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南絮见齐骁不承认,也明白他们有他们的保密制度。他是冒着怎样的危险才把她保下,她还几次要逃走,她如果逃了,直接把他陷入最危险境地,想到这里她就不自觉一身冷汗。
南絮一夜未眠。
而旁边的齐骁,也一夜未眠,他知道她聪慧机警异于常人的冷静理智,发现他也只能一口否认,他怎么也没想到,就那么一个小玩意出现了纰漏,被她瞧出端倪。
次日天空刚刚放亮,齐骁便起身下床,南絮睁开眼睑,眸光定定的落在他宽厚挺拔的脊背,交握于胸口的双手紧捏在一起,宽厚的脊背似背负着一座层峦叠嶂的山,他需要有多大的毅力,才能立于此地,脊背不弯。
很快传来洗手间里里水流冲刷地面的声音,南絮坐了起来,他昨晚出去至少一个小时,那东西的用途她自然知晓,看来,是要有大动静了。
从酒店出来,刚过六点钟,齐骁指了个早餐摊,老板捡了几个包子和鱼粉汤,南絮吃不惯这那粉汤,咬了两口包子便放下。
齐骁吃东西像他的性格,风卷残云很快扫光桌上剩下的食物,桑杰给了钱,几人才起身离开。
路上走了一半,齐骁接了个电话,桑杰得到指令,转动方向盘车子向另一面驶去。
驶出市区,走过蜿蜒崎岖小道,来到一处崇山峻岭丛林环绕的山里,有一处僻静的村落,车子在一处佛寺前停下。
南絮不明就理,跟在齐骁身后,从正门进去,很难想像,这三不管地界,毒品泛滥,军火纵横,却有这样一片祥和安静的佛寺。
里面传来僧语念经,和木鱼的敲击。
再往里走,便看到许多人把守,她看过去,最高的大殿内有一尊十米左右高的佛像,下面站了几个人,南絮走到门口便被拦了下来,齐骁已经走了进去。
里面的人站得整整齐齐,虔诚的拜佛,原来是廖爷让齐骁过来的,南絮心下冷然,拜佛诵经也洗队不掉他们身上的罪恶,毒品坑害多少人,家庭破灭,性命消亡,却在这假慈悲。
朝拜完大佛,廖爷走了出来,身后跟着道陀和迪卡,齐骁走在最后,南絮看过去,他目光正扫向她,两人目光相撞,他眸光清冷,看不出任何情绪。
南絮暗暗感知,要有事发生。
一行人用着她听不懂的语言讨论着事,后来廖爷把齐骁叫过去。
“听说蔺闻修要来,你留意着点,这几年各路生意都难做,赌场生意也要扩大,你自己接洽一下。”
蔺闻修,这个名字齐骁不陌生,以赌起家,手上有十几家大型赌场,不知何时想把手伸到金三角地带。
蔺闻修与被瓦解的金三角前势力李将军有深交,这次是要有什么动作?
“尽快联络,您要不要见上一面?”
“看情况,你先留意。”
从佛寺出来,前面是浩荡的廖爷车队,齐骁的车殿后,他们出来后,直接往回走,路上在赌场停下,齐骁进去吩咐点事,十分钟后回到车上。
再往回走的时候,突然路中间出现一辆半截卡车,车上下来几个人,手里拿着棍棒和枪,齐骁想都没想,腰间拔出枪直接塞到南絮手里。
她目光落在他脸上,他的冷眸紧盯着车外,桑杰已经拿出枪准备应战。
对方率先开了火,南絮知道这又是遇上拼命的了,齐骁每日都在生死边缘打转,她没来得及多想,枪声已经响彻荒芜的蜿蜒小路。
桑杰回击,对方的枪看起来并不多,双方子弹打得所剩无几,对方十几个人已经冲上来,桑杰率先跳下车,与对方轮起拳脚。
齐骁随即走过去,南絮把枪别在腰间也下了车。
对方显然没把一个女人当回事,直奔齐骁和桑杰,齐骁一人应对几人,南絮眼看棍子要抡到他身上,上前一脚踢在那人手上,棍子落地。
三对十七八个人,混战中,后面有车行驶过来,车子慢悠悠的停在齐骁的车子后方,迪卡探出脑袋,咧嘴猖狂大笑着。
南絮突然被身后的人看进怀里,她转头,就见一根木棍正打在齐骁肩上,他吭都没吭一声,直接推开她,回脚照着那人狠狠出踹去,那人发出惊天哀嚎倒在地上,捂着胸口不停打滚。
直到击退对方,迪卡在后面冲他们吹了个口哨,然后启动车子,绝尘而去。
南絮暗骂了句迪卡这个畜生,跟着齐骁上车。
回到齐骁地盘,三人都回了房间,齐骁进门后,去抽屉里翻东西,再回身,直接去扒她的衣服。
南絮急忙闪躲:“你干什么?”
齐骁不说话,几下把外套扒了下来,她的双手几乎被衣服半捆在身后,然后就听齐骁微微叹息,“下次遇到这种事你别出来。”
“我不出来,看你和桑杰一对十?”
“这种事常发生,你不用管。”齐骁说着话,手上动作轻了些,把她的衣服脱下直接把她按在床边坐下。
南絮这时才看清他手里拿着一灌药油,他拧开瓶盖倒在掌心,然后拽过她一只胳膊,掌心搓热后,贴在她后手臂上揉搓着。
她微微抽息一声,齐骁说:“疼了。”
“不疼。”
怎么能不疼,小手臂骨处一片淤青,她嘴硬的习惯,他多少还了解。
“我是个男人,保护不了自己的女人是我无能。”
“谁是你女人。”她咬字眼。
齐骁原本绷着的脸突然笑了出来,“这里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骁爷的女人。”
“你就不能正经一点。”她懒得跟他耍嘴皮子。
齐骁没回应,但手上的力道轻了些,火热的掌心揉搓着手臂处渐渐发烫,“会不会是迪卡下的手?”
“是谁不重要。”他语气淡淡。
南絮眸光暗了暗,小声说:“因为都是敌人。”
齐骁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弧度,突然南絮惊叫一声,“啊,疼……”
他手上突然加重力度,她没控制住喊了出来,齐骁眸光紧盯着她,恶狠狠地咬牙道:“收起你所有想法,这里都是你的敌人,包括我。”
南絮耸肩,“是敌是友我分得清,放心,你是我眼前最大敌人。”
她从腰间抽出枪塞到他手里,学着他说话的方式:“以后别给我枪,你喜欢赤手空拳对敌,我也不是花架子。”
“我没小瞧你。”他只是下意识,希望她不要有危险,他早已经将生死看淡,而且这种事情总有发生,习惯了。
南絮突然卸了提起的怼他的情绪,轻叹一声,“谁也不是金刚之身,你那不是铜墙铁壁。”
齐骁被她发自内心的关怀字眼,心里一片暖意,这么些年,除了渔夫会说这样的话,已经太久没听过这话从其它人口中传给他。
手搭在她纤细的手臂上,带着薄茧的指腹轻轻摩挲着那块细嫩的软肉。末了,他狠下心,收起不该出现的情绪,痞痞一笑,伸手扣住她的脑袋,放大的笑脸凑近她,“南南真乖,知道关心我。”
南絮被他突然的靠近弄得一怔,待听到他拿她寻开心的字眼,曲肘靠近肩膀猛的一撞,直接顶在他肩上,他把撞开,“滚开。”
“滚开,滚开……”金刚突然开口,找存在感地学着南絮说话。
齐骁咂舌,指向金刚,“你这货不学好。”
金刚见齐骁发飙,又叫道:“南南,南南……”
这句话对齐骁十分受用,可南絮的脸,黑了。
“南南,南南。”金刚叫着。
“闭嘴。”
“南南。”这次是齐骁。
南絮:“……你也闭嘴。”
玉恩刚一上来,就看到门里的两个人,对对,打情骂俏,骁爷终于和南絮姐姐在一起了,她好开心。
第16章
晚上,迪卡那边浩浩荡荡的车队发出,她知道迪卡出去了,没过一会儿,齐骁起身往出走,很快楼下传来发动机启动的声音,她站在穿前,看着齐骁的车越行越远。
她昨晚没睡,此刻也毫无睡意,她担心齐骁,他肯定是偷偷做什么去了,危险,她脑子里所有字眼都是危险。
她一直忐忑着,直到后半夜四点钟,齐骁回来。
他一上楼,就见她坐在椅子上,他没说话,转身进了洗手间,冲了个澡出来,南絮还坐在那。
“不过来,玩情趣,好。”他说着,上前几步,弯腰就要抱她,南絮急忙跳下椅子躲开。
她躺在床上,齐骁在窗边抽了根烟,然后倒在她旁边。
他侧着身子背对着她,借着窗外明亮的月光,她看到他背上深深浅浅的刀痕,她不自觉抬手,反映过来,手已经触碰到他的脊背。
齐骁身子一僵,猛的回身,速度之快在她没反映过来之时,已经把她按在身下。
他勾着痞痞的笑,“想我了?”
她知道他故意的,只是心底有点难受,“还疼吗?”
她的声音很轻,蕴含的力量却是无尽。
齐骁很想堵住她的嘴,真的想,她那张小嘴,不要再说出这样的话,他怕自己会控制不住。
他松开钳制她的双手,翻身倒在一边,“睡觉,困死了。”
人心在冰封之时,被潺潺水流划过,那种温暖没人能够抵挡,他也一样,他的心再坚硬如磐石,也会对温暖向往。齐骁反倒希望她像以前一样,警惕的盯着他,没有一丝语言。
他抗拒温暖,拒绝温暖,因为那种感觉太容易让人变得懦弱,以至沦陷。
***
南絮跟着齐骁出来时,天下着蒙蒙细雨,潮湿的空气,草木与泥土的芬芳迎面扑来,她跟在他身后,不知从何时起,她总会这样盯着他。
好像是从猜测之时,或是疑虑加重,亦或是那一晚,她发现之后。
他时而清冷时而风趣,时而让人感知到他对生命的看淡和释然,即使他在做的事让自己与那些人混为一类,但骨子里却像一把宁折不弯的钢刀,永远脊背挺拔。
齐骁先去买了一身衣服,直接换上出来。
南絮第一次见他穿得这么清亮透彻,白色polo衫,米色休闲裤,头顶鸭舌帽,脚踩白色休闲鞋,整个人的精神劲都活跃起来。
齐骁走到门口,跟桑杰去说话,南絮纳闷这是要做什么,桑杰开车,后面还跟了一辆车,车上几个齐骁的手下。
看他的着装,明显是要去运动,那跟着这么多手下?
车子驶出市区二十分钟,来到一处高尔夫球场。南絮侧脸看向齐骁,想要从他眼神里一探究竟,可自从昨晚之从,他就一直绷着脸孔,对她像最初那样,冷言少语。
南絮跟着下车,服务生恭敬的引领,乘坐摆渡车往深处前行,她可没那幼稚认为他是来玩的,果不其然,几分钟后,摆渡车在一处停下。
球场上七八个人,其中有一人正挥着球杆。
那人一身休闲打扮,三十多岁,身姿笔挺修长,转回身看到齐骁,停下手上的动作,齐骁上前,两人握了下手,她站在稍后一些的位置。
此人眉目间的笑意深沉,气质儒雅干净,南絮看得出此人气度不凡,定非普通人,这时听到齐骁开口,她便知道,这就是廖爷口中的,蔺先生。
南絮站在外围,看着两人相谈甚欢,明明不熟,搞得像多年老友似的,对于交际来讲,她着实不在行,死宅一个人,专心搞她的IT事业,要么就是鼓捣着各种机器。
场上的两个人打了几杆,她没想到齐骁趟着生死线,还会这一手,身姿,手法,挥杆,都极其标准。
不过那个蔺先生,他身边跟随几个人,三男两女,她冷眼一瞧便知道是保镖。
她小声问桑杰:“你了解他吗?”
“蔺闻修,被人尊称蔺先生,十年前以赌起家,新加坡,马来西亚,缅甸等等,大大小小几十间赌场遍布东南亚。”
南絮点点头,做赌场生意的,我国明令禁赌,她只是见过齐骁的赌场,有几间大规模其余几间也是鱼龙混杂,三教九流的人全都有。
她安静的站在远处,场上两人一边打球一边聊些干瘪无意义的话。
齐骁与蔺闻修两年前在公海的赌船上碰过一次面,简单聊了聊,做的同一行生意,但不同地界,所以没有太多深交。
廖爷的意思他明白,全国禁毒后,毒品生意越来越难做,只有赌场上的生意最容易向外延展,他想在这上吃一大块肥肉。
他此次来意也是如此,不过玩就是玩,意图是明显的,但话不能这么说,齐骁打小就会玩高尔夫,只是近几年基本没怎么碰过,手有些生,输了两杆,不过他也有意为之。
打球的空场,目光望向远方,所有线已布下,只待道陀钻进去,他知道我方军事实力,但道陀是个亡命徒,还有一个赛拉,都是硬骨头,但也清楚,没有我方嗑不下的骨头,再硬也让他粉身碎骨,化成粉末。
玩了几杆后到休息处坐下,服务生端上酒,齐骁刚要端杯,手机响了,他说了句抱歉,起身去接电话。
南絮看着他走向远处,自打发现他身份之后,她的目光总会落在他身上,甚至他每响一次电话,她都提着心。
突然,南絮感觉到萧杀的气息,她下意识反映,用身子直接撞开旁边的蔺闻修。
后者被撞开,却完全没受任何冷枪的影响,目光落在这个女人脸上,蔺闻修的手下已经追了出去,仅留两个保护他,其中一个保镖开口:“蔺先生,您到里面吧。”
蔺闻修摆了摆手,目光还一直盯着南絮,而她的目光始终望着前方,看向听到枪声结束通话奔过来的齐骁。
“怎么回事?”
“有人放冷枪。”南絮开口,平静无波。
蔺闻修唇角含笑,开口道:“刚才谢谢你。”
南絮听到他道谢,才转头把目光转向他,“不客气。”
齐骁分析出什么,“桑杰你过去看看。”
桑杰点头,人便快速追了出去。
很快蔺闻修的手下抓回来两个男人,面孔她分辨不出是边境哪一国家,都长得黑瘦,年纪不大,看起来也就十六七岁的样子。
两个人被按在地上,手被压在身后,侧着脸,一副赴死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