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在回家的车上,她都不住地扯着薛楚楚问:“你是怎么认识高阳的?”
薛楚楚好心地提醒:“我们是一个学校的。”
廖娇娇满脸不相信:“你是研究生,他是本科生,你是机械自动化专业的学生,他是舞蹈系的学生,完全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啊...”
薛楚楚不想解释太多,道:“反正我们就是认识了...但不太熟。”
“我看他还约你吃饭啊,应该还蛮熟的吧。下次吃饭的时候,把我带上吧。”廖娇娇扯着薛楚楚的胳膊,有央求的味道,如果认识了高阳,和他扯上点关系,完全不需要求薛富贵花钱捧他了。高阳现在可是圈内的当红炸子鸡,和他扯上关系的女星,都会火起来。
薛楚楚摊了摊手,没说话,直接上楼了,留下廖娇娇在楼下干瞪眼。
睡在床上,辗转反侧,薛楚楚突然想起幕寒秋,不知道今天幕伯伯的病情是否更严重。想了想,掏出手机,点出他的微信头像,给他发了一条信息:老师,你还好吗?
今天又收到了医院下达的病危通知书的幕寒秋,正靠在父亲病床前,看着病床上的陷入昏迷的父亲,心情沉重,思绪万千。
看着薛楚楚发来的微信,他忍不住扯了扯嘴角,扬起一丝苦笑,回复道:我...不太好。
医生再次强调,幕玉祖极有可能熬不过今晚。所以,今晚幕寒秋彻夜在病床前陪伴,祈祷父亲能够度过这一关。
手机那头的薛楚楚,收到这则信息时,眼里不禁一酸,上次医生就说了幕伯伯的病情,想也知道幕寒秋现在的状况如何。
薛楚楚词穷,不知再打出什么话语来安慰他,说再多已无意义。她打出几个拥抱的表情,发过去。
幕寒秋看着这几个黄色的、作出拥抱姿势的小人儿,目光深沉。
第二天一早,起床下楼的薛楚楚,看着父亲坐在客厅,神情凝重,语气悲伤:“楚楚,你幕伯伯昨晚走了,换套衣服,我们去殡仪馆送他最后一程。”
尽管已经做好心理准备,当到达殡仪馆,看到穿着纯黑色的孝服,神情哀伤,对着来往宾客鞠躬致谢的幕寒秋,薛楚楚还是觉得很心酸,从此,这个世界,再也没有幕伯伯这个人了,幕老师也再也没有爸爸了。
殡仪馆里哀乐声声,幕玉祖的葬礼让C市几乎所有的达官显贵集聚一堂,他们都来送幕玉祖最后一程,感叹着生命无常,老天爷的残忍,从发病到生命的终结,不到半年时间。
趁着幕寒秋停下来的间隙,薛楚楚凑到他的身边,掏出一个德芙巧克力,递给他,语气悲伤,小声道:“老师,节哀。”
这段时间一直在医院照顾父亲,无暇休息的幕寒秋,抬起头,看着面前同样神情哀伤的薛楚楚,忍不住喉结滚动,嘴里想要说些什么,却只汇聚成暗哑的几个字:“谢谢你,楚楚。”
幕寒秋伸出宽厚的大手,紧紧握住面前的这只柔白细嫩的小手,久久没有松开,久到仿佛有一个世纪。
第24章
烫人的温度,从手掌传来,薛楚楚惊呼一声:“老师,你发烧了。”
幕寒秋从她手掌拿起巧克力,塞进嘴巴里,摸了摸她的小脸,温柔滑嫩的触感让他的内心一片柔软,他目光沉沉:“没事,抗一抗就好了。”
他冰凉的大手在她的脸颊上停留,让她忍不住瑟缩了下。
这时,又有人来找幕寒秋,葬礼现场还有一堆事等待他去处置,他看着她,眼神认真,缓缓道:“这里人太多了,你去和薛伯伯在一起。我顾不上你。”
随后,幕寒秋就匆匆地跟着工作人员走了,父亲离去,他是家中独子,一堆事情,现在都需要他来决定处置。
直到葬礼结束,薛楚楚都没有看到幕寒秋,他被众人环绕,不断地在忙活着。以前有父亲幕玉祖庇护,现在所有的事情,都需要他来独当一面。
那个在父亲羽翼下生活了将近三十年的幕寒秋,一夜长大,成熟太多。
几天后,薛楚楚再次见到幕寒秋,是在电视上新闻里。镜头前,他穿着一套银灰色的西装,戴着一副金丝边框眼镜,神情严肃,气质沉稳,恍若变了一个人,他当着众多媒体记者的面宣布:将辞去C大副教授职务,遵照父亲遗言,接管父亲留下来的幕氏集团,全力打点好家业。
薛楚楚看到这则新闻时,惊呼一声,幕寒秋弃文从商,她的研究生导师要人了?
不过这在意料之外,也在情理之中。
同样惊讶的还有袁枚,她坐在电视机前,给薛楚楚发着消息:楚楚,幕教授真的辞职了?
薛楚楚心里也挺乱的,虽然他之前对她很严厉,罚写检讨、批评这类的事情经常干,但是,不能抹杀他是一名合格的大学教授的事实。
更何况,幕寒秋在国内机械自动化专业领域的研究成果,是很多业内人士都望尘莫及的,从此离开这个领域,进入商海,未尝不是国内机械自动化领域的损失。
薛楚楚也不知道如何回复袁枚,只说研究生导师辞职了,肯定会有新的导师会顶替上来。
她点开幕寒秋的微信头像,想了想,发了个信息过去:老师,你辞职了?
虽然这是确定了的事实,但是还是想要再确定下。
消息石沉大海,没有得到回复。
凌晨时分,薛楚楚在床上刷着手机,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这时,手机提醒,收到一条新消息,点开一看,是幕寒秋发过来的:我在你家楼下。
薛楚楚惊呼一声,看了下手表,晚上十一点半!幕寒秋在她家楼下??
她腾地爬了起来,掀开窗帘,看到茫茫的夜色中,她家大门口,停着一辆没有熄火的黑色奔驰,车门外面,站着穿着银灰色西装的幕寒秋,正在冲她挥手。
薛楚楚随手披了件衣服,蹑手蹑脚的下楼,客厅里一片漆黑,薛富贵和黄欣以及廖娇娇都已经睡了,她轻轻打开门,走过花园,一步一步,来到大门口。
半夜的气温,低至零度,更别提位于半山腰的别墅区了。
薛楚楚披了件薄棉袄就出门,寒风一吹,才发觉冷,忍不住瑟缩一下。
站在车门口的幕寒秋,忙打开副驾驶座车门,让她坐入车内,环绕到驾驶室,把车内暖空调打到最大。
薛楚楚搓了搓手,哈了口气,捂了捂寒冷的脸颊,满脸疑问:“老师,你怎么来了?”
幕寒秋看着面前的小姑娘,穿着粉色的睡衣,外面搭着一件白棉袄,未施粉黛,皮肤通透白皙,眼睛黑白分明,鼻子被寒风冻得通红,柔弱却又楚楚动人。
他看着她,眸色变深,眼神里有抑制不住的疲惫,他按揉着太阳穴,缓缓道:“今天忙了一天,开新闻发布会,接手公司工作,会见宾客,刚刚才结束一个饭局。看到你的信息,就开车过来了。”
薛楚楚点点头,其实她今天在新闻里看到了,但她还是问了一句:“你真的不当C大教授了吗?”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却得不到的工作。
幕寒秋点点头,道:“我会给你们都安排好导师的,他是一位专业能力很强的导师,没有我,你们一样可以顺利毕业。”
薛楚楚低着头,没有说话。她知道他是因为要接管家业而辞职的。
幕寒秋以为她心情不好,看着她,挑高眉,戏谑道:“舍不得我吗”
车内的气氛一片安静,幕寒秋没来由觉得紧张,心在砰砰跳个不停,手也握得紧紧的,他在用不经意的方式,在测试着她的反应。
薛楚楚猛然抬起头,目光撞进他的眼眸,他正盯着她,眸色黝暗,仿佛一片无边的大海,里面蕴藏着紧张、期待、热切各种五味杂陈的情绪。
车外冷风呼呼的刮着,车内温暖依旧,气氛陡然暧昧起来,薛楚楚瞬间不知道如何回答,也不知手该放在哪儿,她嗫嗫地道:“老师,你——”
还没说完,他靠了过来,俊脸近在咫尺,看着她的清丽的眉眼,盯着她的唇,作出一个噤声的动作,嗓音低哑:“我不想当你的老师……”
说完,低下头,嘴巴凑过去,覆在她的唇上,一下又一下,轻轻地吻着…..
副驾驶座位上的薛楚楚浑身紧绷,蓦地瞪大了眼睛,他在吻她??
这……幕寒秋是她的导师啊!
嘴巴上温柔的触感一点一点的传来,她可以感受到他极致的温柔,用所有的耐心,在卸下她的防备,一点一点攻陷她的身心….
幕寒秋松开她,看着一脸迷蒙的她,目光深沉,用手捧着她的脸,手指擦了擦刚被肆虐过的唇,声音暗哑得可以滴出水来,再次重申:“我不想当你的老师,只想当你的男朋友。”
第25章 ...
“啊?”薛楚楚低呼一声,脸唰的红了,心里满是不敢置信。
“我喜欢你,薛楚楚,很喜欢很喜欢的那种。”幕寒秋眼神晶亮,看着这个嘴唇微微红肿的小姑娘,眼睛里深情似海。
他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喜欢上的她,可能是薛玉祖六十大寿,在花园里看到她独自一人悲伤的时候,可能是看到她和高阳出现在酒吧时,内心里满满嫉妒的时候,可能是父亲重病,她和薛伯伯去医院看望,他和她站在医院顶楼花园的时候…….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每天看到她,成为他最期待的事情。
夜色深沉,更显温柔。
薛楚楚没料到在这样一个晚上,曾经傲娇得不可一世的他,会专程开车来她家楼下,向她告白。
可是,她想起了第一个次见面的场景,他说他喜欢的类型,她似乎大部分都达不到标准。
她脸红成一片,小声地道:“老师,可是我没有D杯。”
幕寒秋看着她,声音低哑:“没关系,你是小馒头我也喜欢。”说着,还瞄了她胸前一眼,凑近她的耳畔,喷着热气的低沉嗓音传来:“何况,你根本不是小馒头!”
“轰!”薛楚楚只觉得脸更红了,浑身忍不住战栗了下,她稳了稳心神,声音低低:“可是我没有前凸后翘,更没有童颜□□也。”
幕寒秋亲了亲她的脸颊,回应道:“你这样就很好。”
薛楚楚没有岔开话题的意思,继续道:“我是新时代的独立女性,不会以丈夫的喜怒哀乐作为我人生的行为准则。”
幕寒秋捂住额,苦笑一声,知道她在翻第一天相亲时的旧账,他此刻真想打死当初那个装逼的自己,他扶着她的肩膀,看着她的眼睛,郑重地道:“和我在一起,我会事事以你的喜怒哀乐为行为准则,你喜欢的,就是我喜欢,你讨厌的,我比你更讨厌,好不好,嗯?。”
薛楚楚忍不住“呼哧”一声笑出声来,当初那个傲娇大佬哪去了?此刻她觉得他哪哪都看得顺眼,完全没有第一次见面的渣男感,也没有了在C大时的威严感。
这时,她突然想起她熬夜写过的三千字检讨,眉眼一抬,语气委屈,控诉着:“哼,你还让我写了3000字检讨。”
幕寒秋觉得天都要塌下来,旧账今晚都要被翻完。只怪自己当初各种报复各种虐,现在追起人家来,事事都要被平反。
他亲啄了下她的嘴唇,低低求饶:“好好好,我错了,我不该罚你。就罚我自己给你写3000字情书,好不好,嗯?”
薛楚楚被此刻低眉顺眼的男人圈在怀里,心砰砰跳个不停,这么长时间被虐被压制,突然这人告诉她,他喜欢她,他不想做她的老师,只想做她的男朋友,这一刻,她的心慌乱又甜蜜。
一朝农奴翻身做主人,她竟有丝丝不习惯。
薛楚楚抬起头,看着他的下巴,轻轻地道:“我还有一个要求。”
“嗯,你说。”幕寒秋看着她,如果此刻她要天上的月亮,他也会想尽办法给她摘来。
过了半响,薛楚楚轻轻地道:“以后,我作业不会做,可以问你吗?”
幕寒秋沉沉的笑声透过衬衫,传到她的耳畔,他看着她,将她的手放在他滚烫的胸膛,声音暗哑:“别说写作业了,我整个人都是你的。
薛楚楚脸红得可以滴出血,她还不习惯转变如此大的他,以前他可是威严十足、傲娇十足的幕教授啊。
幕寒秋看了看手表,即使很不想放她上去,还是低声道:“你赶紧上去睡吧,快一点了。”他想见她,就来了,也不管打没打搅人家休息。
现在表白成功,才发现已经是半夜了。
薛楚楚低低嗯了一声,就准备下车。
临下车时,幕寒秋拉着她,凑上前,按着她的后脑勺,在她唇上辗转很久很久,才依依不舍离开她的唇,抵着她的额头,声音低沉沙哑:“我会想你的。”
薛楚楚捂住脸,脸上的温度烫人,她低低说了句“再见”,就匆匆下车回到屋子里了。
车上的幕寒秋看着小姑娘落荒而逃的背影,笑得一脸满足,弃文从商,人生转换轨道,前路迷茫,但有她陪伴,未尝不值得期待。
薛楚楚躺在床上,听到他的车的引擎声渐行渐远,恍惚之间,觉得刚刚发生的一切,是一场梦。
一夜之间,她,莫名脱离了单身狗的行列。
而她的导师幕寒秋,变成为她的男朋友了?
人生就是如此奇妙。
半年前,相亲回来的她,信誓旦旦地跟自己说,她才不喜欢幕寒秋这样的男人,绝不会跟他在一起。结果,老天爷狠狠打脸,半年之后的今晚,他成为了她的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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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历春节的钟声敲响,平日里作为百万大都市的C市,因为在这里工作的外地人大部分都回家过年的缘故,整个城市里冷冷清清,没有平日里的嘈杂喧嚣和熙熙攘攘。
今年薛家所有的家人在C市团聚过年,薛楚楚见到了好久没见到的爷爷奶奶,还有平日里散居在各个城市的伯伯、婶婶之类的亲戚,一家子人团聚在一起,很是热闹。
吃完年夜饭,薛家几十口家人放起了烟花,一闪一闪冲上天际的烟花,照亮了整个夜空,煞是美丽。薛楚楚不停地看着表,心里暗暗着急,却又不好打断一家人的兴致。
终于,烟花放完了。薛楚楚跟薛富贵说了声出门找同学聚会,就悄悄出门了。在距离她家十几米的转角处,幕寒秋的奔驰车静静地停在那,不知道在这等了多久。
看到她出来,车里的人按了下喇叭。
薛楚楚犹如一个怀春的少女,奔向幕寒秋,含羞带怯,又满是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