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我瞎——昔邀晓
时间:2019-06-15 08:37:47

  原来那个时候,也是林歇在帮他们。
  萧蒹葭别开头,闭上了眼,紧蹙的眉头像是在狠狠地忍耐什么。
  靖国公从林渊脸上看不出什么,但能通过萧蒹葭的反应进行猜测,且他说起话来节奏特别令人舒服,不会叫人觉得絮叨冗长,还很能勾起他人倾听的**,只是这个内容,并不能让目前作为听众的林渊与萧蒹葭愉快就是了。
  不愉快,就对了啊。
  再不愉快也只能听着,因为这很可能是他们唯一能听到林歇过往的途经,机会只有一次,他们舍不得,也不可能喊停。
  靖国公放下衣袖,看了看皇帐那边,自“未央”的尸体被抬出后,陛下还没有召见任何人,附近帐子里等着的大臣们也都不知道,因而皇帐前诺大的空地上,始终只有他们三个。
  “不过你们可能不知道,咱们这位陛下之所以会突然有这个念头,是因为在去年的致远书院大比上,发现你们家二姑娘与未央的身形十分相似。”
  萧蒹葭睁开眼,猛地看向靖国公。
  靖国公回以一笑,明明笑得温和,却叫萧蒹葭遍体生寒。
  他感慨:“咱们这位陛下啊,就是这么的奇怪,他看重每一个可用之人,宽厚大度,却又从不在意无用之人的想法,冷血无情。
  “未央能用之时,他绝不曾有过任何其他的念头,可当知道未央无用了,他便不再把未央当做是一把刀,而是将她看作了一个可随意摆布的女人,让未央只剩下两条路可选:要么被他困于后宫,要么抗旨不尊,死路一条。”
  靖国公叹:“如今看来,林歇还是选了后面那条路,就是不知镇远侯知道了此事,会是何反应。”
  “为什么?”林渊问。
  靖国公:“嗯?”
  林渊:“你在这里,是专门在等我吗?”
  靖国公:“当然,林歇既已身死,总不好叫你们连她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吧。”
  林渊却反驳道:“你看似是在为林歇说话,可你若是真的为林歇好,就不该到这个时候才把事情告诉我,你现在才说,是在挑拨我与陛下的关系吗?”
  靖国公摆出一副吃惊的模样,说道:“冤枉,林大人与陛下是何等亲厚的关系,我挑拨你们二位,不是自讨苦吃吗?”
  但事实就是,种子一旦埋下,就总有开花结果的那天,这算是靖国公眼中,林歇最后的一丝用处了。
  也不枉他费劲心机,知道阴楚的刺客未必能拿下林歇,在林歇回营前将未央也在的事情透露给了陛下。
  总算是,除掉了。
  林渊:“你说完了?”
  靖国公:“总不好再拦着,耽误你去拿回林歇的尸体。”
  林渊转身便走,只是这次的方向不再是皇帐,而是被抬出皇帐的那副担架所前往的方向。
  靖国公心情愉悦,林渊与萧蒹葭却是如坠冰窖,脑子至今都是一片混沌。
  他们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会如何,也不知道等看到了林歇的尸体,他们……
  “林大人!”
  没走出多远,突然便有人朝着林渊跑来。
  只是林渊满脑子混乱根本没听见,直到萧蒹葭拉住他,那跑来的人向他行礼,说了什么。
  但其实他什么都没有听到,他像是失了聪,耳边的一切都无法入耳,直到隐约间,有几个字闯入他的耳畔——
  “……您府上的大姑娘……”
  明明就在面前,林渊却听不真切,可他看到了萧蒹葭睁大的眼睛,和眼底无法遏制的惊喜。
  林渊开口,明明是自己的声音,听着却十分的陌生,他让那人再说一遍。
  那人便又说了一遍,这次,话语清晰地传入了他耳中:
  “听闻林大人四处找人,我们侯爷就让我来与大人知会一声,您府上的大姑娘病了,不易搬动,现在他那休养……”
  林渊猛地转头去看还在原地的靖国公,却见对方也听到了这话,脸上的笑容消失殆尽,只剩下错愕。
  显然也是一副意想不到的模样。
  林渊没再管他,抬脚便往镇远侯所在的营帐走去。
  脚步匆匆,萧蒹葭也顾不上让林渊冷静些,只问他:“未央死了,林歇却没事,那是不是说明……”那是不是说明,林歇并不是未央。
  林歇没事她最高兴不过,可她担心林渊会因此又恢复原先对林歇的态度。
  林渊摇头:“如果不是,靖国公说这么多是要做什么。”
  “那……”
  “未央一定是受了伤,无法去见陛下,便叫了别人替她,躲过了这一劫。”
  所谓的病了、不易搬动,恐怕也是因为伤势太重。
  可说完,林渊脸上却不见丝毫喜悦。
  萧蒹葭看出来,问:“怎么了?”
  “我刚刚……”
  林渊卡顿了一下,似乎是在压制什么,然后才又接着说道——
  “我刚刚,把她一人丢下了。”
  他带走了林安宁,却把林歇一个人丢在林子里,作为诱饵,吸引刺客。
  作者有话要说:  我来了!!!!
  看在我今天七千的份上,原谅我迟到的十五分钟好吗(肝损伤患者发出虚弱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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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是鲤鱼呀、紫月、叶神、FANCY、張柒、藏南河、巫妖、精灵宝可楠八位小天使的地雷(么么=3=)
  谢谢冷偌离小天使的手榴弹(亲亲抱抱举高高(づ ̄3 ̄)づ)
 
 
第74章 
  然细细想来,除了刚刚, 林渊所做过的, 但凡是和林歇或未央有关的, 桩桩件件,哪次没有伤害过林歇。
  旁人做错了事总是喜欢逃避, 拒绝回想,就好像那样便可以假装事情不曾发生过一般。
  可林渊却是个偏执的, 一旦做错事他就会一直不停地在脑海里反复回想。
  就像当初,他也觉得自己被抓, 林安宁落水失忆, 都是自己轻信大意犯下的错, 所以他也曾一刻不停地回想, 将那时的惊诧与悔恨刻入骨髓, 好叫自己长记性。
  虽骨血之情无法割舍,不至于叫他对林歇恨之欲死,但他可以克制自己, 时刻提醒自己别再投入别的多余的情绪与关注, 以免又像那次, 自己一条命赔上也就罢了,别叫二哥的其他孩子也被她拖累。
  然而一旦知道了林歇就是未央,知道当年之事或许并不是自己想的那样简单, 那些曾经觉得理所当然的漠视,就变成了一把把利刃,扎得他险些连路都走不稳
  林渊直接闯入了镇远侯的营帐, 旁人拦都拦不住。
  帐内夏衍不在,旁人又都被下令不得入内,偌大的营帐之中,只有那床铺之上传来阵阵剧烈的咳嗽声。
  萧蒹葭在帐外拦着要进来的护卫。
  林渊一路走到床边,看到的就是背对着她,披发蜷缩在床上,不停咳嗽的林歇。
  林歇身上换了一件干净的白衣。
  只是咳嗽起来浑身都在震动,牵扯到衣物下包扎好的伤口,导致鲜血渗出,浸染雪白的布料。
  林渊一时间有些不敢上前。
  虽在路上与萧蒹葭说起时,已然是信了靖国公的话,可等真的确定林歇就是未央,他却不知该作何反应。
  还是林歇的咳嗽声惊醒了林渊——林歇伤了,定是在林子里捕杀刺客的时候伤的,不能就这么放她独自一人在这里。
  林渊虽不会蠢到真的把靖国公所有的话都当真,可林歇此刻受着伤,却被夏衍丢在这里独自一人,让他不得不怀疑夏衍是否真的是像靖国公所说的那样,是因为知道了林歇是未央,才来他们府上提亲的。
  若真是如此……
  林渊咬牙,上前去想先看看林歇的伤势,并盘算着是直接带走林歇,还是叫他所熟悉的,口风严的御医来给林歇看看。
  然而才靠近林歇,手还没碰到林歇身上的衣服。
  躺在床上的林歇便突然转了过来,白皙纤细的五指颤抖着甚至无法彻底并拢成手刀,却速度飞快地以指尖为刃,刺向林渊的胸口。
  林渊思绪仍在混乱,又不曾防备,眼看着就要被那手刺穿胸口,就见一身黑衣的木樨闪身至林渊身后,将林渊拉开,夏衍更是突然闯入,将林歇扑回到了床上。
  最终林歇只是指尖没入了林渊的胸口,不曾造成更大的伤害。
  不是夏衍对手的萧蒹葭跟着跑进来,就看到了胸口受伤不停流血的林渊。
  木樨默默松开手,假装自己不存在。
  毕竟他一开始就在营帐内守着,先前自己不出来拦人还能说是不清楚林渊的来意,怕贸然出现解释不清,可之后林渊入了营帐他也没出现,很难说他是谨慎多一点还是期待着看林歇出手伤人多一点。
  所以这个时候,他选择装空气。
  林渊闯进来时,夏衍正在后头和熬药的陈晋说话。
  在河边找到林歇之后,陈晋没给他们解释说明的时间,直接便给林歇扎了一针,堪堪止住疼后,陈晋给林歇把了脉,确定林歇这次毒发压制不了,得让它彻底发作一次才行,就让夏衍赶紧趁着林歇还清醒,把林歇身上的伤口都料理了,再把林歇身上的衣服换掉。
  免得等林歇失去理智接近不得,硬生生把伤口拖到溃烂。
  所言所语,简直就像是曾经经历过这样的事情一样。
  之后夏衍问了才知道,类似的事情他是真的经历过,因为林歇毒发到第二阶段会变的无法靠近,也无法处理她身上的伤口,林歇曾一度因伤口溃烂高烧不止。
  三叶都急到要杀人了,说林歇这是要自己把自己搞死。
  好在后来陈晋想了个主意。
  他将麻醉药物放了好几份在屋内,熬煮后使得水雾气带着药效散发,让林歇吸入后陷入了昏迷,浑身无力,这才能够靠近,把林歇从鬼门关内救出来。
  只是林歇内力深厚,寻常麻醉药物奈何不了她,只能用对人体伤害极大,一般是用在巨型猛兽身上的药物。
  寻常人用了可就死了,也就林歇能耐受得住。
  但终究是不能多用,后期便就研制出了能暂时镇定又不至于伤害过大的药物,不过起效快,时效也短,只会在必要的时候让人压着她喝下。
  所以在林歇失去理智后,陈晋便让夏衍随他去外面等着。
  夏衍回了陈晋一句:“我能制住她。”
  陈晋愣了愣,上下打量了夏衍一番,有些不太信,便在第一碗药熬好之后让夏衍去喂林歇喝。
  结果不但证明了夏衍确实能制住林歇,还因为林歇扭头挣扎不肯喝药,被迫围观了夏衍将药一口一口哺到了林歇嘴里的现场。
  陈晋虽不是长夜军,可被长夜军里能随随便便把衣服脱了让他给上药的女子影响,自认是个合格的医者,即便是面对女子的**也能面不改色,做到眼中只有伤口的地步,心无杂念。
  可却还是被夏衍与林歇之间的亲密给臊到了。
  偏偏他还死撑着面子,看完了才有些不自然地让夏衍和自己出去,让林歇一个人在这里待着。
  夏衍擦了擦嘴,不解道:“为什么?”
  他不想离开林歇,他不放心,因为无论是从刚才还是到现在,他整个人还都是慌的,只是藏起来了,不想让林歇以外的人看到而已。
  陈晋:“你能在她毒发时压制她是好事,但她这毒发作到此刻,不是伤人便是伤己,又不能压回去,只能让她一个人待着。而且……
  陈晋想了想:“左右你也撞见了,总不能再让她瞒着你,出来我也好与你说说,她如今的身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长夜军被林歇下了禁口令,但他可不是正儿八经的长夜军,他是寻医阁的。
  于是夏衍便跟着陈晋到了外头。
  陈晋把林歇被自己的师父弄瞎了眼,以及被岑正明下了蛊,还有林歇因为杀了刺杀陛下的阴楚公主,被阴楚女帝联手东境部落的大巫下毒,如今命不久矣的事情给夏衍说了。
  夏衍第一反应便是去找林歇,他想找林歇问问,问她陈晋说的是不是真的,问她之前所说的离开长夜军只是为了养暗伤,养好了暗伤治好了眼睛便就没事了的话是不是都是骗他的。
  可走出几步才想起来,如今便是问了,林歇也回答不了,这才硬生生止住脚步,忍着闷疼的胸口,向陈晋细细询问有关林歇身体情况的事。
  所以当发现有人闯了他的营帐,那个人还是林歇的叔叔时,夏衍忍耐着强压下的怒火终于有了发泄的地方。
  他抱着林歇,将林歇的双臂双手禁锢,并吸取最初的教训,按着林歇的后脑勺不让林歇张口咬他,然后就对着受伤林渊与萧蒹葭冷声道:“出去。”
  夏衍的眼底不知何时起竟布满了血丝,低哑的声音如同从九幽深渊的黑暗之中传来,带着丝丝寒气,叫人听了背脊发凉。
  如果说先前还以为林歇只是在休养身子,林歇回到自己叔叔家住不过是图方便清净,那在知道林歇命不久矣之后他便懂了,林歇只是想在最后的日子里回家,回到有血脉亲缘的家人身边。
  可那个家,从头到尾都不曾正视过她一眼。
  林歇与林渊的矛盾,林歇也曾和他说过,甚至从理智上他也清楚,其中是有林歇不愿说明的误会,才会导致事情变成如今这个模样。
  可那又如何!他就是这般不讲道理,就是偏心林歇,就是要将错都算在林渊头上!
  他甚至无法想象,林歇那会儿是怎么说出的那句:“反正我是不会和他们说的,慢慢来吧,也许过个几年的,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呢。”
  过个几年?她哪还有几年!
  这个骗子!
  林渊顾不上自己胸口的伤,他终于想起了靖国公刚才与他说的林歇身中剧毒之事,他问夏衍:“她怎么了?”
  声音带着他自己都不曾察觉的轻颤。
  “与你无关。”
  “我是她叔叔!”
  “你何曾管过她一日!”
  林渊的心口剧烈起伏着,捂住的伤口不停地因他粗喘的气息冒出血来。
  就在气氛一触即发剑拔弩张之时,陈晋端着药进来了。
  陈晋此人虽然是个没有武功的医者,但却自带一股子傲然于所有人之上的气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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