮你修指甲?”
江蔓甩开他的手,作势要起身,他却用力固住她身子,她动不得,他愈发逼近她,呼吸喷洒在她耳侧,温温痒痒。“梁太太,我给你一副好爪子,你会不会用它来挠我?”
江蔓刚要张嘴说话,路正南便吻了上来,温柔不容拒绝。
她觉得自己似乎喘不过气来了,不得动弹。路正南正一寸一寸地侵蚀她的理智,甚至是瓦解。
江蔓听见他闷闷的笑声,唇齿间的暧昧蔓延至她全身感官。
暖色落地灯下,他们俩人的影子依偎在一起,阴影遮掩了他大半轮廓,他只露出一双惊心动魄的眼睛,深地要将她吸进去——她心慌地别过脸,避开他目光,按住他的手。
他眼底暧昧笑意如火将她包围住。
“你的腰比你本人诚实多了,它会发抖呢。”他微微仰着脸看着她。
江蔓扯了扯衣服。
他用嘴唇用力抿了下她的下唇,“没感觉?”
江蔓茫然地望着他,回想刚刚的每一秒,没感觉——他们之间存在那种感觉吗?她都没感觉,这个男人纵然有生理反应,可他眼里分明就没有该有的反应和感觉。江蔓怕了,怕这个人多过怕自己。
他忽然拍了下她大腿外侧,“时间差不多了,送你回家。”
第38章
送走江蔓,雨差不多小了,杨咏希打来电话,说梁仲杰已经回到中梁,到时候创工和中梁恐怕是会合并。路正南躺在浴缸里,看着白的空无一物的天花板,一闭上眼睛全是江蔓那双朦胧带泪的眼睛。“帮我约下中梁财务部的关小姐,问她什么时候有空。”
杨咏希在那边迟疑了半会儿,她说:“老板,这样做会不会冒险?关小姐胃口太大,我怕会反水。”
“这事我解决。”语毕,路正南挂断电话,后脑勺完全贴着浴缸边缘,慢慢将手机放在浴缸台上。他慢慢滑进水里。
窒息的错觉将他拉进回忆里——
路家面临破产,父亲路永河安慰他:
“阿正,失败了不要紧,老话讲了,哪里跌倒就哪里爬起来,男人偶尔跪一跪也不要紧,反正能站起来是不是?”
话讲完,就是父亲死在他面前的模样。他捂住妹妹的眼睛,抱着她离开。
跪了是能站起来,就怕跪久就站不起来了。所以,他绝对不会输。
他浮出水面,用力抹了把湿漉漉的脸,又抹了抹进了水的眼睛,从浴缸里出来穿上浴衣,他看到浴缸台上的财经杂志,随手拿起来,一张照片从里面滑落出来。
他蹲下身捡起来。
是江蔓高中毕业时拍的个人照,胳膊打着石膏,听阿文说是打篮球被人撞了,摔的。照片里,江蔓健康的肤色到在阳光下发着亮,脸上的笑容又大又灿烂——照片里的江蔓和现在的江蔓是两个人。
他走出浴室,随手将照片放在客厅的木质长桌上。他站在长桌前,看着落地窗上的影子,透过影子去看外面的夜色山景。
港生打来电话,说梁仲杰今晚回不了家。路正南“嗯”了一声,滑动手机屏幕,按动数字键,拨通了江蔓的电话。
手机响的时候,她正在浴室换衣服,听到动静吓了一跳——这真是开始做贼心虚了。她快速换好衣服,去客厅接电话。她以为是梁仲杰,没想到是路正南。
才分开不过几个小时,他又想干什么?
她迟疑着要不要接电话时,手机屏幕上方弹出一条来自梁仲杰的短信,他说今晚很忙回不了家。最终,她选择了接听。
路正南趿着拖鞋,朝书房的方向慢慢走。电话一通就是她的呼吸声,然后才是她叫他名字的声音。路正南忍不住想要纠正她的发音,可每回纠正她总是不听,还是下次当着面好好纠正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