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文只说了这一点,别的他没说了,况且他是真不知道。
路正南第一次知道被挖空了的胸腔再一次得到填补是什么感受。
是痛。
只有痛。
路正南起身离开,路上打电话给港生,问他有没有查到消息。
港生正在查许婉最近的联系人,尤其是刚刚在婚礼上联系的电话。
“有两个,一个是本地的,还有一个是来自青岛。”
国内大约有五十几个城市靠海,青岛便是靠海城市其中一个。
*
江蔓是被海浪声惊醒的——是她听错了,不是海浪声,是外面刮风的声音。她起床关好窗户,看了眼时间,还不到四点。这时候醒了也睡不着了,她干脆出去就开始做早餐,反正肚子空的有些难受。
江苓结婚了,她没能亲自到场,到底是遗憾。也不是为了躲谁,纯属是工作忙。
她来这儿待了两年多,磕磕绊绊、跌跌撞撞的在这个陌生的城市活下来了。江蔓从来不知道自己还有这样的能力,与社会、与生活对抗的能力。以前是梁仲杰将她护的都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的了。
煮一锅粥要二十分钟左右,这二十分钟左右她能做很多事情,时间对她来说分外重要。她坐在厨房边上的餐桌前,打开Surface,检查邮箱,还要做备忘。事情太多,她有时候都记不住了。
二十五分钟后,手机闹钟响了,她去关电源,等上那么一会儿就准备享用今天的早餐。
此时天还没亮透。
她住在月租两千左右的小房子里享受今天健康的早餐后就得出门去公司了。
女人依附别人活不出什么劲儿的。
人有了钱,女人资金独立了,比什么都好,连感情都晓得怎么稳才最合适。
她是她自己,只是她自己。
换好衣服,根据衣服的颜色化妆,整理好头发,穿上高跟鞋,离家。她坐地铁,十几分钟后,到了公司楼下,带了两杯浓香拿铁上楼。
进了公司,已经有人到了。
说是公司,其实只是小公司,算上清洁工还不到十五人。他们专接外单,价格比一些大公司要便宜,小公司的设计、策划自然也要比大公司的更自由。江蔓当初刚刚进来的时候,这里才不过五个人。
“陆川。”江蔓笑着将手里的拿铁递给他。
陆川接过她手里的拿铁,闻了几下才喝。“你坐地铁过来的?”
“嗯。”江蔓脱掉外套放在椅背上,打开自带的Surface,看了眼备忘录,说:“日本那边——”
“人没来齐,不急。”陆川露出和煦的笑容,“江蔓,我知道你很在乎这项目,但,该放松还是要放松,ok?先把咖啡喝完再说,好吗?”
江蔓塌下肩膀,笑起来,听他的话老老实实放松。
等人来齐后,江蔓安排了小会议。
等会议结束后,陆川告诉她日本那边客户想邀请他们俩人明天过去。江蔓讶异:“你跟那个山下先生沟通了?”
陆川笑着点头,“山下先生很好沟通,搞定他,这项目就归我们了。”
江蔓愣了几秒,而后开心地笑起来。陆川看着她笑,说:“这多亏你啊,不然真搞不定他。”
“嗯?”
“你先前调查山下先生的嗜好,不是打听到他很喜欢吃川菜吗?我就带他去吃了一顿,饭桌上很好沟通,离了饭桌,山下先生就很不好沟通了,幸好,饭桌上就搞定了。”
江蔓将刚刚还没喝完的咖啡一口气喝完,“那接下来,我们得认真干活了。”
“嗯——”陆川转过身,对其他同事伙伴哟呵了几声。
晚上九点多,一群人一起下楼了。江蔓走在最前面,身边跟着陆川。
“刚刚我给你看的我总觉得有毛病,回去我改改再给你发一次。”江蔓对陆川说,说完之后回头看了眼后面的几个同事,说:“对不起啊,今晚加班到这时候。”话音一落,陆川用力拍手掌,说:“说什么对不起啊,我请大家吃饭,后面几天还要请大家继续嗨啊。”
陆川是这个团队的主心骨,他为人活络,很多单子都是他接回来的。江蔓初次来这里的时候,陆川刚结束实习工作,准备自己开工作室,到处找人拉合作,江蔓误打误撞就进去了。这一步一步地走,也将这个团队变得更好了,至少单子不会断,声誉在外面都很漂亮。
几个人一起去吃饭。
江蔓喝了一点点酒,陆川要送她回家,江蔓摇头拒绝,说:“你送夏夏回家吧,夏夏家远。我家十几分钟就到了。”
陆川定定看了她好一会儿,说:“那行,你回去小心点。”
江蔓回去的时候,被冷风吹得一下子就清醒了。她打了个嗝,接着就不肯停了,她到了家门口,一边敲额头一边拿钥匙开门。
门没锁?
她还怀疑自己的记性,是不是早上忘记锁门了。
推开门,摁下门边的开关——
灯亮了。
男人坐在沙发上看着她。
“嗝——”
男人先前还蕴着不悦的眼神此刻迅速漾起笑意,看着站在门口的女人。
她变化很大,以前柔软的长发剪短了,短到他很不喜欢的那种程度,偏偏落进他眼里她怎样他都喜欢;她黑了一点,看起来比以前健康;那双眼睛也变了,变得比以前要亮,亮的里面溢满了属于她自己的东西,那些让她不快乐的事物远离她了。
江蔓皱眉,下意识抓紧门把。对他的到来,她似乎一点都不意外,她从来到这里之后,就已经随时做好可能会被他找到的准备了,尤其是从阿文、江苓那里得知路正南根本就没放弃过找她时,她就更做好准备了。
她进了门,自顾自地换拖鞋,脱掉厚外套挂在落地衣架上。客厅小,茶几和沙发靠的很近,她要去拿茶几上的杯子,就必须和他正面相对。
打嗝打的她烦躁。
她走到茶几边上,俯身,拿过桌上的杯子,转身——
路正南抻长了手臂,拦住她腰身,将她扯进怀里,激情来的猝不及防,他埋进她肩窝,迫切地嗅着她身上的气息,腾空的那一只手拿走她手里的杯子平稳地放置于茶几上。
江蔓被他毫无征兆的动作吓了一跳,推搡着他。“路正南!——嗝——”
他扣紧她的腰,啃噬她脖颈间的肌肤,动作又不敢太重。他用嘴唇感知着她脖颈间动脉的跳动。
这不是梦。
“阿蔓。”路正南抬起头,与她相视。他握住她的手,捏着她手上的穴位,一边揉捏一边叫她。
江蔓推着他的脸,借着灯光的亮度去看他的脸。
比以前瘦,肤色比以前黑了起码两个度,以前的斯文气质估计都是靠肤色白撑起来的,现在哪还有斯文?只剩下败类。
江蔓坐直身子,按着他眉骨的位置,看了眼他揉捏着她手部的位置。打嗝好像好了一些了。
“你这个姘夫当得真称职,千里迢迢,从燕市找到这里,我是不是要给你奖励?”
她言辞间的厌恶他不是听不出来。
她这样刺他,无非还是在意以前的事情。
路正南笑着用嘴唇去咬她柔软的耳垂,“你要给我什么奖励?一点奖励可满足不了我啊。”
第59章
江蔓别过脸,路正南寻着不肯离一分,炙热的吻与呼吸交融,如烙印贴进她肌肤。看到她固执地绷紧唇线,他含笑望着她。
短暂的沉默让江蔓困惑,偏过视线看了眼他,只是一眼,一眼就被他抓住。他拉住她的手,沿着她的手指,沿着她肌肤的纹理一点一点分离她严谨的包装。他问她:“想不想我?”
她拉住他领带,跨坐在他身上,居高临下盯着他的脸,挑起他下巴,说:“你一来就是要跟我做这种事情?”
路正南一低头,迅速吻住她的手。他对她,任何东西都不想掩饰。思念变成欲.望,在这低调的光线下愈来愈浓烈,比醇酒醉人。
“阿蔓,两年,两年七个月零十二天,这么长的时间,我没想过你,没想过你。”
明明每天每夜都在想,偏偏不告诉她,好像告诉她了就给她更多刺他心的机会了。
他看着她的脸,笑了一声,拍了下她的后腰,“现在,现在你明明就在我面前了,我却想得要死。”他的手扣住她胳膊,拉着她倾身,侧过脸贴着她的胸膛,想要听听她的心跳。
想要听听她的心是不是只有在他面前是死的?
江蔓抓住他乌黑的短发,迫使他抬起头。她低眸看着他,手指用力点着他的鼻尖,呼吸也跟着轻轻挠着他:“你爱上我了。”她目光静静无波,却仿佛带着笑意,讥讽此刻已经掉进她陷阱里的那个猎人。
路正南呼吸一滞,看着她,不说话。她腔调平缓,他听不出是陈述句还是问句。
江蔓慢慢笑起来,抿了抿红唇,嘴唇微动。她倾身,慢慢靠近他,额头抵上他的额头,“看吧,这就是你骗人的报应。”
报应吗?
路正南突然起身,她不得不抱住他,挂在他身上。路正南轻轻揪住她的小耳朵,用暧昧的嗓音说道:“这报应,我认了。”他抱着她,往卧室的方向走。
这地方太小,小到床都是小的。
路正南喜欢这样的小,小到她无处可逃,小到她只能在他的范围内张牙舞爪。
他放下她,还没松开一会儿,她就要跑。他只能解下领带将她的手跟自己的手绑在一起,绑成死结。江蔓睁大眼睛,看着他:“你一来就是要跟我做这种事情吗?”
路正南不掩饰,但也不承认。他将她逼至门后。
江蔓咬了咬牙,抓住他的手,拧着眉,一字一句地说:“你别忘了!我shi不了!”
路正南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勾唇一笑,弯下膝盖,用温柔去攻击她所有。她一开始还很抗拒,可末了,她目光冷了下去,去回应他,一边回应一边攻击他——他的温柔全是幌子。
她脱掉外套。
路正南看着她,解开自己的腕表,避免到时候蹭着她。
她抬眸睨着他,笑得魅惑人心。“最后一层了。”
她看到他的喉结上下滚动,她笑起来,笑声闯进他耳里,撕扯他的思念。他扣住她后脑勺,抵死得吻,将她压至门面,手绕到她身后。
从头到尾,她就没闭上过眼睛,毫无享受之意。
路正南哼了一声,用力摩挲着她的嘴唇,“小倔强。”说完,他的吻落至她的锁骨。
他看着她,抬动自己的手,领带一绷,她的手也不得不跟着他的手走。
“阿蔓,你变乖了,乖得我好喜欢。”他暧昧地咬了咬她丰满的下唇。江蔓刚要抬腿蹬他时,他忽然起身看着她。
江蔓动了动腿。
才这么简单而已。
他有那个耐心等她。
他以跪姿俯身,虔诚地吻她。
她皱眉。
他用上自己所有知道的技巧去讨好她。她叫着他的名字,推搡着他。
路正南笑起来,拉着她的手按在他的胸膛上。
她望着他,“我不要了,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工作没做完——”话音被他强势吞没。
她骂他都不管用。
他只想守住这个时候。
他满心都在发烫。
“阿蔓,阿蔓。”
江蔓缠住他脖子,咬住他耳垂,“路正南,你别做梦了,你弄不了。”
“今天不弄出一点东西,我不姓路。”
江蔓怔了怔,听着他的话觉得好笑,“那你姓什么?”
他贴近她,呼吸洒在她肩头,他吻了吻,才说:“跟你姓。”
两人一起出来,路正南确定她还是没感觉,更是来了兴致。江蔓扫了他一眼,眼神怪异。
“干嘛这么看着我?”
“你……你没感觉吗?”
他拉过她的手,她吓了一跳,“你变态!”
江蔓恨恨地想,她怎么会不知道自己的情况呢,只是……不对劲。她居然想不起以前了,想不起那样的噩梦了。
他温柔地吻着她的手心,“阿蔓,你想挑衅我,就得做好认输的准备。”
江蔓抬脚,抵着他胸膛,他低眸看了她一眼,顺势握住她脚踝。江蔓动了动腿,“我真的还有事情。”
路正南眯了眯眼睛,看了眼床头柜的闹钟,说:“半小时,半小时内不行的话,我认输。”他轻轻敲着她的膝盖,看着她的眼神温柔似水,“我认输的话,你要什么我都给你,除了离开这种事情。”
江蔓坐起身,看着低着头的男人,“路正南,你已经输过一次了。”
“我输得心甘情愿。”他抬起头,“阿蔓,我只愿意输给你。”
江蔓缩起肩膀,懒懒地看着他,“你还输给过梁仲杰一次。”她记得在西苑那一次他狼狈的样子,他说不习惯别人的背叛……
他眯起眼睛,盯着她那张讨人厌的嘴唇,“阿蔓,你这张嘴,只有接吻的时候才会乖一点。”他宽阔的手掌扣住她头顶,温柔热切地吻住她,又舔又咬又吞,无所不用其极,恨不得她这张嘴只吐甜。
江蔓抬腿将他踹下床,她忘了手上绑着的领带,踹他下去的同时,她被扯至床沿,手腕红了一片。她指着自己的手腕,“你给我解开!”
路正南爬起来,笑笑地将她抱住,贴着她泛烫的脸颊,“阿蔓,原谅我好不好?”
“原谅啊。”她淡淡道。原谅又不掉肉,又不花钱,干嘛不原谅。“原谅不需要成本,犯错也不需要成本,你说对不对?”她笑盈盈地看着他。
路正南看着她,好一会儿后,他放开她。“你去忙吧。”他转身去拿衣服。
江蔓感觉了一下,潮湿的很,很难受。她刚刚是真要疯了,那一瞬间的害怕不是来自噩梦,而是来自路正南。她拍了拍脸,决定先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