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歆到楚湘的第一日,就拿着皇帝御令通知了附近四州县的军队,雷厉风行地镇压住了辰王府在楚湘的势力。
在对辰王府中人的审讯中也知道了,辰王在楚湘有多么无所顾忌,肆意妄为,难怪到了京城也压不住他那份傲气。自幼聪敏文武双全倒是真的,不过自负自大的性子也是众所皆知。
辰王造反一事震惊朝野,但被如今迅速的镇压也令朝臣们见识到了天子温和表面下的手腕,还有那位洛河公主,显然也是始终站在天子那边的。
赵缙到底本性仁慈,又顾忌名声,没想手足相残,让天下人非议,所以也就彻底清剿了辰王的势力,贬为郡王,永远软禁于楚湘王府中,楚湘当地的官员也清洗了一片,洛河公主平乱有功,赐丹书铁券,暂且坐镇楚湘一段时日。
还有辰王喜欢的那个沈家女,赵缙也命了绑了与他一同被押送回去,想娶为王妃还是纳妾都随他。
不论沈蔷协助辰王造反一事,沈尚书被连坐清查了,有贪污渎职之重罪。
这样不老实的人,一看到是他父皇在位时提拔的,赵缙这样一想立刻安慰了,他还是很知人善用的,沈尚书被判流放斩首,哪怕无关的女眷也没入贱籍。
所以赵缙也只是送了个奴仆过去,尽管那是曾闹得沸沸扬扬辰王想求娶的女子,也没人再提起。
而有一个贱籍出身的王妃,辰郡王一脉也彻底毁了,让一些朝臣不得不暗叹陛下的奸诈,既下了黑手又落得个好名声。
第75章 公主万安
新帝赵澜继位第三年,大狄主动与大熙和谈, 愿缔结两国邦交,
大狄官员向镇守边关且负责此次和谈安危的程越程将军问道, “不知这次与我大狄和谈的人是贵朝哪位大臣?”
提前打听清楚了, 好让他们准备私下是送金银珠宝,还是玉石字画。
程越漫不经心地看了他们一眼,仿佛看透了他们的意图,唇角微上扬, “圣上极为重视此次和谈, 所以请出的使臣乃是我大熙当朝洛河长公主。”
新帝登基, 获得长公主之位的唯有一人, 那便是举朝闻名的洛河公主。
大辽使官对这个名字也相当有阴影,当年阳城之事,洛河公主一战成名天下知,同样传到他们狄人部落也是闻风丧胆的名声,别人只知她守城歼敌有功,却不知对狄人部落而言, 则是绝户之计。
上万狄人勇士命丧于阳城, 令大狄不知出现了多少孤儿寡妇, 一片悲戚。
连当时的王也差点王位不保, 之后再提出劫掠大熙边城, 就有反对派拿此事为例,王也只能悻悻然,郁郁而终。
而未待新王厉兵秣马, 试要灭除曾经大狄人心中的阴影,洗刷他父王的屈辱时,羊毛贸易带来的后果也出现了。
提出的人同样的是洛河公主,她早年在江南举荐了一位纺织棉花的人才,自此后除了北地开始种植棉花之外,羊毛也成为急需品,洛河公主顺带就向当时还在世的庆明帝赵缙提议,与大狄展开羊毛贸易,以羊毛换取粮食。
牛羊马匹是大狄的重要物资,很少与大熙交易,但羊毛就不一样了,所以贸易很快就开始了。
大狄很多部落因此受益,所以起初王族还不甚在意,但日积月累,羊毛贸易持续了十几年后,才恍然发觉,部落已经有很多人习惯了安逸的生活,不再图谋劫掠,随之而来的还有战力的下跌。
反观大熙这些年却重视军备,改良军制。
大狄的新王也清楚,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开战的了,所以才会有此次决定性的和谈,这将决定的是两国至少五十年的关系。
大狄的王还让使臣在合约上提出向大熙求娶一位嫡出公主。
使臣忍不住抹了把汗,要是知道来的是洛河长公主,他就会称病推了这份差事了。
“长公主驾到。”侍从高声道,
凡是大熙的臣民,无不敬仰这位洛河长公主,并非因为她手握重权,相反,她曾经有机会大揽权柄,先帝勤政,虽有养生,但还是英年早逝,临终前有意加封他最为信任的洛河镇国封号,参政之权,辅佐新帝。
但洛河长公主却推拒了,并非是她畏惧自身祸患担忧后事,仅仅是不愿对朝政有所影响,令朝堂之上分出派系
让底下人为难或是被诱惑出野心来
赵缙正是看重他这个皇妹身后没有家族,无牵无绊,最重要的是,洛河是真正的光风霁月,无欲则刚,一心为国,不会受任何派系权利诱惑。
会成为最坚实的保皇党。
太子,也是如今的新帝赵澜也是这么深信的,所以加封长公主,赐上殿参政之权,尊贵却无实权,却处于超然地位。虽然这些在他父皇时期就已经有了,如今更加名正言顺而已。
比如此次让洛河长公主主镇与大狄的和谈,就无人有异议。
这份任务不仅棘手而且至关重要,新帝也不放心让朝野上任何一个派系的人前往。
侍从挑起帘子,
见到从轿中走出来的那位清贵不凡的长公主殿下时,周遭人都齐齐跪下行礼。
“长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连大狄的官员将士也行了他们的礼仪,因为他们这边还没有比洛河长公主更尊贵的人。
在大熙,地位在洛河长公主之上的也唯有新帝和太后了。
“平身免礼。”如春风和煦的声音响起,很难让人想象这会是令他们的王视为大敌的心腹之患,然而就是这样一个看似温和,气质超然物外的女子,成了大狄一时的噩梦。
程越瞥过大狄的使臣,冷冷的目光似是在警告他们,令他们不禁压下了心中的念想。
而当他再见到洛河长公主时,心中也不禁感叹。
纵然时光流逝,眉目依旧如画,惊艳无比,也依旧带着那份从容得让人为之心折想要跟随的魅力。
***
太后安慰着女儿安平公主,“不用担心,你难道还不信任你洛河姑姑吗?”
大狄那边提出的和谈内容早就呈到了朝堂之上,求娶嫡出公主的事连后宫也有耳闻,而大熙目前适龄的嫡出唯有十七岁的安平公主赵文音。
也是因为如此,太后才亲自去了一趟长公主府,请自上次入朝参政已闲散了许久的洛河长公主担任此次和谈的重任。
洛河长公主有治国之材,是人尽皆知的,但她不问政事,喜好清闲也是真的。
太后说完又咳了两声,安平公主立刻紧张了起来,“母后的风寒还未好么?是太医没有尽心医治,还是伺候的不尽心?”
太后摇了摇头,“怪不得他们,上次你皇兄都把卫大夫从江南请回来了,哀家这病是心病。”
先帝去世后她也越来越不济事了,许是心伤吧,时时想起先帝来,都忍不住悲从心来,担忧先帝在黄泉无人陪伴。
安平公主眼圈微红,“是儿臣不孝,让母后担忧了。”
身为公主,她本该像洛河姑姑那样为国出力的,如今却还要她们为自己的婚事担心。
“傻孩子,就是你皇兄也不会让你和亲的。”太后摸了摸安平的发髻,“让你洛河姑姑去,也是为了堵住悠悠众口。”
“我也不知还有多少日子,就能去见先帝了”太后温婉笑着,“不过有洛河看护你们,我也放心了。”
这一生她过的已经很圆满了,再没什么缺憾。
安平公主忍着泪,眼睛红通通的像兔子。
边关,和谈已经进行了三日,许多事宜都已经商谈妥当了。
派出来的鸿胪寺官员也不是随随便便挑出来的,朝野上下都重视和谈一事,洛河长公主在来的路上也告诉过他们底线,如果做不到就继续谈下去。
寸步不能让。
有洛河长公主在旁边坐镇,大狄的使臣愣是没敢把求娶嫡公主的话说出来。
还是他们昨晚商议时其中一人提起的,“若是那位嫡公主和洛河长公主……在某些地方相似呢。”
未尽之语但谁都听得出来是什么意思。
有人道,“听说大熙只有一位嫡出公主,就是洛河长公主的亲侄女。”
他们也不敢保证那位嫡公主是否有受洛河长公主的印象,若是学到了几分,哪怕大熙就是舍得让她和亲,他们也不敢要啊,谁知道会不会在大狄经营谋划多年,到头来就把大狄弄成了大熙的附属。
谁也不敢担这个万一,所以连夜给王传了信。
最后大狄王给使臣的话是,取消求娶嫡公主,继续和谈。
宣隆三年,大熙与大狄缔结历城之盟,此盟约定下了两国七十年内互不犯边,也带来了许久的和平。
……
南海岸边,数十艘巨大的海船扬帆,
早在庆明年间,就有开通海路,建立商队,但如今这个规模宏伟的船队却不是任何一个商队可以相比的,因为它是由朝廷组建,出使海外各国。
而主持船队的人则是当今圣上的姑姑,洛河长公主殿下。
虽然海船制造技术已经取得了很大的进步,但仍然存在风险,皇帝赵澜亦不愿意让他最信重的洛河姑姑有生命之危。奈何出海这事是赵歆早就惦念的了。
不然这些年她也不会在朝堂上大力推动开通海上商旅之路,建造海船工厂了。
大熙的地方她都走遍了,附近的几个国家包括大狄光出使就出使好几回了,赵歆早就没兴趣了。
而定下此事,不仅是因为赵歆的强烈意愿,还因为论地位,赵歆哪怕是与那些海外之国的君王平起平坐也无妨,论能力,洛河长公主精通的语言,学习语言的天赋,连鸿胪寺官员都自愧不如。
完全足以担当此重任。
皇帝赵澜也只能泪眼汪汪地看着他的洛河姑姑远去了。
“出海。”船头一枣红色官服的年轻官员高声道。
此波澜壮阔之景足以载入史册。
***
赵澜放下奏折,望向窗外的雪,“今年的雪落的正是时候,看来是个丰年啊。”
“陛下说的正是啊。”旁边候着的内侍笑着回道。
赵澜忍不住问道,“长公主的船队还没有消息么?”
“怕是还要一段时日。”长公主的船队才走了两个月呢,寻常海上商旅一来一回都要半载的时间,哪有这么快,当然这样的话,内侍是不会直说出来的。
“长公主喜好出游,平日在外也是一年半载,陛下不用太过牵挂。”
赵澜笑道,“你说的也对。”只是这回没想到洛河姑姑去那么远的地方,都离开了大熙。
内侍注意到他神色怅惘,适当地道,“陛下批阅奏折也累了,皇后准备了鹧鸪汤,要尝尝吗?”
赵澜点了点头,“拿上来吧。”
后殿里出来一个捧着托盘的内侍,托盘放着一个青花瓷盅,还有白玉小碗和雕花的玉勺。
鹧鸪汤温度刚好,适宜入胃,赵澜饮下一碗,浑身也暖洋洋的。
皇后姓程,出身言情书网,父亲和祖父都是有名的大儒,她本人也聪慧
还记得他当初选太子妃时,嘉阳公主和庆芳公主都来凑热闹,皇后私下打趣问起他喜欢什么样的姑娘时,他却忍不住道,“若是洛河姑姑有女儿就好了。”
那他一定会对她很好的。
那都是年少时的不懂事了。
洛河姑姑一生洒脱淡然,却于男女欢爱却不甚上心,赵澜也曾想过,要不要送洛河姑姑几个姿容秀丽出色的男宠,但想来想起,又觉得那些供人玩乐的男宠实在配不上她。
反倒玷污了洛河姑姑的清贵。
***
宣隆十五年,长公主薨,举国悲戚,
葬礼仅次于帝王,加封镇国。
第76章 民国万人迷
十二月初五,
谁都知道, 今天是颜老板登台的日子, 全上海的达官显贵砸钱走关系也要弄来一张戏票,
戏班后台, 一人描眉画红妆,
9526忍不住忘记自己是个系统,它的宿主是个任务者了,好像每次穿越的主线都是神奇的发展, 任务也不是重心了。
果然, 它家宿主是最特别的。
待到锣鼓声起, 万众期待的登台,
台上人光是一颦一笑,演的风流模样却足以倾倒众生,
若是愿意往台下看一眼,怕是都能让人忘乎所以。
可惜戏台离最近的观众座位也有三四米之远,这在其他的戏班也是未有的,不过在这里却也没人敢说什么。
戏楼里面温暖如春,
外面却飘着雪, 虽说是南方, 但雪落到檐上地上, 丝丝化成了水, 这沁冷的湿气也深入骨髓里去,
一穿着的并不厚实的年轻小伙子,像是有什么急事跑得飞快, 偏生又灵巧得避开撞到什么行人,眼角余光忽然瞥到巷口处衣衫褴褛蜷缩的乞儿,步子微微一滞,但又很快没影了。
冻得脸蛋耳朵都生了冻疮的小乞儿闭着眼窝在墙角,似乎感觉到有雪落到他破烂的衣领里,忍不住贴着墙壁瑟缩了一下,仿佛能给与点温暖,而那单薄衣裳根本起不到任何御寒作用。
忽然他闻到了一阵诱人的香味,忍不住睁开眼,是那个穿着简单棉布衣衫跑的飞快的年青人,散发着香味的正是他手里用油纸包着的两个肉包子,热气腾腾的。
乞儿闻着香味就知道这是那位一身油膘的包子铺老板家的,因为每次路过他都忍不住流口水。
年青人露出一口白牙,也不嫌冷的笑道,“吃吧。”
乞儿接过包子,重重点头道,“谢谢大爷,谢谢大爷。”
然后一口咬上肉包子,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年青人带着笑,看乞儿的目光也是温和的,他不仅穿的是一层薄棉衣,还留着寸头,连个冬帽都没有戴,在裹得结实的行人中有些特立独行,半点富贵样也不显。
等乞儿吃完了,他问道,“你几岁大了。”
“五、六。”乞儿也记不清了,好像记忆中就待这了,以前还有个老乞丐带着他,不过,老乞丐爷爷在冬天还没来就死了,他也抢不过乞丐窝里的人,就只能待在这里了。
年青人摸了摸他的头,笑道,“跟我走吧。”
乞儿睁着懵懂的眼睛,老乞丐爷爷说过,不要随便跟人走很可能是拍花子的,但这个大哥哥给他香喷喷的包子,还有他放在他头上的大手,好暖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