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被窝比较软——风中芭蕾
时间:2019-06-14 11:05:30

  酒坛子不是打碎的,是被他砸向了自己的腿,此时他膝盖上的伤处鲜血直流。
  “爸!”时蕊紧张地扑过去,试图想把他扶起来,可是时怀毕竟是个大男人,她使尽浑身力气他也纹丝不动。
  没一会儿,赵蓉也过来了:“怎么回事啊?时怀,你喝这么多酒干什么啊?大冬天的还躺在地上,腿怎么流血了?你干什么要这么糟蹋自己的身子啊?”
  两个人好不容易把他扶着坐起,他却一直说醉话,还一直要挣脱她们。
  “像我这种……没用的东西,活着干什么?他们说……我靠前妻养活,哈哈,我靠前妻养活……”
  时怀平时寡言少语,什么都压在心里,压抑太久了,今天又被戳到了痛处,自己心里过不去,最后选择大醉一场来发泄。
  赵蓉见他这样子,心里也不是滋味:“蕊蕊,你去叫隔壁的王叔叔过来帮个忙,我们送你爸去医院。”
  “好。”
  时蕊匆匆往外走,刚打开院子门,却发现门外站着一个人。
  她看着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第64章 
  是梦吗?
  明明相隔几千里,他怎么会深夜出现在她的家门口?
  一年多不见,却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长。
  可他们来不及叙旧。
  程迟见她慌慌张张,只披着衣服,脚下还踏着拖鞋,问她:“怎么了?”
  时蕊想起奶奶曾说过,要是程迟敢来,她会把他撵出去。
  “没什么,你快离开吧!别被我奶奶看到了。”
  程迟纹丝不动。
  在决定来之前,他确实只是想要偷偷看她一眼,可现在看到她了,他的脚步却移不动了。
  “蕊蕊,王叔叔来了没有?你爸这脸色不对,必须马上去医院啊。”赵蓉听见时蕊在跟人说话,心里着急,就跑出来看,一看到程迟,立刻竖起满身的警惕,“你来做什么?”
  她说着就要去拿靠墙边的扫帚,时蕊忙跑过去按住,恳求地目光看着她:“奶奶,不要这样。”
  程迟不但没走,还反而大步朝着屋内走去。
  “你干什么?谁允许你进来的?你给我出去。”赵蓉在后面喊,却并没有阻拦程迟的脚步。
  房间里,时怀又倒在了地上,意识半清醒,可当程迟在他面前蹲下,他还是认出了他来。
  “你来干什么?你……滚!”
  程迟并不理会他,先是查看他的脸色,又捏住他的下巴,使他打开口腔,观察他的舌苔。
  这时赵蓉也进来了,见状立刻去拉他:“你别碰我儿子。”
  程迟没有动,淡淡道:“叔叔的情况除了外伤以外,应该是酒精中毒了,必须马上去医院。”
  说着他先用手机拨打了120,然后把时怀托起来:“救护车开不过来,我们必须去大路边,我背您。”
  他试图把时怀背在背上,可是时怀根本就不配合,还一直挣扎:“死了好,死了一了百了,反正都是个废物。我不要你背,你……以为你这样做,我就会同意你们的事,不可能!一辈子都不可能!”
  赵蓉虽然不相信程迟的诊断,但看时怀脸色更加不对,也知道问题严重,眼下她和时蕊都没有力气,他背是最好的办法。
  “说什么死不死的,你可别这样子糟蹋你自己,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留下我和蕊蕊祖孙两可怎么办?”
  程迟最后还是不顾他的挣扎,把他背了出去。时怀一直在他背上胡言乱语,程迟脸色淡淡,一步一步走得稳。
  黑夜中,他们一家人脚步匆匆走在漆黑的巷子里,看着程迟背着时怀行走在夜色中的稳健背影,时蕊的眼睛一片酸热。
  他变了,变得气质下沉,成熟稳重了。
  从前他是多么骄傲的少年啊,为了她却近乎丢弃自尊地去讨好,尽可能地忍受和迁就。
  救护车来得很快,进医院以后时怀便被推进急诊室。
  在外面等待的过程中,赵蓉站在急诊室门口,程迟靠在墙边,时蕊就站在他对面,中间隔着一个过道,两个人只是静静地望着,什么话也没有说,但似乎眼神中已经诉说了千言万语。
  一年多,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仿佛事过境迁,他们都变了很多,可当目光交汇在一起,又都感应到,对彼此的那份思念和爱意一直都没有变。
  也是此时此刻,在灯光下,时蕊才真正仔细地打量他。他瘦了,但还是那么好看,脸部轮廓已经褪去了少年的青涩,添了男人的成熟。
  他就那么一直看着她,好像怎么也看不够,时蕊被他的眼神灼得心酸,眼睛微微红了。
  后来急诊室的门开了,医生说,幸好人送来得还算及时,否则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时怀是凌晨的时候才彻底清醒,宋诚一来上班,就特意亲自过来探望,还给科室的医生和护士打了招呼,让他们特别照顾一下。
  赵蓉笑容满面对他表示感谢,而时蕊只是坐在时怀的床边,没有任何表情。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程迟来了。
  他一夜都在,只是两人都没有机会交流什么。天亮以后,他离开了一会儿,这会儿回来手里提着早餐。
  宋诚一看到他就想起来了,他不就是咖啡店那个神经病吗?
  “怎么是你?”
  宋诚的敌意表现得太明显,就连赵蓉和时蕊都感到很诧异,难道他们认识?
  赵蓉觉得这个时候她必须要拿出态度,不能让宋诚误会,于是她站了出来,对程迟板起脸。
  “你走吧,别以为你做了点儿什么我们就会感激你,我告诉你,无论你做什么,我们都不会松口的,赶紧走!”
  赵蓉甚至要动手把程迟推出去,时蕊忙拉住:“奶奶,不要!”
  她根本没勇气再去看程迟,心里的愧疚都快将她淹没了。昨天晚上,是他高大的身躯背着她的父亲走出了小巷,可今天奶奶还是要撵他出门。
  她不懂,为什么要解开父亲和奶奶的心结那么难?
  程迟出于礼貌,退让了两步,语气平静地道:“我可以走,但我要拿走一样东西。”
  赵蓉一听他这话,就曲解了他的意思,冷哼一声:“好啊,现在要清算了是吧?蕊蕊,他送过你什么东西统统都还给他,以后就两清了,记着,以后你别再出现在我们面前。”
  时蕊看着程迟,她知道程迟的意思不是奶奶说的那样。
  果不其然,程迟望着时蕊道:“我要蕊蕊的心电图。”
  半个小时后,心电图室。
  程迟专注地盯着电脑上显示的图像和数据,而时蕊躺在床上专注地望着他。
  在整个做心电图的过程中,程迟一直眉头紧锁,眸色深沉,最后拿到打印出来的图像时,他又看了很久。
  视线落在他手腕上时,她怔住,随即眼眶一红。
  那根她送他的红绳,他竟然还戴着!
  时蕊从床上坐起来,看看他手里的心电图报告,又看着他英俊的脸庞,她想起在唐医生的诊所,曾经看到过关于他高二提前参加高考,考上状元的报道。
  “程迟,你已经上大学了吧?学的什么专业啊?”
  程迟缓慢地折叠起心电图报告,抬起头,他的眼睛里有淡淡的血丝,眉宇间透着疲惫,可他却朝她露出一个微笑。
  “我学医!”
  -
  窗外寒风呼啸,天空中突然开始飘飞零星的雪沫子。
  程迟走了,时蕊站在大开的窗口,迎着灌入的寒风,目送他的背影。
  宋诚走到她身边,顺着她的视线看着男人的背影:“他就是你喜欢的人?”
  赵蓉闻言,立刻否认:“不是不是……”
  “是!”时蕊却承认了,声音不大,却异常坚决。
  程迟的背影已经消失了,时蕊看向宋诚,更加坚定地说:“是,他就我喜欢的人。”
  宋诚脸色微变。
  赵蓉使劲扯了扯时蕊的衣袖,笑得有点尴尬:“这个人是喜欢我家蕊蕊,但是我和她爸是不会同意的,坚决不同意。”
  她也不懂他为什么要拿时蕊的心电图,但既然他承诺拿了就走,她也只好答应他,总之他走了就安心了。
  宋诚想起那天咖啡馆的事情,气又上来了,冷哼道:“我看他也不怎么样嘛,高中毕业了没?成天到处晃荡,应该没好好学习,也没有一份正当工作吧?”
  时蕊很生气,他不喜欢他用这样鄙夷的语气去评判程迟,很不喜欢!
  “不关你的事!”她冷冷地说。
  赵蓉忙拉着她,斥道:“蕊蕊,怎么能跟宋医生这么说话呢?”转头又对宋诚表示歉意,“宋医生,蕊蕊她不懂事,你别跟她一般见识啊。”
  时蕊不想再听下去了,她只想静静,转身便出了病房。
  她知道的呀,他们坚决不会同意,即便程迟做了那么多,那么努力地想要去讨好他们,他们依然都看不到,可是她还是喜欢他呀。
  这种喜欢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消减,还似乎越来越强烈了呢!大概永远也忘不掉了吧,她也永远不会再这样用尽全力去喜欢一个人了,永远不会了。
  -
  三年后,时蕊的病情到了最严重的时候,她不能再行走自如,只能一直躺在病床上。
  宋诚自从知道了时蕊的病情以后,便很少来过了。
  药物控制效果越来越不好了,县人民医院已经束手无策。令时怀和赵蓉以及主治医生感到欣慰的是,时蕊一直有很强的生存欲望,她很积极地配合治疗,也很乐观,这种很好的心态也是支撑她的重要原因。
  护士姐姐总是温柔地夸她:“蕊蕊,你很坚强啊!”
  时蕊苍白着脸,淡淡微笑。
  对啊!因为她在等一个人啊!
  三年前,就在这间医院的心电图室里,有个男孩曾经握着她的手对她说:“蕊蕊,等我五年,不,三年,三年就够了。”
  她总是回想起他当时那个坚定的眼神,他的眼睛里写着他们的未来。
  没有任何的道理,她相信他!就像是相信冬去春会来,相信春暖花会开。
  十月初,窗外树叶开始泛黄,零星飘落。
  午后,下了一场秋雨。
  主治医生走进病房,有些激动地说:“你们现在就转院吧,我想蕊蕊的病有希望了。”
 
 
第65章 
  事隔将近五年,时蕊终于重回B市。
  坐在出租车里,她一瞬不瞬地望着窗外,感慨B市的变化真大。
  这座城市像一个充满无限活力的青年,它高速发展的速度远不是偏远小镇可比的,它可以给予人更多的可能性,让人看到未来。这就是很多人拼命想在这座城市扎根的原因。
  B大附属医院,是国家首屈一指的医院,这里有最先进的医疗设备和资源。
  医院很大,赵蓉没什么文化,完全摸不着头脑,来来回回跑了很久才把时蕊的住院手续办下来,让她住进了病房。
  “蕊蕊,你一路上也累了,先休息一会儿,时怀你也躺一会儿,我出去买点儿吃的回来。”
  赵蓉交代好以后便离开了医院,站在繁华的城市中心,她看着面前一家面店招牌上的价格,摸摸口袋里仅剩的几百块钱,望而却步。
  时蕊的病接下来将是一笔大的开支,可他们已经没有多余的钱,辗转到B市这一路的花费,都还是借来的。
  几番挣扎之后,她来到了蓝泊湾。
  王妈笑盈盈端来一杯水:“您先喝杯水,我已经给太太打过电话了,她让您先坐一会儿,她马上就回来。”
  赵蓉在沙发上坐下来,环顾着整个客厅。
  这么大的房子,这么奢华的环境,家里还有保姆端茶送水,做饭洗衣。所以姚青离开时怀这些年,真的过得特别滋润。
  一想到这些,赵蓉心里真是极度不舒服,感觉四周充满质感的华丽都是对她的羞辱。若不是到了逼不得已的地步,她今天绝不会坐在这里。
  没过多久,姚青回来了,她提着包几乎是跑进来的,脸上全是焦急又担忧的神色。
  “妈,是不是蕊蕊有什么事?”
  赵蓉撇她一眼,板着脸:“不要叫我妈,我不是你妈,你也早就不是我媳妇了。”
  姚青了解她的脾气,完全不在意她的冷脸,一心只牵挂着自己的女儿:“蕊蕊她是不是也来了?她身体怎么样?”
  赵蓉冷声道:“我也不拐弯抹角了,我这一次来,就是来告诉你,蕊蕊确实来了,她的病也有希望治了,但是治病需要一大笔钱,我们穷,付不起,把她养这么大已经不容易。我觉得你身为她的亲妈,有必要承担她的医药费。”
  姚青毫不犹豫地说:“是,我承担,我给,那她现在在哪里?目前情况怎么样?”
  问到这个,赵蓉纵使再逞强,还是憋不住红了眼:“她不太好,好几次几乎都到了生死关头。我孙女那么乖,那么听话,她还那么年轻,我不能失去她。现在有机会治了,必须得治。如果不是到了这一步,我才不会来找你。”
  两个人还没说上几句,门又开了,程迟就回来了。
  程迟已经22岁,穿着一件白衬衣,笔直的黑色西装裤。他已经彻底褪去了从前的青涩,脸部轮廓越发立体分明,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成熟睿智的气质。
  他已经不再是少年,而是男人了。
  见到赵蓉,程迟目光微微一顿。
  而这时赵蓉已经站了起来,不想再多呆下去,只道:“你别觉得我是在求你,这是你应尽的责任,是你欠她的。”
  姚青叹了口气:“是,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逃避这份责任,蕊蕊的医药费我愿意承担,但是,能不能让我见见她,我真的很想她。”
  赵蓉神情犹豫,考虑了一会儿道:“好,可以让你见蕊蕊一面,不过,我来这里的事情时怀不知道,你也最好别让他知道是我来找的你,再有……”她看了程迟一眼,“你一个人来就好了,其他不相干的人不要来,我们不欢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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