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又是谁?轮得到在周氏集团的股东大会上提出质疑!”周东民喊保安撵人。
鲍津沉静地介绍自己的身份,有理不乱:“我的委托人有权合法继承周先生生前的财产……”
“她根本没有资格继承!”周东民盯着白夏,“我侄子跟她早就离婚了!”
鲍津拿出白夏的结婚证,周东民草草翻看一遍便冷笑着说:“要伪造也伪造得真实一点,这根本就是假的!”他喊林诚,“你告诉大家,这个女人还是不是周太太。”
林诚起身说:“周先生的确跟白小姐在今年二月份办理了离婚手续,我可以证明。”
白夏冷冷地望着林诚。
鲍津问:“您的证据呢?”
林诚:“这个,我自然没有证据,但这种事民政局一查就知道了。”
董事会议只能暂时中止,一行人去了民政局,系统显示白夏和周彻的婚姻关系有效,从无离婚和复婚。周东民几人当场变了脸色,林诚也发愣地说不可能。
白夏到这一刻目光里才带着些笑意,最终,股权变更会议只能改期举行,白夏坐上车想去墓地看看周彻。
她自己开着周彻从前的车子,在拐弯驶向僻静的林荫大道时忽然被路口横冲出的汽车拦住了道路。
急刹声打破周围的宁静,幸好没撞上前方的车,白夏后背发凉,松了口气。
然而前方的车子上下来几名挺拔魁梧的男人围向她的车,她看见周东新和林诚朝她走过来。
林诚在敲车窗,白夏落下一丝缝隙说:“你们让开,不让我就撞人了!”
林诚道:“白小姐,我们下来聊聊吧。你可以撞人,但是蓄意伤人罪会让你没有资格再继承周先生的遗产。”
白夏恼怒地打开车门:“你们想干什么,威胁我?”
林诚似乎有些不忍心,周东新用眼神催促他快一点。林诚还是不忍,手掌紧紧握成拳头,在白夏下车时犹豫地后退了一步。周东新直接抢过林诚的手机:“小夏,这是你奶奶吧。”林诚不忍心看,走到了一旁等候。
白夏望见手机视频里养老院空荡荡的床铺,下一帧的画面中,奶奶被禁锢在一间陌生的屋子里。
她疯了一般抢过手机看完视频:“你们,你们……”
“你把这个签了。”
周东新递过来一份《放弃继承权声明书》,白夏摇头:“我不会签的!”
“小夏啊,像你奶奶这个年纪、这个身体状态,猝死真的是很正常的一件事了。”
白夏惊恐得浑身发抖。
……
两天后,白夏被保镖从周家一处别墅里放出来了。
她在签完《放弃继承权声明书》后就被带到了陌生的别墅,没有手机,没有网络,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保镖将她带到公路上,还给她身份证:“林先生好心让我转告你,周家可以不用回去了,那里的房产已经变作公司资产,你不去闹就是在保护你自己。”
这栋别墅远离城市,公路上一辆车也没有见到。夏日的阳光是热辣的,风也带着狂躁。白夏望着长到没有尽头的公路,终于忍不住蹲下身痛哭。
她哭自己没有帮到周彻,她很自责,很愤恨,她发誓一定要为他讨回公道来。
可那天车上的行车记录仪早被周东新拿走了,他们完全没有留下她能握住的证据。白夏不敢把力气哭完,她靠自己跑出这条公路,终于找到一家便利店。
她没钱也没有手机,除了培训班的前台电话,她记不住其他任何人的号码。
她拨通前台的座机号码:“我是白夏,小郑,帮我找沈临接电话。”
两分钟后,沈临将一笔钱打到了便利店老板的账户上,老板扣完手续费给了白夏现金。
她打车去买了一部手机,再联系上鲍津。但鲍津的意思是她没有证据,这场仗完全打不赢。
鲍津:“周太太,不是我不帮你,而是我们整个律所都无能为力。现在周先生的事件已经过去了,您没有看见商企新闻么,所有头条都被周氏集团占满,媒体都在报道它没有受到首富逝世的影响,反而越发壮大。周先生就像一颗璀璨的星辰,他来时是真的震撼商界,可他走了,商场这片广袤的夜空也不会因为少了这颗星星就塌下来。”鲍津长叹一声,出于好意提醒,“您还是找个容身的地方吧。”
白夏失魂落魄住进一家酒店。
手机号码是用身份证新补回来的,但手机上没有一个从前熟悉的号码。她很想找人帮帮她,可是她还能找谁。事情已经成为定局,谁都帮不到她了。
她上网订了一张去M国的机票,她要去给周彻翻案,她不信他的死真的就是意外。而且宋茹还在昏迷,她不知道周家人会不会管宋茹,她想去照顾宋茹。
航班就在明天早晨,白夏给沈阿姨打电话问候奶奶的身体,周东新如约送回了奶奶,沈阿姨说奶奶身体如常。
白夏蜷缩在酒店洁白的大床上,她很累,早晨在公路上跑了太久,脚后跟磨破皮,双脚掌很疼。QQ响起几声提示音,白夏点开,是她的责任编辑在问她断更这么久也不请假,到底什么时候更新。
白夏这才想起小说,忙用手机操作着作者后台,她想提取出这个月的稿费。
后台的稿费大部分都是金主爸爸给她的打赏,操作完,白夏点开了小说界面。
评论区里都在催她更新,后面几条评论里,金主爸爸于10小时前给她打赏了100000颗雷。
金主爸爸:小白,考完试回来啦,超级开心!你什么时候更新?是生活里遇到了事情吗?别难过,什么都会过去,我等你。
白夏微微一笑,笑着笑着却流出了眼泪。
这些事过不去,周彻不会再回来,她也无法开心起来。也许,她今后永远都不会再写这本小说,大纲里首富渣男的结局会死,她也永远不可能再给文里的首富安排这样的结局。
手机忽然响起铃声,新手机的自带铃声特别响亮,白夏忙按下静音,却在望见屏幕上的号码时错愕僵住。
这串号码她太熟悉,这是周彻的号码!
她回过神,从床上弹坐起身:“喂……”
“夏夏。”
是周彻的声音。
白夏不相信,她觉得自己出现了幻听。
她沙哑着嗓音颤抖地喊:“周彻?”
“是我。”
“周彻。”
“是我”
“周彻。”
“是我。”
她还是不敢相信,一直重复着这两个字。
电话那头,男人的声音背负上这辈子最重的责任,低沉颤抖,带着笑意,他说“对不起,我爱你”。
眼泪刷刷掉落,白夏握着手机哭出声来,她似乎明白了,这件事有太多的不对劲,而这些蹊跷的地方都是周彻的置之死地而后生。
第99章
白夏想要马上见到周彻, 他安慰她说明天就可以相见了。
她有许多不明白的地方, 周彻耐心回答:“夏夏, 明天我都为你解释,林诚让我等事情落定后再联系你,但我想你现在应该很难受, 我不想让你承担这份痛苦,对不起。”
“你为什么骗我啊。”
“我……”
“骗我我们根本就没有离婚。”白夏积着满腔委屈, “连林诚都是你们安排好假装出卖你的?那为什么不能告诉我?”
“林诚是我安排好的, 但我有苦衷。”
白夏听到电话里林诚的声音, 听得不真切,但明白是林诚在催周彻不要再打电话。
周彻道:“乖, 明天我来酒店接你,呆着别乱动。”
电话被急促地挂断了,现在知道周彻平安无恙,白夏握着手机又哭又笑, 去浴室洗了个澡,将明天的机票退掉便倒头睡觉。她现在很累,只想好好睡一觉,明天见到周彻她要狠狠揍死他。
第二天中午。
酒店房门的门铃声响起时, 白夏早已经等在门后, 一瞬间就打开了房门。
长廊被保镖围满,周彻坐在轮椅上, 林诚站在他身后。
白夏望着周彻,眼眶发红。
林诚先是对她说:“太太, 这几天我很抱歉。”他转身招呼保镖走远一点。
周彻从轮椅上起身抱住白夏,白夏紧紧拥住他腰。
他说:“对不起。”
“为什么要把我排除在你的计划之外,我就是个外人吗?”
“没有把你排除在计划之外,你就在计划里。”
他们跟电视剧里爱人间的重逢不一样,她瞪着眼睛,想把这么多天来受过的痛苦都让他亲自再受一遍。他瘸着腿,眼眶发红,拉着她走进房间,说腿疼想坐一下。
“还记得在华城的时候我们开教练车去吃饭,碰见了周东民么?”
白夏点头:“那次你的保镖说周东民没有发现我们。”
“其实保镖说谎了。粉尘爆炸不是意外,是人为,林诚通过城市监控找到保镖,他说出了真相。夏夏,还记得在家里时周家人都过来看我那次么,CC从你怀里跳到了周东民身边叫,是因为他刚刚跟保镖见过面,而我昏迷那天保镖想害我,CC熟悉坏人的味道,所以那天它会暴躁不安想咬坏人。”
“我原本已经集齐了证据打算将周东民送进监狱,但我妈突然转醒,药物的中毒反应原本不是要加在我身上,是我妈身上,因为她的昏迷也不是偶然,她手里握着爷爷和周东民私自转移集团和我父亲巨额资产的证据,所以我将计就计了。我没有将你排除在计划外,你就在这个计划里,如果你没有这种丧夫的痛苦情绪,林诚就没办法激怒你跟你反目,周东民他们也不会这么快入圈套。”
白夏怔怔听完,忽然想到:“你五叔还逼我签了《放弃继承权声明书》,你的财产都在律师处通过法律的公证转移到了他们名下!你现在……”
“别担心,是我的就不会被抢走。”
白夏还是想不明白:“林诚那次完全可以不用去,为什么他要一同装成逼迫我的坏人?”
“他的西装纽扣里藏着微型摄像头。”
白夏望着周彻发怔,这一刻她才觉得这个计划本就该如此,周彻的确就应该这样安排。他眼眶下有一圈青色,看得出来很久都没有好好睡过觉,他不像她小说里雷厉风行的男主角,做这种大义灭亲的事,他还是会有顾虑,会有痛苦。白夏不想为难周彻,她愿意不去追究。
她只有一个抓狂的地方:“为什么当初要用假的结婚证骗我……”
她等着周彻的解释,却望见他眸子里镀上的一层雾气。他笑起:“因为我这辈子都不会跟你离婚。我是谁啊,整个华南华北都没人敢得罪我周彻,我怎么可能放过自己的老婆,她这辈子必须是我的人。”
“狗改不了吃屎。”
“我是狗,你是屎?”
“周彻!”
“夏夏,回家吧。”
“你妈妈怎么样了?”
“她没昏迷,已经苏醒过来了,做完一系列检查就会回国。”
似乎所有的问题都不再是问题,白夏瞅着身边牵着她手的男人,他左腿骨折还没完全康复,弃掉轮椅和拐杖后虽然可以自己行走,但步伐都是瘸跛的。
回到周家,一切都没有变样。
入口处的池塘里,成群的锦鲤依旧自在畅游;古典的长长曲廊下,偶尔会飞入几只鸟好奇地啄啄盘子里的鱼食,发现不是自己的菜便又飞走了;CC会在他们脚边摇尾巴,小白团子欢快地在长廊里穿行,舔了舔盘子里的鱼食,发觉不喜欢便打翻进池塘里,锦鲤成群游过来争相啄食。连同佣人也是劫后余生,脸上都带着由衷的微笑问候他们午饭想吃什么。
两人走到楼梯口,周彻绕到白夏身前弯下腰:“我背你。”
“瘸子能背动我?”
“试试。”
白夏搂住了周彻的脖子,他背着她小心翼翼走到二楼,正要放下时,白夏说想上三楼。
“你在楼上藏着什么宝贝啊,我要去看。”
她从前是被严令禁止上三楼的,现在周彻自然不再限制她,微笑着说好。
他终于喘着气把她背到三楼,放下来时,他小腿还有些疼。
周彻鬓角渗出汗,白夏偏不拿手擦,鼓起双腮帮他吹干。
风都吹进他眼睛里,他微微眯起双眼:“不用管我。”他牵起她的手,“十三岁之前这里是我的游乐场,因为保存着我很多童年时的回忆,所以当初我没想让你上来搞破坏。”
白夏砸吧嘴:“那我就现在上来搞破坏。”
“嗯,你随便,但是这里以后会是咱们儿子的游乐场,你悠着点就行。”
“谁说我要给你生儿子,再说,你就这么重男轻女啊。”
周彻圈住白夏的腰:“生儿子多好,可以继承我的产业,然后赚更多的钱回来。到时候咱儿子在外面赚钱,我带着你出去旅游。”
白夏:“你算盘打得可以啊。”
“以我现在的财富和地位,以后儿子伸手就能来钱,最好我们多生几个,这样我们可以在外面随便挥霍。”
白夏看见从前望见的那个穿红底暗花旗袍的机器人,正要过去时被周彻重新圈在了怀里。
他在耳边低哄般问:“老婆,我们什么时候生?”
白夏把他推开,摸了摸机器人身上的布料:“她为什么穿旗袍?”
“小时候我不懂事,把我妈最喜欢的旗袍剪到了机器人身上。”
白夏笑出声:“那你妈有没有打你?”
“她没有,但是后面半个月里我的每顿饭都特别咸,后来才知道是做旗袍的老师傅足足在我碗里撒了半个月的盐。”
白夏望见其他卡通形状的机器人和玩偶,周彻都一一跟她解释。