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宠卿卿——花日绯
时间:2019-06-12 09:46:37

  苏霓锦捧着茶杯都忘记喝了,心道霍姐姐果然厉害。
  当着宁贵妃说做妾的不三不四,那岂非当面打宁贵妃的脸,毕竟她当年也是从妾做上来的。并且现在虽为贵妃,但依旧是妾。
  如今看来,敬王府的这件事不太好解决啊,撇开宁贵妃和敬王这对母子在背后有没有私下联络,为的是要从一开始就把敬王妃给制服贴,如果这是他们的计策,那估计敬王妃如今的表现,是出乎他们意料的。
  毕竟都僵持了这么多天,敬王妃还丝毫没有软下来的迹象。并且以苏霓锦对她的了解,估计这位姐姐的脾气,绝对不会屈服,硬刚到底的结果肯定是两败俱伤。
  正如祁昶所说的那样,敬王和宁贵妃没那魄力真的把敬王妃休回西北,但却可以孤立她,让她两边受气,敬王反正可以有三妻四妾,身边有的是女人给他慰藉,对敬王妃而言,这么气闷闷,孤单单,相看两相厌过一辈子也够委屈的。
  苏霓锦和敬王妃在这边角落说话,看见宁贵妃与一个年轻妃嫔凑在一起说话,似乎十分谈得来,笑声不断,看那妃嫔的装扮和年纪,不像是品级很高的,可宁贵妃却让人给了她不少东西,苏霓锦觉得有点奇怪,以宁贵妃的身份,完全没必要和一个不如她身份高的妃嫔如此热络。
  难道这个妃嫔正受宠?
  也不对啊,据说宁贵妃并不怎么拉拢宫中受宠的妃嫔。
  不禁问敬王妃:“那位娘娘是谁?”
  敬王妃瞥了一眼,回道:“宋婕妤。”
  “她和贵妃娘娘很熟吗?贵妃娘娘似乎很喜欢她的样子。”苏霓锦说。
  敬王妃哼了一声:“那是吏部侍郎之女,她有事求人家呢。”
  “有什么事?”苏霓锦问。
  敬王妃摇头:“我也不知道具体什么事,可你想啊,吏部吏部,肯定是为了什么官爵之事吧。”敬王妃说完,又指了指放在正中间供人欣赏的那尊半人高的红珊瑚,说道:
  “那珊瑚,你知道是谁送来的吗?”
  苏霓锦进来的时候看了几眼,觉得反正这种珊瑚翡翠长得都差不多,便没有上心,如今被敬王妃一问,苏霓锦定下心神看了看,突然感觉那珊瑚有些眼熟,似乎在其他地方也看到过类似的东西。
  “宣平侯府送来的,贵妃娘娘的娘家。我想着,约莫是宣平侯府的谁要求什么吧。”
  敬王妃的话说完之后,苏霓锦立刻摇头:“不对。不是宣平侯府。”
  那红珊瑚怪不得苏霓锦觉得眼熟,因为奉国公府里也有这么一尊,还是很多年前,宁氏生辰时拿出来展览过一回,后来因为太贵重,就很少搬出来了,苏霓锦当时还感慨过宣平侯府的富贵。
  所以,她能确定,送这珊瑚进宫给宁贵妃的不是宣平侯府,而是奉国公府。
  苏霓锦又想起之前宁氏和连氏以给她送添妆为由,一起到洒金巷来,当时宁氏就跟苏轸提过,说是通政司的王大人想要给儿子谋一个户部知事的官位,找上了国公府,宁氏似乎是应下了这件事,那时候国公府和苏轸的关系还没有闹僵,他们大概觉得,有苏轸这个户部尚书在,随便塞个人进户部做知事,是再容易不过的。
  谁知道,苏轸并没有帮忙,反而后来与国公府的关系闹得非常僵,并放话出去,只要有他在户部一日,那位王大人的公子除非是自己考进户部,其他渠道他一概不认云云。
  看来宁氏是见苏轸那条路走不通了,于是就想到走宁贵妃这条线,甚至不惜将她的陪嫁红珊瑚都送进了宫给宁贵妃,请宁贵妃走吏部这条线。
  苏霓锦有点搞不懂,宁氏为什么非得帮那王公子进户部呢?若只是单纯的收了人家的钱,事情办不成,直接把钱退给人家不就行了,她有必要做到这种地步吗?难道王大人给宁氏的办事钱,还能比宁氏的这尊红珊瑚多?
  那得是多少钱啊?为了一个户部的知事官职,值得吗?
  正疑惑之际,一位身着青色宫装的妃嫔走到苏霓锦面前,福了福身:
  “参见太子妃。”
  苏霓锦不认识她,赶忙让她不必多礼,问道:“娘娘是……”
  “妾身姓杜,腆居昭仪之位。”见苏霓锦还有些糊涂,杜昭仪直言:“妾身是东平伯府出身。”
  她这么一说,苏霓锦就明白过来了,这位杜昭仪就是杜嫣然的姐姐,杜嫣然能在名声毁了之后,还顺利加入平阳侯府做世子夫人,这位杜昭仪居功至伟。
  “哦,娘娘幸会。不知娘娘找我何事?”苏霓锦问。
  这杜昭仪据说很受宠,可看她在贵妃的这场宴会中,人缘很一般的样子,难道受宠的妃嫔人缘都不好?可她找自己干什么?苏霓锦满心疑惑。
  杜昭仪温和一笑,说道:“无事无事,妾身只是看见太子妃与敬王妃坐在这里,便想着过来请安见礼,毕竟从前我那不懂事的妹妹做了一些对不起太子妃的事情,我想代替她……”
  没等杜昭仪说完,就被苏霓锦给打断了:
  “娘娘,往事不必再提。要真论起来,我还得多谢你妹妹。”
  苏霓锦这句话是真心的,若非杜嫣然舍身取义嫁入东平伯府,就凭裴遇之前看见她那副色|眯眯的样子,苏霓锦能不能全身而退还是未知数呢。
  杜昭仪明白苏霓锦话里的意思后,尴尬一笑。见苏霓锦并不挽留她坐下说话,杜昭仪只好再福身离开。
  经过一位妃嫔脚边的时候,大约是不小心踩了一下那位妃嫔的裙角,竟被那妃嫔大声呵斥了一声:
  “做什么呀?人家的新裙子。杜昭仪才刚刚禁足出来,竟还这般目中无人。”
  杜昭仪似乎被气到了,看样子想反驳,可话到嘴边又停住了,一甩衣袖愤然坐到另一边去。
  苏霓锦见状,不解的问:
  “我之前听说杜昭仪不是很受宠吗?怎么在宫里受宠的人是这待遇啊?”
  敬王妃悄声道:“你翻的是哪年的老黄历?杜昭仪半年前是挺受宠,可近半年已经不受宠。你不知道吗?”
  这个苏霓锦还真不知道,便让敬王妃与她说说,原来半年前杜昭仪仗着在宫中受宠,便派人时刻窥探元阳殿的动向,只要熙元帝想要去别的妃嫔院子里,她就总能折腾出法子把熙元帝给半道截回她自己宫里,这一行为,彻底引发后宫公愤。
  不过大家碍于她受宠,熙元帝又纵着她,谁也不敢说什么。
  就在半年前,她派出去窥探元阳殿的人被当场抓获,熙元帝大发雷霆,将她禁足四个月。这四个月里,杜昭仪哪儿都不能出,只能在自己宫里待着,等到她四个月禁足期满出来,后宫里人又换了一拨,陛下身边早已有了新人,哪里还记得她。
  杜昭仪的时代,早已被她自己的无知给火速更替了。
  一个受宠的妃子,就算脾气和人缘不好,也没人敢招惹或说三道四,可若一个不受宠的妃子,脾气和人缘都不好的话,那日子可不太好过。
  但总的来说,也不会闹出太大的问题,熙元帝对后宫的管理看似松散,但实际上条规分明,小打小闹没人管,若真闹出大风波,自然有严格的律法候着,因此最多受点气,人身安全还是可以保证的。
  苏霓锦觉得自己信息更替太慢了,不耻下问:“那现在最受宠的是谁?我以后见了得避着些。”
  敬王妃嗤笑一声:“你避着些谁?是别人都该避着些你吧。”调侃完苏霓锦,敬王妃指了指宁贵妃身边,那个笑的花枝乱颤的宋婕妤。
  “是她?”苏霓锦有点意外。
  单从外表而言,杜昭仪比宋婕妤长得好,也许熙元帝宠爱年轻妃子的第一原则,并不是绝对的漂亮,他有自己的一套准则。
  “唉。可惜啊。”苏霓锦一声叹息。
  敬王妃看着她不解扬眉:“可惜什么?”
  苏霓锦没有说,而是又看了一眼跟宁贵妃相谈甚欢的宋婕妤。
  可惜这位宋婕妤约莫也是受宠不了多长时间的,人贵自知,不能总以为自己有过人之处,男人爱别人都是虚情假意,只有爱自己才是真情实意,这种想法骗自己骗久了,可能连自己都要信以为真了。
  然后就恃宠而骄,忘了自己的身份,忘了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等到全都混淆不清之后,就很容易犯错了。
  后宫的女人,最不能有的想法就是,总以为自己是皇帝的最后一个女人。皇帝也是男人,男人这种生物,只有‘一个女人’和‘无数个女人’的分别。
  他若想专情,也许一辈子就只有你一个女人。
  但他若不想专情,那他的第二个女人和第一百个女人,其实都是一样的。
  皇帝宠妃,这个职业看起来是那么让人羡慕,被天下第一人宠着,好像真的能要什么有什么,呼风唤雨,无所不能,实际上这一切就很被动,全都基于皇帝喜欢你的份上,等到哪天皇帝不喜欢你了,你呼风唤雨,无所不能的时代也就结束了,而且很可能后半生都会遭受反噬。
  在苏霓锦看来,这个宋婕妤的问题,比杜昭仪还要大些。
  杜昭仪受宠,但她做的最出格的事情,就是派人窥探元阳殿,不为干涉朝政,也不为其他,就为了得到皇帝的专宠;可这宋婕妤,不过受宠两三个月,就敢给她爹接这种可能掉脑袋的业务回去,这要是追究起来,可不是禁足几个月或失宠那么简单。
  但很可惜,正沉浸在自己‘无所不能’幻境中的宋婕妤,已经被胜利冲昏了头脑,完全意识不到这一点。甚至比当初受宠的杜昭仪还要沉浸于这种虚荣之中。
  苏霓锦来参加宁贵妃的赏珊瑚宴会,为的就是跟敬王妃见个面,说几句话,其他的人她并没有结交的心思,因此坐了一会儿后,就跟宁贵妃提出离开。
  敬王妃送苏霓锦出芙蓉殿,苏霓锦拉着敬王妃的手道:
  “你和敬王的事情,我觉得也不能这么拖着。得想办法解决才行。”
  敬王妃无奈:“我也想解决,但让我跟那个恃宠而骄的妾道歉,我是万万做不到的。”
  “嗯,我明白。道歉肯定是不可能的。咱们想想其他办法。”
  “其他?能有什么办法,你是没瞧见贵妃对我那嘴脸,活像我欠了她几辈子的钱似的。”敬王妃有一说一,把苏霓锦当朋友才坦然在她面前说自己对宁贵妃的评价。
  苏霓锦警告她慎言,在宫里说话不方便,敬王妃只要入宫,肯定避不开宁贵妃的耳目,所以两人便约明日在宫外商量。
  ******************************
  第二天,苏霓锦和敬王妃在约定的地方见面,是朱雀街上一处绣房楼上雅间。
  “我已派人查过了,这些日子祁显就住在城东烟柳街的寰楼里,那寰楼你知道是什么地方的吧?”
  苏霓锦一愣,当即反应过来,猜道:“青……楼?”
  敬王妃点点头:“差不多,反正就那么个意思。好好的男人,成天泡在那种地方,骨头也给泡软了,这人已经彻底没救,我是不指望了。”
  苏霓锦将花样子翻了一页,说道:“我以前听太子说过敬王这人,说他人不坏,就是有时候头脑不清楚,容易钻到牛角尖里去。”
  “哼,钻什么牛角尖,他就是是非不分。”敬王妃气道。
  苏霓锦让她小点声,两人凑到一起,苏霓锦对敬王妃说:“其实我回去具体想了想你们这件事该怎么解决,我觉得咱们可以换一种方式,结果都是让他回府,但却不是你求他回府,而是让他自己回府。”
  敬王妃不解:“让他自己回府?怎么可能……他和贵妃就是想借这件事处罚我,我不低头认输,他们不会轻易放过我。”
  苏霓锦笑的一脸高深:
  “你爹是打仗的,你懂不懂兵法?什么叫不战而屈人之兵?兵不厌诈!”
  “……”
  朱雀街上人流如织,绣房上下客似云来,谁也不知道在二楼雅间里正酝酿着一场围绕‘如何让敬王主动回家’的婚姻保卫战密谋。
  苏霓锦之前为了闺蜜的人生幸福,牺牲小我,舍身取义的套祁昶口中的情报,终于让她知道对付敬王的方法。
  祁昶告诉她,说敬王祁显这个人不是什么坏人,但想真正的收服他,还是需要一定技巧的,简单说来,敬王是个被动的人,就是不会主动拒绝,身边的女人虽多,但没几个是他主动招惹回来的。
  对于这样被动型人格,主动出击肯定是对的,但却不能如一般女人那样,一味的讨好奉承,得让他主动对你产生好奇,主动来粘你。
  苏霓锦按照祁昶的提示,总结出了一套方法,觉得还比较适合敬王和敬王妃的情况。
  “……能行吗?”敬王妃对这种似乎有一点点无耻的行为表示怀疑。
  苏霓锦啧一声:“吗字去掉!能行!退一万步说,就算不行,对你们的关系也没什么影响,你反正都已经打算和他老死不相往来了,还怕他再讨厌你一点?”
  敬王妃是个正直的人,没想过苏霓锦说的这种‘歪门邪道’:“话是这么说……”
  苏霓锦急了:“你这人,平时挺雷厉风行,真正到事关自己的事情时却婆妈了起来。我觉得这方法挺好,非常好,好极了。”
  敬王妃渐渐被苏霓锦说动:“真,真的?”
  “当然。而且你想想你和敬王的情况,是不是天时地利人和,再没有比这更好的法子了。”苏霓锦一锤定音:
  “你就放心吧,你只管那么去做,其他事情交给我来安排。我跟你说,人有时候不能太古板了,偶尔说一说善意的谎言,就能挽回一个濒临失足的灵魂,拯救一个美满幸福的家庭,有何不可?就这么办,别犹豫了!”
  敬王妃一番心里斗争之后,终于成功被说服。
  ********************************
  寰楼里,敬王祁显在雅间里无聊的浇花,这寰楼有他的份,最上面一层都是他的,平时没什么人进来,姑娘们都在楼下,没有允许,都不能上楼。
  心腹小张进来回话:
  “王爷,小的又探了一边,王妃还在外面守着呢。”
  祁显烦躁的把浇水壶往旁边一放,怒道:“她到底想干嘛?守一整天了?她以为这么做,本王就会出去吗?”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