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他的确做得很好。
但凡事总有例外，总有那个一个人是让你无可奈何的。
她可以肆意的操纵你的情绪, 不费吹灰之力。
路思远看着南音音说着一口纯正的英文，语气熟稔, 态度亲昵自然。
突然无比清晰的意识到, 他在嫉妒。
他以为他可以对他们彼此缺失的五年光阴淡然视之, 然而现在才发现, 他不能。
那缺失的五年刻在他的心中, 如鲠在喉。
有人陪着她走过了五年的时间，看着她嬉笑怒骂，看着她悲欢喜乐, 而这个人不是他。
他嫉妒的发狂。
当南音音简单地说了几句就挂了电话后，她转过身来，却突然顿住了。
路思远幽暗的眸子正沉默地盯着她，无端地让人觉出危险。
——像被侵占了领地的雄狮, 正在爆发的边缘。
她被这个眼神威慑地下意识退了一步。
见到她的动作，路思远的眸子动了动, 然后恢复了平静。
就像一瞬间，所有的惊涛骇浪被一张无形的大掌给狠狠压下，他英俊的脸上已经看不出任何情绪。
“刚才谁给你打电话。”他问，语气平静。
南音音咽了咽喉咙, 无端地觉得紧张，“我在英国认识的朋友。”
“男的女的？”
这次南音音回答地更慢，“男生。”
路思远点点头，这个答案像是预料之中，“他找你什么事？”
“就，问问我签售顺不顺利，什么时候回去之类的。”
南音音觉得，从接了这个突兀的电话后，刚才轻松的气氛就荡然无存，她敏锐地觉出路思远现在在不高兴，因此她回答地就有些小心翼翼，她甚至都没发觉，这样你问我答的模式，像极了情人之间的探究与问询。
“什么时候回去....”路思远重复着这句话，突然嘴角轻蔑的一勾，他像是在笑，然而那笑意中却又像夹杂着讽刺与愤怒。
“路——”南音音正要说话，却突然感到一股拉力。
路思远紧紧攥着她的手腕，拉着她走向旁边更加幽静的小径，步伐飞快，她险些跟不上他的步伐。
他用尽了所有的耐心，等了她五年，终于等到她回来，如今连欢喜都来不及，她却跟他说，她要回去？！
路思远只觉得怒火一下子点燃了他的大脑，将他所有的理智都燃烧殆尽，什么顾虑什么循序渐进统统被他扔在脑后。
一切发生得太快，快到南音音被他摁在树干上，禁锢在双臂之间，黑曜石般的眸子深沉又危险地盯着她时，她都不知道自己是哪句话惹怒了他。
“路思远，你——”南音音推了推他的胸膛，他靠得太近了，近到他急促的呼吸打在她脸上，几乎让她喘不过气来。
然而，没等她把话说话，整个身体却陡然僵住。
路思远温热的手指轻轻地摩挲着她的唇，看那樱花般的粉色在他指尖渐渐变得殷红，路思远的眸子忽然深沉地眯了起来。
“这里”他的指尖贴在她的唇上，声音暗哑：
“有没有人碰过？”
南音音一愣，然后看向了他。
他的目光尖锐，整个身体几乎绷成了一根弦，极具压迫力。
然而南音音却突然看出，那尖锐的目光深处隐藏的脆弱。
仿佛只要她回了一个“有”，他这么多年固执与坚守的意义就会在一瞬间坍塌，那简单的一个字就会化为尖刀，将他刺得遍身是伤
——鲜血淋漓。
南音音明白这个问题意味着什么，她突然感觉双眸酸涩。
“音音”他叫着她的名字，靠的更近，近到二人的鼻尖几乎要碰到一起，“回答我，这里，有人碰过吗？”他又问了一遍。
南音音的目光与他对视着，忽然所有的紧张与惧怕都变成了怜惜与柔软，她眨了眨眼，“没有。”
迎着他不敢置信的目光，她又轻声说了一遍：
“从来没有。”
一滴泪顺着她的眼角滑落下来。
感觉到微凉的湿意，借着昏暗的灯光，路思远看到她被禁锢在自己双臂之间，美目盈着水光，正专注又认真地看着他，她的眼中清楚地映出他的影子。
就好像，她整个人都是他的。
这样的感觉极大的取悦了他，他的气势以肉眼可见地变得平和，刚才的怒火转而变成另外一种由心底蔓延上来的渴望。
他目光幽暗，指尖依然贴在她的唇上，像是轻叹般说了一句：
“很好。”
“你——唔~”南音音推拒着他的胸膛，刚要说什么，然而这句话却被吞没在唇舌之间。
南音音倏地睁大了双眼，他....
一个生涩却火热的吻，几乎让南音音窒息，唇舌交缠之间，她甚至忘了自己身处何地。
良久，路思远微微拉开了一点距离，但是湿润的唇依然轻咬着她，他声音低沉，如同密语：
“从我开始喜欢你的时候，我就想这样做了，我生日那天，我忍住了，你要走的那天晚上，我也忍住了。”
“现在，我忍不住了。”
*
“你是说，丽影那边为你安排的摄影师就是路思远？”
林晓坐在酒吧的高脚凳上，端着一杯酒，正要往嘴里送，听了南音音这话，动作一顿，然后睁着一双美目惊异地说。
南音音点点头，“所有后来他又约我单独吃了个饭。”
林晓眸中划过一丝了然，“这倒是像我们路小哥能做出来的事。”
听到“路小哥”这个熟悉的称呼，南音音也不知想到什么，她微微抿了抿唇，不由道：“什么路小哥，人家现在可是大变样了，路大爷还差不多。”
林晓的联想能力不是盖的，她先是被音音语气中的这抹愤愤与不自然给震了一下，然后红唇一勾，调侃道：“我怎么感觉这话底下有故事啊，难道是”她顿了一下，意味深长地斜睨着南音音，“路思远对你做了什么？”
“没有。”否认地太快，倒像是欲盖弥彰。
一抹轻笑在耳边响起，南音音的眸子划过一抹不自然，只能端起杯子假做喝酒来掩饰。
林晓将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接着假模假样地深深叹了一口气。
南音音被她看得不自在，无奈地将她的手从肩膀上拿下，没好气道：“你叹气干什么？”
“自家养的白菜即将要被猪拱跑了，我能不叹气么！”她老神在在。
还白菜...南音音无奈地说：“....别闹，我和他，.我过不了多久还要回英国呢！”
陈晓一愣，“怎么，你还要回去吗？”
南音音垂眸没说话，她指尖摩挲着杯子，冰凉的温度似乎从指尖蔓延到心中。
林晓急了，“音音，你可要想好，你是真打算以后就在英国定居了吗？你要知道，要是你这次再走了，你和路思远就真的一点可能都没有了！”
见她身体一顿，林晓决定再添一把火：
“他等你等了五年，你也为他守了五年，音音，这样的缘分，你要是错过了，那真的是要后悔一辈子的啊！”
“音音，告诉我，你在犹豫些什么？”
林晓神情严肃，她本以为音音这次回来和路思远怎么都能有个结果，毕竟这么多年她看在眼里，这两个人都没放下对方，可若是音音再次离开，那天大的缘分也是不够这样折腾的。
南音音没看她，眸子垂着，声音飘忽，“其实我这次回来都没想那么多，只是时机正巧编辑要我在沪市签售，我没想到还能再碰到他。”
“可既然碰到了没道理你和他就要这样错过啊，音音，你们明明....”
南音音忽然转了过来，定定地看着林晓。
“可是”她轻声说，“晓晓你想过没有，五年的痕迹不是说抹去就抹去的，我和他现在，也早已不是当初的样子了。”
就像回来之后她见到路思远的那种陌生感，就像是那天，她仅仅是接了个电话，他就能被激成那样，可见这五年之间，他心中的芥蒂之深。
南音音心里明白，他心中远没有像表面显露出的这样平和。
林晓愣了。
就在她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的时候，一阵手机铃声突然打破了两人之间紧张的气氛。
南音音拿过手机一看，然后目光瞥了林晓一眼，微有些不自然地说，“是他。”
林晓一挑眉，“那你看着我做什么，接啊！”
南音音抿了抿唇，从那日之后，她和路思远之间的那层看不见的隔膜就似乎被打破，他开始不再掩饰自己，频繁地联系她起来。
犹豫不过一瞬，南音音还是接起了电话。
当电话被接通的时候，路思远首先就听见了她这边微有些嘈杂的音乐声，眉头瞬间皱起，“你在哪儿？怎么那么吵？”
“我在酒吧。”南音音老实地回答。
紧皱的眉头依然没有松开，“就你一人吗，旁边还有谁？”
似乎是感觉到林晓戏谑的目光，南音音的耳尖有些发烫，她微微背过身子，声音也压得更低。
“没谁，你知道的，就我和林晓。”
电话那头静默了一瞬，“哪个酒吧？我过来。”
南音音有些无奈，“不用了吧！”
路思远的声音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他连重复都不想重复，“地址给我。”
南音音拗不过他，最终只能将地址说了出来。
电话挂了之后，果然见林晓满脸笑意地看着她，南音音被她看得不自在：
“看什么啦！”她有些恼羞成怒。
“为什么我听你们打个电话就有种在吃狗粮的感觉？”
刚才听音音说打算回英国的时候她还有些着急，如今是稳稳地将心落进了肚里，看这两人的样子，路思远要是能顺利放音音回去，她林晓两个字倒过来写。
南音音此时心中也颇有些复杂，她忍不住说：“可你看看，他以前哪里会这样态度强硬地跟我说话，现在活脱脱一个霸王！”
她都有些招架不住。
林晓乐不可支，她挑着眉，啧啧地感叹了一句：
“能让奶狗变狼狗！还是你本事。”
南音音：......
第44章
南音音的座位背对着门口, 林晓坐在南音音的对面, 因此酒吧中来往进出的人她都能看的清清楚楚，当路思远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的时候，她兴奋地挥了挥手。
路思远也看见了她，走了过去, 然后自然而然坐在了南音音旁边的位置。
林晓看见他的动作，不知道想到什么, 突然啧啧地感叹了一声：“这场景真是该死的熟悉！”
大学时路思远死皮赖脸非要跟着音音一起去图书馆, 彼时三个人看书就是这样, 路思远坐在南音音的旁边, 她坐在两人的对面。
南音音本来就被路思远这样自然的动作弄得有些不自在, 现在又被林晓这么一调侃，她更觉坐如针毡。
似乎身体另一半的感官被放大到极致，她能清晰的感觉到旁边人的体温。
还有之前闻过的, 似乎是他身上专属的气味。
南音音端起酒杯往嘴边送，借着动作稍微与旁边人隔开一点距离，哪知杯子还没碰到唇就半道儿被人劫走。
迎着南音音诧异林晓调笑的目光，路思远老神在在, 他将杯子放在南音音够不着的地方，淡淡道：
“不喜欢喝酒还喝这个干嘛, 你酒量又不好，喝醉了谁来照顾你....”
路大爷这幅说一不二的架势，看地南音音怔楞了好一会儿，半天才“哦”了一句。
她其实想说, 她酒量虽不好，就那一杯还是不会醉的。
就算醉了...那不还有晓晓么。
南音音还是忍不住吭哧了一句：“我不会喝醉的。”
路思远的视线锁着她，没做声。
南音音又道：“而且今天我也想喝酒来着。”
“不，你不想。”
路大爷终于开口，一句话堵死了南音音的所有说辞。
喧闹的音乐声成了背景，卡座四周的空气似乎安静下来。
在南音音的角度，能看见他高耸的鼻梁，酒吧昏暗的光线是完美的高光阴影，将他的五官衬得分外立体。
南音音还看见他若无其事地为她点了一杯柠檬水。
“你要渴了就喝这个。”路思远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柠檬美容。”
南音音愣愣接过那杯号称能美容的柠檬水，脑筋还没转换过来“明明刚刚两人是在商量要不要喝酒，怎么最后就拍板成喝柠檬水”。
她本想再反驳两句的，可对上那漆黑的瞳仁，她说出的话不知怎地就变成了：
“哦，那，那好吧！”
南音音边喝着微酸的柠檬水边出神地想，我的嘴巴它不受大脑控制...
时隔多年，南音音终于肯承认，岁月是一把杀猪刀，生活处处有惊喜。
火力全开早已今非昔比的路小哥，她现在的确招架不来。
之前晓晓怎么说来着，“奶狗变狼狗”？
南音音咬着吸管在心中感叹，这话她现在深有体会，很是总结出了几分精髓。
因为垂着眸子，南音音并没有看见路思远勾唇看着她的专注样子。
两人之间一个出神地想，一个专注地看，自形成了一种外人插足不了的气氛。
林晓此刻身为一个两千瓦的大灯泡却丝毫没有自觉，她忍不住抱怨道：“喂我说你们俩，能不能考虑下我的感受。”
她做了精致美甲的双手此刻却毫不含糊地拍着桌子，“空气充满了爱情的酸臭味，还能不能给我这个单身狗一条活路了？”
南音音被说的十分羞窘，只能将头垂得更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