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念：“？？？”
她带他去了一次京城高中，就说了几句话，竟然……竟然这么有奇效吗？
可转念一想, 阮念又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她咬着唇：“季晏洲，我有个问题。我就问问……反正你也要出院了，我也不算推卸责任……”
这几天，“责任”这两个字给她的阴影太大了。她需要提前澄清。
季晏洲：“你问。”
阮念的睫毛不断扇啊扇, 她把语气压得很平静, 表情却已经泄露了所有情绪：“你除了酒精中毒，到底还有什么病呀？你、你也知道我很笨, 很多专有名词也听不懂。”
“我就是有点好奇，”阮念越说越小声, “什么病会特别严重，但不需要卧床，第二天就可以到处走动……”
事实上，阮念觉得季晏洲在装病。
尽管他穿上病服后，看上去确实比往常要内敛虚弱一些。
可细细想来，医生的朝夕令改，以及各种各样的状况……怎么看都怪怪的。
季晏洲沉了沉，语调冷淡地挑破了她的意图：“你觉得我的病是假的？”
阮念：“我、我也不是这个意思……”她发现自己解释不清，顿了顿，手指对戳着承认了，“其实也有点这个意思。但就一点点，真的只是很小一点点。”
男人靠着墙，微微阖眸，嗓音变得更冷：“你觉得是就是。”
说完后，又轻轻睁开眼睛，眸光幽幽，一字一字地道，“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阮念眨了眨眼睛。
不是第一次，那上一次是什么时候？
哦，她想起来了——季晏洲住院前的那个上午，她专门去堵他，问他到底为什么向记者说“阮念一直和我在一起”这种令人误会的话，反而被他问得哑口无言。
阮念这才惊觉，每次她鼓起勇气质问季晏洲，最后被质问到的那个人反而是她。
尤其是这次，季晏洲刚刚说的话，怎么听都觉得她是个一次又一次以怨报德、小肚鸡肠的人……
脚尖前忽然一阵响。阮念低下头，就看见被扔在地上的季晏洲的手机。
手机屏幕还亮着，她虽然看不清界面，却觉得很熟悉。
这不就是微博吗？
自从跟季晏洲炒过绯闻后，所有跟微博有关的准没有好事。
阮念心脏一跳，蹲下去仔细去看。
首先引入眼帘的就是“重投”两个字。
“要是不喜欢，可以删了。”季晏洲难得一次性说这么多话，但语气却是一个字比一个字冷。
阮念将屏幕上的每一个字都仔细地看了看。
她基本上理清楚了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个在京圈上流的贵公子公开投票指责她炒作，炸出了从来没发过微博的季晏洲替她澄清。
“……谢谢你又替我解了围。”阮念抬起头，从下往上地看他的脸，“我不是有意误会你的。”
主要是因为季晏洲的身体状况反反复复，一时好一时坏，一点都不符合她所知道的医学常识。
但或许……季晏洲就是跟正常人不一样呢？？
他又没有装病骗她的理由。
季晏洲睁开了眼眸，状似不经意地问：“所以你不删了？”
阮念往下翻了翻评论。
网友要么打死不相信高高在上的季晏洲竟然会和她有牵扯，要么就是CP粉高举旗帜大喊粉红泡泡……
总而言之，季晏洲这条只有两个字的转发，在她不知道的这二十个小时里已经掀起了一阵巨大的风浪。
并且每个风浪的浪口，口径都是一致的“季晏洲跟阮念竟然真的谈恋爱了！”这种令人心肌梗塞的话。
阮念看得心堵。手指挪到“删除”的位置，最后还是犹豫地移开了。
“如果你觉得不用删，那我就不删了。”
她站起身，将手机还给季晏洲，眼角下垂地看着地面：“那我先走了。你如果真的生病，就……就不要勉强了。”
嗯，阮念把季晏洲忽然病情好转出院的真相，归到了“为了夺回公司不得不逞强”这个原因上去。
季晏洲眼底划过难以琢磨透的笑意，声音的温度却并没有什么变化，“谢谢关心。”
阮念尴尬地将视线移得更远了：“那我先走了……”
“洪城送你。”
阮念没想到他竟然没迁怒她：“好、好呀，那你呢？”
季晏洲道：“等下再走。”
……
阮念走后，季晏洲打开手机，将一串乱码复制粘贴给了陆风。
陆风火急火燎地回复：“这是啥？虽然我觉得是那辆布加迪威龙的领货密码，但我不敢异想天开。”
季晏洲：“是。”
“操，季晏洲你|他|妈是我哥！我亲哥！谢谢洲哥，从此以后我就是你小弟了！洲哥嫂子早点结婚！我不打扰你们了。”
季晏洲：“等等。”
陆风：“你说你说。”
“阮念没生我气。”他唇角很淡很淡地勾了下。
刚才顺着阮念的话挑破，然后故意生气，就是为了一点点撞开她的心理防线。
而阮念被他蒙骗得毫无察觉。
陆风：“这可是大好事，嫂子对绯闻已经逐渐接受了，这说明她不但不抗拒你，而且还开始慢慢习惯你的存在了。依小弟我多年驰聘情场的经验来看，你们甜蜜公开最多就是下个月的事。”
季晏洲并不在意他话里故意的谄媚，唇角弧度渐渐加深，“借你吉言。”
…………
下车之后，阮念走在路上，终于腾出空来看丁心给她发的微信。
这是四十分钟前的：“今天凌晨那个事我还以为是假的，结果没想到你们俩真的可能有一腿？？”
“你别误会了。”阮念认认真真地解释。
丁心：“所以说不是公开恋情的意思吗？？你发现你高中喜欢过季晏洲，还给他写过情书之后，你们俩一点进展都没有？”
阮念：“没有。那是季晏洲帮我解围。”
“不对啊姐妹，你是不是被季晏洲洗脑了。按照我对你的了解，你应该跟季晏洲对峙，问他为什么专门挑你们绯闻热度降下去的时候，故意发微博造一个大热点……”
阮念站在原地。
对啊，这么多解围的方式，让陆风删除微博，或是以投资人的名义让《旧梦》发条消息力挺她，都可以成功且不露痕迹地转移掉话题。
季晏洲怎么偏偏选了最能引起恶意绯闻的那一种？
而且，他说的话模棱两可，一点都不像是直接澄清——
投票就两个选项，让陆风重投，不就是让他选“季晏洲阮念真的是情侣”吗？
这跟公开承认根本没有区别。
最关键的是，她之前不但没有觉得不对劲，甚至还对季晏洲满心愧疚……！？
阮念抬头，茫然望天。
丁心还在步步紧逼追问：“阮念，你到底在想什么，竟然觉得季晏洲这只是在帮你解围？”
她到底在想什么？
……她也不知道呀。
*
回到家后，为了避免自己看见那些令人心塞的绯闻，阮念迅速断了网。
她无聊地在床上滚了几个圈，开始继续折纸星星打发时间。
她用便签写好了计划——依照现在这个速度，最多十天就可以折完。至于到底是当做诱饵放在家里，等阮牧回来再给他，还是直接寄给阮牧，她还没想好。
这个计划实施了不到十二个小时，被迫宣告失败。
因为第二天早上九点半，丁心气喘吁吁地冲进她家，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虽然《旧梦》的薪酬要等明年四五月完结了才能拿，但你后天有新综艺，我们有钱了！”
“你不是说公司告诉你，我的所有行程都推迟了一个星期吗？”
丁心耸了耸肩：“我怎么知道？昨天大半夜夺命call我，告诉我行程提前了。而且比之前安排的那个档期要好。因为这次你可以一连出现几期。
《跟我一起去旅行》知道吧，从前年开始逆袭成top1的综艺黑马，《旧梦》女主角挤破头皮，终于凭着陈儒的面子蹭到了半期镜头，你竟然一约就是两三期。”
阮念听说过这个综艺：“那我是不是得出国？《旧梦》剧组的戏难道要推迟吗……”
“孟毅跟我说，陈儒已经在巴黎市中心交了半个月房租，一时半会是不会回来了，你不用担心这个。哦，这几期的主题是维也纳的艺术学院，你去蹭个脸当下借班生。”
阮念撑着脸，好奇地问道：“老师是谁呀？”
“本来是个法国教授，名字太长了我没背到，不过刚刚来的路上，他们跟我说临时换人了。学院负责人很激动地跟我讲是个很年轻很英俊的亚裔，反正很厉害就对了。”
丁心继续补充道：“剧组还让我提醒你，那个亚裔说话很冷，你要尽量活泼一点，主动跟他互动，给节目找亮点。”
阮念也没注意听她的提醒，满心就是“很年轻很英俊”六个字。
也不知道为什么……她越想越觉得像季晏洲。
不不不不不，这个世界上长得好看的年轻男人又不止季晏洲一个。
第二十五章 第二十五晚
丁心并没有注意到她的异样, 自顾自地沉吟：“这几期是特出, 节奏缓一些, 你第一次上这种通告，找梗找笑点的能力差点也不要紧。反正……节目组给你的定位就是多让那个超级无敌大帅哥教授说说话。”
阮念闻言，忍不住感到有些好奇。
这到底是长得有多好看, 才能让一向节奏快准狠的《跟我一起去旅行》，宁愿舍弃自己的金字招牌, 也要多给他几个镜头？
但紧迫的时间却不容许她继续深究。
因为这次的行程是忽然提前, 节目后天就要录制, 她们不得不马不停蹄地赶到机场，就地订了两张飞往维也纳的机票。
下飞机之后, 是节目组的女编导亲自来迎接的。
阮念凑到丁心耳边，小声说了句：“比我想象得要隆重。”
这几期里凑齐了各个大牌，有第一次下凡参加综艺的老牌戏骨，有名声吵得沸沸扬扬的某豪门大小姐。
这么算起来, 当了两年小透明才火了一个月的她真是最不起眼的那一个。
待遇最好，大概……是蹭了陈儒的光？
丁心摸了摸下巴，“也许是被季晏洲微博转发的那两个字给震慑到了呢。”
“……你当我没说。”阮念一僵，装死地闭上眼。
不提还好, 一提就后悔。
以前评论底下都是骂她, 不相信她跟季晏洲在一起的。阮念对此表示赞同，时不时还要用小号去点个赞。
而现在, 舆论完全转了风向。
她在候机时不小心点开了一条，热评前十全都是所谓的CP粉, 顺便还要带上那几张给她留下巨大阴影的偷拍图，力证“阮念和季晏洲真的在谈恋爱”或是“阮念和季晏洲肯定会结婚。”
如果她当时把微博删了，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
“小阮啊，我让人帮你把行李带回酒店。接下来是这么回事，你先倒一下七个小时的时差休息休息，明天下午我们去看学校，说一下注意和准备事项，晚上找我再对一下台本。”
“我们知道你不是很活泼的性子，也不好意思难为你。这期节目是分录，你一个人单独一条艺术学院的线，不要太紧张。”
阮念睁开眼睛，朝编导点了点脑袋：“知道了。”
…………
阮念长途跋涉后本就头晕，回到酒店后倒头就睡。第二天十一点醒了，立刻去维也纳大学找编导。
走在静谧的小径上，阮念哼完了老调的歌，这才问：“那我需要做什么？”
“你就是去当个油画班的借班大学生就好了。”
阮念停住脚步，不确定地道：“……只是这样？”
“嗯，不过你要坐在第一排，最好是讲台正对着的那个位置。这样比较方便在拍你的时候也让你的老师入镜。”
李编导说着，轻飘飘地扫了她一眼，“你的经纪人跟你应该说了的吧，你一定要在课上积极地表现……”
阮念认真思索了两秒：“为了增加可看性？”
“你搞错了。你只负责让你的老师多几个镜头，至于可看性这个东西，由你的老师负责。”
阮念怔愣了一瞬间。
她第二次肯定了——这个被形容得十分年轻的亚洲男人一定非常俊美。不然，李编导也不会有这么大的底气。
*
因为节目组再三强调的“要坐在第一排正对着讲台的位置”，阮念一大早就跑进了教室，占到了心仪的座位。
她顺了顺气，这才将临时买的小书包搁在位置上，和丁心发微信。
“我到了！”阮念抬头看了看四周，“可我好像来得太早了一点。”
竟然一个人都没有。
丁心却已经把话题扯到了八卦上去：“我昨晚风言风语听了不少。之前原定的那个法国教授跟陈儒是忘年交，陈儒不是去巴黎领奖吗，他就飞回去跟陈儒谈论艺术哲学了。”
“那新换上的这个到底长得有多好看呀？”这是阮念唯一好奇的问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