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周芽有点不敢相信这是周辕的意思？
江一舟挤了挤眉毛：“这是我的个人意见，你参谋参谋。”
她点头表示知道了，江一舟拍了拍她的手臂：“我在这儿等C组的人，你快上去吧。”
周芽走楼梯上了三楼，302在走廊尽头，刚才被江一舟这么一通交待，她不由得紧张起来，心跳砰砰加快，手心直冒汗。
302的办公室门没关，她站在门口，看见梁慧钟佳佳背对着大门站着，沙发上坐了好几个老师在说话。
她轻轻敲了敲办公室门，眼神不经意往右一瞥，惊见周辕站在墙边上，微微侧着脑袋，他睨了周芽一眼，神情异乎常人的淡定，似乎在说：“看，小丑的把戏。”
周芽忙移开视线，不敢在老师的眼皮底下跟“共犯”公然眼神交流。
“周芽来了。”李老师站起身，对着一个五十多岁领导模样的人说：“徐院长，这就是周芽，我们班成绩最优秀的学生。”
徐院长是个光头，他推了推眼镜，仔细打量起周芽来，乖巧温顺得像受惊的小鸡仔似的，确实不像是个会打架的孩子，他吩咐旁边的人：“袁主任，你和李老师跟周芽同学先单独谈谈。”
袁主任是金融系的系主任，他办公室就在旁边拐角的地方，他和李老师带着周芽过去先聊聊，“谈谈人生”。
系主任的办公室比较小，袁主任坐在单人沙发上把茶几上的文件拢了一拢收起来，李老师拉着周芽往旁边的长沙发上坐。
收拾好茶几桌面，袁主任先发话了：“周芽同学，今天找你来，是想跟你了解清楚，今天下午2点钟左右在安信社团的交易室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周芽有些紧张，不知道从何说起，哪些该说哪些不该说，她心里还在打鼓。
李老师看周芽那为难的模样，有点绷不住，她是个护犊子的直爽性子，便直接问：“梁慧你认识吧？”
周芽点头：“梁师姐……”
“她说，你把她打了？”
周芽脑子里都是江一舟刚才交待的话，她开始组织语言，声音小小的甚是无害：“梁师姐先冲过来打我的，我以前学过跆拳道，她一碰我，我就条件反射把她给摔了。”
说到末尾，周芽声音小的几乎听不见。
“你看是吧！”李老师大手一拍，“我就说了我们周芽不可能主动打人的。”
袁主任没有李老师那么激动，周辕和梁慧钟佳佳都是他金融系的学生，他内心是倾向中立的，但徐院长想要高升，想攀附梁慧家教育系统这条线，为了迎合院长的想法，他又不得不有所偏向。
“梁慧为什么要过来打你？”
“我到交易室的时候，梁师姐和钟师兄在吵架，然后他们看见我来了，说我挑拨周辕师兄和他们的关系，梁师姐很激动地过来打我……”
“她打你哪里了？”
“甩耳光，不过她才打过来，就被我挡了……”
袁主任：“所以说，她没打到你是嘛？”
不等周芽回话，李老师不乐意了：“袁主任你这话说的，按照你的意思是，不能反抗只能伸脸等着挨打吗？”
袁主任一脸的冤枉：“哎呀，李老师，你冷静冷静，我是想要了解清楚整个过程，等会儿当面对质也好说理嘛。周芽同学，你再把事情经过好好仔细说一遍。”
周芽只好把从进门到离开的事都详细说了，按照江一舟的提示，强调自己是条件反射自卫，而周辕是为了帮她才捏了钟佳佳的脖子。
事情说完，院长也过来站在了门口，袁主任出去把了解的情况跟他简单汇报。
李老师安慰周芽：“没事，李老师帮你扛着。”
周芽点了点头，她知道李老师这人护短，等会儿说不准还会吵一场。
他们回到了院长办公室，周芽看了眼周辕，他还站在老位置，她往他边上站着，低下了头。
徐院长问袁主任：“陈教授什么时候来？”
袁主任：“我刚才打电话给她，她在五楼开会，散会就来。不过她说不用等她，让我们按照校规处罚就是了。”
徐院长看了一眼李老师，意有所指：“还是陈教授境界高啊，大义灭亲。”
李老师被呛的一时没办法接话。
既然陈教授不袒护周辕大义灭亲，徐院长当即下了个定论：“那这样吧，事情我们也基本调查清楚了，周辕和周芽分别打了钟佳佳和梁慧，但是都没有造成重大伤害，两位周同学公开道歉，并且负担钟佳佳同学去校医院检查的费用。”
徐院长刚说完，周辕冷眉一挑，声音不缓不急，却振聋发聩：“凭什么道歉？”
袁主任瞪了他一下，刚想说他，门口传来一声厉喝：“就凭你做错事！”
陈佳荷急匆匆赶来了，她一身白色的套装，手里拿着开会用的笔记本，看见她进来，周芽把头低的更低了，恨不能钻地缝里藏起来。
徐院长忙起身迎接：“陈教授，你来得正好。”
“徐院长，我这是教子无方啊，你们不用看我面子，尽管罚他，挫挫他的锐气……小芽……你怎么也在这儿。”陈佳荷眼神从周辕身边扫过，看到周芽的时候她音调都变了。
对于把梁慧打了的事实，周芽是有些心虚的，她声音小的跟蚊子似的：“陈教授……”
徐院长：“他们两个分别打了钟同学和梁同学。”
谁知陈佳荷马上变了口风：“我们周芽不可能主动打人。”
徐院长没想到陈教授变脸变的那么快，他问：“周芽同学是您什么人？”
“周芽是我侄女，我大伯的女儿。徐院长，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你说周辕打人我还能相信，但是你要说周芽打人，我是不信的。”
周辕一听，冷眼瞧着周芽，醋味弥漫开来，周芽连忙低头避开周辕同学喷射过来的醋意，对于陈佳荷的偏心，她也很意外。
李老师终于等到机会说话了：“陈教授，是这样的，梁慧和钟佳佳怀疑周芽挑拨周辕和他们的关系，梁慧要来打周芽，周芽她是正当防卫，她就这么一档，把她给挡摔了……”
梁慧连忙辩解：“不是随便那么一档，她是把我过肩摔实打实摔地上了。”
陈佳荷问周芽：“小芽，怎么回事啊？”
“梁师姐来打我，我条件反射下意识就把她摔了。”
陈佳荷点头：“我知道了。徐院长，周芽小时候学过跆拳道，跆拳道里有教怎么保护自己不受伤害，她这是下意识的反抗……”
徐院长看了眼袁主任，袁主任忙说：“但是她确实把梁慧摔地上了。”
陈佳荷：“当伤害正在发生时，作为受侵害者，难道不能反抗，只能等待被伤害吗？”
袁主任被堵的，半天说不上话来。
李老师忙呼应陈佳荷，她举着手机打开了一个页面：“我刚刚上网查了，周芽的行为，那就是正当防卫。而且她反抗的非常好，自己没受伤害，也没让对方受伤。”
梁慧见状，马上大声反驳：“我没有要打她，我只是冲过去跟她理论。是她误解了我的意思。”
李老师气着了：“你冲过去跟她理论，那你扬起手来干什么？”
梁慧：“我没扬手啊。”
“……”李老师一时语塞，“他们说你扬手了，你说你没扬手，那我们该信谁的呀？”
徐院长摆了摆手，对袁主任说：“他们C组的人都在楼下吧？让他们上来。”
过了一会儿，C组另外三个在场的同学都被叫进来了，他们进来都不约而同偷偷瞄了周辕一眼，周辕冷眼看向他们，似乎无声胜有声中发出了死亡警告。
三个可怜的男同学同时低下了头。
梁慧看在眼里，忙提出抗议：“徐院长，周辕瞪他们，这是恐吓！”
作者有话要说：
陈教授：小芽是我上辈子的女儿。
周辕：是您这辈子的儿媳。
感谢小天使们给我灌溉了营养液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夏望繁星 6瓶、poison 2瓶
第16章
梁慧抗议周辕用眼神恐吓C组成员，周辕只嘴角一扯，收回目光，刚好瞪向钟佳佳。
钟佳佳吓得忙避开他的视线。
袁主任打圆场：“梁同学，不要那么敏感嘛。”说着，让C组同学一一叙述下午的情况。
A同学胆子比较小，他咳嗽一声，结结巴巴地说：“现场很很混乱，不知道怎么就就打人了。”
袁主任：“为什么混乱？”
B同学显然胆子要大一点，也更有主张，得罪梁慧还是得罪周辕？这道题并没有那么难选择。
他说：“梁慧很激动地冲过去，我都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看见她被摔地上了。”
李老师忙问：“梁慧很激动地冲过去，她扬手了吗？”
A同学看向B同学，又偷偷瞄了眼魔鬼般纯在的周辕，忙又低下头，不敢先说。
陈佳荷鼓励他们：“没事，你们只管说老实话。”
还是B同学利索：“扬了……”
有B同学的英勇榜样在前，A同学忙跟着点头：“好好像扬了……”
C同学是江一舟的好友，他负责收尾：“手举起来打过去，结果被反杀了。”
梁慧圆目怒瞪，早就串好的口供，怎么临时变了？
陈佳荷点头：“那就是梁慧确实扬着手冲过去，然后周芽正当防卫，把她摔了。是这样吧？”
场内顿时鸦雀无声，陈佳荷又问：“那周辕为什么打钟佳佳呢？”
周辕白眼往边上一翻，这亲妈终于想起问儿子的事了。
还是没人说话。
周芽轻轻挪了挪位置，毕竟周辕是为了自己而闯的祸，她小声说：“梁师姐被摔之后很生气，她让钟师兄来打我，钟师兄冲过来的时候，周……我哥把他给撑开了。”
我哥……
周辕嘴角往上翘起，眉毛飞扬，他咽了咽喉咙，努力憋着笑，实则嘴边的笑意更深了。
周芽又补充一句：“起初钟师兄并不愿意来打我的，是梁师姐吼他，他才不得不冲过来。”周芽坦诚的小脸闪着“善意”的光芒。
钟佳佳一听忙点头：“我也是迫于无奈，我不是真心想打她，我就是想吓唬吓唬她。”
“好，那就是你承认自己先动手的，是吧？”
“这……我不是……”钟佳佳茫然地看着大家，想否认又不能否认。
梁慧狠狠瞪了钟佳佳一眼，恨不能骂他蠢货，这就被别人下套分化了。
徐院长和袁主任尴尬地暗自叹息，真是白帮忙了。
陈佳荷：“那我知道了，你迫于无奈来打周芽，然后周辕看见了，把你撑开掐了你脖子是吧？”
钟佳佳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只能装可怜补充道：“校医说了，喉咙都是淤血，我现在说话喉咙都是痛的。”
“但是，如果不是周辕把你撑开，现在受伤的可能就是周芽了。”陈佳荷拿起桌上的所谓验伤报告，“徐院长，这个事情很明白了，钟佳佳和梁慧他们先发出侵害信号，我们家俩孩子是正当防卫，周芽把梁慧摔了是正当防卫，周辕也是，谁家孩子看见自己妹妹被打会无动于衷？”
徐院长吃了个瘪，他忙点头退让了一步，“陈教授你说的有道理，不过过程是一方面，结果又是另外一回事，结果就是两位周同学把人打了。鉴于双方都有过错，那就不用公开道歉，现场道歉总可以了吧，另外这个检查的费用你们还是要承担的。”
有陈教授之前那么正义凌然大义灭亲的意愿在前，徐院长觉得自己的这个让步，陈教授理应能接受。
陈佳荷尴尬笑了笑，她知道这徐院长想要升迁的意愿很强烈，周家可能帮不上他的忙，但也不代表可以被欺负。
“徐院长，您这只看结果不看过程，那真是本末倒置了。我看这验伤报告也只是有淤青，并不严重，周辕下手已经是很有分寸。最近关于正当防卫有几个案例在网上闹的很大，影响也很深远，最终人民群众都是偏向正义这一方的。”
陈佳荷的言外之意已经很明确，这个事情如果真闹大了，她不怕。
周芽默默瞧着平时温婉贤淑的陈教授，此时像披了马甲的老母鸡，战斗力爆表。
李老师适时来了个神补刀：“现在网上随便一点小事都能发酵成大事……”
袁主任忙点头斡旋：“是啊是啊，内部小矛盾内部解决就好嘛。”
李老师：“是呀，本来只是小事……”
袁主任早在刚才大家争执的时候，他就偷偷给徐院长发了一个微信：“梁副局长正在转正的考核期……”事情闹大了对谁都没好处，而且，周家也不是好惹的。
徐院长无奈，把皮球抛了过来：“陈教授所言极是，那您觉得应该怎么处置比较合适？”
陈佳荷嘴角微弯：“这应该由徐院长定夺啊。”
徐院长拍了拍茶色的皮沙发扶手，“哎呀，那这样吧。钟佳佳梁慧挑事在先，罚校园义工服务令36小时。周辕周芽虽然是自卫但也打人了，罚校园义工服务令24小时。服务令限本学期完成。陈教授袁主任李老师你们认为如何？”
陈教授知道徐院长也要给梁局长一个交待，结果是不可能做到完全公正的，大家一起做义工那也挺好。
周辕伸直了斜靠在墙上的身躯，道歉不行，做义工他尚且还可以接受。
周辕都没意见了，周芽更不可能有异议，她鞋尖踢着地板，等待大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