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念遮住容易发红的耳尖，慢慢地道：“季晏洲要是真的知道我喜欢他……不对，喜欢过他，那肯定会直接把我拎着扔进海里。我跟他保证过，绝对不会多想。”
丁心记得阮念跟她讲过这件事，当初没什么不对劲，现在想起来却——“说不定当初季晏洲让你不要想多，是在安慰你，让你不要担心……绯闻的事？”
阮念睫毛忍不住多扇了两下，不说话了。
丁心以为她陷入了沉思中，一边吃蛋糕，一边正在思考季晏洲对阮念的态度，抬头，刚准备告诉阮念，却看见……
阮念双眸紧闭，呼吸声浅浅的，已经睡着了。
“……”她看上去也不是很困扰的样子。
*
第二天上午，因为公路结冰，本来九点准时到达烧烤地点的计划不得不更改，一直推迟到十点钟。
坐在车上，阮念看着愈发稀少的人烟 ，满怀期待，连声音都轻快了一些：“编导姐姐，季晏洲是不是不会来了呀？”
十点了，季晏洲一个催促询问的电话也没打来，应该是忘了这件事吧？
听见季晏洲的名字，其他三个常驻嘉宾都不动声色地放下手机，视线全都齐刷刷地看着李编导。
“小阮，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
阮念听到这个开头，心就凉了半截。
“提供野外烧烤的那家酒店由季氏融资。昨天有人已经通知过我了，季先生就住在酒店顶层，等我们过去，让前台打个招呼就行。”
李编导越说越高兴，“我们本来计划的是去公海海滩，但人太多，影响录制。季先生还专门让人划出一片私人领域。”
“小阮妹妹真是小福星，一参加节目就给我们带来了这么多便利。”
“就是，这次收视率全部都靠小阮拉啊。真是江山代有才人出，我们老了……”
“没想到季晏洲会因为阮念的原因，将娱乐圈首次露面献给《我们一起去旅行》，太荣幸了……”
阮念怕让气氛太尴尬，强行含糊地应了几个语气词。
她暗自有些懊恼。
昨天心虚走得匆忙，竟然忘记挑明了问一问季晏洲，他到底想做什么。
如果问清楚了，也不至于像现在一样什么都猜不到了。
……
到了预订的酒店，节目组在后花园里摆好了烧烤架，摄影师开始调整机位。
“…………你们等下都配合一下王思思，让她展示一下贤妻良母的人设。彭伟旭，你多靠近一下程小蓝，截几个CP镜头。你们发挥发挥，我们到时候会买一个热搜‘彭伟旭喂程小蓝’。”
几个人全都跑去对词。阮念站在原地：“那我呢？”
“我也可以喂你。”
所有人一转头，就看见季晏洲颀长的身形。
他们很难得见这个冷峻的男人露出笑意，不约而同都嘘了声。
阮念别开脸：“……我不是指这个！”
李编导立刻露出讨好的笑意：“季先生，您觉得呢？如果您不太喜欢这么模式化的东西，随心所欲就好。”
反正只要他人在，无论什么台本都不会出错。
阮念看着季晏洲应下，忍不住双手捂脸，叹了口气。
……
炊烟袅袅升起，王思思将两只烤好的鱼排递给阮念。
阮念说了声谢谢，饿得用力咬了一口。竹签上的油顺势滴在她的小指指尖上。
她被烫得哼了一个短促的音节。其他人都没注意到，偏偏季晏洲攥起她的手腕，淡声问；“念念，很疼吗？”
阮念假装用纸巾擦唇角，挡住自己的口型，提醒着季晏洲：“现在还在录节目。”
摄影机面前喊得这么亲密，播出去了，真的很容易被曲解的好不好？
季晏洲像是没看见，倾身靠近她：“被疼得说不出话来了吗？”
其他三人虽然都在继续做自己的事，目光却忍不住往他们俩这儿看。
阮念不得不清声回答他：“我没事。”怕季晏洲听不清楚，在他耳边大声道：“真的没事！”
季晏洲这才松开手，“小心点。”
她却没答，反而借着烤鱿鱼的名义，挪到了另一侧，脑袋埋得很低，像一只安安静静的小鸵鸟，全程除了烤就是吃，话也不说几句。
彭伟旭跟程小蓝正在互喂，一旁不出声的策划忽然喊了声“卡”。
“你们调整一下位置。小阮，你跟季先生站在一起，可以吗？”
阮念看着浑身冒着若有若无冷气的季晏洲，又扫了下镜头：“我可以拒绝吗？”
策划看着季晏洲，有些为难。
季晏洲兀自地回：“随你。”
策划继续挑程小蓝和彭伟旭的刺，阮念却趁此机会溜到了季晏洲身边。
季晏洲掀了掀眼皮：“不是说不站在我旁边吗？”
“我找你真的有急事！”阮念双手合十，眸子水润，像是被人欺负了似的，“你可以去跟节目组商量一下吗……就是……把你之前跟我的那一段全部删掉，可以吗？”
季晏洲将烤架上的雪花肉翻了一面，这才不咸不淡地问：“为什么？”
“我很容易多想诶……”
阮念一边说，一边紧盯着男人的侧脸。
在某一瞬，她看见他的唇角有丝弧度，好像是在笑，但很快又消失了。
季晏洲：“多想什么？”
“就、就随便想想呀，”阮念没说真话，强行转移了话题，“何况，观众们也会想多的。他们要是误会我们真的有关系……”
季晏洲忽然轻笑：“阮念，你凑近点。”
阮念乖乖地站近了一些。
男人靠着她的耳畔，字字清晰：“他们没误会。”
第二十八章 第二十八晚
“你的意思……”
阮念说到这里, 轻轻顿了顿。
她不知道该不该深想, 或者叫做不敢深想。
可季晏洲似乎并没有替她解答疑问的打算。
彭伟旭跟程小蓝已经就位准备重新录制。阮念忍下疑问, 只能回到之前的位置，继续录节目。
王思思偏头，笑着朝她道：“要不然我们多烤一点, 等下一起吃？烟一直这么吹着，怪呛人的, 吃也吃不尽兴。”
阮念轻轻点头。
她早就吃饱了, 现在就是为了借着找火候的名义, 不动声色地远离季晏洲。所以到底是一个人还是一起吃，对于她来讲根本无所谓。
阮念仍旧回想着季晏洲刚刚的话, 忍不住有些出神。
“他们没有误会。”……每一个字她都听清楚了，可合在一起，却偏偏令人难以理解。
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吗？
她忍不住又偷偷瞅了瞅季晏洲，没想到他正在看自己。
季晏洲似乎察觉到她的视线, 轻轻启唇，说了几个她完全听不清楚的字。
阮念很想知道他说了什么，却不好意思当着摄像机的面直接问。
她心绪更乱，没太注意烤架上的东西, 几乎全烤焦了。
阮念重新又烤了几只, 但毫无意外，又糊了。
她还想垂死挣扎一下——否则, 她状态这么飘忽，肯定会被季晏洲注意到的。
也不知道自己从何时起, 忽然开始在乎季晏洲的看法了……
阮念神游天外地想着、
其他人却已经将烤好的东西装盘了。王思思将生火的炭石灭掉，朝她惊喜地道：“小阮，你竟然烤了这么多啊？”
阮念应声，只好将烤焦烤糊的失败品全部拿来凑数，摆了一个还看得过去的盘，放在桌子最不起眼的一角。
其他人看出她的烤串上有淡淡的焦痕，全都不约而同地忽视掉，怕让她难堪。
这个时候，一只手横过来，拿走了餐盘。
想也不用想，肯定是季晏洲。
阮念抬头：“你要吃吗？”
“你酒精中毒洗胃之后，胃这么脆弱，能吃烧烤吗？”她说完，更小声地补了一句，“而且我烤糊了。”
季晏洲面不改色，将一整只烤得发黑的蟹排吃了下去，声音不轻不重地响起：“味道正好。”
镜头立刻切了过来。
阮念咬着唇：“我还以为你会讨厌这种油腻的味道……”
“你要是喂我，我会更喜欢。”季晏洲挑眉，话轻轻落下。
阮念看季晏洲为了捧她的场，故意吃了这么多难吃的东西，抬手拿过餐盘，小心翼翼地拿起一只相对完好的肉串送到他唇边。
她动作细细颤抖，男人顺理成章地握稳了她的细腕。
阮念小声道：“我能拿稳，你先把手放开……”
“摄像机移开了再放。”
“…………”行吧。
……
录制结束后，阮念为了逃避那些暧昧古怪的目光，径直奔向了车里。
她坐上车，就被丁心拉到一旁问；“阮念，在我不知道的时候你放飞自我了？”
“啊？”
丁心晃了晃手机。上面有一张偷拍她喂季晏洲的照片，因为高糊，显得两个人的距离更近了一些。
阮念正准备解释，却听见丁心紧紧逼问道：“我刚刚一直在车里没下去，还是其他工作人员跟我说的——你录制的时候跟季晏洲你侬我侬？互相喂食？亲密情话？耳鬓厮磨？？？？”
丁心也不等她回复，双手捧脸，十分满足地道：“真好啊，阮念，你终于开窍了！”
阮念睁大眼睛，“真的都是胡说！”
丁心的脸瞬间垮了下来：“所以不是你喂了季晏洲？”
“……他把我烤糊的东西吃完了，我就象征性地感谢一下。”阮念不自然地移开了眼。
她看着忙碌清理现场的工作人员，以及身影消失在酒店里的季晏洲，仍旧有些失神。
阮念懊恼地用额头贴着车窗。
她太胆小了。
刚刚录制结束之后，不该跑得这么快的。
至少，也得问一问季晏洲，他凑在她耳边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
晚上九点，阮念坐在帐篷口，眺望着很远的海岸线。
这个帐篷是她刚刚自己搭的。
按照节目组本来的流程，是先泡温泉，然后再来篝火边闲聊。但因为季晏洲的缘故，温泉环节取消了，节目组为了不让情节太突兀，加了个野外露营的背景。
不过，这也只是镜头前的噱头。这些嘉宾各个养尊处优，十几个助理围绕着，根本不可能真的在大冬天露营。
阮念撑着下巴，四处张望，忽然发现……多了一个帐篷。
她的帐篷上是皮卡丘，那个帐篷上就是和皮卡丘成双成对的小智，竟然像是情侣款。
“编导姐姐，”阮念扬声问，“那是季晏洲的吗？”
太低幼了……她都不敢相信季晏洲身边会出现这么幼稚的东西。
李编导还没回答，季晏洲却蓦然站在了帐篷后，嗓音不冷不热：“你要是喜欢——”
“不喜欢！”阮念摇头拒绝。
编导跟策划立刻过来打圆场：“好了好了，马上开始录制，小阮，你们先坐到篝火旁边行不行？”
……
维也纳的经典歌剧在音响里悠悠响起。
在真心话前还有一个环节，就是总结性的分享一下昨天的收获。
听到这个临时性的任务，阮念双手抱腿，差点将脑袋栽进沙子里。
昨天发生的事情，她真的一点都不想回忆！
王思思拿出自己买的一副壁画，笑盈盈地道：“我昨天去参观了画廊，瞬间就被这幅画折服了……”
紧接着，彭伟旭展示了自己买给程小蓝的贝壳项链，程小蓝拿出了音乐盒，回忆了自己曾经练琴的往事。
最终，轮到了阮念。
她咽了咽唾沫，垂在一旁的左手小心翼翼地挪着，一点一点的，最终挪到了季晏洲的手边。
在发现季晏洲并没有避开她之后，阮念深呼吸，心一横，扯了扯男人的衣袖：“喏，我带回来的纪念品！”
三个常驻嘉宾：“……”
季晏洲：“……”
阮念扬起小脸，学着季晏洲平日理所当然的神情：“不行吗？”
“可以，”季晏洲的脸被月光照耀得少了几分清冽，多了一丝宠溺和温柔，“我是你的私有物。”
阮念被最后三个字戳得心脏砰砰跳个不停。
她手指尖发烫，蓦然松开了他的衣袖。
她全当没听见季晏洲的话，看向彭伟旭，引出下一个环节；“旭哥，我看你们之前的节目，玩大冒险什么的都很有意思，不知道我能不能试试呀？”
“当然可以，不过天这么暗，大冒险太危险了，就真心话吧。”
彭伟旭将一只八面骰子扔在中间，“喏，按照我们刚刚说的，每个人轮流投一次骰子，点数最少的那个人算输，接受一个真心话惩罚。”
阮念微微侧头，心不在焉地看着季晏洲。
她对自己的运气并没有自信，如果真的输了，季晏洲又要公开问那个问题……
她扯了扯自己的双马尾，轻轻呼气，点头道：“好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