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娱乐圈里,好看的男人她见过很多很多,但特别好看的,也就只有季……呸,一个都没有。
丁心:“据说挺神秘的,他们也不肯跟我多说。哎,反正你半个小时后肯定能看到了。”
在她们互相聊天的时候,有学生陆陆续续地走了进来。
有男生坐到她旁边,十分主动地打招呼。
阮念对德语的印象,还停留在十五六岁来维也纳参加竖琴比赛时学的那些常用语。她露出甜笑,生涩地回应了一下。
人来齐了。满教室都是个子修长的欧美男女,阮念在他们的围绕下显得娇小得像个乖巧的中学生。
阮念低下头,铅笔在空白的笔记本上画圈,正在思索着她等一会儿该怎么去跟那个老师互动。
她的德语很差,对油画的专业知识也几乎为零。虽然坐在离讲台最近的位置,但似乎并不容易被注意到。
更重要的是,根据节目组给的讯息,那个男人是个性子冷漠,除去讲课外几乎不怎么说话的人,想要跟他谈话一点都不容易。
阮念的手指敲啊敲,忽然看见桌面被投下一层阴影。
想也不用想,肯定就是那个一路上被节目组吹得十项全能、无比完美的“暂时顶课老师”。
男人用流利地道的德语说了长长一段话。阮念只听懂了几个词,但大概能猜到他是在自我介绍。
她没去看这个男人,但余光看见周围女同学蠢蠢欲动的表情,心里也有底了。
欧美人对亚裔普遍脸盲,能惊艳到他们的男人,颜值绝对能打到十分。
也不知道季晏洲的脸在这有几分……
不对,等一下啊,她怎么又开始想季晏洲了?
阮念轻轻晃了晃脑袋,终于坐直,准备混在其他人中对讲台上的人打招呼。
可当她看清楚台上男人的脸——
“………………!!!???”
节目组对他的任何一个形容词都没错——年纪轻轻,俊美无俦,气质很冷。
阮念对这十二个字表示非常认同。
可为什么节目组偏偏没有提前说一声……这个男人是季晏洲?
阮念用力地眨了两下眼睛,希望是自己在逆光下看错了。
然而,眼前的脸却愈发清晰。
季晏洲低了低狭眸,正好和她对视。
他懒懒散散地出声:“别抛媚眼。”
幸好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懂中文,不至于引起别人的注意。
但季晏洲刚刚那四个字已经足够让她觉得羞恼。
阮念往后一倾,紧靠着椅背,小脸绷得很紧很严肃:“老师,你看错了。我这是……这是右眼跳灾!”
之前她还暗自担心,按照李编导的描述,艺术学院这条线可看性为零,会不会太无聊太赶客了。
阮念现在觉得自己错得很离谱。
无聊?赶客?
季晏洲那张从来没上过娱乐版的脸出现在高清屏幕中,足够顶替三十页台本,成为这期《跟我一起去旅行》的收视率保证。
可是……
她怎么主动跟季晏洲互动?
阮念感觉放在抽屉里调成静音的手机正在不断震动。肯定是丁心临时知道了消息。
她胡思乱想,安静得像个小巧的鹌鹑,小半节课过去了,竟然一个字都没说。
“…………这就是为什么传统意义上的拜占庭风格难以模仿。”
或许是因为现在暂时的身份是美术系教授,季晏洲穿了件很随意休闲的大衣,唇角似乎带了点笑意,连声音都缓和了许多。
阮念从没想过,季晏洲这种天天处理数字的人,对油画历史竟然熟悉到能倒背如流的程度。
互动,互动,互动,互动……
可看性,镜头,可看性,镜头……
阮念默念了好几遍,举起小手,顶着周围同学质疑的目光,弱声弱气地道:“季……老师,我没听懂。”
她的德语发音并不地道,含含糊糊的声音同那张小脸一样软糯可人。
季晏洲用一只手撑着讲台,手指轻扣:“你过来。”
阮念将脸凑近。
男人眼底的笑意温和得一点都不真切:“我让你上台。”
“不用了!”阮念连忙摇头拒绝。
讲什么油画历史根本不需要近距离接触。
让她上台,不把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扔出去就算好得很了。
他们刚刚对话用的德文,所有人都亲眼见证了这个借班生竟然如此不识好歹,拒绝季晏洲亲自指导的好意。
于是,一个二个全都有了意见。
季晏洲却像是没听见他们的话,薄唇轻启,一字一句说得清楚,“那我下去。”
“……还是我上来吧。”阮念侧头,软语让她隔壁的男同学挪了挪椅子,从狭窄的缝里溜出,慢吞吞地挪到讲台上。
她站在季晏洲面前:“我其实……”
要怪就怪节目组对她再三强调的“要互动”。
现在,阮念只想冲着暗处的摄像头说:综艺片酬她不要了!她要回家!
季晏洲的手揉了揉她精心扎好的丸子头,顺理成章地接过她还没说完的话:“其实非常想得到老师的亲自指导。”
阮念:“…………”
季晏洲真的比她想象中的还不要脸。
她按照节目组给的借班生人设,硬着头皮叫了两声“老师”,他竟然如此自然地应下了,而且还拿这个身份来命令她。
就算真的是在高中,他横竖也就算她半个学长。就这么理所当然地拿老师的身份压她,他一点都不觉得羞愧吗!??
阮念气得咬紧了唇,生硬地挤出一句话:“我就是想问问什么叫做模仿绘画风格。这个问题太蠢了,我觉得老师没必要解答。”
——更没必要把她拎到他面前来解答。
“这都不知道还来上课!?太拖课堂进度了吧……”
教室里忽然响起抱怨声。
男人低下头,唇角勾得更甚,像是在哄人般道:“老师喜欢认真学习的好孩子。”
教室里又沉默了。
阮念将细弱的脖颈缩到棉服里,难掩惊恐地望着他。
他他他他他他他……??
季晏洲抬了抬下颌,目光看向桌面上的调色盘和画笔。
阮念不明所以,只能十分僵硬地伸出手,拿起画笔。
她忍了忍,终于克制住自己在季晏洲脸上乱画的念头,在镜头前继续维持着自己蠢萌借班生的设定:“然后呢?”
季晏洲将投影仪对准了讲台一侧的画板,然后朝阮念不容置疑地道:“教你画画。”
阮念更懵了,朝他眨了眨眼,试图让他看懂自己的暗示:“我画得很难看呀……”
往以前数十年,她画得最好看的就是猪。
当初阮念天天骂季晏洲,又不想看他那糟心的名字占据自己的私人日记,只好用各种猪来代指,一日一日熟能生巧,成了她抽象画里唯一拿得出手的东西。
男人微微上挽了袖口:“老师亲自教你。”
“我……”
他说完,唇凑近她漂亮小巧的耳垂,低声道:“乖女孩有优待权。”
阮念惊恐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季晏洲这到底是真的被商战伤透了心,准备改行当教授了,还是……在她不知道的这两天里忽然得了绝症?
他在她面前那副冷淡寡言且对女人退避三尺的形象,此时完全崩塌得一干二净。
也幸好这里在座的学生虽然听说过季晏洲的鼎鼎大名,但没认出这是传说中的那个雷厉风行的季总,不至于有太大的反响。
可他们不认得,观众却认得出来啊……
阮念想到节目播出后的腥风血雨,忽然觉得头疼。
她捧着调色盘,站在画板前,看着干净的白布,略微窘然地道:“我不会画。”
“都说了我教你。”季晏洲话音一落,倾身,修长的手指便握住她的右手腕。
如此一来,他几乎像是将她半搂着,彼此之间距离几乎为零。
众目睽睽之下,阮念有些不太习惯这样的亲密接触。她想挣脱开季晏洲,他却越握越紧。
“季晏洲,”阮念踮起脚尖,用收音设备捕捉不到的声音同他解释,“我现在还在做节目。教室里有好几个摄像头……”
“嗯,我知道。”
阮念停住:“你知道?”
知道了还这么肆无忌惮?
她顿了顿,半恳求半生气地道:“那我们就不能先避避嫌吗?”
季晏洲就是这期节目的噱头。只要是他出现的镜头,节目组肯定一帧都不会剪掉的。
他们这些亲密的小动作,也绝对会被一五一十地播出。
季晏洲微微蹙眉,嗓音似是不解:“既然想避嫌,那让你删微博你不删?”
阮念气得说不出话。
三天了,就不能忘掉这件事吗?
她奶凶奶凶地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道:“那你把手机给我,我现在就删。”
季晏洲:“不行。”
“季……”
男人的另一只手掐住她的腰,“上课要专心。”
阮念眸子睁圆,小脸气得鼓鼓的,比以前任何时候都想骂他。
……
从台下学生的角度看,季晏洲正握着阮念的手,循循善诱地教她模仿刚刚提到的画作。
身为借班生的阮念不但对此毫不领情,更是毫无艺术天赋。
如果不是季晏洲次次替她补救,她不断手指颤抖,早就把这画给毁了。
但从阮念的角度——
季晏洲竟然毫无顾忌地扣着她的腰,让她浑身僵直得动弹不得。
而且他还一直得寸进尺,害得她连画笔都拿不稳!!
将天空的色彩涂满之后,阮念终于忍受不下去了。她侧身看着季晏洲,糯糯的嗓音里带了点恼意:“我学会了,可以下去了吗?”
她抽回了手,笔尖却不小心地刮在了季晏洲的大衣上,留下一片分明的浓墨重彩。
阮念望着那片浓蓝色,想到季晏洲有洁癖的传闻,忽然觉得心凉。
就在这个时候,她头顶上的时钟轻轻一响——十点,这节课结束了。
节目组给她的任务仅仅是上课而已。
阮念溜下讲台,准备拿起自己的小书包就跑。
她走到门口,听见季晏洲慢条斯理地道:“跟我去办公室。”
阮念:“!??”
课都结束了,他怎么还拿老师这一套来命令她。
她假装没听见,低头玩手机。
正好看见李编导在半分钟前十万火急发来的信息:“小阮,我们打算十点半再关摄像头,等下课了,你争取留住季晏洲,多找几个镜头也行。”
也就是说,她不能走了。
阮念问:“季晏洲的办公室里有摄像头吗?”
“没有。我们在其他地方的摄像头都是校方层层手续后批准的,但季晏洲的办公室隶属于他私人,我们没办法插手。”
私人。
阮念看着这两个字,越来越觉得大事不妙。
她转过身,警觉地抱着自己的小书包,正视着男人的眼睛:“我可以赔你一件大衣……”
“衣服脏了就脏了,”季晏洲状似没有听懂她的潜台词,薄唇带着安抚似的笑意,“但阮念同学这么勤奋,要好好奖励。”
“奖励”不但没有令阮念打消警惕,反而让她更觉得季晏洲另有所图。
可是他到底图什么,阮念也想不懂。
难道是她在他住院的这几天照顾得太推卸责任了,季晏洲……怀恨在心?
他这么小肚鸡肠的吗?
作者有话要说:
节目开始前,念妹:挣小钱钱吃火锅耶OVO
节目开始后,念妹:这钱脏,咱不挣啦TA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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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总人设就是闷骚,闷了六万八,好了,可以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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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便弱弱地问一句,可以夸一夸今天的粗长君醒醒吗?
第二十六章 第二十六晚
季晏洲将调色盘合好, 挂在画架上。侧过身看着她, 唇角勾起的笑并不算明显:“还是说, 你打算就在这里——”
“我跟你一起去办公室!”阮念瞬间脱口而出。
教室里有摄像头,但办公室里没有。如果真的要选,她肯定得不让节目组拍到一些奇奇怪怪的画面啊……
季晏洲一定知道这件事。
都知道了, 他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明知故问……
阮念觉得季晏洲对她很有恶意!
……
阮念刚关上门,就听见季晏洲的声音:“帮我脱下外套。”
说完, 他伸出都沾染了颜料的修长手指, 似乎确实不方便解衣扣。
阮念动了动唇瓣:“反正你的袖子都已经脏了……”就不能自暴自弃一下吗?
“哪个勤奋好学的女孩子弄脏的?”男人清冽的嗓音飘过来。
阮念一噎。
她其实想反驳季晏洲——如果不是他不规矩, 她也不会忍无可忍地擅自抽回手,以至于画笔的颜料滴落在他外套上。但想了想, 还是不情不愿地挪到他身前。
直到近距离地和季晏洲面对面,阮念才忽然意识到,她比这个男人矮了很大一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