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谈崩了冷战期间,她倒是使唤起男人来,一点都不客气。
徐卿寒眉目间的冷峻却淡去几分,似乎被她方才要卖玉镯的话惹得不轻,没再说话,开始启动车子,朝公寓的方向行驶去。
——
晚上快十点钟,公寓客厅的灯光大亮。
温酒一进门,就看到秦眸神色严肃坐在沙发上,看着表情,就知道事情重要性了。
她将包妥善地放在旁边,还确保不会掉下来,才走过去。
“你去找徐总问清楚了?”秦眸听到脚步声,马上抬起头。
“嗯。”温酒表情淡淡的说:“是被记者报复了。”
魏铭的事,她简单转述了一遍,秦眸听了就明白过来,冷怒道:“那小畜生!”
温酒很头疼坐在沙发一侧,指尖揉揉眉心,过了半响,才问:“公司有什么解决的方案?”
提到这个,秦眸眉头就更皱了,语气沉重:“我今天一晚上手机都差点被媒体打爆,网上那个是石锤,除了公开恋情外,你只能认下。”
公开恋情?
温酒面无表情地说:“我和他哪门子的恋情?”
秦眸劝她:“你要不然和徐总商量一下?幸好他不是已婚人士,还能跟你假装几个月的情侣来度过这场公关危机。如果是公开恋情,这就不算是负面绯闻,国家也没规定情侣关系的男女不能去开个房睡个觉。顶多只能算你隐瞒恋情被曝光,网上闹完一阵,等大家都接受了,你再和徐总分手。”
“换一个。”温酒想也不想否决。
秦眸直接把现实困难摆在眼前:“已经有几家品牌公司打电话来问这事是不是真的。温酒,你要是硬扛着,就给我做好准备去还巨额赔偿金。”
温酒不得不面对,自己穷这个血淋淋的事儿。
她动了动嘴巴,而秦眸已经不想在听了,掏出根烟点燃,说道:“公司决策出的方案就是公开恋情,只要你点头,我来和徐总那边沟通……这两天的行程已经给取消,你就在家好好想想,就快给我答复。”
“对了,你也别上网了。”
秦眸知道她是什么脾气儿,特意叮嘱一句。
他该说的也说了,心身俱疲离开公寓。
临走前,都没给想明白。
别家艺人开个房约炮,都能相安无事,轮到他家,事就大了。
……
夜深了,公寓随着一声关门声,也恢复了平静。
温酒独自坐在沙发上,陷入沉思半响,拿起手机,先查了一遍她的账户余额,然后又登陆上了微博。
秦眸不让看,她这性子就偏要看。
温酒没上大号,而是用小号点入自己明星微博下。
尽管公司团队已经关闭了粉丝评论,先前的,还在。
她指尖划过屏幕,一刷下来,就看见了下面好几条热门评论。
——天姿国色是老天爷给的,可气的是把自己炒成仙女人设,结果却沦为富豪泄欲工具,玩崩了吧?
——女人啊,有时候美貌太出名,就很容易被有权有势的人盯上。
——娱乐圈也就是高档的妓院,十个女的九个被包,能有几个干净的。
——据说温酒傍上富豪后,直接被明码标价包养了,快赞我上去。
——楼上知道温酒一年包养价多少钞票?
【多少钞票?】
温酒看到这条,滑屏的指尖顿住了,然后直接切换大号,结果发现登陆失败。
可以见得,秦眸是很有先见之明的。
温酒见登陆不上大号,便有些兴趣缺缺了。
拿小号喷有什么意思?
她索性关掉手机,把脚上的鞋子踹出去,闭上眼,挺尸一样躺在沙发上。
是挺没意思的。
——
白天为了新戏折腾了一下午,一晚上又找徐卿寒算账。
温酒觉得体力已经负荷到极致了,闭上眼睛想事情,不知怎么就睡了过去,公寓没别人来打扰,所有行程又都被取消。
她如今除了穷点外,就没别的事了。
这一睡,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
温酒迷迷糊糊的听见铃声在响,白皙的手臂在沙发边沿无力般垂了下来,过了半响,又伸出去摸索着手机。
她拿起来一看,是老宅电话。
几乎像是跟有人泼了一盆滚烫的热水直直朝她脸上来,温酒立马变得清醒无比,她猛地从沙发上坐起,躺了一夜身体酸疼的不行,此刻却顾不上了,闭住呼吸,才接通了来电。
那边话不多,直接言明让她回老宅一趟。
似乎是为了不让她有推托之词,挂之前说道:“老太太今早叫了家庭医生。”
温酒全过程一字未说。
只觉得……真是令人窒息。
电话嘟嘟嘟的被挂断,温酒烦躁地抓了两下长发,才起身,朝卫生间走去。
简单的洗漱完,她走到衣帽间,猫着腰,在精致的橱柜里翻了半天,找出了一件压箱底的长袖裙子。
领口的保守款式,料子也不薄。
基本上,温酒每次回温家那个百年老宅都会素净无妆,更不会穿露纤细白皙的胳膊和腿的衣服。
否则,她就是手痒,想抄写家规了。
收拾完自己,温酒在镜子面前照了照,才拿起另一个包出门。
这里回温家的路程四十来分钟,温酒有意避开外面的记者跟踪,多花了十几分钟,开车饶了一圈,才终于达到了目的地。
她握紧方向盘,脸蛋的表情淡的快透明,看着前面那扇朱红色的大门。
第15章
温酒车进了老宅的大门,一旁早就有人等候,她扔下钥匙,然后朝庭院里走,迎面便看见跟在老太太身边多年的秘书沈纪山。
这人大约四十来岁,普通的面庞算不上好看,周身沉稳持重的气势却让人不容小视,他在温家的地位颇为稳固,一开始是跟在温老爷子身边,后来老爷子去世后,就开始替老太太办事,旁人见了都要尊称一声:沈先生。
“九小姐回来了。”沈纪山是领着家庭医生出来。
他面容友善地对温酒一笑,言辞隐晦:“老夫人早上看了娱乐新闻。”
说实话,温酒很讨厌他。
原因无它,不过是这三年里,沈纪山就跟一个移动监控器般盯着自己,但凡她在外面有什么风吹草动,这人,都会事无巨细汇报给老太太听。
温酒敷衍的点头,踩着尖细的高跟鞋,头也不回地走远。
其实不用沈纪山提醒,温酒也猜到这趟回来要面临什么,她进了大堂,女管家恭敬地走来,礼仪堪称完美:“九小姐,老夫人在里面,请进。”
那扇厚重且雕刻精致的门被推开,温酒低头走进左侧的小厅,抬眼,看到老太太穿着穿着一身绛紫色旗袍端坐在椅子上,银灰色头发优雅盘在脑后,插着玉簪,手上戴着金镶玉镯,即便已经年迈了,也不难看出年轻时是一个精致的美人。
温家的男人女人们,在长相上,都是不差的。
温酒刚进来,就听见一旁有道幸灾乐祸的声音传来:“千请万请,堂姐总算舍得回来了。”
说这句话的,是在温家族谱上排名第十的温芫。
温家这一辈的姑娘不多,就她两个。
温酒与温芫却没有惺惺相惜,而是从小就分庭抗礼,很不对付。
她没理会温芫的落井下石,见老太太慢悠悠喝着茶,气色还好,便叫了声:“奶奶。”
温老太太先抿了半口茶,旁边女管家立马恭敬地接过,然后才抬起眼,目光带着威严之色,先将温酒浑身上下都扫了一遍,最后停留在她脸上:“小九,当初你跟我立下的约定,还记得?”
一开口就问责,很符合老太太风格。
温酒话卡在喉咙半响,笑了笑:“奶奶,就算我在外面闹出绯闻,您也要给我时间澄清吧?”
“堂姐,当初你可是一口答应奶奶不会给温家蒙羞。”温芫面若笑容,却暗藏着杀机,指出道:“现在你在外面的丑闻已经人尽皆知了,难道还要奶奶亲自打电话给那些世家好友,叔叔伯伯们说你是清白的?”
温酒冷冷地看向她。
温芫俏丽柔媚的脸上笑的比谁都开心,毫不掩饰自己幸灾乐祸这股劲儿。
“这件事,纪山会去处理,小九,这段时间你就给我待在老宅,哪里都不准去。”温老太太声音很冷静,听不出一丝愠怒,却能从她严苛的神色里,看出端详来。
温酒垂下眼,看不出情绪说:“奶奶,我自己的事我会顾好。”
“小九。”温老太太骤然加重语气:“难道让你坐在公司董事长的位置一分钟,还没有你在外面辛苦拍十个广告赚钱?”
温酒没有吭声,她要坐上温氏董事长这个位置,就得拿自己婚姻去同等交换,这跟卖身有什么区别?
……还不如在娱乐圈拍广告呢。
温老太太看她执迷不醒的脸,训喝道:“看来外面的苦头,你还没吃够!”
温酒不管老太太怎么训,都不会选择走联姻这条路,场面也就这样僵持了起来,女管家及时出来圆场:“老夫人,九小姐刚回来,一时半会也不会离开,不如先让她去祠堂烧柱香。”
提到这个,倒是让温老太太息怒,她眼神复杂看着温酒,半响,才叹息一声:“去给你爸烧柱香。”
温酒站起来,低声应了句就往外走。
她一走,温芫也坐不住了。
待小辈都离开,温老太太才拉下脸色,也不知骂谁道:“都是让渊成当年给惯坏了,这霸道倔强的性子,也不知道随了谁。”
女管家赔笑:“老夫人当年不是常常称赞九小姐有您风范,要我说,这三年九小姐也有本事,自己把大太太在外面欠下的债务还上了。”
提到殷蔚箐,温老太太眼底难免会有厌恶之色:“那女人,空长着一张脸,要不是看在她给温家生了个孙女份上……”
下面的话,没说完。
但是女管家也知道什么意思。
当年温渊成意外身亡后,殷蔚箐所经营的公司投资被人骗,亏损了三个亿的债务也再没人帮忙填了。
这事,偷偷的瞒了小半年,终于撑不住被捅到了温老太太面前。
三个亿,对温家而言只是一个小数字。
不过温老太太却不愿意把钱就这样给填上,她提出了一个条件,要殷蔚箐的亲生女儿,也就是温酒。听从家族安排联姻,才会把这三个亿的窟窿填上。
否则,殷蔚箐还不上别人血汗钱,就只有去坐牢的份了。
温酒这性子,其实经过这三年,棱角早被磨平差不多了。
想当初她脾气大且嚣张,直接撂下话:谁敢娶她,她就让谁家断子绝孙。
气的温老太太连夜叫家庭医生抢救,后来,温酒跟温家立下不公开身份,不借用温家势力,不给家族蒙羞的约定,便毅然选择进娱乐圈替母还债。
闹了一出,整整三年间,温老太太都没给殷蔚箐好脸色看。
事到如今,女管家也只能宽慰着老太太心情:“九小姐早晚会想明白的,老夫人也是为了她好。”
温老太太冷冷地说:“她要是不听我话,将来我这个老太婆死了,遗嘱上温家的财产一分钱都不会留给她。”
女管家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劝好了。
就在这时,门外走进来一名年轻的佣人,恭敬说道:“老夫人,有一位徐姓的先生,打电话过来说想来老宅拜访您。”
……
温酒跟着佣人走到了温氏祠堂,没人打扰,四周都安静无声。
她先给排位上的温家老祖宗们鞠躬奉香,最后三根香,亲自点燃,然后走到刻着温渊成三个字的牌位前。
她眼睫毛下,隐隐浮动着水光,看着牌位。
过了许久,待香灰落在了白皙的手背上,才插在了香坛里。
温酒上完香,就静静看着,却一字未说,引得守在门外的佣人目光频繁打探进来几次。
她站在父亲的牌位前,那种痛到喉咙发不出声的感觉又再一次占领了身体,需要拼命的去呼吸,才能平复下来片刻。
“爸爸。”温酒轻轻的低唤着,有千言万语想要倾诉。
可到头来,也就一句,从唇齿间发出来的声音,竟已经沙哑了,细到几乎连自己都不太听得见:“您走后,那些人都欺负我……”
她手指捏着紧紧的,情绪在无法克制。
那种难受到窒息的感觉,花了好大的力气才压了下去,挤出一抹很难看的笑容,眼中却含着泪,对父亲的牌位说:“要是您还在……”该多好啊。
她不想哭,微微仰头,倒吸了一口气。
那泛白的指尖,也快速把眼角的泪意擦干净。
“我没事。”温酒重新调整好情绪,看向父亲的牌位,一遍又一遍告诉着自己。
我没事的。
没事的。
——
半小时后。
温酒从祠堂走出来,她站在屋檐下也没急回房间,反而是静静地看着天空明媚的阳光,而身在老宅之中,却让人有股丝丝凉意。
一旁,佣人端上了茶:“九小姐。”
温酒神色自若接过,抿了口。
温度正好,不烫也不冷。
她一边看着房屋上精美雕刻的窗扇,就跟能看出花来,还悠哉地在喝着茶。这一幕,温芫路过时看到了,踩着七寸高跟鞋走过来,一张口,就讨人嫌:“堂姐,恭喜你要结婚了啊。”
温酒表情冷淡地看过来:“谁要结婚?”
“你啊。”温芫逐步走近,笑盈盈的:“也不知道奶奶会给你挑什么样的人家?或者说,也不知道什么样的人家才能忍下自己新婚妻子跟人去酒店开房,还被曝光出来?”
她还没幸灾乐祸的够,看着温酒精致的脸,眼中划过报复的痛快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