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蔓被他按在他怀里,呼吸一滞,闭了闭眼睛。
男人缓缓呼吸,说:“说实话,去哪了。”
江蔓心里打鼓,他应该不知道自己去了哪里,否则不会这样冷静地问她。她想了想,说:“我去找何美杉了。”
男人眯起眼,松开她,后退一步,盯着她的脸。他绷紧脸,从她包里拿出手机,摁亮屏幕,壁纸没换,输入密码——密码也没换,短信里也没什么可疑的。他抬了抬眸,将手机递给她,“打电话给何美杉。”
江蔓抬起头看他。
他抬手按压住她衣领,手指如刃。江蔓看着手机,点开通讯录拨号,那边很快就接了。她还没来得及说话,他就拿过手机,按了下免提。
江蔓看着他,冷笑:“杉杉,来,你跟梁仲杰说下,我今天去哪了,他现在用审视淫.妇的目光看着我呢。”
梁仲杰眉头狠厉一皱,五指一收,掐着她的肩膀。江蔓疼得哼了一声。
何美杉在那边骂梁仲杰,而后又说:“听好,我和蔓蔓今天逛了商场,陪她买了催眠器,啊,你大概不知道吧,你老婆严重失眠,喂,你这个老公怎么做的?要不是她要我陪她去医院,我还不知道她失眠多严重呢,拜托,麻烦你不要关心外面的女人——”电话被梁仲杰掐断了。他掐着她肩膀,呼吸紧了紧,好一会儿,他才松了力气,抚着她脸颊,柔声问她:“怎么不告诉我?”
江蔓用力推开他的同时,抬脚就往他大腿上一踹,力气之大,毫不留情。梁仲杰在她仓促爆发的踹力之下往后趔趄,狼狈地跌撞至沙发扶手上。
她冷眼看着他,笑声略讽刺:“我真应该拿个镜子给你看看,叫你好好看看你自己用的是什么眼神看着我,怎么?怀疑我在外面找了男人?现在你难受了?当初你出轨,我是什么感受?你现在理解了吗?别用那种眼神盯着我,梁仲杰,你会说谎,我也会说谎,我们之间,基本的信任基带早就被你弄坏了。”
梁仲杰不怒反笑,迅速站起身,极其侵略性地将她拉扯进自己的怀里,滚烫的胸膛贴着她脆弱的后背,双臂禁锢着她双臂,断了她能反抗的机会,除了她那不安分的腿脚。她一脚踩在他的皮鞋上,用力拧动脚后跟。梁仲杰低了低头,似乎是不知道疼,漫不经心地蹭着她的耳朵、侧脸。
他没反应,她也不浪费力气了。
“我什么时候用那种眼神看着你了?你说话怎么这么难听?”
江蔓执拗别开头,避开他呼出的气息。他的腔调不高不低,半分宠溺半分戏弄,目不转睛地看她悲愤又按捺不动。“这一次,我就不跟你计较了。”他亲了她耳廓,“谁叫你是我老婆。”
江蔓五指发颤地收起。
“你不是不跟我计较,你是有底气。”她侧过脸,看着他,“我跟你都做不了,何况是别人?是不是?”她笑得讽刺,刺进他心里,却激不起多大风浪。她仍在他掌控的范围里。他突如其来的沉默,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静谧,让她不安到心里打鼓。
她盯着他,他手指抚摸她耳鬓,“你知不知道今天什么日子?”暗哑的嗓音充满磁性,“今天是我们结婚纪念日,蔓蔓,我以为你会记得。”
她心脏咯噔一紧。
“我不跟你计较,的确有一点底气。”他用力嗅了口她的发香,身体里的那一点暴戾细胞忍不住颤抖。他很想对江蔓动粗,但不能,会吓坏她的。隐藏起来的怒气无处发泄,只能从她这儿得到一点缓解。他搂紧她,想要亲她,她万分抗拒,却叫他更恼火。
白惠茹阴阳怪气地告诉他关于江蔓的事情。女人的嫉妒心,他不是不懂,所以从没相信过,可是看到照片的那一瞬间,不信也必须信。
他真想掐着江蔓的腰,不顾忌所有,狠狠地教训她,叫她最好藏好那个男人。他知道自己一旦知道那个男人的脸,他那一点暴戾会让他失控。
梁仲杰握着她的手,沉着脸,“动不了你,你的手能动吧?”
她忍着恶心,几乎要哭。“梁仲杰!”
他怔了一秒,眼角浅浅的皱纹氤氲开来,就这一双漂亮的桃花眼也不知道魅惑了多少女人?她光是想想都觉得恶心。男人半痞半成熟的气息只会叫她窒息。
他握着她的手,另一只手拉开拉链,目光直勾勾地定在她脸上。
明亮的卧室内,他对着的是婚纱照和江蔓。他一扬起头就能看见江蔓身后的婚纱照,上面的女人笑得眉眼弯弯,令人心动。
江蔓泛着恶心,忍不住干呕了一声。梁仲杰目光冷冽,冷笑:“这就恶心了?”他看着江蔓苍白的脸,心乱成一团,却不受控制地要刺她伤她。他拖着江蔓的胳膊,将她压在床上。
江蔓恨恨地盯着他,说:“婚内强奸可以成为离婚的条件。”
梁仲杰停了手,双手撑在她肩侧。
“你强行做,我会受伤,受伤就是证据,你大可试试。”
梁仲杰屏住了呼吸,笑了起来,戳点着她的鼻梁,“这就是你跟周津见了面之后的做法?”
江蔓不说话,目光冷飕飕的,冷进他身体里。他从床上下来,用力扯开衣领,转身离开卧室。
江蔓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她慌慌张张地爬起来,听到外面的开门、摔门声才出了房间。
何美杉再次打来电话,问她情况。
她张了张嘴,头脑清醒,沙哑着声音问她:“你和路正南什么关系?催眠机器我刚拿到手,你就知道了?”
那边静默了,好一会后何美杉想要解释,江蔓已经挂了电话。
欺骗太多,谁也信不得。
她闭了闭眼睛,开始回忆事情的经过。
从一开始,她发现梁仲杰出轨就是路正南策划的,何美杉一次一次带她发现梁仲杰,每次见面,何美杉说的话都在她的潜意识里敲击她和梁仲杰婚姻的缝隙,她一步一步走进他精心布置好的坑里,甚至是走到他面前,同他搞暧昧……
她抹掉眼泪,回次卧睡觉。
梁仲杰回来的时候已经过了凌晨三点了。他的手在流血,伴着一点点火气味。他刚刚在车库里待着,烧光了白惠茹送过来的照片。
隔天,江蔓一如平常,做好了早餐,像以前的梁太太一样。梁仲杰一早起来,看见江蔓穿梭于客厅、厨房。他拉开椅子,坐了下来,还没吃几口,就见她收拾东西,拎着包准备走人。他叫住江蔓。江蔓头也不回:“今天有早会,我先走了。”
路正南发现江蔓在用沉默终止他们的联系时是一周后了。他一直以为江蔓忙于工作,正好他自己也在忙,等忙过一周后,江蔓就好像彻底把他这个人忽略掉了。
过了几天,梁学群的寿宴邀请他参加,他在寿宴上见到了江蔓。她穿得中规中矩,站在梁仲杰身边,笑容甜甜,端茶送礼给梁学群。
寿宴上人多,他根本没机会接近江蔓。梁仲杰也一直待在她身边,丝毫不许他有机会接近。
港生将上好的茶器交到路正南手里,路正南走到梁学群身前,笑容莫测,不失礼仪地将寿礼送给梁学群。梁学群用力拍了拍路正南的肩膀,,神色讳莫如深,声音沉重有力量:“阿正,许久不见,你比过去稳重许多,像极了你父亲。”
肩膀上那只手的力度很大。他低眸,幽邃的眼睛里淬着一缕凌厉的狠意,却转瞬即逝,好似不曾出现过一样。他抬眸,目光无波,浅笑:“这还是多亏群叔一直以来的关照。”
前来祝寿的人当中也有认识路正南的,尤其是年长的,对当年路家的事情多多少少都知道一些。个别一些人忍不住担心今天的寿宴会不会出纰漏。
江蔓看着路正南和梁学群。
梁仲杰用肩膀撞了下她,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笑:“你认识?”
江蔓端起桌上的饮料,摇头,“我看他和爸好像很熟。”
梁仲杰睨了她一眼,似笑非笑道:“熟啊,他是来报仇的,怎么会不熟?”
江蔓脸色一僵,不动声色。梁仲杰看着她,唇角凝着笑意,眼里的笑意却一点点冷却下去。
梁仲杰一直拉着她的手应付宾客,几回合下来,江蔓喝了太多的酒水,幸好酒精度不高。她扯了扯他的手,说要上厕所。
梁仲杰看她一脸急色,笑着揉揉她发顶,“去吧,早点回来。”
江蔓进了洗手间,在里面待了一会儿,再从厕间出来洗手时,她身后的门已经被反锁了。
路正南双手交握在身后,看着她。
江蔓将手擦干净,敲了下额头,看了眼前面的镜子,回头看路正南,客客气气地叫他路先生。路正南慢慢走到她身前,要落在她脸颊上的手顿在半空。
“你叫我什么?”
“路先生,这里是女洗手间,你进错门了。”
路正南微微扯了下领口。
“你在跟我生气?”
“不敢。”
路正南挑眉一笑,“十天了,要惩罚我应该够了吧?十天了,你不想我不打紧,我很想你。”
在这个场合下,他居然还有脸说得这么直接?
江蔓不得不佩服他。
说谎骗人挖坑让人跳的功夫是一流,连嘴皮子撩人的功夫也是一流。
她抿了抿嘴唇,忽然间主动搂住他腰,微微踮着脚,看着他,“你有多想我?想我想到非得在洗手间堵我吗?”
路正南眯起眼。
这是她少数的主动。
在知道他欺骗她之后,她的主动……目的性太明显了。
“你想我帮你做什么?”
江蔓笑起来,亲了下他的唇角。“快一点帮我离婚,离了婚,你骗我的事情,我就跟你一笔勾销,怎么样?”
路正南看着她。
“好。”
外面有人敲门了。
江蔓松开他,从他身边擦肩而过。
先前的笑脸,消失了,取而代之是厌恶。一如一开始她对路正南的印象,也如一开始路正南对她的印象。
(第二卷·日暮完)
第51章
第三卷·破晓
江蔓款款走向梁仲杰,接过他目光,声音放得很腻:“你干什么?盯着我好像要吃了我?”
梁仲杰听得她软腻的声音,尝到了撒娇的味道,不禁笑,低头凑近她间,目光越过她肩膀看向她来时的方向。路正南正从那里出来,向这边走过来,神色波澜不惊,不疾不徐端起右手看腕表,港生从另一侧小跑跟上来。路正南顿了片刻,忽然毫无征兆地将目光停在梁仲杰与江蔓身上,与梁仲杰隔着这来来往往的宾客、侍生四目相视,客气的笑漾在眼底,而后利落收回,不留任何痕迹——他的目光至始至终平淡无波,没在江蔓身上过多停留。
梁仲杰笑意渐深,眼底却蕴上冷意。他低眸看着身前的女人,“我倒是真想吃了你。”他伸手揽过江蔓的腰,温热的手掌贴着她的后腰,忽然往下对着她的臀部轻轻拍了两下,笑得匪里匪气:“都忘了你这儿的味道了。”
江蔓脸色微变,抓住他的手,冷眼看着他:“下流要分场合。”
梁仲杰知她认真,随即嬉皮笑脸地认错。
江蔓懒得搭理他,梁仲杰倒是一直跟在她身边,不是怕别的,是怕自家老妈找江蔓麻烦,他现在是见不得江蔓红着眼睛忍着憋屈,到时候回家,她心情低落,他也跟着心情烦躁。
周蓉盯着江蔓,刚要说上几句话,梁仲杰笑笑地将江蔓揽进怀里,转身就走,压根不理会周蓉。江蔓心情平静,想了想,抬起头冲梁仲杰笑:“你越这样你妈越惦记着我。”
梁仲杰见她笑了,心软得一塌糊涂,“随她惦记,她不能把你怎么着。”
不远处。
路正南面无表情,握着手中的杯子,一口喝完杯中的酒,转身重重地放置于桌面上,背过身,拿出手机。
江蔓手机响了一会儿又断了。她找机会借口说累了,上去休息。梁仲杰见她今晚这么乖,又被她笑容腻倒,酒精作祟,他亲了亲她,然后放她去休息。
她前脚进了储藏室,男人后脚就进来了。屋子里满是杂物,天窗紧闭,有月光投进来。她一脚才踩过地面上的月光,男人危险的气息猛烈地逼向她,她被他用力推至墙面,肩胛骨被撞地泛疼,她不恼不怒反而笑他:“路正南,你胆子真大,居然敢在梁家的地盘对我乱来。”
“阿蔓,你在挑衅我。”他一丝不苟的背头发型此刻有些微乱,江蔓细心地将他乱下来的头发整理好,目光抵进他眼里,“你吃醋啦?”
路正南眉头微蹙,不悦:“阿蔓,如果你是要我看吃醋,你做到了,但这做法很愚蠢,对你太掉价。”
安静的氛围下,江蔓眼睛氤氲着淡淡的湿,她用纤细的食指抵住他嘴唇。
两人呼吸相抵至交融——
“你以为你找何美杉串通说辞就搞定了吗?他不信我,他轻而易举就能识别我说的话是真是假。”她屈起食指,点了点他挺直立体的鼻梁,“不过嘛,”她低声一笑,“他还不知道你是不是我姘夫——”
路正南单手撑着墙面,用力吻住她那张令他讨厌的嘴。这张嘴甜起来叫他心也跟着甜,可毒起来又让他堵心,那些该死的复杂情愫就在他心里闹腾着不得安静——全都是这个女人在他心里搅拌。
江蔓毫不客气地回应。
她这样的回应,又带着多少目的?
路正南心开始酸涩,酸涩之后,他愈发失控,直到江蔓用力推开他,按住自己的嘴唇,说:“你这样会留下痕迹的。”
他对她的味道意犹未尽,却更恼火,低头,一手握住她的手,另一只手在她手心里慢慢摩挲,写进他对她的温柔。
“阿蔓,你见过有姘夫对女人这么好的吗?”他抬眸望进她布满防御的眼里。
她攀上他脖子,轻轻咬了下他的耳垂。
他目光一沉,扣紧她的腰,沉声叫她:“阿蔓!”
她几乎是带着惩罚的意味咬他的,她学着他的样子揉捏着他的耳垂,说:“你耳垂比我厚,以后你是不是有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