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不得不顶着众人探究的眼神，硬着头皮挪向了季晏洲身边。
刚一坐下，阮念就小声地问：“你怎么知道我坐这？”
“座位上写的是你叔叔的名字，你却在广播里找我……季晏洲，你早就知道我会在这，你故意的吗？”
季晏洲低了低眼睛，嗓音浮淡：“嗯。”
故意的。
阮念没想到他承认得这么坦然。
她愕了愕，“你……”
“昨天的问题，你还没告诉答案。”季晏洲薄唇轻启。
他说完后，倾身逼近，将她抵在椅背上。
台上的主持人开始讲话了，阮念也不知道其他人还有没有留意这里。
她手心莫名其妙地多了些汗。
季晏洲仿佛毫无察觉，继续道：“阮念——”
她半张脸都发痒，“我为什么要告诉你答案？”
说完之后，阮念很小口很小口地咽了一下唾沫。
她又补充道：“我喜欢谁和你有什么关系？”
阮念语调一直乖乖软软，就算是质问也没太大的气势。
但就是这么没气势的一句问话，让季晏洲顺便变了眼神。
阮念往后缩。
季晏洲身子前倾，强势的气息铺天盖地压过来。
阮念再往后缩。
她觉得周围有几十双眼睛都在打量着这，耳尖忍不住烧得微红。
季晏洲冷笑一声：“你喜欢我，跟我没关系？”
他的声音不大，却像是平地惊雷，炸得阮念脑海里一片空白。
她觉得自己的心事全都被剖开得一干二净了：“你怎么知道？？？”
她觉得她隐藏得很好。
高中时代，她和季晏洲接触得最近的那段时间，她没暴露过一点喜欢他的苗头。
半个月前重逢，因为绯闻被迫捆绑在一起，她也什么过激的举动都没有做。
所以，到底是是为什么……
季晏洲的眼底划过明显的惊愕。他顿了顿，唇角忽然勾起了一个浅弧：“你太好骗了点。”
——季晏洲在诈她？
阮念对上他的眼睛，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一点。
女孩子刚刚还十分清脆的声音，这个时候完全黏糊了：“我……我……”
她“我”了将近半分钟，站起身：“我出去透透气！”
…………
阮念提着裙摆，从侧门溜出了会场，毫不停歇地跑进电梯里，摁下了顶楼的楼层。
她靠着墙小口喘气，脑海里全部都是刚才那一幕。
几乎说不出什么感觉——
期待……大概是有一点点。连阮念也说不清楚她在期待什么。
失落……也有。
还有乱七八糟的……
总而言之，她当初就不应该直接承认！
电梯打开了，阮念缓步走向天台。
她只穿了一件，吹了一会儿冷风就受不了了，忍不住打了几声喷嚏。
厚厚的羽绒服披在肩头，季晏洲的声音从身侧响起：“你感冒了。”
阮念僵住。
身前是栏杆，她不能再退了，只能抬头和季晏洲对视：“你你你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我顺路出来透个风。”
她紧紧地看着季晏洲的俊颜，乖软的小脸上有些戒备，十分诚实地道：“……我不信。”
“我来找你。”
阮念不自然地移开视线。
她刚才就想好了义正言辞的解释，顿了顿，将那些话全部背了出来道：“我昨天说的人就是你。但，当时的问题……问的是高中时期喜欢过的人。”
她强调地念了那个“过”字。
季晏洲沉默地看着她。
阮念觉得他的眼神灼烫得令人心惊，余光触到之后，心尖忍不住颤了一下。
她继续解释道：“小女生不懂事，跟风暗恋一下学校的风云人物，不是很正常的事吗？何况……”
“何况你那个时候还跟我说过几次话，我三点一线，和别的男生又不熟，偷偷暗恋你真的不算什么大事……”
阮念觉得自己不但解释不清，而且还在越抹越黑。
她说到最后，忍不住有些气馁了。
她望着季晏洲的眼睛，被他眼底深邃的漩涡看得心惊胆颤，却还是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你还想问什么吗？”
阮念一懊恼就习惯性地咬唇，橘红唇釉被她抿得差不多了，露出粉嫩的原色。
“只是这些？”季晏洲反问。
他的问题戳到了阮念。
她小脸皱得更紧：“除了这些，你还想要怎么样？都这么久过去了，你总不可能还要求我把当年暗恋你没说的表白给你补上吧？我又没欠你什么……”
沉默之后，阮念忽然听见了季晏洲溢出了一声轻笑。
她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满眼警惕地看着他。
“你没欠我。”
季晏洲道。
他一只手撑着她身后的檐壁，不动声色地步步靠近：“但我欠了你一样东西。”
阮念陷入了短暂的茫然：“什么呀，你不会良心发现，想给我道歉……”
下一秒，她忽然感觉到唇瓣上冰凉的温度。
很冷，很熟悉的温度。
但这个吻很重。
与此同时，季晏洲的话这才迟迟地落在她耳边——
“十六岁欠了你一个吻。”
第三十章 第三十晚
心跳在微末的一滞后, 瞬间跳得震耳欲聋。
极恍惚的感觉从唇齿过渡到神经, 然后以极快的速度蔓延至全身。
男人的手指穿插在她后脑勺的乌发中, 扣住她，强势地加深了这个吻。
阮念被亲得浑身发软，小腿微微颤着, 支撑不住自己。想推开季晏洲，手指却根本使不上力。
很久之后, 季晏洲才主动结束了这个吻。
他在她脸边蹭了蹭, 嗓音低沉眷恋：“……这只口红不好吃。”
阮念微妙地躲开他的眼神, 手指用力地扯着裙摆上的纱。
她一个字没说，让暧昧的气氛变得渐渐有点冷。
“……季晏洲。”阮念轻轻道。
她感觉自己刚一说完, 季晏洲就加重了在她腰间的力道。
她咬着唇，又放开，再咬住。周而复始很多次之后，终于用轻得即将被风吹散的声音道：“我下次换一只味道甜一点的。”
季晏洲没有回答她。
阮念忍了忍, 最终还是忍住了害羞，抬起眼看了他一下，正好撞上季晏洲全部都是笑意的眼睛。
下一刻，男人又十分自觉地吻了上来。
这次不像是吻, 更像是附在她唇上, 亲掉了她的唇釉。
阮念用模糊得几乎辨别不出来的声音道：“既然不好吃，你还舔什么舔……”
季晏洲餍足地擦了一下唇角的口红印, 闷笑道：“你本来的味道很好吃。”
又甜又软。
阮念睫毛用力地扇了两下，脸红得滴血。
她纠结了半天, 最终微微踮脚，在他耳边，断断续续地道：“那你也少吃一点口红。有、有化学添加剂……”
话音一落，季晏洲还没反应，阮念先别开了脸。
她露出细长漂亮的脖颈。季晏洲又凑上去亲了亲，将过去很长一段时间来想做的事情，统统做了个遍。
“你别蹭了，我好痒……”阮念揪着他的领带，轻轻道。
季晏洲低低地喘息：“可是我也很痒。”
他不算用力，但阮念还是怕留下痕迹，等下上台捐款时被拍到。
她往后仰，避开季晏洲：“我们能不能回去了……”
阮念怕他不同意，在末尾还试探性地加了几个字：“洲洲？”
“……”季晏洲长眉一拧，“换个称呼。”
阮念忽然露出甜甜的笑：“不换。”
男人的眉蹙得更厉害了，半晌后，才退了一步，“好，都随你。”
…………
回到会场后，季晏洲搂着阮念，回到最后一排的位置上去。
阮念整个人都靠着他。她晃了晃小腿，哼唧道：“我脚腕疼……”
刚刚下天台时她走了神，一不小心就踩滑了。
季晏洲弯腰，替她揉了揉脚踝：“还疼？”
众目睽睽之下，阮念立刻清醒了：“不疼了！你先坐回去！”
季晏洲恍若未闻，抬起她的右小腿，仔细打量着：“还有点肿。”
“……我真的不疼了。”阮念压低了声音。
等下开始捐款环节之后，记者还要入场。如果拍到了季晏洲现在这样……
阮念不敢想了。
季晏洲理所当然地道：“我检查一下。”
“……你能不能等回车上再看？”
她刚说完，台上的主持人就笑意盈盈地道：“——首先感谢季晏洲先生，代表企业为心脏病儿童捐赠了五百万元整的善款。并且今天我们非常荣幸，能够请到季晏洲本人到场。”
或许是知道季晏洲不喜招摇露面的缘故，聚光灯并没有打在他身上。
但提起这个名字，所有人都心照不宣地往这边看了。
阮念终于挣脱开了，低头，佯装什么都不知道地理着裙子。
一个西装领带不翼而飞，一个裙摆莫名其妙皱成一团，众人越看越暧昧……
阮念想咬掉季晏洲的心都有了。
而且，她耳尖地还听到一些声音——
“快看微博，有即时爆料！！！”
“接吻高清照啊！衣服都是他们现在穿的这件，别是刚刚出去拍的吧？”
“怪不得回来之后这么奇怪……”
阮念没把手机带入会场，只能凑向季晏洲：“我们是不是被人拍到了？”
“嗯。”季晏洲一点都不意外。
阮念纠结了一下；“那需不需要澄清呀……啊不！我的意思是，回应……”
“澄清”这个词她说了太多遍，一时间竟然顺了口。
迎上季晏洲冷森森的目光后，阮念这才发觉了不对劲。
“微博早就定时好了。”季晏洲继续不大在意地道。
她松了口气：“那就好。”
但说完之后，神经又紧绷着，狐疑地看着他：“你什么时候定时的？”
“……去天台找你的路上。”
阮念道：“你就这么肯定，我一定会答应你吗？”
“不肯定，”季晏洲望着她，又凑了上来，唇在她脸上胡乱地吻了好几下，这才接着道，“如果你不答应，我就先斩后奏。”
阮念小声地哼了哼，连他说了什么都没来得及注意，“你能不能别亲了……”
她本来就很敏感，现在只觉得痒。
季晏洲诱哄道：“那我们提前离场？”
“我要拍大合照……”
“跟我多亲几次，比你在大合照里凑数要有用得多。念念乖，我们现在就走好不好？”
阮念见他亲得愈发肆无忌惮，完全躲不开，只能答应：“随便你了……”
……
坐上车后，阮念道：“洪城呢？”
“我来开车。”
阮念一脸警惕：“季晏洲，你支走他，是不是……”
“我只是怕你害羞。”季晏洲扬眉。
他好像憋了很久，从离开AO大厦到现在，在她脸上、脖颈和锁骨一直细细密密地吻，却一点都不觉得腻。
阮念拿出手机：“你的回应发了吗？”
刚刚还吻得尽兴的男人，忽然停了下来，良久之后才道：“……发了。”
阮念从这两个字里听出了一点谨慎。
她点开微博，搜索了季晏洲的账号，摁下回关，这才去看他的回应。
定时在十一分钟前，只有一张图——
是一整箱不同颜色的千纸鹤。
评论里炸开了锅：“这是公开了？？？？”
“据说这是当年阮念为了追季晏洲送的千纸鹤！”
“这么说的话，阮念是倒追冰山男神多年终于成功了，好嫉妒啊啊啊啊！”
阮念：“……”什么时候又是她倒追季晏洲了？
她越看那千纸鹤越熟悉，却又想不起来是怎么回事。
直到有一条评论提醒了她——“你们放大看！每一只千纸鹤上都写了句子，阮念也太用心了吧。又细心又漂亮的女生，能追到季晏洲太正常了。”
写了句子……
阮念恍然。这不就是她送给阮牧的那一千只千纸鹤吗？！
第三十一章 第三十一晚
所以, 怎么会在季晏洲那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